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绣忆今儿可算是把心里头对苏锦艺的怨气都撒了出来,当真痛快的不得了。
她就这小肚鸡肠,她一心一意为这苏家,苏锦艺却处处和她作对,还有这个脸对她大呼小叫,她非圣贤,苏锦艺想要她难堪,她就让苏锦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难堪。
苏锦艺已是被她说的完全对不上话来,她说的对,苏家是她救的,苏锦艺不服她当家,从骨子里说一则是觉得苏家今日繁华同她无关,她是白捡便宜了。
二则也是因为他是庶出,若是当了家,他的孩子就是嫡出的孩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庶子,个中滋味,他岂能不知。
三则,因为到家了,他才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要做一些事接一些人回家,才没有人敢多说什么,那双母子,也不会受到半分委屈。
可这许绣忆,如今却把他踩得死死的,他原本还欺负她年纪小,平素里接触几次,性子又软糯糯的好欺负,以为这次许绣忆肯定会没辙,哭着把当家权利交给他。
如今看来,他真是看低了这许绣忆。
“许绣忆,许绣忆,行,你继续当你的家,我另立门户。”
苏锦艺气的已是七窍生烟,却找不到任何法子对付许绣忆,他心里头这会儿唯一想法就是分家,另立门户,他的人缘儿,那些老伙计肯定都会来帮他。
到时候他就在保宁堂对面开一个药铺,用以前的伙计,从以前要好的药商手里低价拿货,继续恳请那些药商对许绣忆和保宁堂实行高价政策,他就不信,做生意许绣忆能做的过他。
第四十八章 一个个的心思
第四十八章一个个的心思
苏家最近是接二连三的有事儿,苏家三爷喝花酒死在了窑姐手里,苏家三姑娘房里闹鬼,苏家星妃主子被打入了公公,苏家老爷活生生被这些破事给折腾死。
如今,整个苏家都还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皇上的发落,这苏家却又出事了。
这次闹事的,是苏家的二房,一大早上许绣忆就被苏老太太请了过去,进得苏老太太的房间,见那苏二奶奶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家二爷铁青着脸色,苏家老太太面上也十分不好看。
看到许绣忆,苏家老太太语气挺重,责问:“锦艺说,你把柜上几个老人都给赶走了,还把保宁堂封了?”
许绣忆尚未开口,那苏蒋氏就抹着眼泪道:“母亲,大家都在说,她这样做,是因为那些伙计就听锦艺的,母亲你想,她才到柜面上,什么也不懂,那些伙计有什么事当然还是找锦艺,她就是心里不痛快这点,把这些伙计都给赶走了,母亲,这当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不高兴就互相置气,这是我们苏家基业,她这是为了同锦艺赌这口气,生生要把我们保宁堂给整垮了。”
苏老太太闻言,脸色黑了一大圈,冷冷的看着许绣忆:“你跪下。”
许绣忆心里头当真想骂一句草泥马,但终归她骨子里有这个时代全部的规矩记忆,所以还是忍住了。
屈膝跪下,她脊梁骨却挺壁纸,脑袋也抬的很高。
苏老太太厉声质问:“你爹爹死前,把整个苏家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爹爹对你的信任的?”
许绣忆又还没赶得上说话,那苏蒋氏抢着开口了:“母亲,我还听说,她和柜面上的阿福眉来眼去的,没走的那几个人,都是那阿福劝着留下来的,她们还立了什么契约,说是加工钱,过年还多给一两银子,她这分明是败家,谁都知道,我们保宁堂的工钱,已经是顶顶高的了。”
老太太脸从黑变绿,苏蒋氏一面气愤的控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面从手帕下面贼眼看许绣忆,满目得意之色。
那苏锦艺,虽然从头至尾没讲一句话,不过神色却在老太太的脸色之中不住的变化,如今也是一脸戏谑的看着许绣忆。
许绣忆觉得这两人是没的救了,腹黑至此,也到了一定境界,偏生那老太太平素里精明的很,今日却吃错药一般,光是听苏蒋氏的片面之词,愣是没听许绣忆一句,就要把许绣忆打入“死牢”。
“你这家我看也别当了,乌七八糟这些事情。”
这一句许绣忆算是明白了,老太太这般精明的人如今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给她脸色瞧,原来是为了这般啊。
老太太让她交出当家的权利,总归老太太还是舍不下这权势,表面上对老爷的遗言谨遵着,上下说了要大家以后都听许绣忆的安排,其实内心里对权利的渴望,还是不甘心把权利交到许绣忆手里。
若是换做平常,许绣忆巴不得把当家权利还给老太太,至少老太太当家,那二房也嚣张不起来,占不到便宜,不至于危害到她的利益。
可是今日,她就偏不了,她受了这莫大怨气,岂能如同个猪头一样,被人踢到东踢到西却不做半点反抗。
她当下垂下头,学着苏蒋氏的模样,掏出了手帕,抹了眼角:“母亲你有所不知,我们保宁堂为何要关门,是因为几味药材短缺,却着实没有地方采办。”
“锦艺在柜上的时候,可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苏蒋氏尖牙利齿,她敢这样说,看来关于苏锦艺哄抬药价的事情,她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准备是多做了,许绣忆压根没想在老太太面前抖出这件事,想来,老太太虽然闭关吃斋念佛,药房里的事情她能完全不插手?
今日老太太的意思许绣忆已经明白了,老太太是不甘心让她当家,也想逼她交出当家权。
所以,保不齐对于苏锦艺联合药商哄抬药价的事情,老太太早就心知肚明,不过只是坐观虎斗,想收渔翁之利罢了。
所以,她不会提这件事,但是另一件事,她就不得不提醒一下老太太和整个苏家的人了。
“我也早已是为此事心力憔悴,柜面上的人不服我,外头人又用这些那些诽谤我,采办不到药材导致保宁堂关门,母亲,说句实话,我太累了。”
眼瞧着面前三人眼底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精光,只听许绣忆唉唉叹息一口:“正好我娘家祖父,这几天身子也不大好,我想回去看看都分身乏术,母亲既让我交出当家权,于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轻松事,我便带着团子回娘家住几日,我爹爹日日上朝,我也好打听打听宫里头我们家两位主子的消息,回头再让我爹爹探探御前公公的口风,看皇上到底是要怎么办我们苏家,我好让金玉回来通知你们,让你们有所准备。”
她随意间就升了火,烤了个滚滚烫的山芋往苏家老太太和苏锦艺身上丢。
苏家老太太原本就没打算这么快收回当家的权,一直想着等苏家这次大难过去了,许绣忆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再把当家权利收回来。
是早上苏锦艺夫妇那样来闹了一遭,她觉着许绣忆着实不适合当家,恐怕不等皇上处置苏家的圣旨下来,这苏家已经败了。
她心里清明着,知道苏蒋氏说的一句句都是屁话,往肮脏了诽谤许绣忆呢,这药房里的一切都是苏锦艺在捣鬼,她原本是等着许绣忆吃不消来求她,都时候明着是许绣忆当家,暗着还不是她把了个牵线木偶,继续掌着大权。
她哪里想到,这许绣忆这般狡黠,一句话里头,说的如此委婉隐晦,却是把该表达的意思,通过一个字一个眼儿的,都说的清清楚楚了。
她说要回娘家,她说让她爹探口风,她说让金玉回来通知——“你们”。
她分明的,便是说她就不是苏家的人,苏家遭了任何办理都同她无关。
她有娘家荫庇,她什么都不用怕。
但是苏家…
没了许绣忆,就没了护国公府整个亲家。
或许逼急了许绣忆,五王爷那她再去走一次,赌气说苏家活该什么的,那苏家可真是大大的完蛋了。
苏老太太和苏锦艺都是相信的,许绣忆能说的动五王爷求情,也能说的懂五王爷落井下石。
这会儿,没人再敢说话了。
苏家老太太先是起身过来搀她。
“说的什么话,你刚当家难免遇见状况,娘也就是两句气话,毕竟保宁堂是你爹的心血,如今你爹尸骨未寒,保宁堂就关门了,娘心里能高兴?”
说着眼眶里还包了两包泪。
许绣忆道这苏老太太装的功夫可真是一流,不过彼此彼此,在这苏家生活,还真是得带着面具才行,宅门大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妯娌之间,叔嫂之间,婆媳之间,她原本以为生活会无趣的很,如今看来,倒是有滋有味的很啊。
此句自然讽刺,她已被苏家的人情冷暖郁闷到,只因为苏老太爷遗嘱嘱托,她才不能就此撒手苏家不管。
而且,她骨子里有一股子傲劲,保宁堂她一定要做起来,旁人打压的越狠,她就越发的不会服输。
她见苏老太太如此说,也便顺势给了苏老太太一个台阶。
“是媳妇儿的错,但是媳妇儿保证,给我三月时间,我会让保宁堂比以前更是繁荣,若是我做不到,我当即交出当家权,自认无能。”
她言尽于此,苏老太太还能有何微词。
便是那苏锦艺,也只能肚子里生气,却不再敢和他那个老婆,再说些不好听的话。
许绣忆只觉得好笑,苏锦艺自己斗不过他,还想拉上苏老太太,不过显而易见的,苏老太太的心思叫苏锦艺看的透透的,不然他也不敢去老太太面前颠倒黑白诽谤许绣忆,只是昨儿许绣忆就提醒过他,别逼她撒手苏家不管,他还以为苏老太太能镇住许绣忆,笑话。
第四十九章 许小姐
第四十九章许小姐
这一早上闹腾过,苏家二房和苏老太太算是安生了。
许绣忆自己打了赌,三个月后就要把保宁堂经营个模样出来,说实话三个月不知道够不够,但是她倒是相信,事在人为。
马不停蹄,她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上午到老太太那去受了一顿跪,下午她连午休也没休,就带着金玉出去。
她换了一身利索的衣衫,头发也利索的只疏了一个麻花,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用一枚翡翠银簪簪上,然后带着金玉出了门。
金玉之前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待得看到她居然忘城东难民窟去,不禁蹙了眉心。
“奶奶,这里放肮脏的很,你是要来找什么?”
“人无贵贱之分,也无肮脏之说,脏的只能是灵魂,这里的人都是家乡闹灾,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而来,高手在民间在四方,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
“奶奶是来找高手的?”
“就是那么一说,我是来找有用之才,你去打听打听,这里有无来自贵溪的难民。”
“是,奶奶。”
贵溪,盛产药材,有诗云贵溪——小黄城外金银花,十里五里生朝霞,花前花后皆人家,家家种花如桑麻。说的便是贵溪家家种药,药材遍地,早年间,贵溪是药商云集,药栈林立,药号巨头密布,经销中药材两千多种的重要“药都”。
后来帝都从贵溪附近的扬城搬到了现在的京城,那些药号和贵溪的名医也都搬到了天子脚下开设药馆医馆,贵溪至此慢慢没落,苏家的祖宗,就是贵溪的,保宁堂也是从贵溪搬来的。
便是贵溪不及以前繁华,如今依旧是家家种药卖药,苏家保宁堂的药材,多半来自贵溪,只是中间过手了个药材商,个中价钱,自然也要翻一些。
保宁堂其实以前也跳过药材商自己到贵溪收购过药材,但是因为很多药材不宜储存,不能大量收购,所以药农不愿意卖很难收到。
珍贵一些的药材,每个药农的产量又少,需要跑很多家才能收购齐全,便浪费了人力物力和时间。
加上雇车队船队运回来的费用,有时候有什么珍稀药材,还要雇个镖队,这些成本一算,虽然还是比收购的便宜一些,但着实折腾。
而且收购来的药材,因为一次收购太多时间又紧就疏于检查,难免有奸诈药农鱼目混珠以次充好,这些一算,倒是亏钱,还不如到药材商那精挑细选,需要什么拿什么,需要多少买多少,省了人力物力和精力。
所以保宁堂现在的药材,都是从药商那买的,苏锦艺便是抓着这一点,要绝许绣忆的路,一个药房收不到药材,不就等着关门大吉。
许绣忆如他所愿,关门。
但是她这是韬光养晦,可不是举旗投降。
第一步,解决药材问题,她说了她是个小气脾性,京城那些个药商,便是以后巴着求她买药,她也不稀罕,她自己会找药,自己会找人。
金玉去了会儿,带了一个四十岁光景的汉子过来,开口浓重的贵溪强,许绣忆听的费力,大约明白他说他是贵溪榆阳县关家庄的,叫关大虎。
虽是难民,他却生的三大五粗,一点也不像边上面黄肌瘦的人,身上衣衫也干净,大约是刚到京城的,盘缠还有些,吃得上饭的难民。
“关大哥,你能帮我找几个你的老乡,晚上我做东,在梨花客栈请你们吃饭,年岁大约就你这般光景的最好,若是以前家里是做生意的那就顶顶好,有孩子妻子想来混个饭吃,我也多摆下一桌。”
许绣忆生的文气,开口却是阔绰又大方,嘴巴又甜,一看就是个大家小姐,却喊人家关大哥,那关大虎心里忒感动,忙应:“成成,我就去找,要几个?”
“就七八个。”
“成,成!”
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倒是很喜气一个人。
许绣忆同他口头约定了晚上的饭局,就离开了,路上还施舍了几个可怜的老妇人和孩子,只觉得这一片地儿太过凄凉,便对金玉道:“改日来这施粥赠饭。”
金玉福身应是,夸了一句:“奶奶菩萨心肠。”
“呵呵。”
许绣忆一笑,有些口渴,却一时还有事,便叫金玉去车上拿水,她自个儿让到路边等。
这许绣忆的身子骨不大好,一日奔波下来,已有些累的疲乏,双脚又疼又麻的,她便靠在身后一堵墙上歇着,墙边上是一处商店的铺面儿,大门敞开着,进进出出几个人。
许绣忆没留神这是什么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视野里,跃入了一双黑缎子金色祥云绣花的鞋子。
循着那双鞋子往上瞧,她不成想世界这般小,城东这块儿不起眼的一家小店门口,居然也能遇见安承少。
算来上次,承了他一个大大的恩情,还白白受了他一朵金玉满堂,许绣忆一直过意不去,想着哪日得空,送个千年老参当回礼,只是这空一直不得,今日见到安承少,真是意外。
“安公子怎在这里?”
这里是城东,富人是鲜少过来的。
安承少微微一笑,对着边上茶楼指了指:“和五王爷在这里喝茶。”
五王爷还真是好兴致,茶都喝倒难民窟来了。
五王爷也嚣张,敢带着安承少出来喝茶,怕一路上认识他,免不了对他和安承少指指点点。
许绣忆虽那日就知道安承少是五王爷的男宠,不过心里要接受这样一个七尺男儿有龙阳癖,还是有些难,何况,她和安承少还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她给他脱个衣服换给药他都会脸红,真没看出来他是个断袖。
“我在这里等我丫头。”
她觉得安承少是个断袖这身份往她面前一摆,她就不自然的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干干的扯了这样一句话。
安承少嘴角依旧挂着温暖如同四月阳光的笑容:“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安承少的家?
以为他住王爷府呢,不过想来可能是王爷给他买的外宅。
“不必了!”她推辞,“我还有事。”
她说这话,忽觉小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破孩,居然抱着她的小腿就是一口药,那孩子三四岁光景,生的黑湫湫的和炭头一样,如今狗儿似的咬着她的小腿不肯松,她起先还忍着疼,这会儿疼的叫起来:“放开我。”
安承少眉心也是一紧,弯腰就去掰那孩子的嘴巴,他力气大,那孩子被掰开,咬过许绣忆的地方,已经渗了血印子出来,尽是咬这样狠。
许绣忆痛的蹙了眉,转眼看,那孩子居然不在了。
她心里大骂我去你妈的,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那么彪悍的模样,只是银牙紧要,疼的倒抽冷气。
安承少见状,再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打横抱起了她,转身就往边上小巷里去。
他说他家就在附近,她倒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近,方才那座店铺的后院,就是他的家。
将她小心安置在椅子上,他就要撩她的裙子,只是手握住裙摆那一刻,又停了下来,对外头道:“吕红。”
吕红。
感情这吕青吕红,应该是兄妹。
果不其然,一个长的十三四岁模样,生的机灵,和吕青三分相似的小丫头在听到呼喊后,应声进了门,瞧见许绣忆,微微吃了一惊。
“公子你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
许绣忆是在大户里当寡妇,自然知道这大户人家规矩重的很,但从吕青吕红言辞间,许绣忆倒是看出,安承少家教不严,下人都比较活泼。
而且从吕红吃惊的神色中,就看出安承少平素里是不会带女人回来的。
也难怪吕红吃惊,安承少是个断袖吗,带着个女人回来自然人很怪异。
“许小姐的脚让一孩子咬伤了,你给她上了药,包扎一下。”
许小姐…
他莫不是喊错了,她如今可是苏三奶奶,虽然守着一个姑娘身子,却和小姐这两字彻底无缘了。
第五十章 敬佩
第五十章敬佩
吕红眼神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许绣忆,大约是许绣忆妇女的发髻,让她怀疑许绣忆小姐的身份。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发髻其实就是身份的象征,小姐是不会盘这种妇人的发髻的。
安承少见吕红只是打量着许绣忆不动手,沉了脸色:“还不快些。”
吕红这才反应过来,忙是过来帮许绣忆处理伤口。
这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野小孩,莫不是得了狂犬症,居然咬的这样狠,几个鲜红的牙齿印,在许绣忆白皙的大腿上有些触目惊心。
吕红给她清丽伤口的时候,安承少一直背着身子,许绣忆便觉得挺好笑,安承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见外,一起住都住了七天,说句夸张的,肌肤之亲都有过呢。
许绣忆这厢一直看着安承少的后背暗自发笑,知道吕红上药,她才疼的微微倒抽一口冷气,安承少转了身过来,有些责备的看着吕红:“你就不能轻点。”
吕红一脸委屈:“不然公子你自己来,我已经够轻了。”
许绣忆忙道:“这药有点辣,不关吕红的事。”
“方才那孩子,你可认识?”安承少既转过来了,倒也没有再转回去,看着她一截白皙的小腿,眼神有些不自然,所以忙抬起头,找了话题。
许绣忆摇头:“不认得。”
“你来这里做什么?”
吕红那已经开始包扎,许绣忆看着吕红娴熟的动作,就想会不会安承少经常受伤回来,吕红早已经习惯伺候这些伤口了。
想到这,便忆起了那个晚上,安承少半死不活的找上她,然后,是那七天七夜寸步不离的相守,只是可惜,安承少是个断袖。
可惜,心里尽然会觉得可惜。
她大抵是想的入了神,直到吕红说了一句“小姐,我们公子问你怎么会在这。”她才缓过神来,忙道:“我来找几个能用的人。”
伤口已经包扎好,吕红背着药箱下去,安承少在许绣忆边上的椅子落座,给许绣忆斟了一杯茶:“什么人?”
有些事情,许绣忆也没想要瞒着安承少,虽然之于她而言,这些事情是比较窝囊的事情:“我家变故,我公公过世,临终托付我管理整个家的,可是又人不服我管,明着暗着给我使绊儿,还怂恿旁人同我作对,我一气之下就把人都给辞退了,我需要培养我自己的人,不然往后何以在苏家立足。”
他闻言,表情有些异样,有些失神的重复:“你公公死了。”
“恩,也有几日了。这在京城也算是件事儿,你没听说?”
他笑笑;“我出了关,今日才回来。”
许绣忆试探着踩了两下地,觉着也不是很疼,就起身要告辞了,她进来许久了,金玉这会儿恐怕已经等急了,于安承少,她终究什么都没还,却是又欠下一个人情。
“五王爷恐等急了你,我也要回去了,我的丫鬟这会儿找不见我,大约是要急疯了的,我晚上还有一个饭局,要回去收拾收拾。”
他蹙眉:“饭局。”
自古来,从未听到一个女人有饭局。
许绣忆却并不以为意:“我总也不能真叫苏家那些人瞧了我笑话,我需要自己找几条出路,晚上请了难民营一些贵溪老乡吃饭。”
他满目吃惊,对她的大胆作为有些敬佩之色,自古女儿家,针织女红此后公婆,外头的营生半分都张罗不来,她却偏生是个例外,她医术了得,大方妍美,没有小女儿家的拘泥和懦弱,身上自称一股子气质,便是让有些男儿都自愧不如。
她无疑是特别的。
“你不妨再坐会儿,同送说说到底苏家的人怎么难为你了,看我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许绣忆自己心里已有了整个未来的盘算,她无意再麻烦安承少,已经欠着他的够多了。
“此事并非难事,我自己会解决,今日多谢你,我告辞了。”
说完往外走,安承少追过来:“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