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更红了,仓促盯向他的手,他拎着几大塑料袋。
“给你买了点吃的。”他换了鞋,进屋将袋子放在餐桌上。
宋冉扒拉开一看,车厘子草莓橙子,都是那天她去他家时挑的水果,全是她最爱吃的。
另一大包超市里买的零食,威化饼芒果干话梅辣条鸡爪海苔薯片之类,还有几大袋qq糖。
李瓒去洗手间洗手。手机放在桌上,还开着。
宋冉看了眼,是东国的新闻视频,文字上说,加罗城交战造成数百名平民伤亡。
去年他们在加罗重逢时,那里还是一处安全的避风港;可后来也很快陷入战争。
宋冉说:“东国局势好像没有好转?”
“反政府军是有些颓败,但极端组织没有。”李瓒的声音从洗手间传来,“现在,其他国家只是帮着打打反军,没有正面跟极端组织开战的。”
毕竟是引火上身的事。谁都不愿给自家国土招来恐怖袭击。
宋冉:“但我听萨辛说,好像从去年年底,新冒出了一支库克反恐怖武装力量,专门打极端组织。”
“是。他们最厉害的一个狙击手,现在已经杀了八百多个恐怖分子。”
“但恐怖组织也在悬赏他的人头。”宋冉忧愁道。
李瓒没答话,问:“你出去干什么了?”
“……买菜去了。”宋冉拆开一袋芒果干,问,“你去部队里头了?”
“嗯。”
“事情安排好了么?”
“明天开始上课。”
“要归队了?”她刚咬住芒果干又松开嘴,“能回家么?”
“能。我现在只是助教,不随队训练。”李瓒拿毛巾擦了下手,说,“我倒是想早点儿回去……”
宋冉走到洗手间门口,趴着门框看他,微笑说:“你今天没戴助听器诶。”
李瓒看着镜子里的她,笑了:“上月去美国,医生就给我换过。说慢慢会好转。”
宋冉又问:“那还会耳鸣么?”
他呼出一口气:“这就不知道了。”
李瓒很快回队做起了助教。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林淼安上校不仅要求他准备上课的教案和资料,还给他额外增加了各项高难度的模拟爆破任务和排爆任务。李瓒很清楚林淼安这是在给他做私教,所以也格外用功钻研,跟着林淼安解决了好几个超高难度的爆破设计和排爆设计。
他重回部队之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体能也没落下。
夜里在家做俯卧撑时,还能让宋冉躺在他背上玩。
宋冉一开始还不敢上去,担心把他“压垮”。
李瓒好笑,人撑在地上,抬头看她:“你没见识过我的体力?”
宋冉霎时脸通红,忿忿瞪他一眼,二话不说走过去趴在他背上,恶狠狠压了他一下。可他就跟上来了个小孩儿似的,稳稳当当,做着俯卧撑。
她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肌肉的力量,随着他起起伏伏,咯咯直笑。
她的呼吸撩在他耳朵上发痒,他于是说:“你下去。”
她搂紧不肯下:“那我不笑了。”
换作抿唇笑。
他又继续。
等到四月初的时候,李瓒发现自己很久没出现耳鸣症状了,平时设计和排解炸弹也都无恙,便跟陈锋申请要归队。陈锋安排他做了体能测试和心理测试,看到结果后,没告诉他具体评分,只跟他说再等等,走程序需要一段时间。
四月的第二个周末,特战队的战士们要去野外进行反恐训练。李瓒一大早就去了部队。训练任务中有一项是防爆排爆,林淼安负责战术教学指挥,李瓒是助教,自然任务艰巨。
反恐训练在落雨山东北部山峦和长江交界处,那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和滩涂区。
李瓒和参训的战士们、及各项目教官、指导员一早就到达了训练场所。
今天的任务是模拟缉拿武装毒贩并解救被困人质。
特战队官兵们尚在集结,林淼安忽然说了句:“阿瓒,你跟他们一起参与行动。”
李瓒愣了一下,他的任务是在场外,通过监控器检查士兵在训练中遇到炸。弹时排爆过程是否正确。
他说:“我过会要给每个学员做记录。”
“这事交给小王他们几个。”林淼安说,“我看一下你的反应和体能,看下次实战能不能带上你。哪怕是在后方,也得有身功夫。”
李瓒没多想,跟其他士兵一起换好装备,集结完毕。
教练员鸣枪示意作战开始。李瓒踏入训练区的一刻,心中油然而生一丝陌生的紧张感。快八个月了,他没再拿过枪,哪怕此刻手中握着的枪里边的子弹只是空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私下的训练是否还能让他胜任此刻的角色。但这种不安的情绪很快被另一种深埋于骨子里的熟悉和渴望取代。
他终究是属于这块地方的。
李瓒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今天的作战计划里。他在树林中隐藏潜伏,分析地势,搜索痕迹,和队友们配合良好,很快就从茂密的森林里找到了“毒贩”潜藏的线索。
他翻山越岭,趟过滩涂,步步推进,一点一点接近“毒贩”老巢,并在推进途中成功发现几个隐藏哨点,举枪瞄准,利落地将盯梢的哨兵“击毙”。
训练场所外的临时作战指挥部里,陈锋面对着数台监视器,格外注意着捕捉李瓒画面的那一台。
他仍然是当初那个最优秀的军人。
行进过半,有些士兵难免松懈。李瓒竟还细心地发现了埋藏的地雷,绕过之后还在地雷附近留下提醒同伴的标志。而那时,已有三四个学员因不小心踩到“地雷”而“失败献身”了。
他精神高度集中,在山林里推进两个小时后,终于和另外几个同伴到达毒贩的老巢——一处废弃的山间仓库。
几个士兵分工协作,组成两支小分队,一支潜伏靠近仓库正门,一支后门包抄。
李瓒潜到正门口,跟队友打手势,准备先从窗户口扔烟雾。弹进去;可这时,后门的队友因不小心踢到铁皮,惊动了室内的“毒贩”。
几个“毒贩”立刻拔枪,同时去抓人质。
李瓒和队友对视一眼,一脚踹开正门,在掩护配合中瞄准射击。砰砰命中,两个“毒贩”当场倒地。毒贩们开枪回击,李瓒迅速闪去墙后躲避,他又冲队友做了个手势,队友开枪掩护,李瓒绕进仓库,借着集装货架的掩护靠近左方角落人质。
队友正要上去支援,耳机里收到指导员命令:“右方有人质,你们分散解救。”
李瓒冲到“人质”跟前,蓦地顿了一下。
人质被绑在架子上,身上绑着炸。弹。
隔着货架,他的同伴们正和毒贩激烈交战着。
李瓒脑子懵了一下,喉咙有些发紧,他想把人质移到外边去,但蹲下一看,炸。弹上有水银平衡器。贸然移动,会触发爆炸。
“人质”哭着说:“走不了的,我不敢走。”
李瓒没说话,沉默盯着那颗炸。弹,从裤侧口袋里抽出军刀,揭开炸。弹外壳。红黄蓝绿各色线路暴露了出来。
他不经意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竭力稳定心绪,他按自己熟悉的方式整理着线路,寻找着第一步切断水银平衡器的电线。
可……又来了。
耳边渐渐传来轰鸣,呜呜嗡嗡,像悲戚的丧钟;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摒弃那些声音。他死盯着手中的电线,额头上已是汗珠如豆。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力量控制着,死死控制着,和那波声音抵抗着,咔擦剪掉一条线。
水银平衡器被掐断了。
监视器前,陈锋握紧拳头,一瞬从椅子上站起来抱住脑袋。
炸。弹倒计时仍在流动。
李瓒耳朵里的轰鸣已到了震人心魂的地步,人质在说什么,周围的队友们在喊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
他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竭尽全力地集中精神。可他的手开始颤抖了,快速流动的倒计时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恐惧,甚至痛苦。
他满头汗水,眼睛血红地分析着,辨认着,寻找着那些分明熟悉的线路。可哪怕使尽全力,他也无法再确定了。严重的耳鸣和过度的精神抵抗甚至让他眼睛开始花了。
他还在顽抗着,挣扎着,时间不等他了,归于00:00:00。
滋地一声,“炸。弹”喷出蓝色的烟雾,“爆炸”了。
一瞬之间,李瓒脑子一片空白,耳鸣消失了,像是爆炸过后的空寂,茫然无一物。
他精疲力尽,虚脱地坐到地上,瘫靠在墙边微仰着头,双眼空洞而失焦。
仓库外不远处的山包上,林淼安放下望远镜,拿起通讯仪,对监视器前的陈锋说:“看到了吧?”
“看到了。”陈锋说。
林淼安道:“还是碰不了。”
……
回家路上,李瓒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着椅背望窗外的风景。已是盛春,街道两旁树叶翠绿,一串串梧桐树叶像手掌一样拍打着车窗。
他一路出神,到站时差点儿错过下车。
走进家属院,爬上楼梯,钥匙刚拧开家门,就闻到了鱼汤的香味。
李瓒轻轻关上门,朝屋里看一眼,阳台上窗子开着,春风轻拂,新洗的床单挂在晾衣架上随风轻摆,床单上挂满了粉红的夕阳。
餐桌上,摆着一盘新鲜的樱桃和橙子,还有凉拌的海带丝。
厨房里,宋冉围着个围裙,正背对着他在煮鱼汤。她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温柔地束在脑后。
李瓒走上前去,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她正往平菇豆腐黄骨鱼汤里加葱花和切成圆环的小青椒,吓得抖了一下。
他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声问:“煮的什么?”
“你的最爱。香不香?”
“香。”他歪着脑袋,点点头。下巴蹭在她脖子上,她痒得缩了缩肩膀。
锅里边,鱼汤澄黄清透,点缀着青色的葱花辣椒,卖相宜人。
“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还好诶。我最近在整理资料。”
“《浮世记》那本书?”
“对啊。先慢慢培养感觉,然后再想想用哪种方式写。”宋冉说,又道,“还有军事频道那件事,我交稿两星期了,还没回复。感觉是不行了。也好,我还不想去帝城呢。”
他认真听着,眼神却有些放空;隔了少许,慢慢道:“投稿的人多,肯定选得慢。我反而有种预感,会是你。”
她轻轻笑了:“真的?”
“真的。”
她拿脸颊贴了贴他的侧脸。
“你呢?”宋冉搅着鱼汤,问,“今天上课在做什么?”
“学员考核。”
“一天过得好吗?”
“很好。”他微笑说,无意识歪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李瓒站直身子,松开宋冉,是一个来自美国的号码。
李瓒走到客厅摁了接听,还没说话呢,那头来了风骚的一句:“hey. man!。 do. you. ? ”是本杰明。
李瓒脸上浮现了笑容,语气却平静:“你还好吗?”
“恢复得很不错。”那次爆炸中,本杰明伤了眼睛,他和李瓒一样,一直深陷康复困扰。现在终于走出阴霾。
本杰明叹息:“你知道狙击手的眼睛多重要吗?上帝保佑。终于全好了。你呢?”
“还行。”李瓒说。
两人聊着近况,说了没一会儿,本杰明问:“李,你还想去东国吗?”
李瓒没答,反问:“你呢?”
“恢复的这大半年,每天都想。”本杰明说,“我想用我的枪瞄准那些恐怖分子,亲手结束他们的性命。上帝知道,我每天都想,做梦都在想。”
李瓒说:“我现在……情况复杂。”他用一个plicated解释了一切。
本杰明没深问,说:“希望我们多保持联系。我还想重返战场。”
“好。”
正要挂电话,本杰明忽问了句:“对了,那天你拼了性命救的那位姑娘呢?她现在在哪儿?”
李瓒看了一眼厨房里正炒青菜的宋冉,温声一笑,说:“she. is. my. ”
第38章 chapter 38
李瓒夜里做了噩梦。
和宋冉在一起后, 他很久不做噩梦了。
可能是白天,因为candy得了普利策奖, 他带宋冉出去吃饭逛商场时,一个外国小孩撞到他腿上反弹倒地后哇哇大哭, 那个异国的小孩有一双漆黑的眼睛,让他忽而想到了什么。
当晚就做了梦。
梦里, 一个东国男人搂着他的妻子,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牵着爸爸妈妈的衣角, 他们并排站在一片空白之中, 静静地看着他。他们的眼睛漆黑而空洞。
李瓒醒来时,脖子后边全是汗,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急促。但他很快克制住了, 怕吵醒身边的宋冉。
凌晨三点多, 窗帘外有微朦的天光。世界安静得能听见外头虫儿的叫声。
已经四月末了,但夜里仍微凉。
李瓒小心翼翼侧身, 轻搂住宋冉的腰身,打算重新入睡, 她的手却伸过来回搂住了他的腰。
片刻安静后,李瓒低声:“冉冉?”
“嗯?”她睁开眼睛, 清明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亮盈盈的。
“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啊,半路醒的。”她说话带着鼻音, 听上去有些软糯娇憨,“……你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他揉了下眼睛:“都是东国的事。梦见炸。弹,炸死了人。”
宋冉说:“我一般做噩梦也是这些。”
“你怎么也醒了?做了梦?”
“嗯, 可能因为得奖了,又想到了那些事。”她皱了下眉,“还有一堆人又要来采访我,有点儿烦。”
“那就关机不理他们。”
“我也这么想。”
李瓒手拂在她脸上,手指一下一下轻抚她的鬓角,问:“之前做恶梦都是怎么过的?”
她说:“平躺着,看天花板。然后慢慢的,天就会亮了。”
和他一样。
那个时候是不能闭上眼睛尝试睡觉的。会睡不着,然后画面回放,更痛苦。
宋冉将手伸出被窝,伸了个懒腰,又搭下来搂住他的脖子:“不过现在你在呢。”
李瓒说:“要不要去热牛奶,喝一点或许舒服些。”
“我还想吃蒸小馒头。”
“好。”李瓒起身,披上睡袍,说,“你别下来了。”
但宋冉还是裹了睡袍趿着拖鞋追了上去。
睡袍和拖鞋是他们上周逛超市买的情侣款,蓝色和粉色。
宋冉以前觉得各种情侣款的东西傻傻的,可自己恋爱后,竟也兴冲冲地买了一堆,连牙刷和杯子都要是一对。
李瓒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奶锅,放在灶上小火热着,又往蒸锅里添水加蒸屉和馒头。
牛奶渐渐温热起来,奶香四溢。
宋冉忽说:“这在东国要卖50美元一杯。”
“嗯。”李瓒道,“昨晚看新闻说,伽玛陷入战争了。”
伽玛是东国首都,几千年历史的古城。
宋冉说:“连伽玛理工大学都被炮。击了。”
“如果伽玛沦陷,东国也就……”李瓒没继续说,将牛奶倒进杯子里,小馒头盛进盘子,两人坐到餐桌边。
宋冉蹲坐在椅子上吃馒头。
李瓒忽问:“你想再回东国吗?”
宋冉抿着牛奶,想了想,说:“想,但不太敢。”
李瓒没说话。
宋冉问:“你呢?”
李瓒说:“想,但不太能。”
彼此互相望着,竟忽地相视一笑。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靠过来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用力蹭了蹭。
她轻呼:“疼!”
两人喝完牛奶,重新上床睡觉,一夜安眠。
到了五月初,李瓒再次跟陈锋提出了归队请求。陈锋这次实在拗不过他,说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先入队跟着训练。陈锋说是想办法,但李瓒知道他一松口事情多半就是成了。
那天是周四,他傍晚回家告诉宋冉这个消息,没想宋冉也有新闻给他。
她收到了国家军事频道的回复。
《我们的旗帜》栏目组从几百份策划案里选中了宋冉,并表示希望她能来帝城参与《我们的旗帜》栏目制作。栏目组会为她提供丰厚的薪水,高水平的制作平台和制作团队,以及日后需要时最真诚且权威的推荐信。
宋冉跟他讲这个消息时,欢喜得整张脸都似在发光。
李瓒许久没见她在事业上如此兴奋了,前段时间得奖都没让她这么高兴。
他也笑得眉眼弯弯,说:“我就知道一定会是你。看来没说错。”
“都是因为你说了才会这么灵。”她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
李瓒笑出声来:“我又不是神仙。”
可刚高兴完,她又有些忧愁,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可是……他们让我去帝城。”
他摸了下她的头发,心里也不舍,微笑说:“这是你想做的事,放心去吧。高铁也方便。我可以每周末去看你。”
“真的?”宋冉眼睛一亮,忽又皱眉,“可你如果归队了,军事化管理,出不来了呀。”
“……”李瓒一愣。最近在外闲散惯了,倒一时忘了这一层。
正皱眉呢,宋冉笑起来:“那我回来看你。家属探亲。”
李瓒倏然一笑:“行。”
宋冉当晚就给栏目组回复了邮件。
没想第二天就收到通知,编导希望她能尽快去帝城。栏目组周末就会开初步策划会了。如果她能赶过去,欢迎参加。
宋冉很清楚,国家电视台的工作量和办事时效不是梁城卫视能够比拟的。她立刻答应了。
李瓒见状,帮她买了当晚去帝城的高铁。晚上的班机已来不及了。值机时间加起来跟高铁也差不多。
宋冉拿了箱子开始整理行李。
李瓒见她把睡袍拖鞋毛巾都往箱子里塞,好笑道:“带这些东西干什么?酒店里,你妈妈家里都有吧?”
“那不一样。”宋冉说,“我这个跟你是一对的。”
李瓒由着她了,又说:“我刚查天气,帝城昼夜温差大,带件毛衣或外套。”
“嗯。”
宋冉叠着外套,就见李瓒把她的银行卡身份证记者证相机电池插线都清点了一遍。各种证件和卡拿手机拍了照留存信息:“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找我要图片。”说着把它们收好了放进专门的袋子塞进箱子夹层。
宋冉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说:“你当我是小孩子么?帝城我都去过多少回了,而且我妈妈也在那边。不用担心我的。”
他笑笑,关上了行李箱。
周五的晚上,出门时正碰上晚高峰。李瓒担心堵车,带她乘了地铁。
车厢里人多,没有坐的地方。李瓒将宋冉拉到角落里,拿手臂圈着她,以免外人撞到她。
她背靠车壁,站在他给的一方空间里,没忍住低头笑。
李瓒盯着她的表情,问:“笑什么?要分别了这么开心?”
宋冉皱眉,轻轻打了他一下,想说什么,怕周围人听见,便踮起脚凑去他耳边。他微低下头迎合她。
她讲悄悄话:“我以前坐地铁的时候,看到有男生对女朋友这样,觉得好暖哦。”
话没说完,地铁晃荡着,李瓒身子微一摇晃,面颊轻撞上了她的唇。很柔软。
她脚跟落回去站好,他唇角含笑,眼神随着她的脸移动,看了她好一会儿,又缓缓看向她背后的包,说:“一个人坐车的时候注意,别被偷了东西。尤其是手机。”
“我知道的。”
李瓒忽问:“背得我电话号码吗?”
宋冉:“……”
李瓒极轻地白了她一眼,别过头看车门。
宋冉不服输,搂住他的腰,仰着脑袋,犟道:“难道你背得我的电话号码?”
李瓒看都不看她,望着门上的线路显示器,说:“13xxxxxx529.”
宋冉噗嗤一笑:“逗你玩的,我记得呢。”
李瓒说:“不信。”
“真的。15xxxxxx101”
李瓒面无表情看着线路图,绷了一两秒,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两人一路细言碎语,很快就到了高铁站。
李瓒一手牵着宋冉一手拉着行李,下了地铁。
之前还乐呵的宋冉到了这一刻不舍了起来。
他们俩恋爱至今,已经两个月了。过去的六十多天,天天都在一起,宋冉没体验过分别滋味,但此刻很清晰地感觉到了酸涩。
她忽说:“你有没有觉得,三月和四月过得好快?”
“有。”他说。
自两人在一起后,日子飞逝如流水,去江城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一眨眼就到五月了。”她惆怅道。
他说:“今天下楼的时候,春天开的花都掉光了。”
她又唤:“阿瓒。”
“嗯?”
“我要走了你舍得我么?”
李瓒抿了下唇,目光沉静地看她一眼,将她揽过来搂进怀里,歪头靠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说:“我下周想办法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