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怎么转的?
欧文一头黑线:“你让一个女孩子住在刚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里?”
“哦~~”言溯恍然大悟,回头看甄爱,似乎很体谅的样子,“原来你怕鬼。可你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没有鬼魂一说。”
甄爱平静道:“我不相信有鬼,但这世上不是有一种比鬼更可怕的生物么?”末了,低下眼帘,自言一笑,“虽然这种生物,我也不怕。”
言溯微微眯眼,夜色把女孩的小脸衬得白皙清盈,刚从室内出来还带了霏霏的红,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空灵又淡漠,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发生的任何事情天地万物都不曾影响她,不曾在她眼睛里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他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答案是:
“不行。”
欧文挫败,差点儿没咆哮:“for god’s sake, S.A. Be a gentleman!”看在上帝的份上,S.A.你给我绅士点儿!
言溯淡定自若地反驳:“哦,原来绅士的判定标准,是请甄爱小姐回家住。”
“为什么?你们家房间一大堆!”
某人义正言辞:“她去了,会破坏家里的平衡。”
“什么平衡?”
言溯沉默良久:“我家除了Marie, Isaac和Albert,还没住过任何雌性生物。雌性荷尔蒙是一种感性分子,我排斥任何感性因素。”
甄爱艰难地理解了好半天,结果是头顶一串问号???
欧文扶着额头解释:“Marie是新加坡女佣,Isaac是只鹦鹉,Albert是条热带鱼。”
甄爱狐疑地看了言溯一会儿,不可置信的语气:“你用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和牛顿(Isaac Newton)的名字给你的宠物命名。”
“尽管我很欣赏你能看出她们名字的出处,但我不喜欢你对她们的态度。”言溯倨傲地抬着下巴,颇有不满,
“Albert是条很聪明的热带鱼,而Isaac背得下全英文的力学三大定律,英国德文郡口音……P.S.她很喜欢吃苹果。”
甄爱点点头:“你选Marie做女佣,该不会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居里夫人一样吧?”
言溯眯眼看她半晌,抿唇:“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OK,你可以在我家借宿。”
一个小时后……
甄爱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这边,怀疑地看着脱了外衣身形修长的男人在厨房里…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做饭竟然用到量杯试管小天平和滴管,主菜配菜调味料全部整整齐齐按照先后顺序,像是军训的小朋友乖乖排队在盘子里站军姿。
做饭的人在心里默念计算着秒钟,看准时机用量,各种顺序丝毫不乱。
欧文坐在一旁喝水,给她解释说言溯心里的计时和闹钟丝毫不差的时候,甄爱诧异地伸着脖子看:“那个,反正都是要吃的么,不用那么精准也可以。”
言溯根本不理她。
欧文杵了杵甄爱的手,道:“看见没,他竟然还分析别人有控制欲。”
言溯:“这不是控制。做菜是一门科学,横切面,纵切面,食材大小比例,火候,食物顺序,控制时间,每一项指数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这就像是做化学实验一样。”
鸦雀无声……
不对,
三只乌鸦从甄爱的头顶飞过……
她想了好几秒,才犹犹豫豫地“哦~~~”了一声,表示她听懂了。
甄爱道,“不过,我以为你说做饭,是做西餐呢。”
“比较喜欢中餐。”言溯没回头,继续捣鼓。
不出一会儿,各种菜端上来,甄爱傻了眼。
松仁绿豆摆成了麦田怪圈,甜玉米像是梵高的名画向日葵,虾仁果蔬是玛雅金字塔,芥末三文鱼是小长城,青椒牛肉是杨辉三角。
甄爱咽了咽嗓子:“你做成这样,是给人吃的?”
她的重点在于→ →是给人“吃”的而非“看” 的,
可言溯的理解→ →是给“人”吃的。
所以,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甄爱一眼:“你为什么要质疑自己身为‘人’的属性?”
甄爱:“……”
甄爱开动,尝了一口,称赞:“言溯,你以后要是不破译密码,不抓变态了,可以去做厨师。”
可这样的赞美明显不会让言溯有半点儿反应。
“你还真容易被收买。”他鄙视她,“如果擅长什么就要做相关的职业,我现在可以做赌徒厨师西点师钢琴师小提琴师围棋手国际象棋手……”
他只是陈述事实,却不妨碍欧文听着很想扁他:“闭嘴!”
甄爱立刻问:“赌徒?你心算很厉害?有没有砸过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言溯脸色略灰:“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到这一个。……还是我最鄙视的一个。”
甄爱:“……”
言溯默默低下头吃饭,甄爱决定挽回,于是很配合地问:“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密码逻辑和行为分析呢?”
言溯不理了。
甄爱想了想,决定追问:“为什么啊?”
言溯看她:“因为智商太高,不想暴殄天物。”
甄爱觉得,自己真是嘴贱才问了那句话,这下彻底闭嘴。
三人安静地吃饭,欧文发现了异样,问:“AI,你不喜欢吃三文鱼?”
“不是啊。”
“那你怎么一片也没吃?S.A.切的很好。”说到这儿,欧文忍不住笑,“他真的计算过不同厚度的三文鱼入味速度,还有酱油芥末的比例。”
言溯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喜欢吃鱼的人聪明;不喜欢吃鱼的人笨。”
“……”甄爱也较劲了,“生的三文鱼可能携有沙门氏菌,肠炎弧菌等多种细菌;当然,还会携带有很多寄生虫和线虫。有的还会钻到人肠子里。”
一群乌鸦从餐桌上空飞过……
欧文的刀叉掉进盘子里,一脸悲痛地趴倒在餐桌上,闷声闷气地控诉:“Ai,如果你也这样,我真的会疯的。”
甄爱笑笑,“啊,我只是说着玩玩,三文鱼还是很好吃的。”说着夹了一块蘸蘸芥末放进嘴里,边吃边还故意看了言溯一眼。
言溯波澜不惊,丝毫不受影响。
甄爱顿感挫败。
晚饭后,欧文独自去山林里散步;言溯在图书室看书;甄爱则跟着Marie去看房间。
二楼是古典的欧式城堡风格,羊绒地毯石壁挂画,繁繁复复的幽静长廊,要是没有女佣带领,绝对会迷路。
她的房间就在言溯的隔壁,室内装饰简单干净,没半点儿冗繁。
Marie帮着她铺床,边拾掇边自言自语说言溯骨头不好,所以家里的床都是硬板的,还嘀嘀咕咕说什么:“Hiz a man de willpower, a miracle.”
甄爱没太懂,也没多问,收拾好了就和Marie一起下去。
去到图书室,言溯双目微阖坐在轮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搭在钢琴凳上。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思考问题。脸庞清俊优雅,在灯光下有一丝不太真实的柔和感。
许是闭上了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此刻的他,看上去异常的清润,甚至有些柔弱。
钢琴和书架之间拉了几条长长的线,夹着一排排的现场照片和记录纸。
“在想证词的事?”甄爱没有地方坐,靠着钢琴。
言溯缓缓睁开眼睛,见她立着,无声地把双腿往这边挪了一点儿。甄爱看着钢琴凳上缓缓消散的一个脚后跟印子,虽觉得心里怪怪的,但还是在他脚边坐下了。
“不是。”
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抬眸时已恢复一贯的清明,“知道为什么这四个证人的回答都类似吗?”
甄爱不答,她知道这种时刻,他宁愿自说自话。
“因为最模糊的回答,就是最安全的。每个人都有想要隐瞒的事,却又想知道自己隐瞒的事警方知不知道。所以他们才看上去配合,实际什么也没说。”
甄爱轻咬唇角,黑漆漆的眼睛在灯光下眸光流转:“但是,你其实想说,这种小案子根本难不倒你?是不是?”
“是。”
“人的交流中,75%是非语言的。即使他们口语表达了25%的谎话,我也看到了75%的真实。”言溯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往钢琴键上划过,一串清幽的音符,
“真遗憾,他们碰上了我。”

10阿基米德与密码
“第一个证人泰勒,我真没想到他们家那么有钱,平时他在学校里很普通就好像……”甄爱说到一半,闭了嘴。
她平时独来独往,和同学们的交往也浅,一切都只是大致的印象。她也不知对不对。
“就好像只是一般的学生,不是有背景的。”言溯接过了她的话。
甄爱一愣:“你,看出来的?”
“那辆保时捷的跑车。
从他们家到学校,必经过NYT收费站,车内操作台上一堆机打纸条却没有收费站的,加上没有学校的长时间停车证,说明这辆车不是上学工具。这么炫的跑车没开去过学校,他真的很低调。这一点儿从他和他父母的着装也可以看出来。”
甄爱好像得到了提醒,努力回想:“有一次,我听到江心跟别的女生说,真羡慕那人的男朋友比泰勒有钱。而她后来的穿衣风格那么暴露,男朋友是不会买那样的衣服让女人穿去给别的男人看的。”
她说完,隐隐觉得可惜。
言溯却风波不动:“喏,吵架的原因出来了。”
甄爱不理解:“泰勒为什么要对江心隐瞒自己的家境呢?怕她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
“死者一开始或许不是因为钱,你也看到了,泰勒家车库里一大堆奖杯,大学里运动好的男生往往都很受欢迎。”言溯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快,才道,“但后来就变质了。”
甄爱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重点于是奇怪地歪掉:“你读大学的时候,体育好吗?”
言溯的脸阴沉一度,不说话。
甄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言溯:“我那时才13岁!”
甄爱一副可怜同情的样子,
言溯:……
甄爱笑笑,挪开话题:“那戒指会是他买的吗?”
“是。”他回答得简短又肯定,“泰勒左手小手指第二关节处有很新的一圈擦伤,是戴了新戒指后急着拔下来扯出的伤痕。他一直抱着纸盒,就是想遮住手。”
甄爱一愣,当时言溯到处打量观看,就是在看这些细节。
会是泰勒吗?甄爱不敢乱想。
于是继续:“第二个证人文波呢,你问他字条的时候,我都听出来了。你只说了字条没有提密码,但他的回答却暴露了,他肯定知道。”
“对。”他淡静的眉目之间全是信手拈来的从容,“他撒谎了,那个不是死亡密码,他那么说是为了误导我们。因为他就是写密码和死者交流的人。”
不是死亡威胁?
甄爱奇怪了,却没有立刻问,而是试着先梳理别的细节:“你怎么知道他卖了棒球棍?”
“书店玻璃橱窗里挂了很多体育用品,墙壁上有条略深的球棒形状,那是因为阳光让墙上的漆褪色了,被球棒挡住的部分却新鲜,也说明球棒挂了很长时间并非一开始就想卖掉。他最近缺钱了。
另外,我在他收银台旁的零钱盒里看到几张出租车票根,显示凌晨还在外边而地点是有名的夜生活区。我想,他和死者用密码交流,或许就和他们不好见人的夜生活有关。”
不好见人的夜生活?
甄爱莫名抵触,转而问:“第三个证人赵何?”
“那套棒球卡不是他的,”言溯嗓音低沉,“他手中拿着密码学的书,可书架上不仅没有其他的密码书,也没有留给他手中那本书的空位。他坐的地方不是他的桌子,旁边那个整齐的书桌才是。不过,”
他停住,眸光浅浅看向甄爱,
“口渴了。”
“啊?”甄爱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断,愣愣看他。
言溯看着她微惑的脸,冷不丁问:“知道声音的速度是多少吗?”
甄爱呐呐的:“346米每秒。”
言溯点点头:“我刚才说的话都跑到山下去了,你却还没反应过来。”
再次被嘲笑反应慢……
没想到他还木木地加了一句:“346是气温25度的时候,现在晚上大概15度,只有340米每秒……但还是比你快。”
还被嘲笑物理不好……
甄爱起身去给这个自称“五行缺水”的家伙倒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面对面,各自捧着玻璃杯慢吞吞喝着。
“不过棒球金卡丢了是真的。”言溯低下目光,转着手中的水杯玩,“整套卡里面最珍贵的就是金卡,要是搜集齐了,那么宝贵的东西不会随意放在桌子上。”
甄爱歪头,斟酌了半晌:“我其实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言溯眸光淡静地看着她。
“宿舍里的失物招领表有两种格式,他舍友桌子上也有,而且日期是错的。就好像……”甄爱犹疑了一下。
言溯紧紧盯着她:“就好像什么?”
甄爱一咬牙:“他的舍友直接在以往的电子模板上改了丢失的物品内容,却忘记改日期。他的舍友经常丢东西。”
言溯意味深长看着他,眼睛里的光彩静默地绽放:“不是经常丢东西,而是经常被偷。”
甄爱对此倒很容易接受:“男生的宿舍那么整洁,有整理癖的人不容易丢东西,只有可能是内部作案。”
言溯对她的参与很满意:“而且,他看上去很坦诚,太坦诚了。有一部分撒谎的人不像惯常理解的那样回避提问者的眼神,他们更需要眼神交流来判断别人是否相信他说的话。”
他弯弯唇角,似乎在看不堪一击的对手,
“就像第四个证人,叫什么忘了。我问她问题时,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又不是知识竞赛抢答题,正常人都会有片刻的考虑。”
甄爱微微汗颜,回避,对视,眼神,时间,每一个参数的细微改变都能判断一个人撒谎与否,他真是成精了。
她无意识地咬咬玻璃杯:“我也觉得那个女生怪怪的……呃,她叫杨真。”
言溯一抬眼,见她一排小牙在咬他家的玻璃杯,揪着眉心沉默了,很想说“我觉得你这个女生怪怪的……呃,你叫甄爱。”
但他最终还是别过眼神去,不理会她奇怪的小动作,继续讨论杨真:“她没男朋友,但有喜欢的人;她说没洁癖,但有洁癖。”
“洁癖我看得出来,她的房间干净得不像一般大学生,但是男朋友这种事?”
“有没有男朋友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她却犹豫了,说明她有喜欢的人,很喜欢,以至于别人问起的那一刻她都希望能回答yes。而且她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你不觉得有即视感?”
甄爱回想起来,心里幽深深的:“像江心的风格?”
“女人模仿另一个女人,要么是喜欢,要么是嫉妒。”言溯说完,忽而又问,“你注意到她桌上的购物纸袋没有?”
甄爱努力回想了好久:“好像都是毛巾之类的日用品。”
“记忆力不错。”言溯弯弯唇角,似乎很喜欢和她这样不徐不疾的对话,“但你有没有注意到,浴室里没有旧毛巾,垃圾篓里也没有。”
甄爱只觉恍然间有些东西渐渐清楚了:“是啊,没有人会在没买新牙刷之前把旧牙刷丢掉,同理,正常人也不会在买回新毛巾之前就把旧的扔掉,除非那块旧的擦过什么不该擦的东西。”她脑海中灵光一闪,
“现场有一块血迹被擦拭过。”
“聪明。”言溯毫不吝啬地夸她。
甄爱抿唇,忽然发觉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引导着参与了很多,而这样的参与让她很开心,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风波淡淡的。
好一会儿后,想起什么,抬眸直直盯着他看。
言溯眼光扫过来,脸色一僵:“怎么?”
她很诧异:“你竟然没有推断他们的性格什么的?比如啊,泰勒不甚明朗;文波谨小慎微;赵何左右逢源;杨真个性诡谲。”
言溯眼瞳暗了暗,鄙夷道:“你这种行为分析,说出去会被人打死的。”
甄爱耸耸肩。
言溯微微一低头,浅色的眼眸便遁入幽深:
“根据证据推断事实可以,但擅自给他人做心理画像就牵强了。这不是连环杀人案里虚幻的不明人物。他们四个很正常地站在我们面前,甚至连犯罪嫌疑人都称不上。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去窥探普通人的心理,并下定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侵犯。毫无疑问,这不是我学这门专业的目的。”
甄爱微讶,被他这一瞬间平静无波的浩然正气震撼。
有气势也有收势,这才是一个真正可靠可信的男人吧?
难怪这么年轻就成了FBICIA的特别顾问,拥有这样专业技术的人应该不少,可他这样底线分明的人才是最可贵的吧!
言溯自然不知甄爱心里的想法,又自言自语地补充:“行为分析不是单独的学科,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很多时候都要辅助心理,刑侦,法证。要知道,有些时候,连证据都可能是假的。”
他嗓音低沉,在夜里有种说不出的醇。
甄爱心里忽然一片宁静。
就这样安静不知多久,甄爱才想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张纸条上的密码,你一开始就说少了三样东西。我知道,一样是珠宝盒,一样是戒指盒。可你怎么确定现场之前就有那个纸条呢?”
言溯伸手从绳子上摘下一张照片,递到甄爱跟前。
是梳妆台被雾雨沾染后留下的两块印记的特写,一个长方形,一个正方形。而长方形的印记上有一个小三角的凸起,被他用红色马克笔圈了出来,格外明显。
甄爱真是服了,她知道当时在现场他就看出来了。
一个人的观察力怎么可以这么敏锐?
现在甄爱也明白了:“这么说,原来放饰品盒的地方,下面压了一张便签纸。可现在饰品盒摔在地上,那张纸却不见了。”
“嗯,我叫人特地检查了那里,确实有不干胶的痕迹。便签纸上的不干胶。”
甄爱立刻问:“会不会是凶手拿走了?”
“可能性不大。”言溯把玻璃杯稳稳放在钢琴上,淡然自若道,
“饰品盒是有人在抽那张纸条的时候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之所以要抽,是因为来人站的位置不方便,不想踩到血迹。隔得太远,不能先把饰品盒拿起来再拿纸。
饰物有些掉进了血泊里,却没有沾上血。说明来人取走那张纸的时候,地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
我不太认为是凶手回来取的。毕竟,一个能够放了这么多血却全身而退的人,要是一开始想拿走什么东西,就不会忘记。”
他慢里斯条地靠进椅背:“所以说,在我们发现凶案现场之前,就有人去过了。”
甄爱没有任何话想问了,就那样直直望着他,脑袋里瞬间没了主动的想法,全跟着他的思想随波逐流。
刚才的他,像一个巫师,完全控制了她的思想。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听到他清沉又醇雅的声线,不慌不忙像弹钢琴一般优雅,讲述着他脑子里的思想火花。抽丝剥茧般地细数这个案件。
这就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证据,推理,细节,一切紧张又刺激,每一点细微之处的发掘都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点汇集,且在将来的某一刻,量变引起质变。
那是多惊心动魄的一件事!
她认真看着他,突发奇想,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运作的,好想解剖开来看一看哇。
而言溯眸光一转,整好撞上甄爱静静的眼神。依旧和往常一样,很干净,却很清深,没有透露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行为学心理学的理论可以依靠。
似乎,自从第一次见面,他看出她大量的信息后,那之后的每次相处,反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反而再也没有新的信息可以补充。
言溯在心里微微思索,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越接触反而越看不透了。
11阿基米德与密码
甄爱喝着水,时不时抬眸看他一两眼,他却眼神放空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分析到现在,他应该很清楚了。
一直等到他慢吞吞地把一整杯水喝完,她才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你在等什么?”
“凶手是怎么离开现场的?”言溯双手合十,抵在嘴唇边,眼神锐利地看着虚空。
甄爱对这个问题也很费解,照理说,凶手既然准备的是溺水杀人,那后来是怎么让自己没溅到血,或者说溅了血却安全离开地呢?
言溯仰头,望着图书室顶高高的彩绘玻璃窗。
窗外是无边的黑夜,衬得玻璃上的彩色图画格外鲜明,他忽然莫名其妙就来了一句:“想起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那个世界总是善恶分明,十分简单。”
“你小时候也看童话书?”
言溯一副“这不是重点吧”的表情,定定看她一眼,半晌才解释:“我的母亲是一位很神奇的女人,直到我有行动能力之后,才摆脱她每天的童话故事摧残。2岁之后,我宁愿听名家演讲都不愿听她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