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庸出了小区,打算跟踪一下那几个中介,但他们已经不在了。第二天,我和周庸一早就去了小区蹲守,暗中观察那几个黑中介。他们一整天就在附近闲逛,见人就问租不租房,顺便贴一些“房东直租”“免中介费”之类的小卡片。晚上8点多,他们收工了。我和周庸一路跟着,走到了一片平房区。
电线杆上的租房广告不要轻易相信
这一片有很多小平房,房屋分布零散,我跟着他们走到一间稍大的平房,只见门口写着:“老四合院,十万元出售。”他们生活得很不错,搬了烤架在院里烧烤,还拿手机放着音乐。
我和周庸就躲在旁边的房子后面看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吃饱喝足了。一个年纪较大,看起来像是“带头大哥”的人出来把门关了。我和周庸走过去,扒着大门的门缝偷看,他们从一个小铁盒里,拿出烟丝卷着抽。烟味很浓,我和周庸隔着大门也能清晰地闻到。
我看着周庸,小声告诉他拿手机录下来:“他们抽的是大麻!”
我和周庸第二天又赶早过来蹲点。10点多时,“带头大哥”开门出来,走向一辆私家车。我在背后叫住了他,给他看了昨天我和周庸透过门缝录下的抽大麻视频。
“带头大哥”笑了:“这也算证据?能看清个屁啊!”
我说是不太能看得清,但不还有尿检呢吗?我只要报警,屋里面估计没人能过尿检。
“带头大哥”皱了皱眉:“你们到底想干吗?”我说我想知道陈怡的事。
“带头大哥”一脸疑惑:“谁?”
我感觉他是真不知道,就把陈怡住的房间和东西被他们搬走的事情告诉了他。“带头大哥”叫出了一个小弟,问了几句,转头和我说:“他什么都知道,你问他吧。”
小弟告诉我,他们一个月前恐吓陈怡搬出去,但后来好几天都联系不到她,去看了房间也没人。他们就把房屋给清空了,重新租给了别人。
我问他陈怡的东西还在不在,我想带走。
小弟看着“带头大哥”,“带头大哥”点了点头:“让他们拿走吧。”
我和周庸带着陈怡的“遗物”回到了家。我们开始在一堆衣服玩具和杂物中,找有用的东西。周庸找到了一个劳务合同,日期是2015年1月4日。这是一份演员合同,上面写着陈怡将出演一部名为《囚禁之罪》的网络电影,拍摄周期是一个月,片酬是五万元。剧组的联系地址是CBD附近的一家酒店。
我和周庸前往该酒店,寻找这个剧组。敲了门却发现,里面并不是《囚禁之罪》剧组,而是一个叫《爸爸你在哪儿》的剧组,也是拍网络电影的。我和周庸下了楼,向酒店的前台小妹打听消息。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你说的那个剧组,我们这儿每天都有十几个组进来,太多了实在记不住。”周庸不死心:“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前台小妹看他一眼:“这么跟您说吧,现在我们酒店要是炸了,明年各个视频平台,至少得少一百多部网络电影和十多部网剧。”
周庸:“这事儿靠谱,为国家做贡献啊!”
我拉着周庸走:“别闹了,这事交给静姐吧,她在广电有些朋友。”
我给田静打电话,让她找朋友帮忙查一下《囚禁之罪》的立项信息。没多久,田静给我回了电话:“我朋友说查不到。你说的这部电影根本就没立项,广电这边完全没有备案。”
我说:“知道了,帮我谢谢这位朋友。”
田静说:“好,你最好找网络电影圈内的人问问。他们那圈子不大,基本都互相认识,应该能知道点信儿。”
我说行,然后让周庸打给他的朋友陈二桶,让她帮忙打听一下《囚禁之罪》。
周庸点点头,开始给陈二桶打电话,没说两句,周庸转头看我:“徐哥,二桶说她知道这个片子。”
我说:“快问她从哪儿知道的。”
做网络电影的人,一般都会加几个网络电影圈的交流群,里面都是这个行业的从业者,他们需要相关人才时,会在群里发布招聘消息。陈二桶就是在一个网络电影的群里,看见了《囚禁之罪》招女演员的消息。
周庸让她赶紧转发过来看看。
陈二桶给周庸转发的《囚禁之罪》的招人信息上,有对应聘女演员的要求和电影的大致介绍。剧情方面没讲,就说是根据一个日本的真实事件“绫濑杀人案”改编的。
我用手机检索了“绫濑杀人案”。
周庸看完傻了:“和陈怡的死法一模一样啊!”
这时候陈二桶又来电话了:“发招聘信息那个人,我认识!还记得我和你们说,和我一起发现油桶里有尸体的那个场务吗?就是他!”
周庸挂了电话问我:“徐哥,是不是有一个说法,犯罪嫌疑人会回到案发现场,因为这样会让他们很爽。”
我点头。确实有这种情况,但不是因为觉得爽,而是因为他们想观察警方的反应,和有没有残留证据之类的,以做出应对。
周庸“哦”了一声。
我没理他。现在事情的线索甚至真相就在那个场务身上。但陈二桶除了知道他的微信号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周庸问我怎么办,我说报警吧。警方根据我们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所有和场务有过接触的人。通过盘查得到的信息,两天后,警察找到了他在燕市的住址,并逮捕了他。
审讯结束后,鞠优给我打了个电话,我问她有结果了吗,她“嗯”了一声。
我问她能跟我透露一下吗,她思考了一会儿,问我:“你知道真人电影吗?”
我知道什么是真人电影。还在美国时,我曾经跟着Discovery探索纪录片组,采访过一个做地下影视的人。他说美国的地下影视圈有这样一种产业,有人专门拍摄指定的真人电影,卖给有特殊癖好的富豪。
这里的真人电影,不是我们常说的由真人参演的电影,因为怎么演都不可能达到最真实。他们所指的真人电影,就是对演员做出各种真实的事,拍摄出最真实的电影,这种“犯罪案件重演”就是真人电影中的一种。那个地下影视的从业人员,还给我看了一个真人电影的片段。一个男的骗女演员在床上亲热,快到高潮时,男的拿出刀子对不知情的女演员割喉。
尼古拉斯·凯奇拍过一部叫《八毫米》的电影,讲的就是追踪“真人电影”的事情,很真实,也很可怕。他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实际也是夜行者的一个分支,只不过不以调查新闻为主,而更多是受人委托,帮人解决问题罢了。简单来讲,他们那种夜行者更偏侦探一些,基本靠帮有钱人解决问题来赚钱,比我这种更赚钱。我和老金、周庸,主要靠贩卖真相生存,虽然不能说绝对干净,但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
《八毫米》由尼古拉斯·凯奇主演,讲述私家侦探汤姆·威勒调查案件、发现真相的冒险故事
我问鞠优警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鞠优让我放心:“如果还有其他人,就全都找出来;如果有产业链,就连根拔掉。”
我说:“行,那我就不掺和了,之前查到的事情也会保密,不会影响警方调查。”去法医中心看尸体时,我就签了保密协议。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这种“卖真相”的夜行者还是有底线的,不会为了赚一点儿钱,影响到正确的事,所以——我们这次又要赔钱了。
挂了电话,周庸问我:“怎么样,有结果了没?”
我点点头:“就是个变态而已。”
周庸:“切,没劲,我还以为有什么地下组织、产业链之类的呢。没意思,我走了!”
我问他干吗去。
周庸嘿嘿一笑:“今晚约了彦彤姐一起吃饭。”
10
独居姑娘回到家,屋里多出仨烟头
在燕市生活,除了调查和写稿,还有一项烦恼——租房。
2016年4月14日,我的房东找到我,赔付我违约金,让我在一个月内搬走——燕市房价今年翻了一倍,他把房子卖掉了,只等过户手续办完。
在燕市租房,是件麻烦事。
燕市市委、市政协社法委联合发布过一份《燕市青年人才住房状况调研报告》——在燕市,有43.8%的青年人遭遇过黑中介。
这些黑中介不止骗钱,有时也骗些其他的,比如色。
除黑中介外,邻居是租房另一个可能的麻烦。
因为燕市房价高,租金贵,90%的人都会选择与人合租——与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合租,肯定会有安全隐患。谁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邻居是否品行端正。甚至,住了很久后,才发现隔壁的邻居是一具尸体。
我认识一姑娘,她通过App租了一间卧室,却从没见过同屋的邻居。二十多天后,风把邻居的门吹开,她发现了一具尸体。
即使是我,对在燕市租房这事也很头疼。
接到房东通知后,我琢磨着打电话约田静——我想让她陪我挑房子。
刚要拨号,她先给我打了过来。
我接起电话:“心有灵犀啊,静姐,正想给你打呢。”
田静说:“你别贫,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我说:“客气,我也有事想找你帮忙,你先说吧。”
田静的堂妹田蕊,是燕大法学院的大四学生,现在白云寺附近的律所实习。为了工作方便,她在玄寺嘉园租了间房。13号晚上,田蕊下班回家,洗了个澡,给床边窗台上的花浇水。浇水时,她发现花盆里有点东西,仔细看了看,是两个烟头——她吓坏了,自己从不抽烟,花也是亲手刚种的。她仔细观察,又发现了一些反常的事——房间里有泥土,牙刷被人用过……
最后她确定,自己不在家时,卧室进了人,并在床边抽了两根烟。
她很害怕,但不愿和父母说,怕他们担心。然后她想起了自己的堂姐,田静——她曾是个资深记者,于是她打电话给田静,寻求帮助。
我看了看表,还不到7点:“你妹妹现在在哪儿呢?”
田静:“在我家。”
我让田静把她妹在玄寺嘉园的住址发我,让她俩到那儿等我,然后我给周庸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汇合。
我和周庸在玄寺嘉园西南门进了小区,向田蕊住的十三号楼走,迎面过来一姑娘,短裙黑丝高跟鞋,穿得花枝招展的,周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庸:“嘿,徐哥,质量不错啊,你说我是不是去要个微信?”
我说:“你去要吧,她肯定给你,因为这姑娘十有八九是一楼凤。”
周庸:“徐哥,你这揣测也太恶意了,看人小姑娘穿得前卫点,就猜测人家是失足妇女!”
我没和他争论:“你知道这什么小区吗?”
周庸:“玄寺嘉园啊,你让我来的。”
我说:“这小区还有个名字,叫玄寺区。”
周庸:“是我知道的那个玄寺区吗?”
我说应该是。
玄寺区,是燕市很传奇的一个小区。曾经是最知名的二奶村,以前许多有钱人包了情人后,都会在这里给她买套房。后来许多失足妇女觉得,这里有钱又有欲望的男人多,商机很大,就也纷纷跑到这边来租住,当起了楼凤。于是这里变成了失足妇女的聚集地。
周庸感慨:“我上高中时听朋友说过,每天大奶楼下骂二奶,冬天最冷时,这小区里仍然都是黑丝和大白腿。一直想来看看,今天可算来了。”
我说:“你别感慨了,咱先去帮你静姐解决问题。”
我和周庸上了楼,田静和田蕊已经在楼上等着了。田蕊和她姐一样,个儿高,长得很白净。
田静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田蕊说:“我姐跟我说过你俩,你们写的东西我也看过。”
田蕊住的是套两室一厅,我问她整租还是合租。
田蕊:“本来是和同学合租的,前段时间她搬男朋友那儿去了,就变成我自己住了。”
我问她丢东西了吗,田蕊说没有,电脑和iPad就放在桌子上,都没丢。
我点点头:“先看看你的房间吧。”
田蕊的房间大概有二十平方米,收拾得很干净,屋里有一个衣柜和一个架子,床靠着窗边,床单和被褥都是素色的。
窗台上摆着那盆发现烟头的花,烟头还在花盆里。周庸戴上手套,伸手把烟头拿出来,摆在窗台上,转过头:“徐哥。”
我问怎么了。
周庸:“这俩烟头不是一个牌子的,一个是黄金叶,一个是南京。”
我过去检查了一下,一个烟头是二十六元一包的南京十二钗,另一个是二十元一包的黄金叶大金圆。
周庸:“可能进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然后抽的都是自己的烟。”
我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问田蕊,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进她屋吗?她说是。
“我是个处女座,对屋里东西的摆放特敏感,不只是烟头,纸巾盒的位置也变了。地上有土,我的电动牙刷早上走之前换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是湿的。厨房电热壶里的水是温的——可我今天根本就没烧水!”
我说:“你能判断烟头是哪天出现的吗?”
田蕊点点头:“我花盆里养的是雨林植物,特缺水,燕市天干,我每天都给它浇一次水,烟头是昨天才出现的,之前一直没有。”
我说:“你平时锁卧室门吗?”她摇摇头:“这房子就我和我同学住,锁卧室门干吗?”
周庸:“有没有可能是你同学回来了,这些都是她做的。”
田蕊说:“不可能,我同学不抽烟,而且我问她了,她没回来。”
有很大的可能,昨天以前,田蕊的房间并没进过人。而昨天她发现家里进过人后,直接就去了田静的家里。那个进了她屋却没偷东西的人,即便想对她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田静把我拉到一边:“徐浪,现在怎么办?”
我说:“可能需要你表妹在这儿住一晚。”
田静皱了下眉:“那她有危险怎么办?”
我说:“没事儿,我就在楼下蹲点,你也可以在这儿陪她,但得和周庸在她同学那屋待着,不能开灯出声,免得被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田静点点头:“行。”
我回到楼下,假装在小区溜达,一直注视着楼上的动静——田蕊按我的指示开灯在窗口站了会儿,提示可能有犯罪意图的人今晚她在家。
直到田蕊第二天早上睡醒,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上楼和他们汇合:“咱出去吃饭吧。”
周庸:“徐哥,这屋蚊子可多了,我都要被咬死了。”
田静点头:“我也被咬了。”
这时田蕊穿着无袖睡衣出来了,胳膊上也是红肿一片。
我看着有点不对:“给我看看你们身上被咬的地方。”
田静、田蕊、周庸身上被咬的地方,都是一个一个硬硬的小红点。
我说:“这不是蚊子叮的,这是跳蚤咬的。”
周庸:“田蕊,你们是不是养过宠物啊?怎么还有跳蚤?”
田蕊说:“没有啊,之前从没有过跳蚤,徐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我说:“就是跳蚤,这玩意儿挺难杀死的,何况屋里还进人了,这房子别住了,提前解约吧,咱吃点亏,赔点违约金得了。”
田蕊郁闷地点头:“好吧。”
下午时,田蕊又打来电话,她和同学去找中介提前解约,出了麻烦——中介不同意提前解约和退钱。
我让她等一会儿:“我现在过去。”
我开车到了白云嘉园南门的房产公司,田蕊正站在门口等我:“徐哥。”
我说:“咱进去说。”
我们进了房产公司,和中介协商解约,我说:“我妹妹不愿住这边了,我们现在愿意赔违约金,能不能提前解约?”
中介开始打太极:“我们负责违约的同事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样吧,等他回来我通知你们。”
我说:“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
中介给了我一个电话,我打过去,关机。
我故意和田蕊说:“行了,咱不退了,回去收拾收拾,转租给别人。”
中介马上说:“先生,我们签的合同里是不允许转租的,否则我们有权利收回房屋。”
敷衍、不退钱、不负责、不让转租——这是碰上黑中介了。
我没和他纠缠,带着田蕊出了门,中介的门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我拿起电话打给周庸:“干吗呢?”
周庸:“我去医院看一下被跳蚤咬的包。”
我说:“你可真娇气,别看了,赶紧再来玄寺区一趟。”
周庸:“干吗啊,徐哥,这么着急?”
“应聘。”
4月15日下午,周庸应聘到了房产公司,成为一名房产中介。
之所以让周庸卧底到中介公司,是因为我怀疑,进田蕊房间的就是中介公司的某个人——房子是从他们手里租到的,他们有钥匙,能轻易进入田蕊的房间。
周庸卧底到了18号下午,给我打电话:“徐哥,门儿清了。”
周庸有钱、大方、会说话,花了两天时间就和房产公司的人都成了“朋友”。加上周庸以行业新人的姿态,连续两晚请前辈们吃饭唱歌,立刻被当成了自己人,教了他别的新人不可能学到的套路。
我和周庸见了面,说:“做得不错,请吃饭唱歌的钱可以给你报了。”
周庸:“嗨,要什么钱?都是给静姐帮忙。”
我点点头,让他说说。
周庸:“这帮人真是黑心肠啊!他们收房的时候给房东高价,比市面价格高一大截,房东当然租给他们了,那些正规的中介公司根本抢不过!”
“他们一般会签个两三年的长约,自己把房子弄一弄,再租出去,然后找各种理由让租客合同没到期就搬走,让手中的房源轮转起来,继续吃下一个租客。”
“然后押金、违约金甚至租金他们都要,一分都不还你,每干成一个,具体经手的那个人就能拿20%-30%的提成。”
我说:“没人告他们吗?”
周庸说:“当然有,但他们不怕啊!有个顾客来要求退钱,说要告。经理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我们就这样,都不退钱,愿意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告,熬的就是你们的时间和精力。我还告诉你了,就算胜诉,但我们不履行,你也白玩。’”
我说:“这时间长了不都知道了吗?房子还能租出去吗?”
周庸摇头:“名字臭了他们就换个名,人还是那拨人。徐哥,你说燕市的租房市场,是不是就被这帮人搞臭了。”
我问周庸,除了搞清他们的盈利模式,还有没有什么收获。
周庸嘿嘿一笑:“当然,我发现有个叫刘哥的中介,只抽二十元的黄金叶大金圆。我今晚单独约了他吃饭,所以打电话叫你过来。”
我点点头:“直接来硬的?”
周庸狂摇头:“徐哥,你别坑我,他们可复印我身份证了。”
白天清冷的酒吧,一到夜晚就变得热闹起来
我说:“行吧,今晚你尽量把他带到个人少点的地方。”
周庸说:“好,我带他去马忠路的智叟酒吧,把他灌多了,然后出来交给你,马忠路晚上人少。”
晚上9点多,周庸带着中介刘哥去了智叟酒吧,我开车在街的路边等着,11:20,周庸给我发微信:“准备出去了。”
我开着车,到了路边,周庸和刘哥互相扶着从智叟酒吧走了出来,然后周庸借口上厕所,返回了酒吧。
我看看路两边没什么人,把车停在路边,拿着一个袋子下车,从他身后把袋子套在了他脑袋上,给了他两下,把他塞进了车后座上,关上门,绑上了他的手。
确认绳子绑好后,我开车往前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执政府旧址。
执政府旧址里有几栋民宅,所以门卫没有拦我。我把车停在二层小楼与执政府主楼之间,把刘哥拽下了车,推进了执政府旧址。
这栋建筑正在进行维修和修复,里面没有任何人。
建筑里一片黑暗,我不怕他看见我的脸,摘下了他头上的袋子:“问你点儿事,我有个妹妹从你那儿租了套房,没俩月,房间里就又有人留下的烟头又有跳蚤的。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摘了头套仍然什么也看不见的刘哥,吓坏了——人类对黑暗永远是最恐惧的,我深知这一点。
不需要多说什么,刘哥就全招了。
他进了田蕊的屋子,黄金叶也是他抽的,两个卧室里的跳蚤都是他人为放的——因为他想尽快赶走田蕊她们,继续租给别人骗钱。
但还是有点不对的地方,我说:“那和你一起去的人是谁?”
刘哥说:“没人跟我去啊,就我自己。”
我说那南京是谁抽的,水是谁烧的,牙刷谁弄湿的。
刘哥懵了:“什么南京?我平时只抽黄金叶啊。”
他没必要撒谎,是另一个人抽了南京、烧了水、弄湿了牙刷——最可怕的是,这个人和中介不是一伙儿的,连中介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