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是投了一道道剪影出来,细细的,宛若玉簪花的花瓣,非常漂亮,引得众人纷纷夸赞。
轮到苏沅,陆策却是走近了一步,只看她都不曾手腕用力,却是把针拿到水面之上,往下一放,针浮在水上,瞬时往四面八方荡起了涟漪,那涟漪不细,弯弯的,与附近的涟漪形成了一片片的纹路。
“好像卷云。”陆策扬眉,语气里带着笑意,“跟祖母袖口的纹路一模一样。”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就是卷云,都笑起来。
除了陆静妍,其他三位姑娘都取了巧了!
陆太夫人道:“这果然很有意思,不过我年纪大了,乏了,得去睡个午觉,你们几个继续玩,晚上去放河灯的话。”她看一眼陆策,“策儿,你会武功,跟着一起去吧,看好几位妹妹,莫出事儿,多带些护卫去。”
“好。”陆策一口答应。
等到陆太夫人离开,他走到苏沅身边问:“那鸟儿养得如何了?”
这么直接,苏沅真是避无可避,只好回答道:“挺好养的,什么都吃,叫得也好,就是叫得太早了,我让她们提到远一点的廊下了。”
陆策莞尔:“早点起不好吗?”
“不好,我要睡。”苏沅而今日子过得多是惬意,她要吃好睡好。
瞧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精神气是不错,大约是睡得足?陆策唔一声:“多睡些也好,你正在长身体,”顿一顿,“要觉得画眉鸟一只不够的话,我再送你一只,凑一对儿?不然光一只,可能寂寥了点。”
一对…
苏沅感觉到这个词有点突兀,她抬头瞅陆策。
少年的眸子漆黑,却不冰冷,不像几年后的陆策,浑身有着一种肃杀之感,至少她临死前那一刻看着他时,就是那种感觉。但现在,他不一样,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温和,平静,甚至是有些喜爱。
他们的关系完全不同了。
前世,在后来,他们几乎是成了陌生人,但这一世,他说要娶她。
苏沅心想,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想一想,她摇头:“一只就够了,我怕太吵,再说,我也不能老要你的东西,如果我想要,可以自己去买。”
分明是拒绝他,陆策有点儿失望,不过苏沅的态度不算强硬,她心底可能还在犹豫罢,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明年才及笄呢。
他倒也不用急。
陆策笑一笑:“我去换身衣服。”
他转身离开,却见一个身影立在不远处,走过去一看,是陆嵘,陆策询问道:“大哥,你在这里作甚?”转念想,许是偷看苏锦,“刚才二表妹投了剪影出来,你应该来看看的。”
被发现了,陆嵘脸一红,粗声粗气道:“我是路过这里。”说完快步走了。
陆策心想陆嵘这样藏着掖着,苏锦恐怕是再不知他的心事了,到时候要嫁人,陆嵘也眼睁睁看着她嫁吗?
他摇一摇头。
刚才见陆策同苏沅说话,苏锦是一脸揶揄,陆静妍心大,根本不曾注意,倒是陆静姝有点担心。
之前韩如遇让她试探苏沅,她是问过了,可今日看来,就算苏沅无心,陆策却好像不是,那自己岂不是害了陆策?要知韩如遇这种家世,若韩夫人同意,他们去提亲的话,老夫人与苏承芳定会同意的。
陆策就不一样了,有个这样的父亲母亲不说,他自己还是个庶子!
这可怎么办?
论起交情,两边差不多,可她到底与陆策是一起长大的,还是更偏向陆策一些…也许这就要看苏沅的心思了!
“姐姐,投针也投好了。”陆静妍见无事做了,道,“我们去染指甲吧?我听说云贵那里,在乞巧节都染指甲呢,正好园子里花朵,我叫喜儿她们碾些花汁来,怎么样?”
倒是挺有意思,几个小姑娘都道好。
这一染就染了一下午。
起先认认真真的,后来就是玩了,弄了一手的汁液,差点都溅在衣服上,陆静姝好笑:“都是疯丫头!”
她倒是好好染的,十个指甲粉红粉红的。
“不过三表妹就算不染,也漂亮。”苏锦拉着苏沅的手指看,“瞧,好像染了珠光似的。”那指甲非常的光亮,她心里就嫉妒苏沅的样子,比她母亲阮珍还好看,除了脸蛋,连指甲都不同。
苏沅笑起来:“再好,也没有颜色,别气了,我给你染。”
她给苏锦仔仔细细上了一层花汁。
等到天黑,用过晚膳,众人便是要去放河灯了,采薇笑着告诉苏沅:“老爷夫人听说也去放河灯了,都已经走了。”
这么恩爱,苏沅笑。
陆太夫人为安全,少不得叮嘱,陆策共带了二十名护卫才作罢,他骑在马上,护在马车旁边,一行人去城内西边的永定河。
这河通外面的白河,河灯在这里放下去,悠悠沿着河水,从渠道出去,能漂很远。
小姑娘都很兴奋,苏锦笑道:“等会儿我们写上愿望,叫织女保佑能如愿。”
这放河灯本来就是为牛郎织女今日相会,怕看不清路,故而点了河灯照亮,因此才有的习俗。这习俗也是姑娘们最喜欢的,因为在放河灯的时候,可以写上心愿放在里面,随着河水长流,希望能梦想成真。
一时,小姑娘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眼见陆静姝,苏锦都面带羞色,苏沅心头却是乱糟糟的,她上辈子情窦还未开就遭遇了人间惨事,后来就一直没有心情男欢女爱,而今这辈子原是想重头再来,体会下爱慕一个人的滋味,结果惹上陆策了!
倒不是说陆策不好,只是太意外了,她有点不知道怎么接受,这感觉有点像…像一个还没有习惯吃烧饼的人,突然有人塞给你一个非常大的烧饼,有点咽不下去。
第70章
永定河到了,众人从马车上陆续下来。
河边已经有姑娘们在放河灯,而河堤上,也有许多小贩在卖河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的都有,荷花,小舟,玉兔…样子非常的精致,引得两家的姑娘都忍不住上去挑选。
苏沅正要拿个玉兔灯,后面传来陆静妍的声音:“表哥,你也来放河灯吗?”回头瞧去,原是韩如遇来了。
他现任翰林院修撰,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有了一番沉稳的派头,穿着宝蓝色云纹秋袍,身材颀长,如玉树临风。
苏沅没有多看,转过头去。
见到他,陆静姝的心里就打鼓,她是觉得自己帮了倒忙了,也不知韩如遇这会儿来,是做什么,便是笑道:“表哥,表姨母如何,没有同你一起过来观灯吗?”
“母亲在家看账本呢,我请她来,她却不喜欢这种热闹。”韩如遇说着,瞄了一眼苏沅,她正侧着身子在挑河灯。
眉眼看不见,只见着乌黑的头发,海棠红的襦衣短短,同色的腰带束着,显露出细细的腰,好像河边的杨柳。她低着头,手指搭在一盏玉兔灯上,周遭的光明明暗暗,好像在这一刻都汇聚在她身上似的,如众星拱月。
他心头一跳,虽不见容颜,却觉得苏沅定是更加好看了。走上前,韩如遇同陆静姝道:“既然遇见,这河灯便我送与你们罢。”
他斜里伸出一只手,要去拿那盏玉兔灯。
苏沅吓一跳,倒不知韩如遇会过来,忙把手缩回来。
她应该是看上这盏了罢?
韩如遇嘴角一挑,他就买下来,先送给苏沅。
谁想手刚碰到,那玉兔灯却被一股力道一扯,猛然间脱离了出去,抬眼看去,不知陆策何时来的,托着那盏河灯,挑眉笑:“韩公子,哪里需要你出钱,我今日奉祖母的命,陪着几位妹妹放河灯,这灯还是我买吧。”
他扔出一锭银子。
小贩瞧着有五六两,眉开眼笑,一叠声的道:“这够买许多河灯了,您尽管挑,这里还有。”又从下面拿出一些。
陆策把玉兔灯递给苏沅:“是喜欢这个吧?”
少年低头问,眸色不如平常那般镇定,好像藏着暗流,苏沅本来就因他觉得乱糟糟的,若是没有韩如遇,这灯未必会接。然而韩如遇就在旁边,想起苏锦曾经质问她,好像那人对她颇是注意,苏沅连忙就拿了玉兔灯,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
“谢谢二表哥。”她语气甜甜的。
之前试探要送她一对画眉,她不要,这会儿又突然那么高兴?饶是陆策聪慧无双,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他怎么会想到,像韩如遇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苏沅会避之若浼。毕竟刚才,他已看出韩如遇想拿苏沅喜欢的玉兔灯,还怕被韩如遇抢了先。
现在苏沅要了,虽然态度有点儿奇怪,他到底心里还是升出了一丝欢喜。
却是韩如遇如遭雷殛,早前陆静姝试探过,苏沅不喜欢陆策,他才又有了期盼,然而苏沅竟当着他的面,接受陆策送的灯,还做出非常欢喜的模样。
那岂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苏沅,她难道很讨厌自己吗?
这种想法,在韩如遇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涌上来,他还没有遇到过会讨厌自己的人,因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晚辈,没有不欣赏自己的,而苏沅,竟会这样!难怪此前总不看他,她是怕自己一见到她,就非要娶她不成?
韩如遇的脸一下变得非常的阴沉。
那种脸色,苏沅以前是看过的,韩如遇见她投河,把她救上来之后便是这种样子,他后来天天晚上都折磨她,可白天却又极为的冷漠,见韩夫人欺辱她,也不阻拦,在外人面前,都不给予她一丝的尊重。
韩如遇那时候开始恨她了,然而她却也不曾求饶,好似这一切都是该得的,是上天惩戒她害死双亲。
想起往事,苏沅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哪怕转过身,好像还能感觉到韩如遇的目光穿透过来,冷冷的。
陆静姝看在眼里,有种事情好像更乱了的感觉,她急忙走上去,拉着苏沅道:“走,我们去放河灯吧。”
“姐姐,我还没有挑呢,等等我!”陆静妍选了一个莲花灯。
见她们都要走了,苏锦暗叹口气,心里清楚她与韩如遇是没有可能了,即便上回自己那样的游向他,到底也不能得到他的心。可见世间感情,都是注定的,韩如遇许是对苏沅一见钟情,故而别的姑娘再也入不得他的眼。
就是不知苏沅…
这妹妹啊,真是好运气,不过此番许也在头疼吧,叫人羡慕的头疼。
她挑了一个玉兔灯,走向河边。
岸上只剩下两位少年。
韩如遇瞧着夜空下粼粼河水,淡淡道:“陆公子,今日不用在宫里伺候皇上吗?”
伺候,这词听着挺讽刺的,陆策双手抱在胸前:“皇上要同皇后过节,不需要我伺候,倒是韩公子,单独来此作甚?只为看一看二妹,三妹吗?你放心,她们有我保护,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韩如遇眼眸眯了眯。
比起陆策这府军前卫,自己身为翰林院修撰,怎么都是更为清贵罢?苏沅要不是傻子,就不应该选错。
他拂袖而去。
陆策看着他背影,想起祁徽说的话:“而今朝堂乌烟瘴气,都以蔡庸,曹国公马首是瞻,能独善其身的少之又少,不过幸好还有韩家,苏家,罗家这等簪缨世族,其子弟尚能心怀百姓,做出些实事来。”
祁徽对韩如遇也颇欣赏,看过他写得策论,称之为将来的国之栋梁。
但而今这国之栋梁,好似对他的苏沅有点意图,不然为何一来就盯着苏沅看,还偏偏去拿那盏河灯?
陆策缓缓走向岸边,看到苏沅正在纸上写心愿。
不知在想什么,小姑娘拧着眉,竟是非常的烦恼。
呵,她难道不应该写,跟自己早日终成眷属?陆策拣起一颗小石子,一抛,正落在苏沅的肩头。
她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陆策。
少年问:“写什么了?”
他挑着好看的眉,脸上有期盼,有暗示,也有急切,好像恨不得来替她写心愿。
苏沅一头汗。
她怎么可能告诉陆策?不,她还没有写呢,假装没听见,苏沅走到远一些的地方,想一想,写下了一行字,“希望祖母,父亲母亲身体康健,得享天寿。”
写完,放下玉兔河灯,随水而去。
这是她重生最大的意义,至于自己,也许只能听天由命了,因她觉得凭着陆策今日的举动,凭着他跟皇帝的关系,她怕是要逃不出他的手掌,且韩如遇又是那种样子,她还能选谁?只要将来没有大的变动,陆策便是世上最葱郁的树,大树底下好乘凉。
不管对她,还是对他们整个苏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苏沅想明白了这一点,忽然整个人都轻松了。
随之,陆静姝等人也放好了河灯,站起来看,不知何时,河面上竟是漂满了灯,闪亮亮的,好像夜空的星子落入,光芒璀璨。
这么的亮,想必牛郎定会寻到侄女,与她相会的了。
众人都笑,沿着石梯上来,坐马车打道回府。
路过陆策身边,苏沅道:“三表哥,我想想,画眉鸟还是凑一对的好。”
陆策讶然,没回过味,小姑娘已经擦肩而过。
可她身上的香,仿若还留在鼻尖,那是对他今日最大的嘉奖。
第71章
韩如遇回到府邸,心情非常的郁闷,这种郁闷是从来没有过的,能叫他产生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坐下来,忽地拂掉了桌上的茶盏。
难得见主子发这种脾气,小厮惊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倒是韩夫人听说儿子砸了东西,十分惊讶,连忙赶了过来。
“如遇,是今日出去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吗?”韩夫人柔声询问,“我听说你见了静姝几个,怎么,跟谁发生口角?”
“不是。”韩如遇摇摇头,尽力平缓心情,“就是心头一时烦闷罢了,母亲不用担心。”
韩夫人笑起来:“怎么好好的会烦闷呢?有什么心事,大可说与我听听。”
可韩如遇哪里肯说。
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看上苏沅,而偏偏那个人没有一点心思,甚至要做出让他知难而退的举止。想想也是可笑极了,多少姑娘投怀送抱,他不屑一顾,而今轮到自己,却也一样。
多少有点遭了报应的感觉。
但韩如遇不愿服输,因世上,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何况是女人,他一向不摆在眼里,以为唾手可得的。
“如遇?”韩夫人见他不说话,着实担心,“到底怎么了?你不说,为娘晚上恐怕难以入睡,是不是衙门里有什么事情?”
听着母亲的声音,韩如遇突然想到陆静姝的话,要娶苏沅,必须得通过母亲。
也许是得这样,毕竟苏沅是小姑娘,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而且苏沅肯定也会躲着他,又怎么叫苏沅喜欢上自己呢?
“娘。”韩如遇想着,便是同韩夫人道,“儿子是有心事…儿子喜欢上一位姑娘了。”
“什么?”韩夫人大吃一惊。
儿子多收欢迎,她心里清楚,只不过以为韩如遇年纪还轻,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结果他竟然告诉自己这么一句话。
“是哪家的姑娘?”韩夫人心里不免忐忑。
“苏家三姑娘。”
“是她!”韩夫人眼睛瞪圆了,当初苏沅是庶女时,她都没有正眼打量,不若苏锦,好歹是嫡女,苏承芳又是能臣,不过即便如此,她对苏锦也不是很满意,觉得这小姑娘不够出色,没想到韩如遇看上了苏沅。
这苏沅…韩夫人都不记得有什么才华了,只记得容貌甚是好看,还有上回给陆太夫人小生辰,敬献了一幅画,勉强能过眼。
“如遇。”她斟酌言辞,“你而今考虑终身大事,是不是早了些?那苏三姑娘还不曾及笄罢?”
“明年就及笄了。”韩如遇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韩夫人,“母亲,可以先定亲,成亲可晚上一两年的。”
韩夫人实在头疼,心里不愿意,因她有更好的人选,可偏偏韩如遇从不要她操心,是她一辈子的骄傲,而今难得相求,她若是拒绝,只怕要伤了母子两个的感情。她想一想:“如遇,你让为娘考虑下,再见一见三姑娘,可好?这不是能轻率做下决定的,还得问过你祖父。”
母亲已经让步了,韩如遇点点头:“那劳烦母亲了。”
韩夫人又说得几句,方才离开。
不过过得会儿,便是把韩如遇的小厮叫了去。
“公子没有单独见三姑娘,几位姑娘都在一起的。”
“以前呢?”
“也没有。”小厮摇头。
韩夫人奇怪了,难道自家儿子就是见了苏沅几面便喜欢上了吗?那可真是难办了,不过幸好苏家也是名门世家,那阮家而今脱离了商户,怎么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还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去了陆家见韩氏。
听说韩如遇看上苏沅,韩氏也有点出乎意料,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是不知晓,不过沅沅这孩子又聪明又懂事,如遇有这种心思不难怪。”
字字都在偏袒,韩夫人道:“那三姑娘真有那么好吗?”
“自然。”韩氏拉着她的手,“你我这般交情,难道我还会诳你吗?”这苏沅她看着长大的,往前性子是不太好,可后来越来越是乖巧了,就是陆静姝都经常夸她。她这女儿的眼光,她还能不清楚?
能让陆静姝喜欢的,必定是个好姑娘,且她自己也看在眼里,苏沅很重情义,而今与苏锦也处得非常好,若没有一个宽广的胸怀,不容易做到的。
“不信你去问问太夫人,她也会这么说的,而且这桩事儿,最主要是如遇的想法,他要真喜欢,又能如何?只怕你也不想不成全罢,不然也不会来问我了。”
韩夫人长叹一口气,心里已经是动摇了。
因韩氏对苏家非常熟悉,她绝对不会满口谎言。
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陆静姝见韩夫人告辞走了,进去问母亲:“表姨母怎么突然来了?”
“是你表哥的事儿。”韩氏笑着道,“恐怕要多一桩喜事了!”
陆静姝心里咯噔一声:“什么事儿?”
“如遇喜欢沅沅,你表姨母指不定要去提亲的。”
“啊…”陆静姝忍不住掩嘴,她刚才才听说陆策给苏沅送去了一只画眉鸟儿呢,那可是成双成对!
见女儿神色古怪,韩氏奇怪道:“怎么了?”
陆静姝都不知道怎么说。
好半天,才理清楚,把来龙去脉与韩氏说了遍。
韩氏听得目瞪口呆,她这阵子为忙陆静姝的嫁妆,因是要送去苏州的,又要管内务,根本就没有空儿注意到这些琐事。
什么时候,陆策这侄儿又跟苏沅生了情愫?
“早不告诉我,我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在你表姨母面前说沅沅好呢,这下可麻烦了!要真去提亲,那策儿…”韩氏眉头拧了拧,陆策这孩子太过聪明了,小时候得宠,不骄不躁,后来不知因什么事儿,被陆焕扬厌恶,却也不惊慌失措,晓得利用陆太夫人的势,去压制陆焕扬,又依靠丈夫,将他弄去桐州。
中途陆焕云的侧室江氏失踪,恐怕也是出自陆策之手,只是谁也没有证据。
所以,这桩事儿怕是麻烦了,总不能让韩如遇跟陆策生了仇。
“让我好好想想!”韩氏头疼。
陆静姝也跟着出主意。
皇帝不急太监急,那边苏沅一点儿不知,想明白了陆策的好处,反正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方见不得几面就成亲了,想来也没有谁比陆策更知根知底。反正这人她是没有办法了,昨天连一只玉兔灯都不肯相让,她这个人,陆策会让吗?
前世的事情告诉她,陆策是个极其执着的人,想得到的,就不会撒手。
她安安心心做个他想得的香馍馍,比什么都轻松。
当然,前提是保证陆策的命运不会改变,不过那是四年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她十八,陆策二十二…应该是早成亲了罢?
想到这事儿,苏沅的脸还是忍不住一红。
采芹这时提着一个鸟笼过来,笑眯眯道:“姑娘,三公子又送了一只画眉来,说是怕这只孤单,来陪陪它的。”
动作真快,苏沅抿嘴一笑:“也挂在那个檐下罢。”
她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
今日是休沐日,苏承芳,阮珍都在,苏承芳正同老夫人说话:“请了江家的女眷,也叫知融看一看。”
舅父吗?
苏沅眼睛一亮,这是要给舅父娶妻!
她笑着道:“爹爹,今日舅父要来吗?”
“是。”苏承芳看一眼女儿,“你同锦儿一起帮着招待下。”
苏沅连声答应。
正是想找阮直说个事儿呢,他倒要来了,顿时非常的高兴。
阮家,老太太正在打扮,一会儿换衣服,一会儿换首饰的,拿不定主意,出个门竟是磨蹭了半个时辰。
“娘,又不是您要嫁人,您说您这是干什么呢?”阮直都没有耐心了。
老太太气得:“什么叫我嫁人,你这话说得,等会见到江夫人,江姑娘,断不能胡乱说话,你妹夫好不容易给你寻来一个,你给我小心点儿!”
跟在后面的殷络忍不住笑,就是面具带着太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