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她就制止不住祈晏贴近的动作。
“妻主若是好不了,我自然不会独活。”清冷质感的声音全然柔化下来,轮椅上的人疏冷的眉目舒展开而又微微垂落,掩盖住眸中翻涌着的诡谲神色。
他知道的,采取封城措施既是事情已至无可挽回的地步因而从到达州城后看见城门紧闭的一刻,祈晏就做好了与眼前女子同死的准备。尽管其实在更早之前,对方刚与他说冀州一事的时候,他就已有此想法。
即便愧对于他的父亲
“不过是感染风寒而已,晏儿何至于说的这般严重。”自家夫郎这就对她表明要生死相随的决心,微生澜闻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感染风寒?
祈晏陡然抬头直勾勾地望着正坐起身的女子,反复思忖着这四字的可信度。
“哦不过是风寒而已,妻主何至于怕过病气与我。”祈晏温吞地说完,倒是把微生澜方才的话语给奉还地差不多。
当然他知晓眼前之人确无欺骗于他的必要,即是影七传回的消息有误,但只感染风寒为何会昏迷十数日之久。
“晏儿这般是要我如何去喝那碗药?”这只忽然就把头枕在她腿上不肯挪动分毫的猫儿微生澜只得伸出手去顺抚轮椅上的人那头乌墨长发,微弯下的眉眼透出几分无奈神色。
轮椅上那人闻言是乖顺地起了身,但却也不让她有动作,自顾自推转轮椅端起被搁置在桌案上的瓷碗。
“冷了”确切地说是冰凉。这种屋外落雪簌簌的严寒天气,只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足以让原本冒着热气的汤药急剧冷冻下来。
微生澜掩唇轻咳了几下,而后摆了摆手:“无妨。”
想伸手接过,却见轮椅上那人垂眸似思索片刻,遂端起瓷碗
“晏儿这是做什么?”微生澜一个怔忪就没能制止住对方的动作。该喝药的人是她,自家夫郎却把瓷碗贴放到自己唇边上了。
微生澜顺着轮椅上的人轻扯她衣袖的力道方向倾俯下身,登时唇上就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温软触感。
现她就是再如何迟钝也该明了自家夫郎的目的了,苦涩的汤药渐渡入她口中以这种方式服药的话,一向厌恶的汤药味似乎也变得稍微能够接受了些。
“不能让妻主喝冷了的汤药。”轮椅上的人把汤药渡送完后才稍退离些许,若忽视那弧度优美的白皙脖颈所染上的浅淡绯色,这一本正经的说辞或许是能有那么点说服力。
知晓拗不过自家夫郎,微生澜便放弃推拒而由着他折腾。即使是过程中不慎沾在她唇角边上的药液,最后也被轮椅上那人凑过来细细舔去。
这莫非是要她连擦嘴的功夫也省了的意思吗。
“商止方才是不是也在这房内?”微生澜迟疑了会,仍是问出口了。
话音落后被自家夫郎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微生澜轻咳一声主动俯身在轮椅上那人微抿着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这种事情我可只对晏儿一人做过,往后也是如此。”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轮椅上那人的清冷容色漫上几许酡红,原本微暗的眸光也倏忽亮起。
“是在。”轻易被心悦之人以言语安抚,祈晏垂了垂眸对女子又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所以事情是与她所猜想的那般大致无差了,边想着微生澜便下了床榻。
“妻主昏迷了十数日,现醒了也该是要再静养一番。”虽动作娴熟地为静立在他身前的女子系上衣袍的束带,祈晏实际其实并不赞同其起身的举动。
若不是眼前女子神色上没有半分勉强且还精神状态极佳的样子,他定是一早就制止了对方起身的动作。
昏迷十数日?微生澜闻言微愣,昏迷时是夜晚,现醒了她也只当自己是如平常般的睡了一觉顶多是过去了半日而已。
“我不过是”刚开口,微生澜一低头就对上轮椅上的人那双墨玉般黑黝的眸子,忽然就下意识地把后半段话语给咽了下去,改换成了‘稍有些劳累’。
她不过是六、七日没睡加之不慎染上风寒,完成州城内的部署后又心底松懈了一下但微生澜直觉上就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让自家夫郎知道的好。
“之前想着妻主还未醒来,我便只让云笙准备了粥食。”轮椅上的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倒也并不深究。
被这么一提及,微生澜才觉着腹中空空如也,确是有几分饿了的感觉。
“妻主有什么想吃的,糖醋里脊、琵琶虾、如意糕蟹米分酥?”祈晏先是列了一连串平日里能让微生澜多动几次筷子的食物名,而后微仰起头神色极为认真地说道:“辛辣的不可以。”
自家夫郎什么时候就把她的喜好给差不多记全了,微生澜微妙地挑了挑眉,手穿插在轮椅上那人的乌墨长发间轻柔顺抚着。
“粥食即可。”她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州城内想弄到轮椅上的人方才话中的那些吃食并非易事,少不得是得费一番功夫。
轮椅上的人在女子的顺抚中习惯性地微眯起了那双狭长凤眸,低‘嗯’一声作为回应。对方若说想,他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要为之寻来的。
恰此时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云笙本是放轻脚步提着食盒入内,见着那唇边噙着温雅笑意的女子,几乎是刹那间就红了眼。
他还以为
“食盒放这便退下吧。”祈晏说这话时也没移开放在女子身上的目光。
云笙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应声,他都还没来得及多看自家主子两眼,也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关怀话语
微生澜顺着轮椅上的人扯她衣袖的力道坐下,下一秒一个舀着粥食的汤勺就被那人伸了过来。
“咳”微生澜轻咳一声,蓦地陷入到一种微妙的沉默状态。
“妻主?”祈晏维持着把汤勺抬置于女子唇边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很好,十招之内能把暗卫撂倒在地上的那种,并没有需要自家夫郎来喂食。
但即使微生澜在心底这么想着,现被轮椅上那人微亮起的黑黝双眸紧紧注视。
未逾几时
她放弃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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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瞄一眼作者有话要说】
【往下瞄一眼作者有话要说】
【往下瞄一眼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嗷
☆、第43章
不知不觉间那碗粥倒是见底了,微生澜也不是不知晓自家夫郎是想与她多待一会,但想到自己昏迷期间是由凌秦来处理州城事务,其作为武将约莫不擅此事
“州城内疾疫肆虐,我虽已在城东划了一处地方把确认患病的百姓都转移至其内安置,但难免仍是有暂未能察出染疾的人在这城西之内”言语间微生澜也站起了身,轮椅上那人与她十指相扣的手速度极其缓慢地渐松了力道。
待能把手抽出时,微生澜便捏在轮椅上那人瘦削的下颌上:“晏儿还是留于这屋内。”
来都来了,她也不可能让自家夫郎再长途跋涉回去。自家夫郎看来是被她染疾昏迷的消息给十足惊吓了一番,这般日夜兼程地赶来冀州
“嗯。”轮椅上的人低柔下眉目,颔首时端是一副甚为乖顺的姿态。比之于相隔甚远的皇城中翘首等待,现在这冀州或还能每日见着一回惦念着的人,亲眼确认对方是否安好。
虽同样是等,后者显然能让他稍安心一些。
微生澜出了房门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提步去寻凌秦,对方替她挑了十数日的担子,现州城的状况也不知如何
“好端端的,怎跑来这城墙上了?”站在高处所感受到寒风似乎也更凛冽了些,微生澜对那还在向城外嘹望着的人问道。
“昭王”回转过身来的凌秦面上带着几分惊讶与欣喜,未逾几时又收敛起神色认真地行了一礼,反问道:“昭王可是已无恙?”
言语间凌秦上前几步,尽可能地为眼前女子挡去凛风。虽然她想说久病初愈还是静养为好,但看对方与平常无异的气色与这沉静模样,最终便也未说出口。
她自请来冀州是因此地是她的故乡,但眼前之人以之身份本可全然置身事外,也无人会说一句闲话,但偏却是涉险来了此地,甚至之前还积劳成疾。凌秦忽然就为自己初时对眼前之人的怀疑而生愧,她本认为这人自请来冀州是为做表面功夫而已。
微生澜刚轻颔下首,就又听对方道:“此处风大,不若换处地方再谈。”
似乎该是她来体恤下属,但现这种反被下属体恤的感觉微生澜轻咳一声:“那便与本王去城东一遭。”
马车行进间,凌秦与之在同一车厢内显得很是拘谨,背脊挺直,坐姿可谓极其端整。
天知道她本是说要另驱一匹马的。
“本王昏迷的这十数日间,城内可有□□发生?”最终还是由微生澜开口终止这沉默。把染上疾疫之人都划到一个地方,并禁止与外人接触,下令前她就做好了这一举动会引起州城百姓不满与反抗的准备。
凌秦点了点头但停顿片刻后又摇了摇头:“有过几次聚众反抗,但规模算不得大,皆未及百人。加之随行皆是训练有素的军士,便也不难镇压。”
“那日您在城东探视染疾百姓时忽然昏厥,后就无端传出您也染上疾疫的消息”说到这里,凌秦忽然神色复杂了些许,而后唇角处勾起一抹浅淡笑意:“下官认为,只要昭王您尚留于冀州城内,大规模的□□约莫是无有发生的可能。”
城西其实已是人声寥寥,除非必要,人们都已闭门不出但至城东,才是全然的萧肃景象。
“临近州城的粮车是到了?”微生澜远观一眼在排队领取食物的长条队伍,微侧头询问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若是疫灾之前,城内百姓本就于这城池范围内自给自足,即便封城也是无碍。但现逾半数之人皆染上疾疫失了劳作能力,粮食便也成了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
“五日前已到。”
微生澜点了点头,再向前至一个拐角处便拐了进去。
凌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紧着就快步追上:“这个方向再往前便是安置染疾百姓的地方,昭王”
“我知晓。”微生澜答道,她自己划的地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有自愿留于城东照顾染疾百姓的人,领取食物的那一队伍人便基本都是。
真正到了划定的那处地方,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汤药味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不明异味,总之并不好闻凌秦忍不住微蹙了下眉。
“习武之人,身体的恢复速度果然是比常人要快出许多。”半跪着给躺卧在地席上的病患喂去汤药,身着浅蓝衣袍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常人这么折腾身体,不在床上躺个把月哪起得来,更别说起来后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常行动。
“已又过了十数日,不知乔大夫药方上的进展如何?”为免适得其反,微生澜其实并不想过于催促眼前这性情乖张的医者。只是眼下情况再没多少时间可耗费,每拖一日,城中局势就难稳一分。
随行的御医对此番疾疫只能用束手无策来形容,反倒是半月前这倏忽冒出的人,给出的药方虽不能根除疫症,但却实有延缓病情的作用。
乔衡做完手上动作,站立起转身笃定道:“不出三日定能研出完整药方,只是”
“有任何要求,乔大夫可对本王直言。”微生澜当即接过话来,言语间既无迟疑也无半分勉强。
乔衡却是摆了摆手,微眯起眼眸:“放心罢,趁这种大火来打劫的事情乔某还不至于做,只不过是想说药方的其中一味药材是雪莲而已州城之内这味药材定是匮乏。”
凌秦在一旁静静听完便对微生澜躬行一礼:“此事交予下官即可。”调来物资而已,这种琐事她是不忍也不好意思再让眼前女子费神。
照顾病患的人手不足,鉴于大的部署都已完成,微生澜索性便也留下帮忙着,直到戌时——
“您该回去休息了。”凌秦一板一眼地对眼前女子说着。总觉得她若是放任不管,这人又能连着几天不合眼。
微生澜倒是不消片刻就点下了头,她想到那还在客舍屋内的人。
不过待她真正回返到客舍屋内时,发现自家夫郎是不同寻常地占了床榻外侧的位置,在她沐浴完后仍是占着这位置未有丝毫移动。
这分明是习惯睡内侧的人,今日就不按常理出牌了
在微生澜犹豫着是要把自家夫郎抱放到里侧,还是她自己躺去里侧的时候,对方就已自主挪退给她腾出了位置。
“晏儿原还没睡”微生澜对上那双清明的黑黝眼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稍放轻了声音。听那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她竟辨不出这人是醒着的。
微生澜自然而然地侧躺上祈晏腾让出的位置,却因床榻上的暖度而微有怔忪。而那双黑黝眸子的主人仍在直勾勾地望着她,很快就主动贴近占去她怀中位置。
“晏儿的这番心意嗯我充分领受到了。”微生澜微弯下眉眼,眸中是明晰可察的温柔神色。
祈晏仰了仰头,凑近到女子的淡色唇瓣上碰触了一下,心满意足地阖眼入睡。
☆、第44章
“主子,客舍外头围了好几圈人,不知他们是想做什么。”云笙本是要下楼准备午膳,刚踏下几步就发现楼下人数多的不同寻常,往门外望去也是黑压压的人影,见此情景心下‘咯噔’一声便赶紧归返屋内回报。
不是他要大惊小怪,而是这情景一看真像是要聚众生事。
祈晏闻言则拧紧了眉,他心悦之人都已为这冀州疫灾劳心劳力这么久,甚至一度病倒了这些人还想要如何?
愈想着,轮椅上那人黑黝的眸子倏忽就暗了下来,阴鸷中透着森冷。
不过那蹙起的眉很快就被迫舒展开来,因着女子的指腹在他眉上轻柔地抚过。
“晏儿。”
祈晏反射性地应了一声,微仰起头目光也下意识追逐在那轻唤他的女子身上。
“?”然眼前女子唤了他又不说下文,祈晏便一瞬不瞬地注视等待着。
自家夫郎这般专注地注视于她时的模样,实是有些许呆愣愣的感觉,也甚为
柔软可欺。
微生澜在心底默念了一下这四字,眉眼弯下的弧度便不由得多了几分,其实她的目的不过是消去这双黑黝眸子中的沉冷而已。
“我先”下去看看。
话未说完,微生澜便忽觉一阵温凉触感,她的手是已被轮椅上那人给紧紧握住,看这垂眸不语的模样,她便知自己定是撇不下这人。
聚众生事应是不至于,毕竟乔衡已如她所言的在三日内研出了完整药方,现城东染疾的百姓都已有了明显好转,稍再过段时间定能痊愈。
如此想着微生澜便把人从轮椅上捞入怀中,横抱而起。
“影七?”她试着唤了一声。
一道黑色人影便应声而至,十分安静地垂首跪立在旁侧。
“替本王把这轮椅搬至楼下。”试探语气是因在一米远的距离外她便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这份敛息技巧实让微生澜也不禁为之惊叹。
黑衣侍者在她话音落后便当即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主要是这项任务对云笙而言是有相当一定难度,微生澜才唤出这人来。
“晏儿也不是第一次被我这般抱着了”微生澜弯了弯眉眼,被她横抱着的那人黑黝的眸子浮着微微亮光,把头枕在她肩上时那摆出优美弧度的白皙脖颈还莫名漫上了浅淡绯色。
“”祈晏在这番言语逗弄下稍垂落眼帘,羽睫随之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便把脸埋在女子的肩窝上,然未能遮掩住的耳垂却是明晰透出了薄红之色。
欺负起来时,她怀中这只猫儿的反应总是甚为可爱。见了怀中人的反应,微生澜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又提高了几分。
然这只猫儿任她如何欺负也不知反抗,至多是讨饶般地冲她低呜几声乖巧温顺得反倒让她有些下不去手了。
至楼下时微生澜便见着一个让她稍感意外的人,在把怀中人妥帖安置到轮椅上后她侧身对那人道:“乔大夫也在此。”
若说此人特地来城西是为凑眼下这热闹,微生澜觉得这个理由是无法说服她自己。
抱着一名男子下楼本就是挺打眼的,加之两人皆十分出挑的容貌微生澜才刚把话说完,那本在楼下聚集的人就相继围了上来,对着她扑通一声便跪下便开始千恩万谢。
“是乔大夫救了你们,本王并无做什么。”米需.米.小.說.言侖.壇微生澜只对跪着的百姓摆了摆手,无领受这份叩谢的意思。
但旁侧本不为所动的女子闻言却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若无昭王维持住州城的局势,乔某也没有时间研出这药方。且昭王为冀州百姓劳费心神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来的‘并无做什么’?”
此言落下,却是附和声一片。
一拨又一拨,微生澜好不容易才把聚集来的百姓算全数送退。
“妻主。”
低头望去,轮椅上那人却是给她递来一个茶盏。
“想必这位就是昭王之前所说的,希望乔某医治的人了。”乔衡打量了一下轮椅上的人,倏忽开口道。
方才抿了一口清茶,微生澜把杯盏放下便对之轻颔下首:“不错。”
☆、第45章
医治他?
“妻主”下意识地不去深究这番语句,轮椅上的人轻扯了扯旁侧女子垂落的衣袖,微仰起头,墨玉般黑黝的眸子湛露出几分迷惑神色。
轮椅上的人这番透着全然依赖的动作让微生澜微弯下眉目,握住那只扯着她衣袖的手,她望着乔衡:“乔大夫那日与本王说能治,望这不只是夸夸而谈。”
乔衡却是极轻地笑了一声,目光自轮椅上那人的腿上划过:“昭王不必如此激乔某,乔某既敢在连人都没见着的情况下就一口应说‘能治’,自然是有相当的把握”
?!
蓦地一下,微生澜发现轮椅上那人回握她的手时用的力道加重了许多,原本平稳的气息也出现了刹那紊乱。
扪心而问,祈晏当然是在意的。即便已习惯了需要依靠轮椅才能‘行走’的日子,忽然有人把一个极其奢侈的希望摆在他面前仍是无法不动容。
但这份动容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此时正握着他的手的那人。说到底娶一个身有腿疾的男子为正君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如果
“别怕。”微生澜放柔了声线,说是温声细语也不为过。
连身体的主人都未察觉自己正细微颤抖着,却因这简单二字而瞬息定下心神。
并不解释自己非是害怕,祈晏只态度柔顺地点了点头。
眼前女子对他微弯下那双湖墨色眼眸,眸中所盛的温柔神色便如揉碎了的月华,让他目眩神迷之际下意识屏息以待。
他可以更配得上这人。
没有理会对面两人是何种心境变化,乔衡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陈述道:“昭王知乔某医人一向是有规矩,疫灾这次是乔某自愿”
只听到这里微生澜就表示了然地颔首,面上依然沉静温雅的无一丝气恼神色,反是直言问道:“那么乔大夫的要求为何?”
要寻名医对她来说算不上是太难的事,但能医自家夫郎腿疾的人近在眼前一来不想自家夫郎再多等,二来对有才华能力的人,微生澜也愿意多予宽容。
“乔某不做亏本买卖,但这次可稍作例外。”乔衡微笑了笑,停顿片刻后又道:“一只手换一双腿想来很是划算。”
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祈晏看着握着他手的女子竟然真去思考那名医者的这句话,心里却非是欣悦情绪。
“那我宁肯亲手斩断这双腿。”轮椅上的人把目光移至医者身上,压平了唇角处仅有的弧度,登时面无表情。
但下一刻,他的下颌就被旁侧女子捏住,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被对方以指腹轻柔摩挲着:“胡乱说什么。”
未想自家夫郎的态度是超乎意料之外的认真,被她这般逗弄,那双黑黝眸子也无一丝柔化痕迹。
微生澜其实并不怀疑祈晏那句话的可信度,自家夫郎有多重视于她相处以来,自然是早已一一感受过。
“乔大夫还是直言所求吧。”不想轮椅上那人再紧绷着心弦,微生澜摇了摇头,向绛蓝衣衫的医者投去一个稍带无奈的眼神。之前一番思考,她也明了乔衡方才所提的要求并非是其真正意图。
乔衡倒是没想到对方能察觉,且还与她这般摊开挑明。
“既如此,乔某便直言了。”乔衡只沉吟片刻便轻颔下首,微笑道:“听闻早前延楚来朝,上贡了一项稀世宝物就不知昭王是否愿意将之取来,作为交换?”
这分明也是狮子大开口,轮椅上的人闻言后便抿紧了唇。但如若比之上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无疑会显得易于接受得多。
这也是乔衡的目的所在。
“可。”微生澜却是连眉也无蹙一下,轻易便应允了去。伽罗舍利是已被呈在祭祀所用的殿上,被视为国之重宝。但既然东西在她所知的地方,总归是能有办法的。
只待冀州彻底安稳下来
☆、第46章
自从乔衡研出完整的药方起,被划在城东的染疾百姓病情均是渐渐好转,现除重症者还需继续服药外,其余是已痊愈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