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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实验室时,思绪有些转不过弯。
过去这段时间,她和团队里的人相处得很好,大家朝着同样的目标并肩前进,从未想过金钱,利益之类的东西。
可……
不谈利益,不代表它不在。
甚至一谈利益,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实际上还是个外人。
如今,她要么忍,要么撕扯。可共同创业,靠革命情谊,只要一撕扯,气氛就变了。
她越想越憋闷,已不能带着这个问题过夜,返身回去一把推开实验室的门。
邬正博坐在桌前,抬起头来:“想好了?”
杜若努力笑笑,说:“师兄,是这样。我认为我可以是新来的共同创业者,少份额都没关系,至少是一份子。而你,还有一些人认为,我只是雇佣的打工者。这没有谁对谁错,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场,都有自己的道理。
但创业这种事,重要是气氛和谐,很多事最好一开始讲清楚。双方能达成共识当然好,达不成,随着时间推移,项目推进,理解上的差异越来越大,到最后闹得难看,对谁都不好。”
“你挺明白的。”邬正博道,“如果能接受,就继续做,认准你雇员的位置;不能接受,就走,也别伤了和气。但心怀不满,是做不下去的。”
“嗯,我懂。”杜若说,“我现在只用考虑,要不要让步。我的决定是……不让。”
邬正博看着她,倒没想到她会放弃这个多少人都想要的机会。
“在实验室工作的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关照,我学到了很多。”她感谢完,又道,“当然,我也对你们做了很多贡献,我心里清楚。”
“是。”邬正博皮笑肉不笑,说,“过去的日子,合作愉快,以后也祝你好运。”
杜若:“好运倒不必,我现在的一切,不是凭运气来的,是实力。”
邬正博耸了耸肩:“行。是实力。”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决裂了。
杜若虽说理智上能理解,可情感上还是一肚子的难受和苦闷。
她不想露出太落魄的样子,深吸一口气了,镇定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把重要物品装进纸箱。
可打开自己柜子的一刻,她心一凉,她的惯性测量单元不见了。
她立刻回头,盯着他:“我的惯性测量单元呢?”
邬正博脸色也变差:“不行。”
杜若吃惊,这会儿是真生气了:“那是我自己研究改善的!”
“这个实验室里,任何人做出的任何提高和改善,都归orbit团队所有。这是我们的规矩!”邬正博也恼了,扔给她一张纸,“你进实验室时签的协议,自己看。”
杜若抓起那张纸,就见条款中有一项:“实验室助理工作期间对任何项目的所有提高与改善,归orbit团队所有。”
她一瞬间只觉一阵绝望从头灌到脚底,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历届来做助理的学生,都是这样。你不可能是特例。”邬正博强势道,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红包,推去桌子那边,“这是你这段时间做助理的工资。一分不少。”
“收好了。”他说,“这是你应得的。”
第36章 chapter 36
chapter 36
杜若抓着那一叠钱, 发泄般拼命跑回宿舍。|冲进门,室内昏暗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胸腔中涌动的恼怒羞愤并没有因疾跑而泄去半点, 倒是酸痛了一天的脚痛得更加钻心。
她一瘸一拐到桌前坐下, 提着气, 小心翼翼脱掉高跟鞋, 脚踝和脚趾上的水泡瞬间刺痛起来。
她眼睛湿了,强忍着, 眨去水光。她咬着牙独自坐了很久,越想越气, 越想越苦, 实在没办法, 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你们能不能回来, 出事了。”
发完消息, 眼眶又发潮了,她放下手机, 埋头趴在桌上。
一刻钟后,夏楠、邱雨辰和何欢欢全回来了,推门便问:“出什么事儿了?”
杜若努力镇定下来, 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何欢欢听完, 当即就叫:“什么?他怎么这么无耻啊!一点儿看不出是那种人!”
邱雨辰比较理智:“你先别骂人,创业团队都这样, 站在他们的角度, 也正常。人家比我们强, 这就是现实。”劝导完却叹息,“可没想到会让小草碰上。”
杜若眼睛又有些红了:“他们不想要我入股,只想招助理。维护自己的利益,我理解。
可我的imu跟他们没任何关系,没人帮我,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没进实验室前我就在做了,查资料,做实验,换材料,找公式,几个月的成果!”
何欢欢过去抱住她的脑袋摸摸:“你别急呀,我们一起想办法。”
邱雨辰问:“你的实验过程应该全纪录下来了吧。”
“嗯。”杜若道,“可这是我的研究,他们拿去拆了,几天就能搞明白。那等于白送他们了!”
夏楠打完电话从阳台上回来,拉了把椅子坐下,说:“我问过学法律的师姐,她有个学长在挺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如果你想咨询,我明天带你去。或许能帮上忙。”
杜若一愣:“要打官司?”
夏楠:“不一定。但我们都是外行,找律师问问,看能不能帮到我们。再说,做做样子,吓唬人也行啊。”
“对。”何欢欢道,“万一吓唬一下,就好了呢。”
“好啊。”杜若感激道,“谢谢啊。”
“行了,先别急了,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四个女生跑去律师事务所咨询。
那位律师学长详细地解情况后,却蹙紧了眉头,不觉乐观:
“照你的描述,你在他们团队里的确是助理身份。这种事情,我接触过很多。很多年轻人创业都这样,起初靠着梦想和激情,拧成一股劲,可当实验转变成产品,有经济利益出现时,纠纷也就出来了。你还好,没付出太多,我见过付出几年心血,到最后都没入股,按工资拿的。
虽然我很同情,但这种事难处理。何况,这话可能不好听,但弱者给强者打工,拿工资不谈分成,很多公司企业都这样啊。”
杜若解释:“我明白。我没怪他们。谈不拢,那就和平分开。可我现在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但是,研究成果归实验室所有,这是很多高校里的默认条款。再说你还签了合同。虽然合同上是’工作期间‘,我们可以从这点切入,说你自己的研究不是工作相关。可问题又来了,你没办法证明那是你单独完成的,是你在进实验室前就开始研究了的。
你要想打官司,我当然接,可对学生来说,打官司费钱费时费精力,结果却不一定好。更何况,对方既然是学校的精英团队,事情闹大,对学校声誉不好,老师怎么看待你?以后在学院里同学之间怎么相处?这个你们来之前都没考虑过吧。”
四人同时愣住。
“我建议,你们还是找老师协调一下。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你年纪小,没经验,这回就当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出了社会也会碰到。早来总比迟来好。”
四个女生走出律师事务所大楼时,情绪都很低落。
学生的想法天真而理想,现实却残酷而冷冰。
何欢欢一脸沮丧,嘟哝道:“不来还好,来了更憋屈。”
邱雨辰道:“别放弃啊,回学院里找导师吧。”
杜若打起精神,点点头,她还没放弃希望。
到学校,已是下午。
宿舍另外三个女生都有课,何欢欢说要逃课陪杜若去找老师。杜若婉拒了:“我一个人行的。你好好上课吧。”
“那有事给我们打电话。”邱雨辰说,“我也问问朋友,看人家实验室是怎么处理的,有办法了告诉你。”
“嗯。你们快去上课吧。”
大家很快散去。
杜若独自去到办公区,靠近门口时,深吸了一口气,朝里头望一眼。
办公室里依然只有张如涵一人,生活老师要比专业导师清闲很多。
杜若敲敲门。
张如涵抬头微笑:“是杜若啊。”
“嗯。”她走进去坐下。
“好久不见啊,老师一直在关注你呢,成绩很好哦。我听不少老师表扬你,这样子下学年能拿国家奖学金了。”张如涵不停夸赞着,半年前的那次小风波似乎早已抛去脑后。
杜若笑笑,也不过多寒暄,切入主题:“老师,这次来找您,是遇到了困难,想请您帮忙。”
“什么困难,尽管说。”
杜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张如涵听着,渐渐皱了眉心,听到她说尝试去找律师时,面露惊讶,但她没有插嘴,等杜若讲完了,她也没先指责,而是说:“这件事情,虽然听你描述,你受了委屈,但毕竟是你一面之词。这样,我把邬正博叫来,面对面协调,你觉得可以吗?”
杜若吸一口气,点头:“好,这样很公平。”
张如涵翻出通讯录,给邬正博打了电话,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张如涵说:“还是尽快在学院内部协商解决吧,不然,我的学生可能会去找律师。”
她放下电话,说:“等会儿,他马上过来。”
过了没多久,邬正博就来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人,加上脸色很差,比以往更吓人了。坐下时,甚至严厉地甩了杜若一眼,仿佛她是个敲诈犯。
他坐下后也不看杜若,冲张如涵道:“没料到她好意思告状?老师,这事儿很简单,这丫头来我们实验室学习——”
“师兄,我有名字,叫杜若,不是什么丫头。”她难以忍受他言语中的轻蔑,开口道。
“别人讲话你打岔,有没有素质?”他厉声问。
杜若咬紧唇,脸涨得通红。
张如涵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能不气吗?”邬正博道,“好心让她跟在实验室学习,张老师,你应该清楚,这种机会,多少大一学生求都求不到。她倒好,反咬一口,一个打下手的,要orbit的股份,贪心不足蛇吞象!”
杜若面红耳赤,据理力争:“你没必要污蔑我贪财贪利,我没要orbit的股份,我也没认为现在让我走有什么错,大家想法不同而已。我也不想加入了。可我必须把我的东西带走!”
邬正博觉得可笑:“你要不要说orbit所有项目你碰过的就都是你的?别说成员的成果都是团队的,你一个助理,有什么资格要求带走任何东西?!”
“我没资格?”杜若气得眼睛红了,“邬师兄,提高imu的刷新速率,减少累计误差,那是我自己的研究,和orbit没有半点关系!这几个月来,我查过多少资料,换了多少种算法和公式,做过多少次实验,换过多少种材料,全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靠你们任何一个人,你说我没有资格?!”
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死死忍着。
张如涵给她递纸,打圆场:“别急别急,都好好——”
邬正博强势打断:“你能有进步有突破,也是实验室的人和氛围帮助你,促进你,也是从实验室学到的。”
“你——”杜若气血上涌,“我要找律师告你!”
“行。我也会让学校帮忙请律师的。”邬正博全无所谓。
她霎时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几乎窒息。他不怕啊,他很清楚她告他也没用。
“没事我先走了,请律师的话,我等着收律师函。”他起身,扬长而去。
杜若双手死死抓着椅子,整个脑子都懵掉了。
张如涵也低头扶了下额,研究生院的学生一贯不服管教,她也没办法。又怕院系内部事情闹难看,为难道:“杜若,你真要告他们?”
杜若表情呆滞,没吭声。
张如涵叹气:“杜若啊,你在气头上,我说什么你可能都觉得不公。但这事儿真不是我说,没有谁对谁错。都有自己的道理。你觉得师兄不讲理,但规程就是这样。助理和实习生的东西归实验室所有,这是默认的。因为你本身就是去那里学东西的啊。人家说相声的,学徒的酬劳都要给师傅呢。
当然,这是你独立研究的,我知道你委屈。可我还是得提醒你,真上法庭,影响不好,学校和学院恐怕不会站在你这边。不然乱了规矩,以后其他实验室怎么管理呢?我看算了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不老师想想办法,介绍你加入别的实验室好不好?”
杜若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一股脑儿的委屈,恼怒,羞愤,无助,心酸……
忍不住了,
她咬紧嘴唇,飞快摇了摇头,呜咽着说声谢谢老师,就起身逃走了。
一出办公室,眼泪就疯了般往外涌。
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飞快跑向楼梯间,以求躲避之所。却在走廊上撞见从电梯间出来的景明,他眉心皱着,大步朝这方向走来。
两人正巧碰上。
他见她一脸的眼泪,明显愣了愣。
她跟受了惊的动物一样,立刻逃去楼梯间。
景明追过去,拉开安全门,飞速下楼梯,几大步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老师怎么处理的?”
他一问,她积压的情绪便在瞬间崩溃。眼泪流得更凶,开闸的水一样。她拿一只胳膊捂住眼睛,只露出翕动的鼻翼和瘪成一条线的嘴巴,呜呜直哭。
“别哭了!”他恼火道,“说话!”
她嗓子直抽抽:“imu拿不……回来……老师说……忍……学校不站……我这边……我不讲理……告,告也……没用……都……都不会站……站我……”
景明冷着脸听她讲,她哭得太伤心,口齿不清,逻辑混乱,完全不知在讲什么。但他还是迅速猜出了她的委屈之所在。
好半天了,他并没做出反应,也没安慰。
她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低头抹眼泪,喉咙时不时抽一下。
景明的目光从窗外挪进来,看她一眼:“哭好了?”
她不吭声。
他掏出纸巾递给她:“把脸擦擦。”
她把脸擦干净,又擦擦了眼睛。
他插着兜,下楼,说:“跟我来。”
她愣愣的,还是跟了过去。
她跟着他下了楼,走上林荫道,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几米的距离,一路穿过夏天绿意盎然的校园,走进实验楼,进了电梯,出电梯,上走廊,走到orbit实验室,推开门,不请自入。
实验室里的人都在忙碌,突然闯入不速之客,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何况这人是景明。
杜若跟在他身后,一张脸又委屈又忐忑,颇有些像在学校里受欺负后找来家长的孩子。
有人过来问:“有什么事吗?”
景明根本不理,就跟没听见似的,目光在实验室里扫一周,无视掉所有面露疑惑的人,最终落在邬正博面前。
他和几个助手在试验台前,疑惑地看着他,实验台上摆着各种操作用具,和一个拆了一半的imu(惯性测量单元)。
景明拔脚朝那儿走去,杜若紧紧跟上。
他走到实验台前,扫一眼桌上的东西。
邬正博看见杜若,大概猜得到景明为何而来,讽刺地问了句:“大驾光临,有事?”
景明没搭理,眼神都不曾在他脸上停留一秒,就跟这实验室里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
他拿起那个拆了一半的imu,回头看杜若:“是这个吗?”
杜若小鸡啄米般直捣脑袋。
景明拿在手里左右翻看一下,问:“实验过程都记录下来了?”
“嗯。”她点点头。
下一瞬间,景明突然扬起手,用力一砸!
那仪器砸在地板上,碎壳四溅,摔成了稀巴烂!
第37章 chapter 37
chapter 37
“砰!”地一声巨响, 惯性测量单元摔得四分五裂,碎屑满地。
杜若始料未及,吓得往后弹跳一步, 惊愕地捂住嘴。
实验室里其余人全都没料到, 集体吃惊地瞪大了眼。
足足三秒的死寂后,
“你他妈干什么?!”一个师兄猛地冲上前去揪住景明的衣领, 旁边几个男生赶上前去阻拦,大家拧成一团:
“都先冷静!都先冷静!”
那师兄怒吼:“是他先砸上门的!拽什么!”
景明双手插在兜里, 被人揪着衣领,身子摇晃几下。他俯视着那个男生, 吐出两个字:“松手。”
他这态度激怒了对方, 对方抬拳要揍人,
景明:“你敢动我一下。”
一帮男生用力拦住:“都冷静!这是实验室!”
杜若一瞬间回过神, 冲上去抓住那人的手背, 下了狠命地拿指甲乱抠乱抓:“你放开他!”
一群人围着景明拧成一团,他低眸看见她的手在自己领口乱抓着, 突然一把将她扯开,另一手掐住那师兄的手腕,把他从自己领子上扯开了, 用力一推。
那师兄本就比他矮小, 踉跄着后退几步,再欲冲上前来, 被其他人拦住。
总算是分开了。
又一位师兄恼怒地质问:“景明你这是干什么?”
景明抻了抻自己的衬衫衣领, 扫一眼四周的人, 冷道:
“一屋子的男人,欺负一个女生。有种。”
劝架的几人莫名其妙:“你说什么?有什么话讲清楚!”
景明抬手,朝邬正博的方向点了两下:“问他。”
说完已不屑搭理,扭头看杜若,下令,“把你的东西捡起来!是你的,就算毁成碎片,也不留给别人。”
“啊。”杜若懵懵点头,赶紧蹲下,把地上的碎片全捡起拿卫衣兜好。
“走了。”他说。
“走得了吗?!”邬正博在身后厉声开口。
杜若微吓,立刻下意识地跑去景明身边。
景明回头。
邬正博怒极:“景明,你冲进我们实验室,乱砸我们内部的东西,还想一走了之。”他猛然提高音量,“这事儿能这么好解决?!你当我们这儿是什么?菜市场?!”
景明反问:“我砸什么了?”
“imu,这儿十几双眼睛都看见了!”
“那这十几双眼睛有没有看到,你把她的东西占为己有?”景明问,“怎么,抢一个小女生的东西,你还有理了?”
邬正博面红如血:“那是我们实验室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工作期间做的一些都归实验室所有。”
“那你先证明这是她工作期间做的。……告我去吧。”景明道,“我有一个律师团等着你们。”
说完,看杜若:“走了。”
“噢。”她点头如捣蒜,飞快跟着他离去。留下一屋子静默的人群,面面相觑,或恼羞成怒,或狐疑猜测,或云里雾里。
邬正博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
走廊上,景明步伐极快,隐忍着火气。
杜若一路小跑,跟着他走到楼梯间门口了,他停下,拉开安全门。
她顿了顿,走去楼梯间,他跟着走过去,关上门。
楼梯间里有高高的明亮的玻璃窗,夏天的阳光洒满楼道。玻璃窗外,是绿意盎然的校园。
他快步下了台阶,到半层的楼道上,停了下来。
他靠在楼梯扶手上,脸色铁青,显然还是很恼火。
她也慢慢放慢脚步,站在和他同一级的台阶上,靠在墙边,低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他愣了愣,不太自在地稍稍别过脸去,没说话,面色却是缓和了一点。
“可是,你这样,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什么麻烦?”他复而看向她,眼瞳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一丝琥珀色。
“他们真的会跟你打官司吗?”
景明嗤笑一声:“蠢到一定境界了就会。”又道,“放心,不会的。”
“可……”她还是有点儿担忧,手指揪着衣服下摆,“万一他们告诉院里的老师,说你砸坏他们的实验品,处分你怎么办?”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弧度极浅,淡淡道:“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哦。”她低下头去,默默抱着怀里的一兜碎片。
他瞧她几眼,见脸还有些红,睫毛却已经干了,看不出哭过的样子。
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交代:“以后碰上什么事,打电话找我,别一个人瞎哭乱跑。”
她抬起头来,眸子清澈而微微疑惑,像在分辨什么。
他不耐烦地皱眉:“我爸妈都这么交代过你吧,有事找我。……别搞出什么事儿,他们回头训我。又给我添麻烦。”
她含糊地“嗯”一声,表示知道了。隔几秒,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维说的。”
“他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噢。”她又低下头,没有别的言语了。
楼梯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去。
窗外的阳光大束地洒进来,照在台阶上,照在两人的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