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苏韵的亲戚走到江涵水身边,强忍着愤慨说,小伙子,你还是走吧!
江涵水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深深地像苏妈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我看见江涵水的泪落下来了。他是后悔了吗,伤心了吗,怀恋了吗,望着他离去的孤独背影,我不明白。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江涵水,只知道他早就离开沈曼了。
而且,后来听同学们说江涵水从那以后精神就出了问题,他家里人带着他辗转了多家医院,都没有好转,再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那位同学感叹道,“那么美好的一对,就这么被沈曼给毁了。”
离开葬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苏韵的遗像。那里,她甜甜地笑着,仿佛昨天,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出来时,天空阴沉沉的,压抑而阴郁。而且,竟然飘起了毛茸茸的小雨。
一阵狂风刮过来,我听见夏桐的黑色连衣短裙,和欧阳他们的黑色衬衫都在呼呼地响。大家脸上也都阴沉沉的。
夏桐缩了缩鼻子,轻轻揉了揉早已红肿的眼睛。欧阳伸出手,紧紧握住夏桐的手,将她拉到身边。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沈曼站在那里。
夏桐愣了一下,但欧阳似乎没看见沈曼,只是拉着夏桐继续往前走。
沈曼快步走到欧阳跟前,急切地说,“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欧阳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沈曼低下头,又抬头看了看夏桐,又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的。
欧阳于是直接往前走,沈曼忙追上去,“我怀孕了!”
我的心突然间猛地撞了一下,许凡和子琛也是一脸的惊讶,夏桐更是变得脸色惨白,她轻轻地要缩回手,但,欧阳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她。
夏桐抬起头,苍白地望着他。从刚才到现在,欧阳连一点,甚至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
他语调平平地说,“哦!恭喜你!”说着,边牵着夏桐要走。
沈曼惊怔。
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绝望地说,“欧阳,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欧阳也不看她,语气冰冷地说,“沈曼,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他想要挣开沈曼的手,她却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
沈曼的眼泪哗地就涌出来了,“昊,是真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欧阳一扭头,看见沈曼胸前的白花,他的眼中顿时聚集了深刻的悲痛和怨恨,他极度冷酷地说,“你放开。”
沈曼只是悲伤地望向他,摇头。
欧阳终于愤怒了,他用力地甩开她的手,沈曼的高跟鞋突然间扭了一下,下面是长长的台阶……
医生说,沈曼的孩子没有了。

 


☆、1第15章

第二十章 背叛
夏桐许凡和我站在走廊里,沉默不语。
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刚才来医院的路上,沈曼躺在欧阳怀里,脸色苍白,悲哀地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时的欧阳,无法掩饰的内疚悔恨与沉痛。
子琛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他说昊在洗手间里面疯了一般,拼命地搓洗手上的血,都快半个小时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欧阳的或是江涵水的,但他确实是因为欧阳而死的。欧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我扭头看了看夏桐,她从一开始就待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沈曼和欧阳,一句话也没说,或许她已经感觉到她和欧阳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美丽日子真的结束了。或许,再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了。
沈曼醒来后,一直很平静,没有哭喊,没有吵闹。我很仔细地审视了她一番,或许也没有悲伤吧!在来医院的途中,那些绝望的哭泣和令人揪心的话语,对欧阳已经有足够的作用力了。
我不得不感叹,沈曼的确是个精明的女子,她真的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当欧阳来看她的时候,我以为她会楚楚可怜地说不要离开我之类的话,可她没有。她异常平静地对欧阳说:“你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欧阳望着她,不明白。
沈曼努力笑了笑,自嘲似的,“这是我骗了你的报应。是我错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只是……”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没想到会伤害到我的孩子,它是无辜的呀!”
欧阳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休息吧!”
沈曼顺从地点点头,她一扭头却看见了夏桐。
夏桐站在一边,微低着头,脸色惨白,似乎一直游荡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曼看着她,坚定地说,“夏桐,对不起!”
夏桐突然像是被从梦境中惊醒了一样,抬头盯着沈曼,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
沈曼垂下眼,缓缓地说,“夏桐住院的时候,去医院故意刺激她的人,是我。”
其他人都惊讶地望着病床上虚弱无力的沈曼,我些许有点吃惊。
夏桐那时不管我怎么问都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现在,沈曼又为什么要承认呢?
难道她认为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到时候欧阳是肯定不会原谅她的,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由自己亲口说出,结果就不一样了吧!
她已经开始计划她的未来,或者,她和欧阳的未来了!
而夏桐一直不肯说,也就是因为那时沈曼已经是欧阳的女朋友了吧!
我正沉思着,突然却感觉到一道尖锐的目光。沈曼的眼里揉着一丝讥笑与得意,只那么的一瞬,却让我深信不疑。
她已转过头去,幽幽地说,“可是,我本来并不知道夏桐有心脏病,不知道夏桐最害怕的事,也并不确定出了那些事之后,欧阳就会对我负责……”
她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突然间像燃烧了起来,炙热的煎熬。
“是有人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我。”
沈曼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愣住了,一定是这件屋子里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么多的细节,夏桐的病情,夏桐的害怕,欧阳的性格……
心仿佛灼烧得要融化掉,都快要停止呼吸了。沈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她,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一直颇带一丝笑意地盯着许凡。
而许凡,垂着眼,脸色苍白。
其他人也发现了。
我的心,突然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沈曼盯着他,“你那么喜欢夏桐,所以帮我得到了欧阳昊。但又怕夏桐不死心,所以在医院里不惜冒险把她的事告诉了我,因为只要一成功,夏桐就会记恨欧阳昊,永远留在你身边了。”
沈曼笑得摄人心魂,“你说是吗?”
夏桐怔怔地望着许凡,她的脸更白了。沈曼刚才的那些话,褪尽了她最后的一丝血色。
欧阳深深地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刻上了蚀骨的痛。
而子琛紧紧地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突起。
黑色的衬衫让许凡看上去更加孤独寂寞了。而欧阳和子琛也是一样。那时我才深刻地体会到,其实,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孤寂冷漠的。
许凡依旧是那么的安然,淡定。
他说,是。
那么简单,像是回答一道选择题。
我惊愕,我的嗓子像是要裂开了。
我不敢看他的脸。
沈曼骄傲的脸上闪电般地闪过一丝不忍和震惊,但那么的转瞬即逝,以至于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许凡却没有看沈曼,而是望着夏桐。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与心痛。
夏桐亦坦然地看着他,没有怨恨,没有不解,只有澄澈清晰的理解,或者说是,信任。
沈曼,竟是这样厉害,竟是这样的了解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她在自己未来的保险箱上又加了一把锁。
而后来,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许凡身着黑色的短袖衬衫,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他静静离开的落寞而忧伤的背影。
我从没有想过,那个背影,竟然是许凡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鲜活的印象。
那个我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沉默寡言笑容腼腆与世无争心地善良的大男孩,竟然就那样静静地,从此,永远,离开了我的世界。
是因为我吧!这个老朋友,这个保护我的老朋友,他才会在最陌生的地方告别了最美好的年华!或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
客死异乡!
第二天其他人不在的时候,我去看沈曼。她气色好了很多。
她看着我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又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我刚开始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她。不禁心里暗暗感叹,她真是演技超凡啊!
沈曼终于开口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直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知道她应该明白我是说的关于许凡的事。
沈曼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起来,“你应该感谢我吧!”
我楞住了,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什么?”
她慢悠悠地挪了挪身后的靠枕,“我帮了你的忙呀!夏桐要走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我强忍住心中的不平和恶心,冷冷地说,“我不懂你说什么。”
沈曼竟哈哈大笑起来。“梁小沐,你比谁都懂。你是那么的喜欢欧阳昊,估计你是一看见夏桐都恨得咬牙切齿吧!”
像是感情被受到了侮辱,但我无可奈何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快要爆发的脾气,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让她走你更开心吧!”
沈曼傲慢地看着我,嬉笑道,“彼此彼此。以后,就是我们俩之间的战争了。不过,她得意十足地加了一句,我比你有优势多了。因为,我先说在前头,欧阳昊,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我倏地站起身,冷冷地俯视着她,“你真让我恶心!”说罢,就要离开。
她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得意洋洋,“这句话留着你自己用吧!”
走出病房的时候,我感到胃里面一阵的翻江倒海,恶心得要吐,脑子轰隆隆的响成一团,周围的人和事飞一般地从我面前划过。我难以想象,以后竟然要经常见到这种人,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人……
只是,令我颇为惊讶的是,从那以后的三四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沈曼,直到很久以后。
去接她出院的那天,护士告诉我们说,沈曼已经离开了。欧阳问她去了哪儿。护士说不知道,护士还说前一天,有人来探望过她。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苏韵,但那一刻我又意识到,苏韵,她唯一的朋友,已经死了。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沈曼这样毫无踪迹地消失,放弃了她苦心追求了那么久的人或事。
也就是在沈曼出院的前一天,许凡走了,夏桐也走了。

 


☆、1第16章

第二十章梦醒时分
之后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平淡,我原以为我会不适应,但我显然是低估了自己。许凡和夏桐走了之后,剩下的我们很少再聚在一起了。没有时间,或许是,没有了心情。
子琛开始在他家的事业上忙碌起来;欧阳成天呆在办公室或者电脑前写写画画,设计不完的图案,画不完的草图,我知道他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再忙一点;而我在读书的同时,偶尔在这家公司那家公司实习。
我以离学校近为理由,搬到了欧阳租的房子里,三室两厅,有的是空间,所以他并没有拒绝。虽然他平时总是很忙碌,但屋子里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不像一般独身男人的居室,乱糟糟的。
他一直都是一个整洁干净的人。
欧阳很少回郊区的家,更少去农场,我想他是不愿意看见什么东西,或是记起什么东西。只是,他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忘记过,又何必害怕被提醒呢!
一次经过夏桐曾经工作的那家书店,就进去看了看。其实我本来是忘了那家书店的,但它却一直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风格和布局。让我一见到,就想起了从前。
夏桐走之后,段泽做了店长,一个人。
他没有请其他帮手,自己独自照看着书店的一切大小事务。
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还记得我。他明朗地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是夏桐最好的朋友呀!”
最好的朋友!
我的心像突然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一贯的从容淡漠几乎要瞬间崩溃。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问,“为什么不请个帮手呢?这么忙?”
段泽没有解释,只笑了笑。明快的笑容里带了些淡淡的落寞,经过这些年,他似乎也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咧嘴大笑的大男孩了。
他,是在等夏桐回来吗?
走之前,我看到了一本许凡拍的影集,于是买了下来,但他执意要送给我。说是如果夏桐在的话,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我的眼睛突然间涨涩得厉害,于是拿着影集,匆匆逃离了书店。
那天晚上,欧阳经过客厅时,无意间看到了那本影集,当时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明亮的月光却足以让他看清楚摄影者的名字。
这么久了,他和她从来没有联系过,哪怕是一封邮件,一条短信。
但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夏桐是给欧阳寄信的。一次我去欧阳的书房里面找纸盒,却发现一个纸盒里装着一摞信。收信人是欧阳昊,却没有寄信人,但那个清秀的字迹却是我熟悉的。从夏桐离开之后到那时,几乎每星期一封。只是信封里面都是空空的,但,里面有没有内容对欧阳来说,性质都是一样的。
他怔怔地望着那本影集出神,我不知道他是在想念那个人,还是那个人身边的人,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在那个月色微荡的夜里,面色俊朗的欧阳昊满目悲伤。
对了,许凡成了摄影师,从离开之后,一直是大江南北地到处奔波。因为新颖的角度,独到的见解,颇受大众喜欢。从夏桐偶尔发来的电子邮件,我得知他们去过很多地方:白雪皑皑的玉龙雪山,大漠孤烟直的戈壁,原始的森林,崎岖的丘陵,寂静的海滨城市,温婉的江南小镇,喧闹的繁华都市,悠扬的山野农村……
夏桐是从来不跟我们打电话的。
她也从来不透露她过得怎么样,也不问我们的状况如何。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句话说哪月哪天到了哪儿,外加几张美妙绝伦的照片。
只是,那些照片里,有山有水有雪有花有树有草有太阳有明月有繁星有大海有田野有骆驼有黄沙有小孩有老人有大汉有妇人有车流有人群有白天有黑夜,却没有许凡没有夏桐。
而我给她的邮件则完全相反。我会详细地介绍子琛的情况,我的情况,和欧阳的状况。哪天子琛又谈成了一笔生意,哪天他们两个去赛车了,哪天欧阳回来晚了,哪天欧阳熬通宵了,哪天……
我学会了做饭。每天为欧阳煮饭吃,虽然他从来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评论,好的坏的,他只是坐在饭桌前安安静静地吃饭,很少说话。
欧阳变得寡言少语了很多。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待在书房里忙着自己的工作。
随之剧减的是我和他之间的交谈,我们再也没有像曾经一样说自己的快乐忧伤,谈各自的困难苦恼。
他似乎对我保守了很多。
我对此的猜想是他可能感觉到了我对他的感情,一时难以接受,才有所回避。但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会打动他的。
可是那时,我太理想太沾沾自喜,忘记了欧阳的处事原则。如果真是我假想的那个理由,欧阳他是不会用这种冷漠的只用来对待外人的几乎可以伤人的态度来对我的。
我没有意识到,在那些单色调的缩影里,我寂寞的未来,其实早已注定了。
我就这样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里,直到有一天,照例打开邮箱,收到了夏桐的邮件。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图片,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是哪年哪月哪天,而是这多久以来,她写的唯一一次带有她心地感情的话。
我却像挨了当头一棒似的,定定地坐在电脑前,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欧阳照例很晚才回来,然后钻进了书房。
我站在黑暗的客厅里,望着书房门缝下那道柔和的白光,很久。
我对我自己说,梁小沐,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于是,我慢慢走过去,终于过去敲响了门。
“进来吧!”
欧阳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推开门,站在门口,略显哀伤地看着欧阳。
他望着我,问,“有什么事儿吗?”
我简短地说,“桐桐又发邮件过来了。”
虽然我以前告诉常他夏桐给我发的邮件什么的,但他现在也略略感觉到了这次的有一些不同。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桐桐说,她可能不再回来了。”
我似乎听到他的笔啪地落到桌子上。
但我马上转身离去了,因为我不想看见他明显的悲伤。
他一直以来都是有期待的吧!
我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字:“我好想见欧阳哥哥一面!”在永久删除的对话框里,我点了“是”。
两年的时光就这样不知不觉逝去了。
我顺利地研究生毕业,找到了一分满意的工作。
在面试结束的那天,我欢天喜地地往家里走。天那么蓝,风那么暖,我抑制不住地笑。准备研究生论文的那段日子,准备面试的那段日子,欧阳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来日日夜夜地帮我找资料,查信息。
有时一抬头,看见电脑屏幕前他坚定的脸,心里就一下子暖暖的。
我的努力终于开始有回报了。
他会慢慢接受我的。我的人生要有新的开始了。
当电梯一层一层向上升的时候,我在想着准备怎样一顿丰富的晚餐,怎样给欧阳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站在门前,匆匆忙忙地掏钥匙。这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我没想到欧阳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回家。我刚准备告诉他我的好消息,却被他脸上难得一见的那么孩子气的笑容镇住了。
怎么回事?
欧阳的眼睛像天空一样干净,他说,“桐桐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进去的,在换鞋的时候,我不停想象着见到夏桐时的画面,我的表情会是怎样的。我能够笑得出来吗?
可走进客厅,并没有发现夏桐的影子。
我疑惑地望着欧阳。
他轻声说,“她刚回来,太累了,在睡觉。”
他那么自然地低下了声音。让我心如刀绞。
我木然地走到卧室前,打开房门,床上却是空空的。我才意识到,夏桐睡在欧阳的房间里。
我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脑里一片空白。两年了,我从来没有进过欧阳的卧室,而那个打碎了我所有美梦的人,此刻却睡在他的床上,绘画着自己的美好梦境。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一声恐慌凄厉的呼唤声从欧阳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欧阳哥哥!”
赤脚在地上黏黏的声音,门突然被拉开的响动,穿着白色睡衣的夏桐光着脚站在我面前,略显疲倦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
她做恶梦了!
或许这两年来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或许她过得不怎么好……
但我迅速打断了这种念头。因为,我又过得怎么样呢,我过得很好吗?而且就在我的生活有转机的时候,她却突然回来了,生生地掐死了我最后的一点希望。
夏桐看见了我,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她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淡淡地说,“欧阳去买……水果了。”我本来想说去买梨了,但竟没有勇气说出口。我怕自己会突然间崩溃。
夏桐亦淡淡地“哦”了一声。
我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她。她垂眼坐在我面前,背着光,她的肤色比以前黑了一点,而且她也瘦了一些。估计是这么久东南西北奔波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看上去比以前更添一种坚韧的魅力了。
光线透过她宽宽松松的睡袍,留下一个暗暗的阴影。
她突然抬眼,直直地盯着我。
我不想让她感觉我一直在看她,于是说,“你回来了?”语气的尖锐和冰冷让我都吓了一跳。但她却没有特别的反应。其实我问这句话的意思不是指事实而是指原因,我知道她明白的。
她看着我,不卑不亢地说,“因为欧阳哥哥不快乐……你不能带给他快乐。”
我一时语塞,心里顿时冒起一阵无名之火。这样看来,倒是她可怜我,于是给我创造了机会,只是我没有那个能力,于是她又收回了这个特权了。
我尽量压制住自己的火气,说,“你每个星期都会给欧阳写信哦,既然这么舍不得,当初为什么又要走呢?”
夏桐平静地回答,“我没有写。”
我说话的重点是在后半句,可她完全忽略过去,而且还在前半句上跟我玩文字游戏。这让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冷冷地说,“当初是你自己舍不得许凡要跟他走的,现在又半路跑回来算什么?”
“因为,你不是梁小沐!”她任旧是平平静静的样子,仿佛我语气里的冰冷和愤怒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也讨厌她这样故作镇静自命清高的样子,于是更加严厉地谴责道,“你一直就是这样,虚荣,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被他们同时喜欢让你很骄傲是吧!”
夏桐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淡然从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