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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他冷冷讽刺一声:“你这种人,我真的很好奇,你喜欢过我,然后呢?”
她微愣,警惕着,不明白他想讲什么。
“真的喜欢过我吗?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了!说得委屈巴巴,多受伤,可实际还不是因为我说了一句实话,你就立刻退缩。这么浅薄的喜欢,呵!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心里的一个幻影,一个你憧憬的理想对象?一旦你发现原来这个人不完美,原来这个人有瑕疵,你就立刻不喜欢了。”说到此处,他再度恼了,“这么低级的喜欢,你好意思说。”
杜若:“你的喜欢就很高级?!”
他斥:“比你好点儿!至少现在吵了一架,还是喜欢你!”
她怔在原地,心砰地震颤一下,始料未及,像突然被打回原形。
恼怒羞愤顷刻间都不在,害怕恐慌重新占据头脑,她胸膛起伏着,再度别过脸去。
手又一次无意识地抓紧桌沿,人往后退缩一步。
而他看着她这幅抗拒的样子,牙关咬着,分明已经发泄一通,可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两人又陷入了一开始的沉默相对中,谁都不讲话。
仿佛都累了,都觉得,这样的争吵和发泄没有任何意义了。
日光灯把实验室照得发白。两人长久地安静着,像要融化在这白光里。
直到渐渐,她握住桌沿的手指缓缓松开了,潮涌的情绪仿佛也退了下去。
最后,她轻声开口:
“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不需要。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目前的状态我不想改变……”
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原本以为,她能把内心的想法像刚才那样宣泄出来,可,还是说不出。
因为,
景明,
你就是那片叶子啊,一叶障目的叶子。
上大学这一年,不喜欢你的时候,我才是最自由的。能看见生活里有太多的东西。而曾经那段时间,因为喜欢你,太痛苦,我不想回去了。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去猜测,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不想在操场的那么多人里一眼就认出你,认出你的衣服,你的影子。不想看着你的背影都觉得很欢喜,跟在你身后走哪怕永远不被发现走去天荒地老也愿意。不想再花时间揣测,你在干什么,在家,在实验室,还是在宿舍,有没有偶尔想起过我,在意过我,有没有偶尔觉得我也或许有那么一点儿不错。也不想看到一片树叶就想起你,看到鸽子也想起你,看到树梢和蓝天还想起你。
可,
她含着泪,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只想做好我自己。让我自己变得更好。我觉得,这比跟你谈恋爱重要。”
景明看着她,没有反驳,没有愤怒,长久地没有说话了。
而就是这一刻,他发现,他对她的感觉变了。仿佛终于看清,今晚之前,他对她,不过是一种肤浅的小孩子非要抢玩具的情感。
可此刻,心口那莫名钝钝的疼,让他突然谨慎,不再上前了。
他看见她低着头,一颗眼泪砸落,他说:“别哭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多喜欢,也没说非要追你。你哭什么?我就那么……”他止了止,又皱眉,“行了,别哭了!”
杜若抹一下眼睛,揪紧已被她抓成绳儿的书包带,埋头往外走。
他再度拦住。
她抬头,红着眼睛:“我要回去了!”
“一起走,太晚了。”他拿上自己的书包,往外走去,到门口了回头,她低着脑袋慢慢跟出来。
他锁了门。
深夜的校园,树影憧憧。
过去的时光,秋去冬来,春尽夏至。
实验楼门前的这条路风景变换,从金黄到落叶,从干枯到发芽,从新叶到盛放。如今树冠如伞,遮天蔽光。
乳白的路灯光在枝桠树叶间穿梭,像一颗颗白色的小星星般洒满地面,洒在夜行人沉默的脸上。
景明和杜若两人走在道路的两边,隔着一整条路宽的距离,一路走在星空般的光影里,一句话不讲,谁也不看谁。
深夜的校园,夜色如此之惬意宁静,可惜,谁也无心风景。两人就这样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从一栋栋实验楼走过一栋栋教学楼,又从办公区走过操场,一路月色流转,灯光烂漫。世界安静,空无他人。
盛夏的夜风轻抚着他的衬衫,她的裙角,却不知能否抚平各自心里起伏的心绪。
直到快到她宿舍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可终究是他更快,几大步上前就拦在她前头。
她依然揪着书包带子,垂着眼眸不看他,浑身上下都是戒备的姿态。
“杜若春。”他平淡开口,“别走。让你加入Prime不是为了追你,我不至于浑到这地步,拿工作来讨女生欢心。让你加入,只是因为,你配。”
“我需要你,Prime需要你。今晚的事,我就随口一说。今晚过了,也就过去了。”
他说完,不做停留。走了。
男生的脚步声远去,她没有看他的背影,坚定地走进了宿舍楼。
留下空空的街道,再无人影。
杜若回去太迟,在宿管阿姨那里登记后,穿过深夜空旷安静的大厅,走进楼去,坐电梯。
当年的痛,好像终于原倍地还回去了,可为什么,
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她泪流满面。
第41章
六月的清晨,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 斜斜地铺满实验楼的走廊。
杜若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扶在门把上,将推未推。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坦荡一点, 没必要藏着躲着, 那样没意思。
这么想着,她深吸一口气, 正要推门。
“干什么呢?”身后有人走上前,推开门进去, 回头看她一眼,“没睡醒?”
杜若看向景明,立刻摇头:“睡醒了。”
“准备开会了。”他说,走远了。
她瞥一眼他的背影,他看上去很寻常,仿佛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在于, 表情里语气里收敛了那么一丝傲慢。
也好。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同伴, 上下级,都行。
她很快收心, 准备好笔记本开会去了。
会上并未讨论太多的内容,只是对即将在深圳进行的比赛做了些规划和信息分享,景明给各组分派任务后,便散会了。
工作当前, 他似乎无心再去顾忌其他;她也一样。
如此消磨掉那夜的记忆, 很好。
如今已是六月初, 一个月后暑假到来,全球大学生无人驾驶赛车竞速大赛将如约而至。
这是Prime团队无人驾驶项目试水的大好机会。
赛车场的路况相对于日常真实路况会简单很多,因此不需要团队拿出他们最高规格的技术配置。但即使如此,Prime全队上下都卯足了劲,没有丝毫怠慢。
费心钻研了一年多的项目终于要迎来考验,谁都想取得好成绩,自然跟打了鸡血一般。毕竟,队里一个个从小就是天才少年,心比天高,谁愿意自己的作品屈居人下呢。
景明和杜若都是做事认真的性格,或许不约而同保持着和平相处但又避免尴尬的默契,会公事公办地聊天讨论,但也都绝口不提工作外的事。
就这样只谈专业和工作,两人反而能心平气和自然平等地聊天了,杜若甚至在和他讨论问题时能与他对视而目光不会慌张避闪了。
偶尔两人聊完,各自转身时会略略一想,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进步与和解,但谁都没有深究,让它一闪而过。
毕竟,专心准备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大半个月,杜若除了日常的学习,其余时间全泡在实验室,工厂和工业园。
小组赛的赛道图她早已从主办方那里拿到手,她要做的是提高车“眼睛”的视力,让它清楚地“看”到赛道边界线、弯道、竞争对手、和人工障碍。
这对李维杜若他们来说都不难。
不论是边界线,汽车金属机身,抑或是统一的红色障碍标,以这些固定目标作为感应对象来调节感应器,都在Prime的技术掌控范围内。
转眼,气温一度度升高,盛夏更浓。
到了六月中旬,Prime全队再次聚集到一起开会时,杜若已拿出详细而完整的计划方案:“四个角以及车顶共5个激光雷达,5个高清摄像头,车顶车身车底共15个超声波传感器,另外还有陀螺仪加速计和光学速度传感器……初步规划是这样。”
景明转着笔,听她讲完了,问:“有困难吗?”
杜若摇头:“没有。”她说,“我们实验室现有的技术已经能达到无人赛车的要求。”
“那你们组这段时间岂不是太轻松了。”景明说,“给你加点儿难度吧。”
杜若耸耸肩,接受挑战:“行啊,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景明手中转动的笔就顿了顿,她细细软软的声音说出“老大”这两字,还真是……
他略略上下扫了她一眼。
此刻,她坐在桌子对面,眼睛清澈而自信,直视着他。
他道:“减轻重量,至少两公斤。”
杜若垂眸想想,那就得想办法简化设计方案了,她抬眸:“行。”
他手中的笔无意识地点了下桌子,但目光并在她脸上多停留,很快移开,看向朱韬他们:“时速350没问题?”
朱韬朗声:“放心。”
景明又对何望道:“大脑至少达到19万亿的AI运算。”
何望兴奋地挑眉:“谢谢老大要求严格。这才够意思,小打小闹的,谁稀罕玩儿?”
景明不禁笑了笑,扫一圈众人,每人脸上都写着信心和决心,他道:“我不管对手实力如何,我们必须做到最好,半个月后开始组车,有问题吗?”
“没问题。”少年们齐声嚷着,咚咚咚地一起拍桌子,整张会议桌上的纸张都在震颤。
杜若抿着唇笑。
“散会。”景明刚起身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件事。”
“机身、外形设计和表面喷涂都得炫酷点儿,我可不想带一辆又土又破的车去参赛。”
哄堂大笑。
而杜若看图纸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诶?这里边怎么加了个座位?”
照理说,为了方便省事儿,无人赛车的驾驶座会裁减掉,用AI代替。
景明回头看她一眼,寻常道:“因为我们自己想玩啊。”
杜若:“……”
“这是开玩笑的事儿吗?”杜若看看李维何望等人,求助,“谁能劝谏一下?”
其他人耸耸肩:“我们也挺想玩儿的。”
杜若:“……”
她这是加入了个什么团队。
杜若拿着这张设计图去找梁文邦老师,问他的意见。
“我意见早给了,他不听,我也劝不回来。”梁文邦老师摇头叹气,“加座位这事儿,太乱来了。景明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狂,太随心所欲。什么天花板他都要捅。他这性格,迟早栽跟头。”
杜若问:“加座位会增加危险系数?”
“当然。塞一块空间进去,不可避免要提高制作要求。当然了,技术达标,怎么折腾都行。不然呢,就会出现你说的情况。”
杜若忧愁地拧拧眉毛,但很快又舒展开:“我觉得没事。我们Prime很厉害的。”
梁文邦一愣,笑着感叹道:“看来,你也要成为他们的一员了。又或者说,物以类聚啊。”
杜若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大家都说,Prime里头全是一群野蛮生长又自负轻狂的人,都跟你们队长一个样儿,哈哈。你长久待下去,也会变得差不多。”
杜若一愣,头一次听人用自负轻狂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她。
可回头想想,好像,感觉还不错诶。
……
之后的日子里,整个队伍都高度忙碌起来。
杜若不是跑图书馆,就是奔实验室,翻找书籍论文和视频资料,绞尽脑汁地想各种可行方案来减轻传感系统的自身重量,常常一连好几天忙到半夜。
她已经够勤奋了,却没想所有人都更努力。挑灯夜战是家常便饭。往往整栋楼到深夜后一片安静黑暗,只有Prime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别说没有一句怨言叹息,反而都很自觉主动。
最为拼命的是景明。
好多时候她都困得不行了,他还待在实验室里。她这才从队员口里得知,他总是实验室里最后走的那个。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很聪明,智商很高,但他也比常人刻苦努力得多。
有天深夜,零点了,何望万子昂等人伸着懒腰起身,准备回宿舍。
“杜若,还不走啊?”
“还有一小会儿。”她也有些困了,但想把手头的事情做完。
“早点儿回去啊。”
“知道啦。”
她又工作了一段时间。
实验室的人陆陆续续收拾东西走了,她心无旁骛,直到眼睛都有些花了,她才准备离开。
抬头看,明亮的实验室里空空落落,只剩景明还坐在电脑前。
她收拾好东西要走,想想,还是回头看他:“一点了诶,还不回去?”
没人回答。
景明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异常专注。
她知道他忙着,没分心,也听不见,但还是背上书包,说了句:“先走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刚离开实验台,他那边像是感应到什么,慢慢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盯着虚空处理了一两秒,才扭头看向她:“一起走。”
杜若停下:“诶?”
已传来电脑关机声。
他站起身,一手揉揉眼睛,一手伸了个懒腰,拎起书包,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走吧。”
……
电梯门阖上,他闭着眼仰起头,靠在电梯壁上,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半刻了,他突然睁开眼睛,低下头来,问:“肚子饿了没?”
杜若抬头:“啊?”
……
杜若不知道,学校国际生宿舍楼背后竟有一家深夜营业的粥店。
小店干净整洁,店面太小,便向外扩展,延伸到爬满牵牛花的矮院墙旁边。
已是六月下旬。
屋内闷热,两人选了露天的座位,木桌木椅,挨着葡萄藤架,架子外一排小盆栽:太阳花,绿萝,小雏菊……
抬头可以透过葡萄藤望见夏季墨蓝色的夜空,星星一颗颗一点点,杜若看见了北斗七星。
景明点了菜,待服务员走了,看向她。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在看什么?”
“星星。”杜若说,低下头来。目光与他平视。
距那晚过去二十多天。
这些天两人忙于工作,倒是第一次像此刻这样从“公事”中抽离出来。
杜若拨弄着手指,又抬头望了下天,说:“北京的星星太少了,还是山里的星星多。满天都是,像在黑纸上撒了一层金粉。”
景明也抬头看一眼,说:“城市空气不好。新西兰有个特卡波星空小镇,就是你说的那种效果。”
“你去过?”
“嗯。”他揉揉鼻子,别过头去打了个哈欠,是真累了。
“很困吗?刚才应该直接回宿舍睡觉,不该跑来吃饭。”杜若说。
景明刚打完哈欠,眼睛湿湿润润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杜若抿紧嘴巴,低下身摸摸脚踝。
“有蚊子?”他歪头朝桌底看。
“好像是小飞虫。”她问,“你去过很多地方?”
景明叫服务员点了根蚊香过来,道:“没事儿的时候就到处走走看看。”
她手指揪着桌布上的流苏玩:“我以前以为你很爱玩儿,没想到,其实比很多人刻苦。”
景明没正面接这话,只道:“看来你对我的偏见挺不少。”
杜若依然固执:“有些也不是。”
他哼笑出一声,但似乎懒得解释或辩驳,是真累了,没太多说话的兴致。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白米粥和几叠小菜,海带丝、榨菜、拍黄瓜、煮花生。
景明揉揉眼睛,稍稍坐起身,往粥里夹着小菜,问:“Prime这种高强度工作,受得了吗?”
“还行。”她点点头,困困地摸摸眼睛,“你挺拼命的。”
“因为是喜欢的东西。”
“看出来了,你很喜欢机器人。”能花那么大的决心和毅力做一件事,必然是深刻的喜欢。
“从小就喜欢。”
杜若吃着海带丝,想起他是少年天才,好奇:“契机是什么?”
他略略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三岁多,我爸带我去美国,他的一个教授朋友家。他家有一辆很炫酷的玩具大小的汽车,满屋子跑。我觉得很神奇,当时就把它拆了,”因为困乏,他声音不大,有些疲惫,却很认真,“我想看看里边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跑,能转弯,能发亮,能呜呜叫。拆开之后觉得更神奇,细小的金属片,电线,元件,一个挨一个,整齐有序地排列组合,像一个个小士兵。有人说那是艺术品,我却觉得它有生命,尽职尽责履行创造者交给他的一切。”
杜若听他描述,微微失神。那种感觉,她完全懂得。
她看着他,没说话。彼此的眼睛却将那份感同身受表达得清清楚楚,无需多言。
“你爸爸没教训你吗,拆了人家的车?”
“没。那个教授很喜欢我,教了我很多。”他不再多谈自己,“你呢?”
她正舀起一勺白粥放嘴里,含糊一声:“嗯?”
“为什么选传感控制专业?”
她抬起脑袋,诚实道:“我上大学前其实不知道这专业是干什么的,只是因为老师说好找工作。”
“现在呢?”
“很喜欢啊。”
“为什么?”
“那一刻是……”她回忆一下,说,“有次在实验室里做传感器。做之前特别认真地学了,花了好大的精力做好,它小小一个,在我手心里。”
她抬起手掌比划,他一瞬不眨,看着夜幕衬得她小脸莹白,她眼睛里光芒闪闪,星星一般,
“我摸摸它的头,它就亮了!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付出的一切都会有回应。你给什么,它就还你什么,绝不辜负。”她动容地轻叹一声,“为什么叫传感器呢。有感应,心有灵犀,这名字真好听。”
他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不难想象她这样的人会为那个输掉的机器人而难过了。
殊途同归啊。
他喝一口粥,又问:“大学之前呢,有没有什么爱好,从小到大。”
“爱好,说不上……”她捂着脸别过头去打了个哈欠,才说,“但我会配化肥农药,会种菜养鸡,还会爬树。”
景明愣一下,突然噗嗤一笑,差点儿呛住,又笑出了声来,是真的觉得好笑。他扶着额头笑个不停,笑得肩膀直抖。这下,困意是完全褪去了。
“笑什么?真的。”杜若道,“我和你的生活环境差别太大,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很少。”
他笑着摇头:“没说你是假的。……听上去很好玩。”
“一点儿都不好玩,又累又枯燥。”杜若揉揉眼睛,“哦对了,要说爱好,唱山歌应该算。以前走山路太无趣,就唱歌,听回声在山沟沟里荡来荡去,特美。”
他来了点儿兴趣,盯着她,眼睛亮亮的:“那你唱一句。”
“不行,我们那儿山歌是唱给情郎听的。”
这话一脱口,气氛有那么一丝微妙。
他直视着她,目光深深,像是本身具有力量和热度,但只是一瞬,便克制地移开。仿佛只是幻觉。
她也不再多言,低头下去,塞了一口白粥进嘴里。
夜深了,没有风。
那燥热感,挥之不去。
第42章
自加入Prime, 杜若的能力突飞猛进。
那天在宿舍, 她看见邱雨辰的作业, 随口跟她讨论了下。
邱雨辰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杜若:“何望教我的啊。”
队里各个学科的高手实在太多,每个都能当她的老师。
其他人就不说了,光是景明就够她挖掘许久。
和他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 她才真正了解“天才”这两字的意义。和机器人相关的各个学科他都懂, 且精通,想法还天马行空,总能给各组的人提供突破点。几个组之间的交叉领域他也运筹帷幄,游刃有余。
由于传感系统的信号输出与控制系统的信号接收要进行对接,杜若几乎每天都得跟景明打交道, 就信号形式进行讨论,他的提点常让她豁然开朗。
可她也并非只进不出。
月末, 她带着改良版的感应系统去景明面前交作业:“老大,感应系统成功瘦身。”
彼时景明正坐在电脑前忙着程序对接,随口说了句“好”,看都不看她一眼。
杜若站在桌边没动。
景明察觉, 抬眸,看她半晌, 问:“要表扬?”
“没。这么简单的事,不需要表扬。”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眼睛亮亮的, 道, “不过, 我有个新想法,要向组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