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火龙吐珠的宫女很是谨慎,雪天路滑,要是一不小心把里头的东西打了,就是她有十条命,也未必赔得起。
这端上来的整一个过程,都和做一件精细的活儿一样耐心费时,很庆幸,没有出任何岔子,看着那宫女把菜放到桌子上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凌云都替她吐了一口气。
端菜是没出岔子,只是当这道火龙吐珠上头的热棉布取掉,那银色雕花的圆盖子取掉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下一个,里里外外,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
里头的人,自然是因为这盘少了主角的菜,外面的人,是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见里头跪,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跟着跪。
皇上的脸色,已经一片难看,大喊道:“把御厨个朕押上来!”
本以为能用膳了,哪里想到半途会冒了这么一出出来,凌云有些无奈,不过龙颜大怒之中,她自然气都不敢,不,是不能吭一声。
抬眼看去,那火龙吐珠里,只剩下一圈装点的胡萝卜刻花和正前方花丛里,一粒浑圆的杨梅大小的珍珠,那条海龙虾,居然不翼而飞了。
也难怪龙颜会大怒,这海龙虾,在戎朝可是很珍贵的海产,冬天更是吃不上,皇上有意要与凌云共享,哪里想到居然不见了这海龙虾。
一则他面子上过不去,二则他对宫人要求严厉的很,苛求他们安分守己的同时做事谨慎细心,如今出现了这种事,他哪里容得了。
凌云心里已经明白,做这道火龙吐珠的御厨,这一次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
帝皇之家,最是让人恐惧之处,就是皇者握有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地位卑微者,没有人权,没有狡辩权,甚至没有生存权。
活或者死,全凭皇者一句话而已!
这样的制度,对那些下阶人士来说,无意是一种悲哀,凌云看着不多会儿,被五花大绑押上来的御厨,心里替他觉得悲哀,总想帮个忙,帮衬他一把。
那头,皇上和他的对话已经展开:“大胆奴才,居然敢呈这样的东西上来糊弄朕。”
御厨想必来的路上已经被告之了事情的始末,如今,惶恐异常,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皇上饶命,这海龙虾,奴才是放进去了,只是方才知道出事后,奴才到处一寻,在御膳房养的波斯猫窝里找到了海龙虾的壳子,是那猫儿,趁着奴才不备,揭开银盖子,把那海龙虾取了出来吃掉了,皇上饶命啊,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皇上饶命,饶命啊!”
原来,是猫儿的错!不过,就算是猫的错,如今这罪,还不都得御厨担着,缘由只有一个,他没事在御膳房养猫。
果然。
“大胆的奴才,给朕做御膳的地方,居然敢养猫,那不干不净的东西,是谁带进宫里的?”皇上震怒,显然对猫很是厌恶。
“是,是羽王爷带进来送给戎玉公主的,戎玉公主托奴才养着!”
幸好幸好,是这两个主儿。凌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如果设计到了羽王爷和戎玉公主,这罪孽,应该就会轻点,至少把猫养在御膳房的事情,不会怪到御厨身上。
只是凌云想错了!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朕最是讨厌猫狗之类,你居然胆敢在给朕做膳食的地方养猫,无论是谁让你养的,你都罪该万死!来人呢!”龙颜越发的震怒!
“是,皇上!”方才压着御厨过来的两个身穿甲胄的卫兵,拱手单膝跪地应声。
“把这狗东西给朕拖下去,即刻斩首,那只波斯猫,扔出宫外,下令,以后宫内,谁胆敢私养猫狗,一律杖责八十大板。”皇上一番话,从头至尾,都让凌云气愤不已。
他一句都没有追究羽王爷和戎玉公主,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御厨身上,只是因为少吃了一直海龙虾,只是因为一直他讨厌的波斯猫,就要处死人。
虽然帝皇握着人的生杀大权,但是如此滥用,令人发指!
“父皇!”她语气不再温柔沉稳,而是带着薄怒,“你这样一点都不公平!”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火龙吐珠(三)
众人大惊,凌云如今的语气表情,生生的都是对皇上的指控,皇上饶是对凌云与众不同,见她如此大胆,脸色暗的可怕,阴沉的道:“朕怎么不公平了?”
皇上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凌云并不惧怕,如今的她,只想着救下皇上一句话判处死刑的御厨。
正了神色,她说的理直气壮:“就是不公平,海龙虾之事,波斯猫之事,父皇均是不公平。”
“凌云,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朕指手画脚!”皇上薄怒,眼睛怒视着凌云,所有的宫娥太监都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凌云,不惊不惧的与盛怒的龙颜对视着,清澈的眸子里,连一丝一毫的恐慌都找不见:“父皇,我不是对你指手画脚,只是不想让你日后被人指手画脚。”
“你什么意思?”皇上怒气未消,从那益发阴戾的脸色来看,显然是更对她来气了。
“残暴君主,袒护私己,这难道不会让皇上为百姓所指点吗?”凌云虽然知道这一句,少说一顿板子是逃不掉了,但是她必须说,不得不说,自古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她不怕忤逆了皇上,这为了救下那个可怜的无辜的生命。
皇宫里的杀戮勾斗,她无法一一阻止,至少在她的眼皮子低下,容不下无辜的人枉死。死因还是因那么荒谬的缘由。
皇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几点,大掌用力一击,方才的石桌子明显的震动了一下,稍许的菜汁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地上,渗入了地面,留下几个诡异的点点,似现在的气氛,躁动又诡异,恐怖又骇人。
“谁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朕对你好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不过是太子的妾侍而已,你想造反吗?”皇上勃然大怒,甚至有些口不择言,特地强调凌云的身份低微。
没关系,她并不生气,但是妾怎么了,妾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今日就是讨了个死,凌云也豁出去了。
她脾气耿直,嫉恶如仇,如今皇上的言行,自然更是激起了本来按捺在心里并不显露的本性。
“对,臣妾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但是臣妾却懂得,那海龙虾被波斯猫所吃,罪在波斯猫不在御厨,波斯猫是羽王爷带进来,玉公主强行让御厨养着,罪在羽王爷和玉公主,不在御厨,臣妾一个小小的侍妾都明白的道理,皇上你是不明白,还是有心偏袒羽王爷和玉公主?”凌云这一番话,振振有声,字字清晰,句句确凿。
底下跪着的一行人,早有几个惊了一身冷汗起来,这分明是在数落皇上昏庸,误判罪行不说还偏袒儿女。
放眼天底下,只怕除了太后娘娘,谁都不敢用那样的语气,那样的口腔,那样的姿态和皇上说那样的话。
“你…来人呢!给我板子伺候!”皇上句句被她说正,一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头一遭,他登基以来头一遭,胆敢有人忤逆了他,数落他,指控他,他气的发指。
奈何又寻不见反驳凌云的话,连一个词都找不见,气急之下,又搬出了他生杀大权那一套。
凌云知道挨板子的痛楚,但是脸上却并无畏惧,她昂首挺胸,似慷慨就义的壮士,从头至尾,眼神里都不曾出现一丝的恳求。
刑具已经送了进来,在一刻钟之前,凌云和皇上还是有说有笑,皇上还把冬天的第一枝梅花送给了凌云,一刻钟后,她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掌握着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一个是冒失顶撞的太子侍妾,被按在长条椅子上挨板子。
果然,伴君如伴虎!
“皇,皇上,打,打几板子!”抬着长棍的太监,颤颤巍巍的问道。
“打到她向朕求饶为止!”皇上毫不留情的一句,惹的嘴角一勾,冷笑了一句:“皇上,若是凌云错了,自然会向您求饶,但是凌云自问没有一句说错的,您是九五之尊,您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但是我觉得不会想您求饶,就算是死。”
凌云很有骨气的抬头,这一句,惹的皇上整一个震惊在了原地,那眼眸里的倔强和不服气,他多少年没有见着过了?
她不再喊他父皇,不再自称臣妾,如今她把他当作为所欲为的九五之尊,把自己当作他讽刺她的卑微的侍妾,这样的疏离感,让皇上心口一痛,想抬手阻止那落下的板子,但是龙言既出,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这不是自己拂了自己的面子。
板子,很快落了下来,那执行的太监,显然是留了情面,劲道用的很巧,板子看似很重,但是落下的那一下,还是稍稍收了点劲儿,就算如此,打在双臀上的,也是木棍子,不是棉花棒。
第一下,痛的她眉心紧皱。
第二下,痛上加痛,她紧咬双唇。
三下,四下,红唇溢血。
五下,六下,痛入骨髓,冷汗直冒。
七下,八下…
随着板子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凌云知道,那太监是想早点把自己打晕过去,不想让自己受苦更多,从太监眼神里那抹心疼和欲哭的表情,她就可以知道。
感觉到了臀上渗出了温热的液体,被凛冽的寒风一吹,那液体很快就降温,站在她的臀上,黏糊糊,冰冰冷,好似冬日掉进了泥潭子里一样,难受的紧。
她却只这么倔强的掰着板凳脚,紧咬着双唇,连一声疼,都不曾喊出来!
“皇上,奴才甘愿受死,请您饶了凌良娣吧!”噗通一声,想必是那御厨看不下去了,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凌云非死不可,他也是有义气的人,知道这祸端是自己惹起,凌云好心为自己,自己不能在后头做缩头乌龟,生生的受着凌云的庇佑。
“皇上,请您饶了凌良娣吧!”纵奴才齐齐下跪,都看不下去了。
换做是别人挨打,她们就算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求饶,只是凌云方才一番,感人至深,她们就算冒死,也要替她求上一情。
“既然大家都为她求情,那么,罢了,住手!”皇上实则在看到凌云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之后,就想喊停,只没有这个台阶下,如今,这些婢子奴才,正给了他这个下去的台阶。
看着凌云糊满了血水的双臀,他心里猛一阵刺痛,想上期问问她疼不疼,又气着她当着大家的面,一点情面都没给自己留。
“凌云,你可知错?”
“皇上,凌云何错之有?”她反问,满脸的汗珠子,浸润了她的秀发,那一缕缕的黑丝,胡乱的熨贴在颊上,脸色是一片失血的苍白,可那一双倔强的眸子,却依然没有丝毫悔意和畏惧。
“你公然顶撞朕,这不是错吗?”皇上脸上依然严肃,心里却开始泛了笑,这女子,当真是奇了,这脾气,是像了谁?
太仆大人?那个懦弱的老匹夫,决计不可能!
她母亲?那个会把自己的第一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让的戏子?这有可能吗?
不成,她是自成了一派?不怕死的一派?
凌云见他虽然质问,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她方才确实有些欠缺考虑,许她若是好好求情,就不必要讨一顿打,她于是徐徐开口,语气也不再剑拔弩张:“是凌云语气冲了些,皇上也给了凌云应该的惩罚,只是凌云并不认为关于御厨的那一番,凌云有说错,如果是说法不对,那凌云愿意再换个方法说一遍,只要皇上您能听进去。”
“罢了,朕放了他便是,只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逃了死罪就可以,凌云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白挨了一顿板子。
那御厨也是如获大赦,匍匐在雪地里,连连给皇上谢恩:“奴才万谢皇上开恩!奴才万谢皇上开恩。”
“来人呢,将他发配去柴火司库,罚劳役一月!御厨等级降三级。”这惩罚,还算可以接受。
很快有人把御厨压了下去,御厨一路被押下去,还不忘担忧的看着凌云,凌云从椅子上微微起身,看向他,给了他一个“你放心,我没事”的微笑。
即使她的下唇渗血,但是这般的微笑,如同泣血的莲花,妖娆却又清丽,虽然她的模样狼狈极了,脸色也苍白的如同怨鬼,但是皇上的视觉,好似出现了问题,觉得这样的她,一样美丽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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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潇雨燕的假慈悲(一)
这一顿饭,自然是没有吃成,皇上派了一乘铺了厚厚软褥子的步撵送凌云会宁宫,还派了三个医女随行回宁宫照料她。
白雪皑皑,凌云如今全身负伤,模样倒还真是凄凉。
试问在现世,她怎么都未曾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过,先是前一日使苦肉计伤了的脚还没痊愈,这一日身上又新添了如此大的伤。
凌云就算看不到,也可以想到,自己臀部上,是如何的惨况,皮开肉绽不说,至少血水趟了一片。
回到宁宫,她这模样可把雪燕给吓坏了。
“雪燕,把琪儿带到别出去,不要靠近过来,我怕吓到她!”看着雪地里玩雪玩的欢快,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琪儿,凌云不想吓到她。
“主子,你这到底怎么了?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么会落的如此落魄!”雪燕之前一直在陪琪儿玩雪,凌云被阮公公请去的事,她自然不知道。
“回头再告诉你,太后娘娘派来的四个宫女已经来了吧,你把琪儿带下去让她们照顾,然后再来我这里!”
凌云如今被几个粗壮的妇女前后抬着,不方便多说话,吩咐完落雪后,便对这几个妇女使了眼色让她们抬自己进屋,三个医女也紧随着进入。
因着耽搁了些时间,所有血水已经干涸,把锦缎白色里裤和臀上的皮肤紧紧的粘连了起来,要取下来相当的困难。
“快,热毛巾,把这凝凝固的血化一化!”几个医女,一点都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张罗着。
凌云看她们着实辛苦,狠了心紧了眉头,道:“不用了,直接撕下来就可以,我能忍!”
“凌良娣!”那可是皮肉撕裂的剧痛啊!她一个较弱的女子…
“不要耽误时间,撕就是,若是疼的不行,我会喊你们住手。”她投去一个让她们放手去做的表情,而后,死死的咬住了锦被。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响渐渐想起,应该是在把与臀粘连的一片剪出来,而后,闻得其中一个医女征询的声音:“凌良娣,要开始撕下来了,你若是疼,记得吭气。”
“嗯!”凌云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巨疼会如何的撕心裂肺。
当那黏着着皮肤的布片一点点的从皮肤上撕扯下来的时候,她几度想晕厥过去,奈何她意志却是过人,生生的清醒着受了这深入骨髓的疼痛。
“呲!”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随着布片的撕落,她臀上血肉模糊的展露,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光是听那几声抽气声,凌云就可以想象,自己的臀部,如今是如何的惨状。
“劳烦各位帮我处理下了!”
纵然那执刑太监已经手下留情了,但是四十七板,那也不是个小数目,环在二十一世纪凌云身强体健的身子,也未必受得住,更不用说这世这个细皮嫩肉的身体。
三个医女当真是佩服起凌云的勇气,赏梅亭的事情,她们都听说了,如今她居然不哭不闹,还客客气气的对她们说话,她们真有些对她又敬又爱起来。
“凌良娣,皇上赐了九花玉露膏,您的创口,很快会痊愈,不留伤痕,我们先给您清洗,若是弄疼您了,您千万别憋着啊!”一个医女体贴的道。
凌云点点头,对她友好的一笑,虽然面色苍白如纸,额上细汗密布,但是她的笑,有魔力一般,能让人感觉到心里舒服。
那几个医女又忙活开了,不一会儿,就把凌云的臀部处理妥当了,涂抹上了九花玉露膏后,她们给凌云轻轻的覆了一层薄的蚕丝毯子后,叮嘱凌云这几日不可碰水后,才退了下去。
临走前,她们说了这几日,会一日过来三四次,凌云的日常饮食,也都由她们负责,不要随便吃些别的,免得落了伤疤或者伤口难以愈合。
这个不用她们说,凌云也是清楚的,作为一个法医,这点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
医女走后不久,雪燕匆匆而来,跑的气喘吁吁。
“雪燕,怎么去了这么久?”凌云皱了眉头问道,以为琪儿那出了什么事情。
“琪公主拉着奴婢,不让奴婢走,奴婢好一番哄,才得以脱身,主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雪燕泪眼汪汪的看着凌云,一脸的心疼。
她虽然过来伺候凌云还没几日,但是却是个极重轻易的女子,和凌云朝夕相处即日下来,自然也生了感情,见凌云受伤,心疼自是在所难免。
“不碍事,顶撞了皇上,挨了一顿板子而已!”凌云轻笑,说的轻描淡写,雪燕却吓的胆魄都要掉了。
“什么,得罪了皇上,主子您怎么会得罪了皇上!”雪燕问的惊急,那恐慌中带着不敢置信的眸色,让凌云由不得又笑了一声。
“宫里头传事那么快,明儿个,不,估计今儿个傍晚,你就知道我怎么得罪了皇上,你快别问了,我现在痛的只想睡觉,睡着估计着没这么痛了,有些火辣辣的,雪燕,一会方才那三个医女会过来给我换药,倒是叫醒过,顺道吩咐她们,给我做些吃食过来,早膳过后,我还未曾饮食,饿了慌。”
“那奴婢先去御膳房给您弄一盅鱼翅过来,您吃下填填肚子再说。”雪燕听到凌云喊饿,忙道。
“我身上有伤口呢,不宜吃海鲜,你还是给我舀一碗白米粥来吧!”
凌云倒不是虚弱才挑着粥喝,而是她如今趴着的这个体位,吃什么都不文雅,唯独喝粥,还能看点,她没得选择,只能喝粥。
雪燕随即跑出去,不多会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回来,凌云喝完,数着绵羊,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臀部上火辣辣的痛楚,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醒来之后,凌云只觉得身体滚烫,脑袋晕晕乎乎,臀部上是伤口一阵阵的剧烈刺痛着。
她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子沉重的很,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只能微微的睁开一条缝隙,隐隐的看到一丝游离涣散的烛光,耳畔似乎有人在急急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开了口想应一声,嗓子去如同火烧般疼痛干哑。
眼前有一堆影子在晃来晃去,夹着烛光,忽明忽暗,忽暗忽明,影影幢幢,她想捕捉一两个影子,看看是谁,只是费足了劲道,都看不清楚眼前晃动的都是什么人!
“云儿,云儿!”耳畔的呼唤声,越来越急促,她开不了口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耳边的声音嘈杂起来,层次很多,有男有女,分不清楚谁是谁,有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她滚烫的脸颊,她贪婪的汲取着这手心里的冰冷来降温,脑袋往那手手心里钻了钻。
那手心会意,覆住了她滚烫的脸颊,舒适的感觉,让凌云暂且忽略了臀上的痛楚,渐渐的,眼睛闭上,又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凌云沉重的眼皮子,疲乏的缓缓睁开,适应着白日的光线,一个依靠着窗栏小睡的身影,首先映入了脸颊,她以为是雪燕,仔细一看,居然是秋菊!
“秋菊?”她轻喊一声!
“啊!”秋菊惊醒,看着她清醒的模样,喜形于色,“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
“怎么了,秋菊,你怎么回来了?皇后那边,没问题吗?”秋菊如今是皇后的宠婢,虽然出入自由大了开去,但是这样随便回来,应该是不允许的吧!
而且很是显然,这丫头彻夜未免,都陪在自己的身边!
“小姐,是皇上昨晚去皇后娘娘那调了奴婢回来!”秋菊说明了原因,而后,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姐,你真是要吓死奴婢了,一晚上高烧不断,一直说着胡话,睁开眼睛了也不认人,茫然的看大家一圈子又睡了过去,真是吓死人了。”
“发烧?”凌云记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好烫好热,原来是发烧了啊!怪不得,眼皮子沉的,眼神晃的,喉咙热哑的,秋菊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身体虚的不行。
“是啊,发了整整一晚上,太子殿下守了您一夜,十几个御医医女也是刚刚等到您退烧了才走,皇上刚刚才来过,皇后娘娘也过来探视了一下,还有太子妃,留了话,等你醒了过去通报一声,她来看望您!”
秋菊吐豆子一样说了一堆,凌云倒没想到,这一顿板子,招了这么多人的探视。
十几个御医医女,这阵势,想必很是盛大隆重吧!
※嘻嘻,万更完毕,挨了板子了,悲惨吧!大家不要骂小九哦,不是故意要虐凌云的,只是伴君如伴虎,有时候说话一定要谨慎的好,只是给她点点小教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潇雨燕的假慈悲(二)
忽然似想起了昨夜朦朦胧胧间,覆在脸颊上那一抹冰爽舒适的感觉。
凌云轻勾了嘴唇,问秋菊道:“秋菊,昨夜是太子殿下用手给我降温的吗?我是说脸颊上的冰冷舒适感。”
那双大手,略微粗糙,凌云纵然当时甚至混沌,但是依然能够分得清楚,该是男人的手。
秋菊愣了一下,随后,脸色红了一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