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发懵,她明白不能推开他,只是这天都亮了这是闹什么呢!
唇齿之中全是夏颐卿的气息,这般温柔吮吸,即便不是耳鬓厮磨的细语低喃,臻璇亦是扛不住身子软了下来。
夏颐卿的手从亵衣里探进去时臻璇听见自己轻轻嘤了一声,一个声音入耳,像是打破了结界,之前没有留意到的旁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院子里有小丫鬟在洒水扫地,挽墨站在廊下不知与谁在说话,执棋立在门外交代着什么…
夏颐卿感觉得出来,臻璇走神了。
微微一用力,夏颐卿咬了咬臻璇的耳垂,臻璇吃痛回过神看他,见他眼底温情。又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视线。
“二爷,过了卯时了。”臻璇低垂着眼没看他,手掌按在夏颐卿的胸口轻轻推了推。
夏颐卿没有纠缠,只一句:“那便起吧。”说罢,先一步坐起来下了床去了净室。
臻璇略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看着夏颐卿的背影,暗道:莫不是恼了?
候在外头的执画听见响动,问道:“爷与奶奶可起身了?”
“起了。”臻璇只好应了一声。
丫鬟们鱼贯入屋,端盆梳洗,臻璇坐在梳妆台前由桃绫伺候着梳头。起先还不觉得。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了。大约是下了一夜雨的关系。
夏颐卿正在擦脸,臻璇从铜镜中瞧不见对方喜怒,只觉得即便是记挂着时辰这般拒绝新婚丈夫总归不好,便试探着问:“今日凉了。二爷再添件衣服?”
夏颐卿闻言,道:“也好。”
听着声音不像是存了火气的,臻璇暗自放松了些,与桃绫说着要穿戴的首饰。
夏颐卿看着臻璇的背影,一身绯色底流水暗纹的如意襟小袄,正好衬得她脖颈白皙,腰肢纤细,铜镜中眉眼有些模糊,低声与丫鬟说话的姿态却意外的招人。他不自禁放柔了目光,早上温香暖玉在怀一时兴起,却也不至于不管不顾到要误了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再瞧出臻璇有些心不在焉,晓得是他的新媳妇面子薄怕叫一院子人听了去。因此臻璇一提他便作罢了。
倒是叫她惴惴了。
换好衣服,夏颐卿走过去看了一眼首饰盒子,取出一对绢花:“这就挺好。”
臻璇一怔,略一侧头就瞧见夏颐卿站在了身后,还弯下了腰,就比坐着的自己高了一点点,正透过铜镜打量着她。臻璇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仿若之前床上那轻轻一咬,到这个时候才痒了出来。
桃绫掩嘴接了绢花,见夏颐卿直起身让来了几步,她赶紧过去替臻璇插上:“二爷挑的真衬奶奶呢。”
臻璇瞪了桃绫一眼,不过眼中含羞没什么威力,反倒是带了几分娇媚。桃绫低下头闷笑,臻璇扭头看镜中,似乎是真的挺合适的。
听风苑中郑氏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郑老太太开怀,见夏颐卿与臻璇进来,笑着叫他们行了礼,用罢了早饭,让廖妈妈送郑氏与臻璇去与老祖宗请安。
长生居里比昨日安静,似乎二房的一个都没有来。
给老祖宗梳头的桂妈妈立在门外,见了郑氏与臻璇,忙过来问了安。
郑氏看了一眼垂着的青花帘子,压着声道:“老祖宗还没起身?”
桂妈妈垂着手:“听说是夜里睡得不踏实,早上才起得晚了些。之前大奶奶来时老祖宗便醒了,大奶奶请安后就回去了,老祖宗又歇了一会,这会儿正起身呢。湘翮和采翮两个姑娘在里头伺候。”
郑氏闻言点点头,往窗下站了站:“既然如此,我与颐卿媳妇便候着。”
正说着,帘子打了起来,屋里头出来一个穿着粉红色比甲的瓜子脸丫鬟,她微微一怔,赶忙道:“请大太太与二奶奶安。怎的站在外头,今日凉了,赶紧进来暖暖。”
臻璇认得她,是老祖宗身边的体面丫鬟采翮,她扶着郑氏进屋。
“老祖宗歇得不踏实?”郑氏问。
“下雨了便不舒服。奴婢正要去厨下端碗羊奶羹来,一早吩咐下去的,好让老祖宗起来了暖暖身子。”
寝房里本就只有湘翮和采翮两个伺候着,采翮又要去厨下,便是有桂妈妈在也是不够的,郑氏便道:“我进去伺候老祖宗吧。”
采翮忙着摆手:“怎敢劳动大太太,大太太且在西次间里歇歇。”话说完,便看了臻璇一眼。
臻璇略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老祖宗的长生居是断断不会少了人手的,端羊奶羹这个活计,也并非一定要采翮去的。
“母亲,媳妇进去伺候老祖宗。”
郑氏也是明白人,点了点头,听得采翮一句“有劳奶奶了”便转身进了西次间。
臻璇跟着桂妈妈进了寝房,老祖宗刚起身,坐在罗汉床上,见了臻璇,便笑了:“那个死丫头去哪里躲懒去了?”
臻璇笑着问了安,湘翮端了水来,她便取了帕子浸水拧干,伺候老祖宗梳洗:“采翮姑娘去给老祖宗端羊奶羹了,正好叫我占了个便宜,能来伺候老祖宗。”
“瞧瞧这嘴甜的,快去与采翮说,羊奶羹里别再加糖了,有颐卿媳妇就够了。”
老祖宗话音刚落,湘翮轻笑着便端着盆子往外走:“那奴婢赶紧去了。”
臻璇赶忙轻拉了湘翮,道:“好姑娘,老祖宗取笑我呐,姑娘快帮我美言几句。”
湘翮咯咯笑着道:“二奶奶可是搬错了救兵了,奴婢的嘴老祖宗最是晓得的,那就是在陈醋缸子里泡过的,一开口能酸倒一片牙。二奶奶还是请桂嬷嬷吧,桂嬷嬷说起话来,可比那桂花糖儿还甜呢!”
“看看看,我平日里说错没有?”老祖宗指着湘翮笑骂,“刚刚这一番话,哪句不是酸的?”
臻璇垂眼浅笑,老祖宗看起来心情是不错的,似乎并没有因为昨夜难眠而有些脾气,只是老祖宗既然叫她进来伺候,定然不会是为了说几句玩笑话的,正题还没开始呢。
等臻璇扶着老祖宗在梳妆台前坐下,桂妈妈取了牛骨梳子,细心替老祖宗梳理。老祖宗上了年纪了,前些年又是大病一场,如今头上很难寻到黑发了,但一头银发打理妥当,反倒更有富贵人家老太太的气势。
臻璇垂手站在一旁,没得老祖宗吩咐,她是不能坐下的。
“颐卿媳妇,越娘身子如何了?”
臻璇抬眼看去,老祖宗似乎是与桂妈妈说了什么,这一句又问得极其随意,但底下的意思臻璇是懂的,杜越娘昨日晕厥的事老祖宗是晓得了。
杜越娘的身体情况,老祖宗大约比她更清楚,因而臻璇也不做什么隐瞒,据实道:“回老祖宗,昨夜里晕了一次,请了大夫来看,开了药。我去瞧过一次,病得是厉害。”
“与之前比呢?”
臻璇摇了摇头:“之前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但比敬茶时瞧着是差了些。”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哑:“我也是糊涂了,她之前什么样,你确实是不晓得的。越娘这孩子的身子,我一想到就揪心,这天气渐渐凉了只怕是要一日不如一日了。颐卿媳妇,到底是我跟前伺候过的人,又受了我的拖累,晚些时候我叫采翮过去瞧瞧,去看一趟,我也舒坦些。”
“能有老祖宗惦念着,越娘肯定高兴的。这生病的事,我们再焦急也实在是帮不上忙,若能叫她晓得老祖宗挂念她,能叫她安心些,也是好的。”
“你这孩子…越娘我交给你照顾了,她的身体我知道,早一日晚一日的事,能多有一日都是造化,你也别顾及我这老婆子。”
臻璇忙应了,心里却有些嘀咕,老祖宗今日特别好说话,虽然都绕着杜越娘来,却是一句都没提抬二房的事,大约是杜越娘昨日一晕厥叫她真的忧心上了。
若是人都没了,单留一个二房姨奶奶名分,除了叫长房上下不痛快之外,一丁点用处也没有,这样的结果老祖宗是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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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 初掌(二)
因着老祖宗多留着说了一会话,从长生居出来也较前几日晚了一些。
郑氏由臻璇扶着上了青帷小车,原本她还想问上一问,但到这会儿也已经想转了过来,老祖宗叫臻璇进去能嘱咐什么事,刚进门几天可变不出肚子来,定是为了杜越娘了。
郑氏唇角微微一撇,半阖着眼养神,老祖宗再谋划,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臻璇送了郑氏,这才回了天一院。
走的是西侧的抄手游廊,经过那小月亮门时,臻璇略停了步子往里头看了一眼。小院很安静,只一个刚留头了小丫鬟在打扫,并不见紫媛和常嬷嬷的身影,大约正在病榻前伺候。
“一会长生居的采翮姑娘要过来,等她到了来与我说一声。”臻璇吩咐了,听得后头跟着的执棋应了,便抬步回房。
进屋解了披风,刚坐了一会,守着门外的丫鬟脆声报着桃绫来了。
桃绫行了礼,将记着陪嫁物什的大红册子交给臻璇,道:“奶奶,东西都清点收拾了,就存在后头的库房里。”
臻璇翻了翻册子,这些她出嫁前季氏也拿给她瞧过,分家具、金银器、瓷器、箱笼、床铺被褥等等,一门门分得细致。臻璇粗粗看了眼,就放下了。
“你清点的我自是放心的,这册子还是你收着。”
桃绫一直就管着臻璇这儿的银钱和钥匙,这就是她分内的事,便不推脱接了东西过去。
“天一院的东西…”臻璇沉吟,她记得是执棋管着的。
执画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看了臻璇一眼,想起了昨日执棋反常的面色。执画原本以为是夏颐卿与臻璇为了杜越娘闹得有些不快,可进屋里一看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又琢磨着是不是执棋自己不小心惹了臻璇,莫非是因为新奶奶想把这活儿收给自己的丫鬟?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不能不答。执画低眉顺目。语气恭敬:“奶奶,天一院里的库房是执棋管着的。”
臻璇抿了一口茶,热腾腾的茶水叫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既如此,便继续管着吧。这几日阴雨,等天晴了,把怕潮的东西取出来晒一晒,也好过冬。”
执画见臻璇提也没提要看库房的账本,心说大抵是自己想岔了,便垂手应道:“奴婢会与执棋说的。”
臻璇见此,没再多提。只叫桃绫取了绣花篓篮出来。又取出昨日准备的福禄寿喜四个字。正要动手描花样,突又抬头问执画:“你管着针线吧?”
“是。府里头的针线房是杨嬷嬷管的,哪个院子里需要都可以去针线房取。奴婢管着天一院里的针线,奶奶若缺了什么就吩咐奴婢。除了针线。奴婢还管了二爷的四季衣裳。”
“那便好。”臻璇细细打量着挑出来的四个字,随口又问了一些府里针线的规矩,可有定例,是否和玲珑阁里用的同样的料子。
“府里丫鬟婆子们的针线是有份例的,主子们都可随意取用,只是有些丝线是宫里头御用,只能用作贡品,奶奶不能取来用。”
这个道理臻璇是懂的,御贡的东西。即便的劈成了比头发丝还细的一丁点儿,那也只能销毁了而不能取来私用,虽说真绣成了成品也不一定会被看出来,但夏家不会有这么拎不清的人。
只是丫鬟婆子的份例能约束到的也就是不得脸的那一些,但凡能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若少了什么,也不过就是主子的一句话而已。便是冒了主子的名去问杨嬷嬷要了,一点碎布丝线的,杨嬷嬷也不会不给的。
执画见臻璇问了这些便不再多问了,便退到了一旁。她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二奶奶,之前是随意问的还是意有所指想慢慢收权?她做了几年的大丫鬟了,自然知道掌后院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有诱惑力的事。二奶奶要掌天一院那是名正言顺的,柔声细语是收回去,雷霆手段也是收回去,不知道她会给她们这些原本就在院子里的婆子丫鬟指条怎么样的路了。
执画的心思臻璇并不清楚,那几句话她说完也就结了,执棋执画手上的东西,她暂时没有动的想法也没有动的必要,若说掌院子眼下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弄清楚一屋子婆子丫鬟的来路,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是硬茬,这些条条道道的当初在庆安堂里选人时她就明白了,又被李老太太指点了几句,这会儿更是不敢忘的。
描几个字并不困难,尤其是自个儿写的,臻璇很是顺手,一会儿就好了,可到了禄字,臻璇却是有些不自在了。脑海中一幕幕全是夏颐卿昨日一笔一划写这个字的模样,微微弯下的身子,稳稳握笔的修长手指,下笔苍劲入木三分,纸上浓郁墨香扑鼻而来…
仿若是魔怔了一般,臻璇看着这个字,竟然有些痴了。
再回过神来,只觉得连耳根都是烫的。
放下手中的笔,臻璇抬手按了按肩膀,桃绫会意,上来替臻璇揉一揉。
执画柔声道:“奶奶可要用些茶水?”
臻璇刚应了,就见执棋打了帘子进来,福身道:“奶奶,采翮姑娘来了。”
臻璇闻言,叫执画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又叫执棋请采翮进来。
采翮笑盈盈请了安:“二奶奶,老祖宗叫奴婢来看看杜姨娘。”
“劳老祖宗惦记了,辛苦姑娘跑一趟。”等桃绫递了个大封过去,臻璇才又道,“姑娘是老祖宗跟前的体面人,平日里我想请你来都怕误了老祖宗的事,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姑娘瞧了杜姨娘可要再来坐一坐,指点指点我屋里的丫鬟们。”
采翮弯眼笑着道:“二奶奶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天一院里的姐姐妹妹们可都是顶顶出色的,奴婢还要向她们请教嘞。”
客套话说了几句,臻璇吩咐执棋带着采翮去看杜越娘。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执棋进来回话,说是采翮不敢耽误给老祖宗回话就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再来天一院。
不料到了下午,采翮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袱。
臻璇愕然。
“二奶奶,您刚接手了天一院,事情多,却还要费心照顾杜姨娘,老祖宗舍不得您操劳,吩咐奴婢来伺候杜姨娘。”
臻璇心里透亮,这是老祖宗在摆态度呢,有采翮在这里,若是她有半点刻薄杜越娘的,老祖宗跟前她也别想讨到半点好了;可只要她有大妇的样子让杜姨娘好药好食地养着,即便是杜越娘撑不住去了,也不会有谁出来说闲话。
只要杜越娘不故意找事给她添堵,臻璇也没有为难她的心思,老祖宗既然要采翮来看着那就看着吧,杜越娘早走晚走也不是她的过错,左不过腾个屋子与采翮罢了。
想清楚这些,臻璇冲采翮一笑:“是我新媳妇进门不够懂事,还要老祖宗替我担心,真是…姑娘来照顾杜姨娘,我是顶顶放心的。”说罢,又与执棋道,“你替采翮姑娘准备个屋子,不要马虎了。”
执棋做事麻利,与采翮一道去了小院,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领着常嬷嬷到臻璇跟前来了。
臻璇打量着常嬷嬷,她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很整齐,一身半新不旧的二等嬷嬷衣服,手上带了一只细银镯子。
常嬷嬷低垂双目,盯着脚尖前几寸的地方,这是她头一回进正房,却不敢抬眼到处看,她心里明白,一定要给臻璇留一个好印象。
杜越娘病得起不了身,紫媛半步不愿离开床前,来谢恩这种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常嬷嬷身上,常嬷嬷哪里肯放过这种在臻璇跟前露脸的机会,特地整理了仪容来了。
“杜姨娘的身子如何?昨夜歇得还好?”臻璇淡淡开口。
“回奶奶的话,姨娘昨日夜里咳得厉害,睡得很少,倒是白天有些倦意睡了一会。”常嬷嬷答道。
咳嗽这种病症,半夜里特别厉害,这一点臻璇是晓得的。
听常嬷嬷这么说,臻璇略一颔首:“杜姨娘的病从早到晚都离不了人,原先就你和紫媛两个人,我也想着人手是不是会少了些,现在有了采翮姑娘搭把手,你们也能抽空歇一歇。”
“姨娘感念老祖宗,姨娘亦晓得规矩,不能直接去长生居谢恩,便叫奴婢来给奶奶磕头。”常嬷嬷说完,便跪下去。
臻璇没有拦,常嬷嬷虽是跪了她面前,可这恩谢的是老祖宗那里。等常嬷嬷行了礼,臻璇才叫执棋扶了她起来,道:“杜姨娘的这份心,我会与老祖宗转达。不过,我说千万次,也比不过她自个儿养好了身子去老祖宗跟前磕头。”
常嬷嬷心中叹息,杜越娘如今这身体,别说去长生居了,能走出天一院就阿弥陀佛了,只是这些她不能在这儿说,只是回道:“奶奶,奴婢每日都会把姨娘的身体情况向执棋姑娘回话的。”
又听臻璇吩咐了几句,常嬷嬷就退出来了,等走到了小院外,她停下步子回想了一番,刚才的表现中规中矩,没有过分讨好,亦没有失了分寸,常嬷嬷对自己满意,却不敢挂上笑容,依旧是一副为杜越娘挂心的神情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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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章 初掌(三)
臻璇斜靠着翻着手上的书,时不时瞄一眼西洋钟。
晚饭前夏颐卿传话说不回来吃,臻璇便独自一人去了听风苑,席间除了夏颐卿缺席,大老爷也不在,大抵是父子俩人有些应酬。撤了碗筷,留着陪郑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提到被老祖宗使过来的采翮时,郑老太太面色如常,夏湖卿微皱了眉头。
夏湖卿有些想法,却不能当着郑老太太的面说,臻璇会意,冲她浅浅一笑。
回来之后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琢磨那掌上屏风,便随意拿了一本书翻看。
这时候外头早已经黑了,只是夏颐卿还没有回来,院子里的灯笼亮着没有熄。
臻璇嫁进来这几日,两夫妻歇得都比较早,夏颐卿的习惯她还没有摸透,便出声问执画道:“往常二爷晚归,可会用些宵夜?”
“会稍用一些好克化的东西,怕积食。”执画见臻璇微微点头,又道,“奶奶放心,厨房里煮了粥热着,也备了解酒汤,等二爷回来,奴婢便使小丫鬟去取。”
“如此便好。”臻璇很满意,其实这院子里的事都是有条不紊的,她暂时不用费大心思去弄,一切如常先看着吧。翻了一页纸,臻璇扫了两行就放下了,指尖点着略有些泛黄的书页,道,“你与我讲讲二爷喜欢吃些什么?还有祖母、母亲的偏好,晓得什么就说什么吧。”
执画掩嘴笑了:“奶奶真是有心呢。”
执画不是臻璇从裴家带来的丫鬟,晓得自己与臻璇的亲疏,只戏言了一句就过去了,细细回答起了臻璇的问题。
夏颐卿对饮食上并不挑剔,只是不喜欢过甜的东西,这一点与夏湖卿是截然相反的,夏湖卿便是桌上没有菜,拿了白糖拌粥都能吃上一碗的。
而郑老太太年纪大了,即便是从前喜好的辣味,如今也少了许多。反倒是听了查先生的劝,渐渐吃得清淡了。这一点臻璇也有体会,听风苑每日的饮食遵照了郑老太太的偏好,少些油腻。臻璇在庆安堂时李老太太与季氏就偏好素食,口味也淡,因此到了听风苑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只不过到底是一桌子人,亦会做一些稍微厚重一些的,免得叫几个小辈吃不惯,毕竟大老爷与郑氏亦在座。
郑氏喜辣,大老爷喜欢野味。夏景卿酸甜咸辣都可以。只是不爱蔬菜。每每都是被郑老太太或者郑氏盯着,才硬着头皮吃上一些。
臻璇还想再问上一些,外头传来问安声,是夏颐卿回来了。
臻璇叫执画扶着起身。迎了出去,刚走近几步就闻到一股子酒味,便与执画道:“端了醒酒汤来。”
夏颐卿知道身上味道重,道:“先打些水来吧。”
待夏颐卿去了净室沐浴,厨下送了宵夜来,桃绫趁着铺床的工夫,低声与臻璇道:“二爷回来的时候,见到采翮姑娘了。”
臻璇看向桃绫,示意她往下说。
“月亮门那里早落钥了。姑娘似乎是在抱厦那儿与人说话,说到这个时候才回去,正巧就遇上了。”桃绫说到这里撇撇嘴,“她是老祖宗身边的,平日里是个大忙人。怎么会与我们天一院的人这般熟悉,能说上那么久的话。”
“既然见到了,也省的我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同二爷提这事呢。”
臻璇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有些介意,采翮是真的忘掉了时辰还是故意而为?是老祖宗授意这般行事的?想叫夏颐卿也惦记着,即便是给老祖宗面子也要多去看看杜越娘?
正思索着,夏颐卿从净室出来了。
沐浴之后,换掉了那一身全是酒味的衣服,清爽了不少,脚步稳健,瞧着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只是脸上不晓得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热气,略有些红,扫去了清冷,多了几分温和。
臻璇不禁翘了唇角。
在杜越娘的事情上,夏颐卿若会老老实实听老祖宗的,天一院里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臻璇端了醒酒汤递给夏颐卿,等他几口喝完,又接了空碗过来,问道:“桌上备了些白粥小菜,二爷要不要用一些?”
“晚上听风苑里吃了些什么?陪我一块吧。”夏颐卿一面说一面拉了臻璇的手。
夏颐卿的动作很随意,掌心温热,臻璇想缩手突又想起早上的事,一犹豫的工夫就被带到了桌边,微红着脸坐下,似乎屋里的丫鬟都没瞧见他们的小动作,待桃绫替夏颐卿盛了粥,便叫她给自己也添了小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