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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小心翼翼在一地零件里行走,李维笑:“别紧张,地上这些都是被淘汰的。”
“啊?”
“那家伙要求太高。”李维挑挑下巴,指了指不远处。
景明白衬衫牛仔裤,站在一张桌子前,弓着腰低着头,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旁摆着一套完整的机器视觉系统。
李维让杜若自己随便看看,他走去景明那边,从书包里抽出纸笔:“刚问过我们老师了,控制器这地方还有改进空间。”
景明扭头瞟一眼,收回目光:“嗯。”
手上刚画下一笔,察觉到什么,抬眸看过去,看到了外来人物——杜若。
杜若刚把墙上的论文拿在手中看,见景明看过来,吓一跳,立刻把论文放回原处。
景明面无情绪地看着她,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那眼神似乎穿透了她看着别处,下一秒,就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去了。
“……”
她揣摩半刻,他其实没看见她,便松了口气,又拿下那份资料翻看起来。
她接下来没课,待在实验室里认真研读了几篇论文和蓝图,拿本子做笔记,收获颇丰。
还有一点儿高兴,高兴自己的进步。
这些东西她都看得懂,且不陌生,得益于她日积月累的自学。
即使如此,她也由衷地心生崇拜。
景明是真的厉害啊。
一辆无人驾驶汽车所涵盖的感应系统,控制系统,执行系统……每套系统各自又有一整套详尽完整的硬件、软件、程序、细节设计、整体布局……全被他做成清晰明了的图纸资料展现眼前,极具指导性。
目前存在的难题也标注出来,找了相应的技术文献资料经典案例附在左右,等待一一攻克。
她浏览着墙上一张张的文字、图画、线路资料,时不时觉得毛骨悚然。
太厉害了!
可想想这种厉害,她能识别,能欣赏,能理解。这对她自身无疑是巨大的进步。像是某种隐秘的信息交流似的。
这个实验室里的天才们,他们之间是这样相互交流,相互吸引的。他们有着一套只有他们才懂得的密码。
而如今,她也能看懂这些密码了。
苦学之后的快乐与成就充满胸腔。
她一下午都沉浸在某种仰望而又自豪的情绪之中。
只是时不时的,她会回头望向景明的方向。
他一直坐在那张桌子前,或对着电脑,或写写画画,眉心习惯性地微微皱着,眼神明亮而锐利。
他认真时的样子和平常判若两人,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
有几次,她见他认真看着电脑,一手在键盘上敲打,另一手无意识去捞旁边的矿泉水瓶。
那瓶子已经空了。他毫无知觉,眼睛盯着图纸,拧开盖子,仰头往嘴里倒水,发现没了,才反应过来,拧好盖子放回原处。
过一会儿,又无意识地去拿水瓶,发现是空的,再放回去。
杜若扫一眼室内的人头数,收好纸笔,悄悄溜了出去。
她飞快跑去电梯,下楼,出实验楼,一路狂奔到最近的小卖部。
未免做得太张扬,她买了十瓶水。
可怜她,景明喝的那瓶水是小卖部里最贵的,要三块一瓶。她总不能买一瓶三块的,再买九瓶一块的。只能咬牙买了十瓶三块的。买好了又抱着水一路狂奔回实验楼,上楼,冲进实验室,分水给大家喝。
男生们接过水,颇有些无功不受禄的惊讶。
杜若笑道:“我过来参观,请你们喝瓶水算是感谢。”
大家这才笑道:“太客气啦。”
她自然地做完这一切掩护工作,转头走向里边,心突然一凉,
景明不在了。
那张桌前,那把椅子上,空空如也。
她抱着那最后一瓶水,心顿时跟那瓶水似的,凉透透的。
她难过得快不行,不知如何自处时,脑勺后传来他不太耐烦的声音:“诶,让让。”
她立刻回头,一时间竟难掩惊喜地笑了。
“……”景明略古怪地看着她,声音很低,仅限她听到,“你吃错药了?”
杜若立刻把手中的水递给他:“这瓶水是你的。”
见他似有怀疑,她赶紧撇清:“那边一个男生买的,大家都有,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他疑虑打消,接过她手中的水瓶,谢谢都没给一句,因为是“别人”买的。
可杜若不在意啊,不用客气,不需要说谢谢。
她看着他从她身边走过,白净的手指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着,一下子,就灌了半瓶。
她都要开心死了。
她走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心里偷笑。
他们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杜若也蹭到晚上八点。
景明说好了请大家吃晚饭。众人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出实验室,往楼下走。
杜若出了门才发现景明没跟上。
他落在最后,在实验室里整理东西。
她也偷偷放慢脚步,落在后边。
前边,同学们讨论着问题,慢慢走远,进了电梯间。
她溜去走廊拐角,在洗手池边磨磨蹭蹭。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同学们先下了楼。
深夜的实验室楼里,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柔和的灯光洒满走廊。
终于,她听见走廊尽头景明锁门的声音,她立刻打开水龙头冲冲手,又赶紧拿纸擦擦。
他的脚步声靠近。
她走出去,装作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样子,有些谨慎地看着他。
他正伸着手臂穿衣服,墨蓝色大廓形单排扣长大衣套上身,他抻了抻领口,短暂瞟她一眼,走向电梯间。
她屏着气跟在他身后。
两人站在光明的电梯间里等电梯,互不对视,也不讲话。
杜若小心地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里边夹着那张三色的叶拓。
她呼吸有些紧张,像捧着最珍贵的金子似的。
电梯到了,他率先走进去,她紧随其后。
电梯门阖上,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强烈,咚,咚。
她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
那头,景明插着兜斜靠在电梯壁上,身形歪歪垮垮,眼神随意安放,偶尔瞥一眼不断下降的数字。
叮。
到一楼了。
电梯门开,他拔脚大步迈出电梯。没有半点出于礼貌让她先行的意思。
她紧紧跟上。
……
秋风有些凉,但不至于叫人寒冷。
夜风清清,空气也透着树叶的清香,很舒服。夜里的校园是很美的,路灯透过金黄的银杏树叶洒下来,林荫道上光线朦胧,一片淡金色的世界。
很晚了,是以路上没有往来的行人。
偶有情侣坐在草坪上絮絮私语,交头亲吻。
夜幕中的林荫道,总是暧昧滋生的地方。
杜若在景明身旁,和他并肩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的侧脸,夜色中他的肤色更白了,灯光在他脸上打下阴影,立体得像石膏。只是他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虽然他不说话,她心里却有点开心,像喝过一杯温暖的甜牛奶。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哪怕安安静静,什么话也不讲。
他们走过一片枫叶的街,路灯光穿过红叶,夜色都染上了一层红。
好美啊。
手中的本子捏得愈发紧了。
那一刻,杜若忍不住仰起头:“你看,好漂亮!”
景明抬头看,目光停留几秒,收回。
她鼓足了勇气,从本子里取出那张叶拓:“诶对了,这个。”
景明这次开口了:“什么?”
“枫叶啊。神奇吧。但这就是它本来的颜色,红,黄,绿,好看吧?”
“好看。”他说,语气说不上是真心还是敷衍。
她手伸到他跟前:“呐,给你了。”
彼时,他们走到了安静林荫的十字路口,他略停脚步,接过她手中的叶拓,有几秒没说话。
他看看那叶拓,眼睛又看向她,上下扫了一遭,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杜若顿时紧张了,表面却轻松笑笑:“好看啊,也不值钱。”
他显然有些怀疑,眉梢微挑着,食指轻轻敲了敲叶拓。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还是那句话,手指一动,叶拓在指尖翻转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翻了一道,紧缩着。
仰起头,看见夜色中他的脸异常英俊,眼睛很黑,猜不出心思。
“就是……随便捡到的叶子……”
他直视她的眼睛,忽而一弯唇角:“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血液往脑子里一涌:“没有!”怕他不信,“你乱想什么呢?”
“那就好。”他笑了一下。
那涌上头的热血瞬间又凉透。
“别喜欢我。”他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他将那片叶拓还回她手中。
杜若浑身冰封,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粉碎掉了,却不知是怎么强撑下去的,居然微笑起来:“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叶子挺好玩的,想感谢你而已。”
“感谢我什么?”
“电脑……”反正心已经麻木,“谢谢你跟阿姨提起啊。”
他信了,略略挑眉,
“随口一句话的事。”他不在意地说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很快,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越走越慢。
渐渐,两人拉开距离,他脑子里想着项目上的事,并没发现她没跟上。
她走得更慢了。
到了一个拐弯处,忽然,冷风一吹,手中那三色的叶子飞扬上天,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很久,她低着头,没有去找那片叶子,也没有抬头看他的方向。
没有抬头的脸面了。
她只看见自己旧旧的运动鞋,牛仔裤,还有外套下摆上又新起的毛球。
整个世界都在朦胧的水光里晃荡。
她很努力地对自己笑了笑,但,好像没用了,真的走不下去了。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勇气,力量,情感,爱与怨,都从身体里抽走。
她扶着一棵树,弯下腰来,深深吸一口气,想要压抑住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下一秒,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她胡乱抹一抹眼睛,强撑着直起身,慢慢往宿舍方向挪。
可经过空无一人的操场时,还是崩溃了。
她躲去看台上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嚎啕大哭。
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那样轻狂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喜欢上他?
第21章 21.chapter 21
chapter 20
那个秋风肆虐的夜, 杜若躲在荒无人烟的操场看台上,狠狠痛哭了一场。
哭她粉碎的暗恋,哭她被踩踏的自尊, 哭她那自入学以来就压抑了几个月的紧张痛苦、战战兢兢、彷徨折磨。
哭到后来眼泪流干, 嗓子枯哑。
她在黑夜中发了很久的呆。天地那么大,她孤独一人。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碎如割, 而她也无法和任何人讲。
总有一些伤,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那夜, 杜若收拾好自己,回宿舍后也没让舍友发现。
之后的一段时间, 她除了比平时安静些,倒也看不出异样。
她人生的初次暗恋就此结束,结束得异常迅速而残忍, 甚至没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 就像那天黑暗的操场, 没人知道她曾在深夜中痛哭过一样。
后来回想起, 不知怎么熬过去,那么痛苦的一段日子。
可其实多大事儿呢, 不过是t恤上的一个破洞, 一句拒绝的话。只是那时的少女, 太年轻,自尊心比天还大。哪里知道, 等有一天心灵长大了, 那个洞, 那句话也不过如此,过眼云烟。
可那时的她不懂。
一点点事情,便大过了天,无法轻易过去。
在那之后,她再也不去操场晨读了,连平时走路都不敢抬头,就怕碰见景明。哪怕知道没那么容易碰见。
她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中——她穷困潦倒,一无是处,不漂亮,打扮穷酸,没有气质,没有特长。
那么多年,不知愁滋味,这一次,她算是把“自卑”这词的一笔一划都领教了个透彻。
她讨厌这样,想自救,便开始对自己狠烈,将自己一把推出舒适区。
她逼着自己加入辩论社,开始练习演讲和辩论技巧,跟着社里的成员们模仿学习,只是,囿于底子弱,她的口才离辩论还远得很,刚入社时有些腼腆,开不了口。
一次社内聚餐,社员们高兴,都喝了点啤酒。
有个拿过全国优秀辩手的大四师姐翟淼问她:“杜若,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胆小,总是不敢尝试呢?”
杜若当时心里就有些刺痛,轻声说:“我怕丢脸。怕别人嘲笑。”
“不趁着年轻多丢脸,多吸取经验,以后呢?”
她莫名湿了眼眶:“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想立刻就变得很好,像你们一样好。可我……”
“你已经很好了呀。”师姐摸摸她的头,“不要瞻前顾后,不要心慌,一步步慢慢来,要多尝试。脑袋里想一百遍,不如开口说一次动手做一次。纸上谈兵是不行的。知道吗?”
“嗯。”
“再说了,为什么不自信?你比我们厉害啊。你考大学比我们经历的困难大得多。你从你的家乡过来,万里挑一。你以前读书的时候难道也是这个样子吗?肯定不是吧。那为什么来到更好的地方,你没有让自己过得更快乐,反而迷茫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一刻,杜若幡然醒悟。对啊。她怎么忘了?
在她的家乡,她是最优秀的。
从小到大,身边没有谁比她厉害。她能轻易理解课程,迅速记住书本内容,哪怕进入大学后也是一样的啊。
入学这么久了才想起来,原来的自己是快乐的,自信的,闪光的。
她怎么忘了?
怎么只顾着羡慕别人,却忘了自己了?
没过多久,师姐推荐她加入户外活动社。
这一次,杜若没有迟疑,当即就答应了。她想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早该出去看看了。
她加入了户外活动社,时不时就和来自各个院系的社员们绕三环四环骑行,爬野长城。
她渐渐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看到胡同里平凡生活的人们,看到商业区忙碌奔波的白领,看到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的农民工,看到路边手脚麻利的小商小贩……
她也爬上了高高的山岭,看到山脉绵延,天地辽阔。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她也一样。
她一份时间摔成八份用,参加课外活动,学习也不耽误,剩余时间全泡在图书馆里,学习课本上的内容,学习国外的高端技术课程。
曾经,她忙得焦头烂额,心烦气躁;而现在,她依然很忙,却忙得井井有条,异常充实。
还运气十分之好地找到了学校旁边小区的家教,离得近,薪水也不低。
偶尔,她独自安静的时候,会回想,这样的拼命是否为了证明什么。
她不知道。
如今的她,想不出结果,便不急于去想。让时间去解决。
若说什么能轻易毁掉一个人的自信,莫过于喜欢一个人,而他不仅不喜欢你,还看不起你。
都说爱情是件好东西,那是得到之人的欢歌。
只有失落之人懂得——
爱让人卑微,让人轻贱,让人毁灭。
原来如此。
而她呢,只待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忘却那种羞辱。不喜欢他后,她得到解放,从那耻辱的自卑感中走出来。像是巨石挪开,小草破土而出。
这么做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她的生活,就该如此,早该如此。兜兜转转一大圈,终于从迷失的道路上走回原途。
这么想的时候,她正锁上实验室的门,拎着袋子里自己做出来的倾角传感器,内心满足而平和——这不是老师教的,是她自学的。
前段时间,她找过杨长青老师,想给老师手里的实验项目打下手,顺带多学点儿东西。但老师认为新生并不适合。
她也不急,自己慢慢学着,等到时把成果拿去给老师看,相信会让老师惊喜的。
宿舍另外三人也在实验楼上课,正逢下课,四人一起结伴走回宿舍。
秋去冬来,校园里一片萧索。
走在北风中,大家都不禁缩着脖子,颤颤地喘着气。
何欢欢忽然提议:“太冷了,要换衣服了。周末一起逛街买衣服吧。我觉得网上买的总是差了点儿意思。”
杜若同意:“好啊。”
她攒了好几堂家教课的钱,数量不低。她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要买便宜货。买几件次品,还不如省下来买一件好的。
邱雨辰:“正有此意。”
进了宿舍楼,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高跟鞋打扮得异常漂亮的女孩,是她们对面宿舍的江小韵。
大家都认识,相视笑笑打了个招呼。
江小韵是传媒系的系花,她们系的人平日里比理工科的女生会打扮些。但她今天也确实格外用心了。
待她走远了,何欢欢回头:“哇,好漂亮,这是要去见男生吧?”
夏楠说:“她好像在追景明。”
杜若的心就磕了一下,不太舒服地拧了眉。
距那晚,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季节变换,黄叶落尽。
校园里只剩枯干枝桠。
她一直避免接触他,也避免听到他的消息。上课若靠近他的教室,她必定绕路走;哪怕是公共课,她也来去匆匆,绝不与他打照面。
可刚才这一下,还是刺了刺。
何欢欢蛮乐呵,说:“追他的人那么多,这个还挺配的。对吧?”
杜若跟着附和地说了句:“嗯,很配。”
……
她也再没去过景明他们做项目的实验室,有次李维问她要不要再去参观,她以去图书馆为由拒绝,李维就再没问过。
有天夜里,杜若独自去实验室做传感器。上楼前,发现要去的实验室和景明所在的是同一楼层,便特意绕去较远的电梯,没从他那头经过。
她在实验室里捣鼓声敏材料,线圈,电阻,线路板,螺丝,外壳……花了一个多小时,传感器完成。
杜若满意极了,郑重地将那传感器摆好,在它面前用力鼓了一下掌:“啪!”
传感器上的小灯泡没有动静。
杜若:“……”
她又鼓了几下掌,还是没反应。
杜若:???
她纳闷地拆开传感器,线路什么的都没错,重新组装好,再次鼓掌,指示灯依然没动静。
声音太小了?
杜若想想,弯腰凑近传感器,冲它喊了声:“嘿!”
小灯泡:“……”
“吼!”
“……”
“霍!”
“……”
“哈!”
“……”
传感器一动不动,跟耳聋了似的。
杜若不死心:“哈!哈!哈!”
门口人影闪了一下,她大窘,立刻回头,顿时就愣了愣。
景明站在实验室门口,不太耐烦地看着她:“大晚上的吵什么?”
杜若:“……”
一个多月不见,他的脸看上去竟有些陌生,好像是头发剪短了一些。大衣也厚了些,看上去更贵了。
“你在弄什么?”景明皱眉,歪头看一眼。
“没。没弄什么。”她稍稍挪身,挡住传感器。
但景明眼尖,一眼看见了,他径自朝她走来,下巴往一旁指一指,说:“让让。”
杜若不想听他的,说:“我的……”
他已直接把她拨开,拿起桌上的传感器看一眼,问:“声敏的?”
“……嗯。”
他朝她伸出一只摊开的手掌,她没反应,他扭头看她一眼,眼神并不友善。
杜若把小螺丝刀递给他。
景明接过,两三下拆掉传感器,看一眼,嗤笑着哼出一声,摇了摇头,那样子别提多轻蔑了,也不说话,把东西重新装好,放在她面前。
他伸手打一个响指,咚一声清脆,灯亮了。
杜若:“……”
前一刻还在心里恶吐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后一刻便哑口无言。
她匆匆抬眸看他一眼,问:“哪里弄错了?”
“初级线圈和次级线圈装反了。这种错误都犯,我看你是没救了。”他语气奚落。
“哦。”她低声说,没别的话。
实验室里一时间很安静,日光灯亮着,传感器上小小的灯泡也亮着。
窗外,是无边的冬夜。
景明原是随口吐槽一句,他也知道她现在操作的内容已经大大地超纲。但吐槽完了,见她没啥反应,不免多看她一眼。
很久不见,她似乎变了一点点儿。
哪儿变了却一时说不上来。
他也没在意,随手拿起桌上她的纸和笔,在上面刷刷写上一系列网站地址,说:“看课程,找资料,这些地方有。”
扔下笔了,又居高临下地交代一句,“传感这个领域的技术性突破在材料这块,以及,多学电路原理。”
这人就是这样,能吸引他眼神的,永远是机械,而非人。
曾经,谁因为一句“还行”,而自作多情呢。
“谢谢。”她点点头,还是没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