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都忘了这一茬!”老太太忙道,“那是该回去吃,你放心,这肥鸡我给你留着,过阵子你再来。”
苏沅答应,看着殷络道:“舅母,舅父最近是不是很忙?”
“可不是,三天两头不在家,也不知这锦衣卫竟是如此,比官署堂官还忙。”殷络经常不见他人影儿,但阮直但凡有空,回到家,便是好像糖一样粘着她不放,想着脸上微微泛红。
听这语气,十分亲密,那是早就情投意合了,也不知祖母可知她底细,临别时,苏沅同老太太低声道:“外祖母,这舅母名儿到底叫什么,我竟突然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姓沈。”
听到这话,老太太一把拉住她,走到门外道:“唉哟,这事儿我也是才知不久,尚不曾告诉你们。沅沅,你这舅母是姓殷,听说她父亲是位将军,往前因被曹国公所杀,你舅父替她隐瞒的,现在倒是不怕了。那曹国公已经死了,你舅母就恢复了原先的名字,叫殷络。”她唏嘘,“原是将门忠良之后呢,我们阿直本配不上,而今是总指挥使,也算门当户对。”
看来舅父已经托盘托出了,苏沅很是高兴,不过舅父做锦衣卫也是够奇怪的,听陆策说,舅父在晋县时便已经偷偷学了武功,他这是想文武双全不成?苏沅装作惊讶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舅父与舅母感情很好吧?”
这还用说,老太太直笑。
苏沅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没过几日,京都迎来了一位身份贵重的人物,刘月,她乃祁徽生母,祁徽重掌大权之后,便是废了吴太后,重新封刘月为太后,听说仪式十分隆重,文武百官全数到场,陆策这一日也是天黑透了才归家。
上辈子,这刘月并不曾出现,故而苏沅极为好奇,予陆策脱衣时问:“这刘太后何等样子,你看见了吗?”
“三十来岁的样子。”陆策回忆,面容姣好,哪怕这等年纪了,仍是十足十的美人儿,就是精神很不好,走去高台之上,步履踉跄,要人搀扶,“怕是有病在身。”
啊,病了,那前世难道是因为死了所以没有露面?说起病,苏沅问道:“皇上而今如何?”
“好许多了。”陆策面露微笑,祁徽能好,他比谁都欢喜,“傅大夫剑走偏锋,那法子是谁都想不到的,果真绝妙。我瞧皇上,神采奕奕,像是变了一个人了。”
“那皇后呢?”苏沅心头稍定,又问了一句。
陆策捏起她下颌:“你操心的病又犯了吗,一个接一个的问,怎么不问问我?”
“你有什么好问的?”苏沅撇嘴,“五军总都督,三营在你之手不说,皇上还心疼你,连仗都不舍得让你去打,只派遣了魏国公与武将军,你镇守京都。你说,我有何担心你的?反倒怕你太过横行无忌了…”
陆策一怔,眸中光芒微闪。
横行无忌,他可不像曹国公这般野心勃勃,飞鸟尽良弓藏,皇上病愈之后,他便是要上交所有的,毕竟这一生,除了未曾得见生父,他也堪称圆满了,报了父仇,匡扶明君,还得到苏沅,娶之为妻,夫复何求。
他附身抱起她:“我也只想对你横行无忌。”
男人吻下来,苏沅用手掌抵住了,嗔道:“急什么,正要用晚膳呢,你便告诉我,皇后如何嘛,皇上喜欢她吗?”
“这,”陆策有些无奈,“我还真不知,不过这外戚上上下下皆被铲除,唯独放过了陈家,应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吧。”
如此,也许陈韫玉也不会死了,苏沅咬着他耳朵道:“你答应我一桩事情,下回见到皇上,一定要告知他,说我梦见皇后娘娘被毒死了,你记得,切莫忘记。”
“真梦过?”陆策吃惊。
“是,我知道我不该管,但是上回入宫,见到娘娘,我很喜欢她,做了这梦之后就很担心。相公,你一定要答应我,”苏沅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就这一桩事情了。”再多的,她也不知如何去帮陈韫玉。
看她这般严肃的请求,陆策捏捏她鼻子:“就这一桩,可是你说的,往后安安心心当侯爷夫人,再不要胡思乱想。”
“好。”苏沅答应,心想,除此之外,她真没有任何操心的事情了。
只愿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好人能长命。
她搂住陆策脖子,主动献上了一吻,她这操心鬼啊,也只有陆策才有这种耐心,包容她了…爱意在心里开出花来,她深深得吻他。


第111章
陆策惦记着娇妻吩咐的事情, 这一日早朝之后,被祁徽召见,便是琢磨着等会儿与祁徽提一提。
“苏大人主张京察,颇得朕心, 只不过京都官员整顿之后,地方上鞭长莫及, 还需往各处派遣巡抚。”祁徽叹气, “朝堂原先人才济济,这几年凉了人心, 竟是所剩无几。”
别说,他还处置掉一批,也怪不得为此烦恼了, 陆策道:“皇上可增恩科,亦可复用前朝察举制, 以应付目前空缺。凭着皇上知人善用,爱才如渴,想必朝堂很快会恢复以往盛景。”
听得这话,祁徽笑起来,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此生有此知己, 当真无憾。
“你坐下吧。”他赐坐,叫长春磨墨。
陆策不知他在做甚, 有些奇怪,又再次想到苏沅的话, 犹豫片刻道:“内子有句话,非得要微臣告知皇上。”
祁徽怔了怔,提着笔道:“何事?”
话到嘴边仍觉得荒唐,陆策轻咳一声。
“无事,你尽管说吧,陆夫人贤惠大方,既然要你传话,想必总有其理由。”
如此,便说罢,不然回去不好交代,苏沅都说唯这事情了,陆策正色道:“内子有一噩梦与皇后娘娘有关,说娘娘在梦中被人毒死,故而要微臣提醒皇上,注意娘娘的安全…她与娘娘有过数面之缘,对娘娘很是喜欢,为此梦心有烦忧,微臣为让她放心,故而答应。”
手中笔猝然落下,祁徽的面色竟是变了变。
“皇上。”陆策道,“梦多半是反的,做不得数。”
“不,”祁徽又拿起笔,换了一张宣纸,“陆夫人很有意思,这话,朕听进去了。”
陆策眉梢拧了拧,竟不知他是何意思。
莫非内宫确实有事?可此乃私密,却不好问,只希望,苏沅这句话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祁徽静下心,写下字,叫长春拿于陆策:“还有两三个月你要搬家了罢,这门匾得提前让人做好,这是朕的贺礼。”
陆策双手接过,仔细一看,竟是“景川侯府”四个大字,婉若游龙,丰神劲秀,他心头一暖,圣上赐字那是莫大的荣耀,连忙道谢:“微臣多谢皇上赐予墨宝。”
祁徽道:“不要嫌弃朕小气就是了,而今国库空虚,朕得节减些了。等到日后,再行补上。”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傍晚,陆策带着墨宝回了威远侯府。
苏沅围上来看:“该不是皇上送给你的吧?”
“不然还能有谁?用于门匾的。”
真是荣光,寻常哪家的门匾能用皇帝亲自写得字儿,不过苏沅也不太惊讶,因陆策与祁徽的交情实在太过深厚,好似亲兄弟一般,或者也不好说亲兄弟。这宫里皇兄皇弟斗得死去活来的太多了,他们更像是生死之交,彼此间肝胆相照。
苏沅笑着叫来宝绿:“你拿去给商海,让他盯着点把门匾做了。”
“好。”宝绿答应。
生怕弄破宣纸,两只手伸了好几次,方才颤巍巍的捧着走了。
“今儿寻到机会将你那个梦告知皇上了。”陆策坐下来,把苏沅抱在腿上,捏捏她的脸,“往后可不许再让我带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幸好皇上大度,不曾训斥。”
“只是没训斥吗?”她反过来捏陆策的脸,“你知晓什么,我的梦从来都很准的。”
“神仙托梦吗?”陆策好笑,“那怎么没告诉你谁下得毒呢?”
是可惜啊,上辈子她只知道陈韫玉中毒而亡,并不知谁下的毒,可见是未寻到凶手,后来没多久皇上也去世了,她道:“皇上可有什么反应?”
陆策道:“皇上还挺给我面子的,一副当真的样子。”
苏沅斜睨他:“你的脸可真大!”心头却瞬时一松,凭着祁徽隐忍多年,夺回大权这种作风,足见他的缜密耐心,应该能从中觉察出什么,也就能避免将来的悲事了。她跳下来,拉起陆策,“今儿母亲精神不错,亲手包了饺子,就等你回来吃呢。”
“是吗?”陆策笑起来,随着她走到门外,一边问,“光是娘包了吗,你没有帮忙?”
“我也包了几只!”
“才几只?”陆策不满,“那我怎么吃得到?”
“我做了记号的。”
江氏老远就听见他们的说笑声,与江燕道:“可以去下饺子了,让他们别煮太久。”
邱灵道:“我去送饺子。”
她双手拿起摆满饺子的竹匾,与门口二人迎面对上,陆策垂眸看去,赫然就发现在那一众整齐端正的饺子中间,有几个歪七倒八的,完全不成样子,立时指着道:“表妹,记得把这几个难看的煮给我吃。”
“好。”邱灵笑起来。
连江燕都忍不住笑了。
苏沅脸红,强调道:“这是我做得记号!”
陆策莞尔:“可不是记号吗,难看的记号,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沅气得拍打他:“哪里难看了,哪里难看了!”
陆策走到江氏身边:“娘,您瞧瞧这儿媳,您不管教管教吗?一直在打我。”
“就是你不好,沅沅千辛万苦捏了几个饺子,你非得说难看,嘴一点不甜,自然是要被打的。”
婆母撑腰,苏沅高兴坏了,趾高气扬的瞄陆策,不过到底收了手,这儿子毕竟是江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可不能做得过分了,也就与陆策打闹,斗个趣,江氏平日里还喜欢看他们这般耍花枪。
陆策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在耳边道:“样子好没什么用,你捏得肯定好吃。”
“哼。”
“样子其实也不错。”
“哼。”
“好看,真好看。”
苏沅噗嗤一声笑起来。
等到江燕母女俩端了饺子上来,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
………
八月中秋之后,苏锦出嫁。
苏沅早早就去苏家陪着她了,送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
瞧着油光水亮,杂质都无,苏锦哎哟一声:“真是财大气粗,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羊脂玉。”
祁徽先先后后给陆策封赏了几次,景川侯一时风头无两,作为侯爷夫人,那手里自然是宽绰的,苏沅笑眯眯道:“你大婚,我自然将家里最好的送予你了,财大气粗可算不上。”
这谦逊劲儿,怕是高处不胜寒,说话挺小心,苏锦把玉镯把玩了几下:“我很喜欢,定会常常带着的。”叫丫环收下去,拉住苏沅的手,“等你搬家之后,可记得不要疏远了,我是会经常来看你的。”
“怎么会疏远呢,相公与大哥一直以兄弟相称,我们也永远是姐妹。”
经过这些事,苏沅越发清楚家人的重要,话自然也是说得情真意切,苏锦与她相视而笑。
旁的女眷很快也来了,韩氏作为全副夫人也很早就到场了,走到门口时,与苏沅笑道:“正好遇到阮大人,亲自送他夫人来了呢。”
“是吗?”前不久阮家也传来喜讯,殷络有喜了,阮珍连忙与苏沅道,“沅沅,你去迎你舅母。”
苏沅走出去,果然阮直正拉着殷络的小手说话。
“非得要来,你这怀着孩子呢,凑什么热闹?万一伤到如何是好?”
男人絮絮叨叨的,哪里像个指挥使,殷络撇着嘴道:“我又不是一般妇人,这等事难得倒我吗?我还能耍拳呢,信不信?”说罢竟摆出一副架势,把阮直吓得箍住她双手,“我的祖宗,你千万别乱动,我儿子…”
“谁说是儿子?”殷络斜睨他一眼。
“不是儿子也没什么。”女人怀上了,日渐丰满,比起往日更添了几分娇媚,阮直手往下滑,落在她柔韧的腰间,“我可以弄得你生下儿子为止,让你给我生十七八个。”
没个正经,殷络啐他一口。
风情万种,阮直凑上去想亲,苏沅在后面轻咳声:“舅父,舅母。”
阮直忙站直了。
穿着云锦制得飞鱼服,腰挂绣春刀,仪表堂堂,若不是对他熟悉透了,真要被他骗倒的,苏沅撇撇嘴,看舅父一眼,上去挽住殷络的手臂:“舅母,我扶您进去,舅父您就止步罢,里面都是女眷。”
阮直气得,瞪着苏沅:“给我照顾好你舅母,等散了,别让她一个人走,等我来接,知道吗?千万别忘了!”
“知道。”苏沅点头。
阮直这才离开,临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殷络一眼,不放心。
直到殷络朝他一笑,方才走了。
“妹妹在吗?”殷络问。
“在的。”苏锦出嫁,母亲怎么可能不在呢,“就是娘叫我来接您呢。”
进去后,殷络便坐去了阮珍旁边,两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苏沅在旁边一听,发现二人竟然在说孩儿的事情,殷络请教阮珍如何抚养,毕竟她经验老道,阮珍很是仔细得告诉她。
“要说这孩子,侯夫人,你也该抓紧些了。”陆静妍打趣苏沅,“别叫二表姐还排在前头。”
苏沅脸一红,斥道:“我告诉你娘去。”
陆静妍哈哈笑:“别说是我,祖母都念叨呢,只不过没来你耳边唠叨。”
这话引得众人都看过来,面带善意的笑。
苏沅恼得躲到阮珍身边。
阮珍笑起来:“静妍一向直来直去的,也是关心你,毕竟你嫁与策儿一年半了。”
“哼,她怎么知道我没有。”
“什么?”阮珍一怔,低声道,“你有了?”
“我,我还不知。”苏沅嘟起嘴,“月事是晚了两天,正好二姐嫁人,堆在一起,我想再等几天看看,不一定是的。”
“哎呀,难说,我也是晚了两天,让大夫一看不就是有了吗,你身子又好,月事从来很准的。”阮珍叮嘱道,“等回去,一定让大夫看看,知道吗?在这里就算了,锦儿出嫁,莫围着你的事情转。”
苏沅答应。
等到傍晚,鞭炮声四起,陆嵘骑着白马去迎苏锦,临走时与陆策道:“二弟,一定要帮我挡酒啊,今日可靠你了。”
陆策笑起来,递给他一个玉瓶:“我酒量也不大,但必定与你挡到底,这解酒药你先吞下,傅大夫所制,世上独一无二,听说效用极佳。”
陆嵘收下,欢欢喜喜的催马而去。
陆策转回去,去帮忙接待宾客,于客堂门口看到韩如遇,两人正面对上,陆策目光一凝。这韩如遇一直未曾揭露他身份,后来也没有纠缠苏沅,可他们之间要做朋友,绝无可能。
男人面色冷肃,手掌握于剑柄,杀气腾腾,叫他想到前世,陆策便是这样将苏沅夺去,安葬在阮珍身边,完成了她唯一一个心愿。
韩如遇朝他行一礼:“侯爷,今日相见,往后也是遥遥无期了,不出几日,韩某将前往江南巡视,还请侯爷代为向尊夫人问好。韩某愿她花好月圆,一世顺遂,此生无忧。”
说罢,他转身而去。
陆策冷笑了下,心想他是绝对不会告知苏沅的,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毫无意义,因能给苏沅美好期许的,除了他陆策,原就没有别人了。
他走入堂屋。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京都。
威远侯陆嵘迎亲,百姓们纷纷围观,他意气风发行到了苏府门口,眼见苏锦被全副夫人韩氏搀扶着,缓缓走过来。瞧着这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新娘,陆嵘说不出的欢喜,这种欢喜满溢了他的胸膛,似乎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苏锦才走过来,他便跳下了马,握住她的手臂,大声道:“锦妹妹,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后悔嫁给我。”
当着众人的面,他迫不及待的诉衷情。
苏锦在盖头底下满脸通红,心道这傻子胡说什么呢,忍不住狠狠踩了下他的脚,也只能看见脚了,斥道:“你急什么…”
见女婿如此喜欢女儿,苏承芳忍不住发笑:“锦儿交给你,我放心,你这就接她走吧。”
“谢谢岳父,小婿不会让您失望!”陆嵘翻身上马。
韩氏扶着苏锦坐入轿中。
轿子抬起来,慢悠悠在一片鼓乐声中,抬向了威远侯府。
苏锦在此刻,心里竟是毫无愁绪,连一丝的难过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就算去了夫家,这娘家永远都是她温暖的依靠,她会像苏沅一样,随时可回家看看,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剩下的,只有欢喜了。
她笑起来。
侯府大宴宾客,陆策果然又像上次阮直成亲一般,将自己喝醉了,等到苏沅回来,便是开始耍赖,将她又亲又摸,边走边吻,碰到紫檀木翘头香案挡着路,他掐住她细腰,将她放上去。
苏沅初时也意乱情迷,配合他,结果男人远远不满足这样,吻着她眼皮,吻着唇,手却慢慢放入裙中,将亵裤扯了下来。
又长又白的腿露在外面,刺激着男人的神经,他掰开来,将身子陷入,死死的抵住某处,若是平时她怕早搂住他脖子,缠住了他的腰,但今日与母亲一番说话,到底是害怕这万一,连忙伸出手推男人。
他以为是欲情故纵,反倒是越发兴奋,两只手移到她后背,往前一收,便是要攻进去,苏沅吓得叫道:“相公,我…我有喜了。”
男人顿了顿,似乎没听明白,垂眸盯着她。
“我可能有喜了。”苏沅握住他坚硬的手臂,“月事没来,我怀疑是,但也不一定…”
“你是说,你有孩子了?”陆策酒醒了一半。
“我是说不一定,可能有,可能没有。”
糊涂蛋,不早说,陆策把她抱下来放在床上,高声喝道:“快去回春堂请大夫!”
外面丫环吓一跳,刚才热水朝天的,怎么突然要请大夫,采薇胆子大,偷偷探进来一个头:“侯爷…是侯爷,还是夫人…”
“夫人可能有喜,快去!”陆策怕苏沅冻着了,说完便是把床上被子拿起来将她牢牢一裹。
只是少了条亵裤,要不要这样,苏沅无言,像个粽子!


第112章
虽然天色已晚, 但回春堂名声远扬,堂内都有大夫值夜,采薇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姓周的大夫。
苏沅自然也是穿戴整齐了,陆策扶着她坐下。
“这么晚请大夫过来, 多有劳烦。”他道,“内子年纪小, 还请大夫仔细看看。”
年轻侯爷很是有礼, 周大夫忙道不敢,坐于苏沅旁侧, 伸出手指搭在她细白的手腕上。
一时众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扰乱了周大夫把脉。陆策也集中了心思,目光落在苏沅身上, 好似一座雕塑,连动都未曾动过。
好一会儿, 周大夫才收回手。
他刚才非常谨慎,唯恐遗漏一点脉动的异动,因陆策深得皇上信赖,这陆夫人的亲爹又是大梁的天官吏部尚书,他这把脉, 要是出一点错, 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倒霉,故而比起平常耗费了更久的时间。
“恭喜侯爷, 恭喜夫人。”周大夫面上露出笑来,笃定的道, “夫人有喜了!”
真的有了,陆策朝苏沅看一眼,满脸笑容:“这胎相可稳?”
“侯爷放心,以夫人的康健,不会有事…等明日,侯爷或可请御医再来看一看。”凭着陆策与皇上的关系,这宫里御医定是可随意相请,比之自己的医术,更加把稳些。
陆策也有此意,忙谢过周大夫。
陈新机灵,拿来一个厚厚的封红,亲自送周大夫出门。
“真的有了,幸好刚才没有…”陆策将苏沅抱回床上,“你说你怎么糊涂,也不早点跟我讲,万一我没有听你的,弄伤孩儿怎么办?”
苏沅哼道:“一看你就是借酒行凶,哪里有那么醉。”
她才不信呢!
陆策哈哈笑起来,环住她的腰,手顺着落到她小腹上,轻轻揉了揉:“沅沅,你真要给我生孩子了呢。”
声音非常的温柔,满满的期待,听得苏沅心头一荡,窝在他怀里,身体也慢慢软了,有种不真实的欢喜,好像在梦里,什么都实现了一样。她真的有孩子了,跟陆策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大夫看错了。”她喃喃。
“怎么会,是不是喜脉都不知,他这大夫也不要当了,回春堂恐怕也开不下去。”陆策抓住她的手摩挲,“肯定是真的,不过明儿我还是要请傅大夫来看一看,然后再告诉母亲。”说着一笑,“母亲不知如何高兴呢,还有祖母…是了,还有姨祖母,岳父岳母。”
几家的人都要去告知,恐怕明日,她这屋里很是热闹了。
陆策也想到了,抱她下来:“快些清洗下睡吧,不然明日怕应付不过来。”
说得她好像一个纸娃娃,苏沅道:“只与他们说说话罢了,能有多累?”
“叫你睡就睡。”陆策沉下脸,“往后不准任性了,不准再操别人的心,要操心的就这孩子…”发现漏了一个,补上,“还有本侯,知道吗?”叫来采薇,宝绿,让她们服侍苏沅梳洗。
这晚上,苏沅破天荒的,还在戌时就歇着了,前所未有的早。
等到第二日,陆策便是通过祁徽,请了傅大夫来给苏沅把脉,确认有喜了,便是派人四处去告知,正如所料,苏家,阮家,还有陆家的人都过来了,其中江氏自是最为欢喜的,坐在苏沅身边,握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
自那以后,苏沅开始了足不出户的日子,一直等到搬家。
说起这搬家,原先陆策想要推迟,生怕苏沅在这过程中伤到了,可苏沅却不肯。当初景川侯府修葺之时,便是在黄历中挑了最好的日子,这一年也没几天特别好的,错过了,就要等许久。她太想住去新家了,那是她与陆策的,真正的家,陆策拗不过,只好答应。
但等到这天,他便没有去衙门,专程来盯着苏沅。
男人甩手掌柜一样,外面怎么搬家,一概不管,就坐在她旁边,苏沅好笑道:“你就不怕那些贵重物什磕坏了,或者不见了,也不去看一下,光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花吗?”
“花没有,但好看啊。”陆策笑。
怎么也看不够这脸,这一颦一笑。
苏沅心里甜,却还是催陆策:“母亲腿脚不便,您还让她管着。”
“是娘叮嘱的,让我看着你出行,娘的命令,我能不听?”母亲对苏沅的关心,对这孩子的期待,一点不比他少,陆策听到外面有鞭炮声响起来,挽起苏沅的手臂,“该是搬得差不多了。”
他扶着她出去。
那些原该是丫环做的,他都包揽了,苏沅半边身子依在他怀里,脸上堆满了笑。
陆太夫人,韩氏,苏锦等人前来相送。
陆太夫人笑道:“等搬进去了,记得要摆乔迁宴,这顿饭可躲不了的,”她看一眼身边的儿媳,孙儿媳,孙女儿,“我们都已经准备好贺礼了!”
“一定会的。”陆策深深看她一眼,“祖母,您要保重好身子。”
陆太夫人眼睛微红,笑着点点头,催促道:“莫错过吉时,快带沅沅去罢。”
陆策与苏沅朝众人行一礼,往二门走去。
路上,下人们还在搬运物什,大件都搬过去了,只剩下些小件儿的,用木箱装着,或是双手提着,一个接一个,长龙一样,穿过角门,送到外面停放的大板车上。
江氏在等着了,见到苏沅,忙伸手接住她:“小心点,别磕到了。”
等到她坐好,便是吩咐车夫。
陆策骑马随行。
鞭炮声络绎不绝,他们到得景川侯府时,声音更是大了,门前烟雾茫茫,满地的红色纸屑,陆策怕苏沅刺耳,见放得也够多了,便让他们停住了,在外面把苏沅抱下来。
湛蓝的天空下,她抬起头,看到景川侯府四个大字,隐隐闪着金光,一时心头百感交集。
前世那一生流水般从眼前掠过,终究奔远了,再也与她无关了。
见她眼睛发红,陆策伸手轻轻拭了拭道:“傻子,太欢喜了吗,这等日子哭什么?”
“就是欢喜。”她道,“我往前没想过…”
陆策莞尔:“怎么没想过,不是早就有仙师批命吗,你注定要嫁给我。”
苏沅扑哧一笑,真厚脸皮,她原来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被他歪曲成什么样子了。
她抬脚走进去。
迎面而来,扑鼻的桂花味,甜甜的,香香的,她道:“我叫人在园中种了一些桂树,并不多,听闻种得太多不好,倒没想到就这几棵树居然能这么香,晚上叫厨子做些桂花糕…”
“桂花糕不知道能不能吃,我先问过大夫。”陆策道,“往后吃什么都要问我。”
苏沅想到上次见到舅父婆婆妈妈的样子,原来自己有喜了,陆策也一个样,她笑着看他。
小夫妻眼里已是没有旁人了,江氏并不打搅,由邱灵扶着去了上房,她想看一看陆锦麟曾经住过的地方。那处苏沅来问过,她一概没有让苏沅修葺,仍保留着原先的样子。
不管几年,几十年,她就要住在他曾住着的地方,一直到他们再次相见。
女人眼波如水,带着笑意盯着他。
陆策挑眉:“别想着撒娇,不能吃的,你再使出什么手段,我还是不准你吃。”
谁在想那些呢,她又不是馋虫,她比陆策,更想把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我以后都听你的。”她道。
太惹人喜欢,陆策握着她的手越发紧了,顺着甬道进去,行到他们要住的宅院。只见里面青石路光洁干净,两边围墙雪白,庭中种满了花木,此时绿意黯然,原先在印象里的那种阴沉,萧瑟,完全都没有了,这家焕然一新,处处都是朝气。
苏沅指着门前两口大缸:“你看,我在里面养了几尾锦鲤,等过阵子再种上小小的睡莲,都是旺家的。”
大大的玉缸,放满了水,他低下头,看见红色的鱼儿,也看到了苏沅的身影,倒影在水中,摇曳动人,他心中此时满溢了情谊,转过身,将苏沅的脸蛋捧起来,重重的吻了上去。
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融化在了这温暖里,昏昏欲睡。
他抱起她走入堂中,走入他们的家,放在刚刚铺放了被子的床上。
柳黄色的帐幔绣着花鸟,被窗口的风吹得微微摇晃,叫苏沅想起重生的那一天,她睁开眼,便觉得什么都不一样了。她闭起眼睛,紧紧闭上了,又睁开来,男人还在眼前,正体贴的拿了迎枕靠在她身后,说道:“别处等明日再看吧,今日已经走得够久了,歇一会儿。”
难怪会抱着她进来,苏沅笑,伸手触摸他的脸。
好像在摸着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每一处都不放过,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怎么,突然那么喜欢我吗,摸来摸去的?”
“是啊,突然很喜欢。”
那笑像妍丽的花儿,绽放开来,令他想附身摘采,可偏偏…陆策恼火,捏她的脸道:“这阵子别勾引我,不然苦的还是你。”
“我怎么苦了?”苏沅哼道,“你不许动我的。”
“能动的地方多着呢,你是不是想试试?”男人挑眉,眼神中闪过一道邪火。
苏沅脸腾地红了。
看她知道害怕了,陆策给她脱了鞋,摸到金莲时,心头一荡,斜睨苏沅一眼,暗道她要再无事勾引,可真的别怪他做出什么事情了。他把她的脚平放好,又盖上被子,说道:“要不睡会儿?”
“你陪我,我就睡。”她撒娇。
陆策便躺到她旁边来。
男人的身体比被子舒服多了,她依偎在他怀里,好像归巢的小鸟儿,低声道:“陆策,你信不信我上辈子见过你。”
他笑起来,又在说什么胡话了,他道:“是不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所以这辈子想尽办法要嫁给我?”
“哼,明明是你想尽办法。”
“倒不知是谁,一天表哥长表哥短的,跟我搭话。”
苏沅轻声笑,许就是从这里,改变了一切,叫他们互相喜欢上了。
“表哥。”她呢喃。
许久没这么叫了,陆策听得十分亲切:“怎么。”
“我要睡了。”她贴得更紧了一些,“你不准走。”
“嗯,我不走。”
男人把手放在她乌发上,轻轻揉了揉,又放在她后背,轻轻的拍。
好像温柔的海浪,托着她,围绕着她。
苏沅渐渐睡着了,在梦里,梦到几十年之后,她与陆策还住在这里,男人生了白发,却仍是这般俊美,牵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与她看八月中秋的月亮,又大又圆。
屋前屋后挂满了灯,儿子女儿们围着他们说家常。
孙儿女们,一个个提着灯笼,前前后后的玩耍。
桂香扑鼻,欢声笑语。
在这花好月圆中,便是这般天荒地老了。
(全文完)


第113章 番外
四年后。
春节过后, 到得上元节,苏沅原本想带儿子陆元振去观灯,临走时, 阮家却使人来, 说老太太请苏沅去一趟。
老太太一向知趣,若不为紧要的事情, 应不会这时候过来请她。看一眼儿子期盼的眼神,苏沅摸摸他的小脑袋:“振儿, 你在家里乖乖的, 等为娘回来, 再带你去出去玩,好不好?你先去陪陪祖母。”
江氏腿脚不便,自是不好代替她同陆元振出门的, 至于陆策…想起这个人,苏沅就恼火,一年比一年忙,做了总都督不说,闲不住, 还亲自操练了一支骑兵, 不止如此, 还被皇上封为太子太师, 自己儿子都快顾不上了。
偏偏陆元振还问起她:“爹爹今日, 又不得空吗?”
“爹爹为国为民,是个好官, 与你外祖父一样,都是受人敬仰的。”苏沅蹲下来,握住儿子的肩膀,“过两年,爹爹就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定会教你武功的,你而今还小,剑也拿不稳。”
陆元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嗯了声。
这孩子性子好,特别懂事,苏沅倒是一点不操心,眼见他随陈新去见江氏了,便是坐轿子去往阮家。
阮直的儿子嘉儿比陆元振大了三个月,老太太拉着他的小手前来迎接苏沅。这孙儿嘴甜,经常哄得老太太喜笑颜开,这会儿见到苏沅,奶声奶气的就道:“表姐姐,真好看!”
唉,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当她儿子的,居然是她表弟,苏沅暗地里道,舅父生孩子真是生得太晚了,自家儿子得叫嘉儿做表舅。但这也没办法了,苏沅笑眯眯:“嘉儿,你是不是嘴抹了蜜糖了,见谁都说好话?我真好看吗?”
“好看!”嘉儿一点不犹豫。
苏沅哈哈笑起来,从袖中摸了金锞子给他。
小孩子嘻嘻的笑。
苏沅问老太太:“外祖母,您到底是有何事啊?”
“也不是要紧的事儿,就是家里炖了一锅肥鸡汤,想让你尝尝,再带些回去给你婆母。”
“就为这个?”苏沅目瞪口呆,“外祖母啊!”
“怎么?”老太太握住她的手,“沅沅,可是嫌外祖母多事了?也是许久不见你,想着看一看。”
苏沅大吃一惊,外祖母可是脑子糊涂了,拜年的时候分明见过的,居然说许久不见,这可不得了,她顺着老太太喝了点鸡汤,借故就溜去阮直那里。阮直正叉了香梨给殷络吃,殷络在做鞋子,见到她来,阮直道:“鸡汤喝完了?”
“舅父您知道啊?”苏沅着急,“外祖母是不是不太舒服啊,竟然说许久不见我,我看您要带她去看一看大夫才是!”
“有这回事儿?”阮直沉吟,与殷络道,“那是不是要去请罗大夫?”
苏文惠出嫁之后,与哥哥弟弟都很支持罗尚柔开医馆,后来开了之后,名声渐大,此时竟已经超过她的父亲,外面都不称她苏夫人,而是叫罗大夫。
这罗尚柔医术也越发高明了,苏沅点点头:“明日便去请吧。”
三人就这事儿说了半天,苏沅才回去。
一到侯府,便是径直去见江氏,准备将儿子接了出去观灯,谁想走过影壁,转出来一看,家中竟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沿路的每一株树上都挂满了花灯,兔子灯,双鱼灯,莲花灯,宝塔灯,应有尽有,她呆呆的沿着路走,只见那灯多得数不清楚,到得后面,不止是树上,屋檐下,甚至连楼台亭榭,每处能挂的都亮着灯,将这府邸照得好似白昼。
她随着光,一路而行,在这灿烂里,只觉像在做梦,正想问问采薇,可是陆策所为,却见远处突然一支花剑射了出来,直冲向天空。行到最高处,宛若牡丹般的绽放出来,那火花似星光坠落在她脚边。
苏沅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唇,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烟火,前世听说专为宫中所有,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得享,今儿却是…正惊喜时,腰间一紧,有双手伸过来,箍住了她,在耳边道:“喜欢吗?”
呼吸拂在肌肤上,低沉的悦耳声叫她浑身起了细栗,不用看都知是谁,她哼了声:“不喜欢。”
口是心非,明明刚才都看傻了,陆策手用力,将她更贴近自己:“不喜欢,那后面的不放了,我专门向皇上求的,可还有别的花样呢。”
“你…”苏沅气得咬唇,心里痒想看。
他将她调转个身,面对自己。
男人眉目越发英挺了,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沉稳,厚重,板起脸时,威严令人不敢逼视,但现在却柔情似水,捧着她的脸道:“我今日与皇上说要致仕了,你还生气吗?”
“什么?”苏沅差点跳起来,“你不做都督了?”
“嗯,不做了。”陆策看她震惊的样子,莞尔笑道,“总在埋怨我忙的人,这会儿难道不该高兴吗?”
这确实是她期盼的,可陆策真的不当都督了,她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贴在他胸口道:“我没有想逼你,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致仕,皇上竟然答应吗?”
“不答应。”他笑。
这话把苏沅恼得,捏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
陆策哈哈笑:“但是皇上允许我歇息几个月,带你去周游四海。”
苏沅心里一甜:“你说真的?”
“真的,我们过几日就出发,先去桐州,再去青州…等到三月,正好去扬州。”
“可你放得下那么多事情吗,还有…皇上会不会觉得你是在威胁他,竟然敢说致仕。”
“什么威胁,我心可照明月,这权势我不贪图,皇上若同意,我也不会有一丝遗憾。”陆策凝视着苏沅,“我这一生早就满足的很了,只怕你不满足,怕你还不够欢喜,想让你期许的事情都能实现。”
这番话,比那些花灯,比那烟火,都叫她感动,苏沅忍不住落下了泪来,抽泣道:“我没有不满足,我只是…”只是希望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些,希望他不要太累,希望他能活得长长久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傻子。”陆策擦擦她眼角,抹去眼泪,“还说自己不是哭包呢,连振儿都没有你那么喜欢哭。”
“还不是你惹的!”苏沅嘟嘴,提到儿子,又不舍得,“我们真去了,振儿怎么办?”
“有母亲在,怕什么,再说,而今我们几家亲戚,哪家没有孩子,都是与振儿差不多大的,他可不缺伙伴。你等着看,我们真出远门,外祖母啊,岳母啊,还有祖母啊,抢着要振儿去住住呢。”
这倒是,苏沅笑,振儿也四岁多了,不至于他们离开三两个月就会如何。
“不过我们还是早点回来。”她斜睨陆策一眼,“正当年轻呢,相公这等天纵之才,太过放纵了,不是大梁的损失吗?只不过,不准再像之前这般忙碌了!”
陆策捏捏她的鼻子:“说话算数,你也不许再给我脸色看。”
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陆元振的声音:“爹爹,娘。”
回头一看,儿子手里提着一盏花灯,抬头看着他们。他只有眼睛像苏沅,桃花眼,别的都像陆策,小小年纪,非常的标致,陆策将他抱起来,在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亲:“振儿,今天我们家花灯是不是比外面的好看?”
“嗯,比外面的都多。”陆元振笑眯眯道,“祖母刚才跟我说,都是爹爹买回来的,为了讨娘欢喜呢。”
这母亲啊,居然与儿子说这个!
陆策脸一热:“爹爹还需要讨娘欢喜?你娘本来就很喜欢爹爹,爹爹做什么,你娘都高兴。”
苏沅听了,掐他胳膊。
男人忍了,龇牙笑:“振儿,过几日爹爹要同娘出远门,你记得不要惹事,知道吗,等爹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爹爹不带振儿去吗?”
“不带。”陆策摇头,“振儿太小了,路上会不舒服的,再说了,振儿天天跟你娘在一起,爹爹难得跟娘在一起的,是不是?”
陆元振想了想,点点头。
苏沅听得扑哧发笑,这算是哪门子的歪道理啊?偏偏他还讲得一本正经的,欺负自己儿子。
“那爹爹跟娘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我们就回来了。”陆策揉揉儿子的小脸,“等爹爹回来了,就教你武功,教你念书…往前爹爹不教你,是因为你还小,爹爹怕你手痛了,爹爹不在家,你也有更多的时间陪祖母,陪你娘。等长大了,就不一样了,男儿志在四方,你往后要学的东西,要忙的事情,要去的地方可多了。”
陆元振似懂非懂,却还是很乖得点了点头。
苏沅眼睛微微的发红,拉住儿子的小手亲了亲,突然间竟是开始都舍不得了,但与陆策去游玩也是她的心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的世界。这次过后,再回来,她的心会更踏实,陪着丈夫,陪着儿子,随着时光往前而行。
她往天上看:“相公,别的烟火呢?”
陆策笑起来,朝远处的陈新做了一个手势。
烟花顿时就开满了天空,好像春日提前降临,一朵朵的花儿,争奇斗艳,引得百姓们都忘了观灯,纷纷抬起头来,齐声欢呼。
陆策一只手搂住妻子,一只手抱住儿子,三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看这绚烂,看这盛景。
在彼此的笑容里,时光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