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珍叹口气:“那等我找机会去看看他,不过怕他也不听我。”她想一想,“娘,您说哥哥应该娶个什么样儿的妻子呢?”
“什么样儿的都行,只要能生孩子,人好,不丑。”
阮珍抿嘴一笑,看来母亲真是太急了,几乎什么条件都不挑了,她道:“等我问问相公可有合适的。”
老太太高兴的:“那当然最好了!”
晚上苏承芳下衙,照旧第一件事儿便是抱孩子,要是孩子再睡,他就抱阮珍,总是手不落空。
阮珍倚在他怀里,拨弄着他修长的手指:“相公,我有件事儿想麻烦你。”
阮珍难得撒娇,可一撒娇叫他相公,苏承芳浑身都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道:“怎么个麻烦法?”
“为我哥哥,今天娘来了,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听到这话,苏承芳倒是露出为难的样子,轻咳声道:“知融这人你还不知道吗,牛不喝水强按头,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在背后在如何谋划,挑选待嫁姑娘,到头来,他不要,不是白忙吗?不如这样,我得空先去问问他的想法,我们都是男人,不像你,你去问,他未必会说。”
阮珍一听也好,娇声着:“谢谢相公了。”
美人在怀,温香满玉,奈何还在月子,苏承芳怕自己把持不住,连忙起来去叫丫环摆饭。发窘的样子叫阮珍好一阵笑。
三四月大事除了春闱,殿试,便是皇帝大婚,京都热闹了几天,很快便是要到五月了。
很早就传出风声,这回的端午节,皇帝要与皇后同游白河,观赏赛龙舟,虽说那皇帝不管事儿,可到底是真龙天子,故而各衙门也很配合,街道上很快就多了不少官兵。听说白河两边更是热闹无比,在允许范围之内,已经摆上了各色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老夫人看着儿媳,两孙女儿叮嘱道:“今儿热闹归热闹,人也多,你们可要小心点儿,我是不去了,我陪陪我那老妹妹去!”
陆家分家之后,陆太夫人心里还是很气苦,只是不想纵容陆焕扬了,便是与他不再来往,可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怎会不伤心,老夫人常去看她。
阮珍道:“母亲,您放心吧,我们也不会久留,看完赛龙舟就回来了。”她惦记两个孩子呢,太小,不好带出门,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三人一起坐了马车。
第一次跟母亲出游,苏沅别提多兴奋了,与阮珍道:“娘,等回来,我带您去吃好吃的,这里好些个馆子的东西都不错,还有料子铺,珠玉铺,我们也去看看!“
车外真热闹,什么吆喝声都有,阮珍想起小时候,她有几次与哥哥跟着父亲来京都,父亲便是带他们到处去看,去玩,她不知道多高兴,好想见到了大世面,哥哥放下大话,说以后赚了大钱一起搬来京都住。
现在搬来是搬来了,但是却经过了那么多年,真是物是人非。
心里有些凄凉,只看到苏沅,阮珍心头有非常的欢喜,她有了这么大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了!
哥哥也做了官,不知道父亲可看见了?
贴在车窗上,她微微的笑:“只怕回来都晚了,也不用急于一时。”
“应该不会很晚。”苏沅太想带母亲去京都逛一圈了,母亲一直在家里不曾出来,许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苏锦见她那样子,心道关心则乱,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挑眉笑道:“你真是傻,要你带什么呢?等爹爹休沐日,有的是时间,你抢着做什么?”
阮珍听着脸一红,却不好说苏锦。
苏沅恍然大悟:“对极,对极。”
自己的女儿倒是好办,阮珍偷偷掐了苏沅一下:“别浑说。”
哪里像是责备的样子,她总是柔柔的,两个小姑娘都笑起来。
来到白河,果然是人山人海,比以往的端午许是多了一倍的人,可能祁徽不太露面,只是有个玩世不恭的名声,引得人好奇来一睹皇帝真颜也难说。
苏沅随母亲,苏锦下来,三人走去河边。
远处,陆静姝笑着招手:“来这儿,这里看得清楚!”
自从分家之后,陆静姝姐妹两个便是与陆静英也分道扬镳了,听说再也没有见过面,陆静姝不耻陆静英的行为,却与苏沅,苏锦更好了,陆静妍对陆静英也非常的失望,这个人曾经可是自己一心想要成为的人,而今这形象全毁了!
韩氏也在,与阮珍道:“你难得出来,我同你去见一见几位夫人,她们早就想见你了,好不好?”
多么体贴的人,晓得阮珍抬为正室之后,第一次露面,她便热心的引荐,那些夫人必是很有教养的,阮珍非常感激,握住韩氏的手:“劳烦你了!”
苏沅有点担心,目送着母亲的背影。
可看到阮珍的腰越来越挺直,走的越来越自信的样子时,她突然一笑,母亲又不是傻子,只是这些年作为侧室不得已的隐忍,掩盖了她的聪明。那是一种大智如愚的聪慧,不然父亲又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她可以不用担心母亲了,母亲一定会做好苏夫人的!
正想着,远处一阵喧闹,抬头看去,先头几百禁军开路,跟之五色华盖十二柄,双龙扇十六柄,五色金龙纛,御杖,引杖又是几十柄,绵延漫长,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有皇帝皇后所乘坐的龙辇出现。
一时众人山呼万岁。
只离得太远,根本也看不清人脸,苏沅转过头。
好一会儿声音才平息,许是皇帝皇后入座了,马上要开始赛龙舟,到处便是押注玩乐,这每年端午,除了观看比赛,就是押注最好玩,赢了高兴,锦上添花,输了也没多少钱,就是添个彩头。
故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都不会放过这机会。
盘子端到苏沅面前时,苏沅想一想,就想压十两银子予那邱家,印象里,邱家好像经常夺冠。
可一只手却拦住了她,声音清越传来:“还是押许家罢。”
不知陆策何时来的,穿着暗红银燕的禁军服,腰佩长剑,足凳黑靴,俊美又不失军中刚毅之气。
可苏沅好似没看到他一样,啪的就把银子压给了邱家。
陆策眉头一挑。
这三表妹可真记仇,明明许家有利,她不听,非得与他反着来!他眼帘一垂,原想赢那银子,到底没有压在许家去,不知为何,突然就失去了那种兴趣。
他转身走了。
苏沅看在眼里,冷哼了声,谁让陆策辜负了她的信任?她相信他,才会跟他小巷子里,结果他却骗人,而今她才不会听陆策的呢。


第55章
今日皇帝皇后到白河观龙舟赛,许多官员随行,而今分散坐于各处,离皇帝祁徽坐得最近的就是蔡庸与曹国公了,至于皇太后,并不曾来。
盘着此时端到了祁徽面前。
小黄门笑道:“皇上,您看看,您要押哪一家?”
祁徽瞄一眼,冷笑道:“朕多少年没来看龙舟赛了,哪里晓得押哪一家,你倒是说说,哪家会赢?”
曹国公听得发笑,这要知道谁赢,还有押注的乐趣?不过这草包皇帝就这个德行了,也就欺负欺负小黄门,去到外面,哪个官员把他放在眼里?他心想,姐姐也是心善,还养着这窝囊废,要他的话,早就一刀把祁徽杀了,自个儿当皇帝才好!
不像姐姐,非得要个好名声。
可名声值几两银子?只要君临天下,谁敢说个不字?
他想着,朝坐在前面的蔡庸看了一眼,姐姐这样也是因为蔡庸的主意,说什么而今需要众位大臣的支持,万万不可废掉祁徽,动摇人心。
这蔡庸如此说,也不过是想稳固他自己的地位罢?毕竟现在皇土还是祁家的皇土,他们吴家再如何说,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而蔡庸却能借着姐姐的势,统领群臣,可要这江山换了姓,就不一样了!
曹国公眼眸微微一眯。
那头小黄门实在答不上来,祁徽正好看见陆策回来,招手道:“你来看看,朕应该押哪一家。”
“许家。”陆策道,“邱家今年不行了,内讧。”
祁徽乐:“是吗?那你押了多少?”
“臣没有押。”
祁徽一怔,陆策从来都很有胜负心,这个时候,竟然不押注吗?他想到刚才见陆策去的方向,哪里好似有几个小姑娘,不晓得是他姐妹还是别的谁,不由狡黠一笑:“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了?说来与朕听听。”
陆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回皇上,没什么事儿。”
这样越藏着,越是古怪,祁徽心想,这小子莫非动了春心了?想着朝自己的皇后睨一眼,那陈韫玉虽是生得娇美可爱,但却是吴太后的远房亲戚,大婚战战兢兢的,好像自己要吃了她,转头却去太后那里,也不知说什么,许是来当细作随时禀告的。
反正,他是没有机会动春心了。
至少,现在是。
他押了许家,笑骂陆策:“朕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要是输了,要你好看!”
陆策颔首:“皇上输了,臣两倍奉还。”
那输了也等于赢了,祁徽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远处,阮直眉头直皱,陆策说祁徽是韬晦养光,这也真不容易,好好一个少年天天跟炼丹绑一起,比起自己隐藏的身份,这皇帝更不好当!只是,光有这雄心大志,隐忍不发,真的能成吗?
瞧瞧这京都,多是蔡庸,曹国公的手下,兵权也握于皇太后之手,怎么想怎么艰难。
正思忖着,耳边传来苏承芳的声音:“不管是岳母,还是珍儿,都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我看,你得给个说法,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阮直一听就头疼:“怎么你也瞎掺和呢?”
“你三十几了,这叫瞎掺和?我三个女儿,只是没有续弦,母亲还天天唠叨呢,你这一个孩子也没有,还不成亲,你觉得你自己有理?”苏承芳正色道,“岳母也是担心你,担心你们阮家,难道你不应该体谅下她老人家吗?”
想到母亲头上的白发,还有每日的苦口婆心,阮直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早前他背负了对阮珍的愧疚不愿意成亲,后来成了杀手组织的头领,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虽说每次行事都很缜密,可也难保有一日会落网。
而今同陆策合作,又要共举大事,桩桩都是危险至极的,他成什么亲?那不是害别人吗?
可这些话不好跟苏承芳讲,阮直摸摸鼻子:“你觉得我能娶到什么样的姑娘?名门世家的能看上我吗?”
这是故意抬杠呢,苏承芳斜睨他一眼:“你这年纪,这商家背景,小门小户的定然可行,我也认识几家…”
“行,改天找个时间,我去看看。”阮直想,反正能拖一日是一日,看一下说不合适就好,他就不信苏承芳能变出多少的姑娘来。
河上这时传来一阵敲锣声,龙舟赛马上要开始了。
苏承芳站起来道:“你一个人看吧,我去找珍儿。”
他专门弄了一只游舫,这会儿打算让阮珍跟他坐一起看龙舟赛,看完了,再带她去河上转转,看看今年刚开出来的荷花。
多少年不曾出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直笑道:“去吧,带珍儿四处玩玩,白河往西游,不是还有个水中亭吗,那里荷花最多,四面都长满了。”
苏承芳应声,疾步而去。
十二只船队蓄势待发,两岸站满了观看的人,阮直也抬起眼,谁料就在这时候,一支箭无声无息的从高处射来,直飞向曹国公的胸口。
眼看要刺中他,却有护卫察觉,长剑一挥,把那□□直接打歪,噗的声插在了地上,深入几寸。
曹国公吓得面无人色,厉声叫道:“快,快把那杀手找出来!”
因祁徽出游,也带了几百禁军,关系到他们的安危,那些护卫,禁军全都冲了出去,一时白河乱成一团。
阮直朝四处打量,想那羽箭来的方向,从他左侧处飞来,杀手许是一早埋伏在高处,可这里…他突然就站起来,朝河边一排树走去,刚刚行得十来步,只见一个黑衣人飞速得从树上跳下,将身上衣服一脱,露出淡粉色的裙衫,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中。
是个女人!
阮直疾步追上。
不止他看到,也有别的护卫看到了,全都围过来,只是今日人多,那么多的姑娘,不知多少穿粉色裙衫的,如何找得过来?护卫们满头大汗,不至于要把所有人都拦下罢?正要回去请教上峰,哪里知百姓们因出现刺客,一个个惊慌失措,怕受伤,怕被牵连,瞬间功夫,竟是走得个七七八八。
还去哪里找人?
曹国公被护卫护送,立刻躲入马车逃回了家。
祁徽也坐上了龙辇,与陆策道:“难得出来一趟看龙舟,又摊上这事儿,你说这些人的胆子怎么那么大,敢来这里刺杀人,你一定要给朕查,看看是谁毁了朕的雅兴!”
“是,皇上。”陆策得令。


第56章
出了这种事,龙舟赛自然是比不成了。
阮珍担心两个女儿,连忙与苏承芳道:“我们快些回去罢!”
苏承芳微微叹口气。
男人有些不甘心,阮珍抿嘴一笑:“相公,我们以后有得是时间,也不急于今天去游船,或者等下个休沐日再来?到时候荷花开的更好呢。”
她拉一老苏承芳的手。
这种失望,有点让人空虚,因阮珍出了月子,他就一直在想等端午节与她游船的事情,非常多的期待,结果竟然遇到杀手偷袭曹国公…苏承芳摇摇头,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也许这叫好事多磨,下次他得空,得一次补回来,不止去游船,还要带阮珍去街上走走,带她去买首饰,去下馆子。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舒服了点儿。
父亲要给母亲惊喜,请母亲去游舫,苏锦与苏沅识趣,便是留在岸边与陆静姝几个说话,现在出了事情,自然要急着离开。
韩氏催促几个姑娘上车,与苏锦姐妹俩道:“我去看看他们,我身边有护卫,你们小姑娘还是在车上等着吧!”
苏锦就拉着苏沅去坐车。
“那些人也真是的,光挑着端午节下手,那曹国公日日都出门的,哪一日不好?”苏锦忍不住发牢骚,难得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出来玩,她还押了龙舟赛呢,结果连看都没看成,“不知道父亲母亲在不在游船上呢,真是白费爹爹一番苦心。”
是啊,母亲第一次出来,原本父亲肯定要多陪陪她的,苏沅摇摇头:“过了端午还有中秋呢,再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苏锦听得扑哧一笑:“这倒也是,但不管如何,就是怪那杀手,煞风景,跑来白河刺杀人。”
“许是那杀手不想被人抓到,若在街道上,地方狭窄,怕是没有时间逃走。白河就容易多了,可是难度也大了,这不是没有射中吗?”
有点惋惜,苏沅晓得曹国公不是好人,要是那杀手能把他射杀就好了,这样陆策谋划的大计也许能容易许多,她眉头微颦,怎么又想到他,这个人不知好歹,要是坦然告之,她或许还能帮上忙呢,毕竟她晓得将来不是?
“不说这个了,”苏锦笑着与苏沅道,“早点回去也好,我们一起吃粽子!”
“好。”苏沅点点头。
姐妹两个亲亲密密,好像亲生的一样,陆静英看在眼里,非常恼火,几何时,苏锦对自己也是这般,可突然就不理会她了,不止不理会,还当众这般说她,弄得陆家分家。外面的人虽然表面客客气气,但还是有传言散了出去,都以为是她害苏锦落水,陆静姝,陆静妍已经不同她说话了。
别家的姑娘,多多少少也避着她,背着人时,都露出厌恶的表情,而曹国公夫人竟有次也问起此事,虽然有吴宗炎挡着,到底是有些怀疑,瞧着她的目光不太喜欢,这一切都是拜苏锦所赐!
眼看两人上了马车,陆静英从袖中摸出一颗蜂针,用力一弹,正好就打在拉车马的脖子上,那马受到惊吓,又吃痛,突然撒足狂奔,苏锦还未坐稳,就从车厢里滚了出来,那车夫更是直接滚在了地上。
“二姐!”苏沅大叫一声,“你怎么样?”
车厢剧烈的颠簸,她死死抓住车座,可就这样,人也不稳,好像一只大海上的小船,上下起伏。
苏锦颤声道:“我,我要掉下去了!”
外头可没有东西抓,也没有地方挡,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是被甩了出去。
那马四处乱闯,把周遭的姑娘吓得连声惊叫。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以为又有杀手,陆策询问禁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拉车的马疯了…”那禁军看陆策一眼,“啊,好像是苏家的,洒金桥下的苏家,是你亲戚吧?”
陆策一听,飞快得牵过路边一匹马,也不知谁的,不管不顾就骑上,往声音来源之处急追而去。
苏沅觉得自己要吐了,可她不敢松手,刚才苏锦掉下去也不知伤了没有,她这要是松开,可能立刻就会被甩得撞在车壁上。那车架可是黄花梨做的,非常的硬,她怕自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或者直接被撞得死掉!
想到死,苏沅不寒而栗,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车座,指甲都恨不得要嵌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声音。
“车里有谁?”
是陆策!
这会儿再不管什么恩怨了,苏沅也不怕丢脸,大声的叫道:“二表哥,只有我在,快来救我…”
她想活下来!
马拉着车到底有重量,陆策的骑术又好,很快便是追上来,并行之时,他终身一跃,跳在了车上,用力拉住马缰。
那马儿嘶声一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马头直摇,嘴边立时流下一道鲜血。等它站稳了,陆策顺着车辕上去,跨骑在它身上,伸手轻抚鬃毛,低声道:“别动,你哪里伤着了,我给你看看。”
马儿打了个响鼻,又摇头。
陆策摸到它脖子,一阵颤动。
看到是伤到脖子了,陆策拍拍它:“等会儿我给你上药,”说话间钻入了车厢,看到苏沅倚在车座旁,满头大汗,活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头发都散落下来,珠钗掉的一支都不见了。
“二表哥。”苏沅惊魂未定,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陆策走过来扶起她:“有没有哪里伤了?”
苏沅摇摇头。
可一站起来,腿钻心的疼,瞬时便软了下去。
陆策低头一看,裙子里面露出来的雪白膝裤,缓缓渗透出血迹,许是刚才在车厢里四处碰撞弄伤的,刚才问她,她还摇头,可见是有多慌乱了,连自己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他从怀里拿出金创药。
“快敷上。”
苏沅伸直腿,刚要褪膝裤,手顿了顿,抬眼朝陆策看去。
这会儿是不方便,陆策脸一热,跳下车,给马儿检查伤口。
猩红的血流在莹白的肌肤上,十分刺眼,苏沅仔细看了下,竟然有三处伤口,左腿两个,右腿一个,都是在车厢里碰伤的,周围青紫一片,她自己都看了心疼,想回去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她定然会哭。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伤成这样的。
苏沅拿金创药撒在伤口上,岂料这药不知是何药材所制,倒在上面竟然好像火烧一样,疼得她浑身发抖,忍不住一声尖叫。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陆策急忙进来:“你怎么了?”
苏沅眼泪汪汪,拿着金创药道:“你这是什么药,我用了怎么比之前还疼?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小姑娘满脸委屈。
陆策不知怎么竟然想笑,可目光暼到她露出的两条光腿,心忍不住跳快了起来,忙挪开目光:“这药的药效是烈了些,但起效很快,马上就不流血了。”这本来就是给军中男子用的,哪个用一下会疼得尖叫?小姑娘到底身娇肉贵,这点痛都忍不住。
“我刚才看了下马,它脖子伤了…”陆策问苏沅,“你可看见怎么伤的?”这伤隐藏在长长的鬃毛下,他刚才查看了一下,竟然都寻不到伤口,应该是太细了,或许是梅花针这类的暗器。
苏沅回想了下:“我是坐进马车,那马才突然跑起来的,没有看到。”现在想想,是很奇怪,家里的马车不知道载着他们出门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很平安,哪里会这样,她颦眉,“二表哥,难道它是被人偷袭吗?”
陆策沉吟:“没找到伤口,难说,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苏沅心头一沉,她想到陆静英。
那天苏锦落水,就是被陆静英偷袭,这次该不是…可她实在没有注意到陆静英,倒不好指名是她,毕竟今天在场的人太多了,又出了杀手的事情。苏沅道:“我们先回去罢,还不知二姐怎么样。”
她站起来,结果那腿仍是疼得厉害,忍不住道:“你这药…”
“怪我这药干什么,我一直都在用的,是你太娇。”陆策过来扶她,“慢点走,别急。”
少年握住她胳膊,手指非常的有力,苏沅半边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上。
幽幽的香味一阵阵飘过来,陆策的脸越来越热,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陌生的他有点发慌,想把苏沅推开。
可苏沅急着出去,急着回去,倒是一点不介意借他的力,用伤口比较少的右腿,努力的往外挪动。她走一步,身子就轻微的颤动下,香肩蹭着他胸口,乱发拂着他的脸,她所有的气息好像林中的雾气笼罩过来,叫陆策呼吸困难,仿若吸了毒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