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怔,随即就见有两个随从突然拉开车帘,跳上来就把袁氏往下拖,她吓一跳,喝道:“你们作甚!”
认出其中一个是陈怀安的人,老夫人更是吃惊:“怀安,真是你?”
陈怀安就立在马车旁边,声音淡淡的道:“母亲,这事儿您就别插手了。”
“什么别插手?”老夫人道,“她是你妻子,你这样…”
“母亲!”袁氏被两个随从一左一右架着膀子,只觉肩头都疼了,叫道,“母亲,您快救我,相公他是疯了!”
竟然让两个奴仆抓她,当她什么呢?
老夫人道:“怀安,你是做得不太像样了,这还在外面呢,你怎么这样对她?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再说吧,静儿都还没有醒。”
不知发生了什么,陈敏愣愣的看着。
陈怀安突然就挑开车帘,轻斥道:“她要静儿去勾搭瑞王,领着她去山上,为此才摔了一跤,不然您认为静儿会出事吗,她这种性子,根本就不会离开桃花林!”他侧过头看着袁氏,“你最好不声不响的跟着他们走吧,不然…”
“不然什么?”袁氏脸色通红,有种做贼心虚的惶然,但她不会承认,厉声道,“我们袁家可不会让你这样欺负,你最好放开我!”
这种时候还不知道错,陈怀安看着这个女人,真有些不认识她了,想当年娶她的时候,袁氏并不是如此的,也不知这些年为什么就变得那么厉害。他虽然是个不太犯错的人,可今日却不得不承认,他娶袁氏是个非常大的错误。
这样的人,以后还怎么做个好母亲,好妻子?
他淡淡的道:“不然我就休了你,你自己选吧。”
男人的眼神一下十分的平静,好像在看一个根本不相关的人,袁氏听到这话,浑身软了,差点跌坐在车厢里。
陈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年纪小,饶是嘴巴厉害都不知说什么了,父亲是要休了母亲吗,因为母亲害姐姐受伤了!
她该怎么办?陈敏一片迷茫。
老夫人也呆住了:“怀安…”她想为袁氏说些好话,可刚才陈怀安说得很明白,袁氏今日做了什么,她是要陈静嫁给赵祯,她不同他们商量,就把陈静带走了。老夫人半响叹口气,看着袁氏,“你是做错了,快些向怀安道个歉罢。”
这样就可以揭过去了吗?陈怀安眉头挑了挑。
他面上露出了不屑,就跟陈莹一样,袁氏心头一痛,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便是叫道:“你以为你休得了我吗,我们袁家不会放过你的,你陈怀安忘恩负义,就不怕别人瞧不起你吗?”
她反抗着,眼泪却流下来。
陈怀安看着她,淡淡道:“你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怪我了。”
他转身走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袁氏看着他的背影,仍如年轻时那般的挺拔修长,只觉浑身都没了一丝力气,心里空空的,说不出的悲哀,她忍不住掩面大哭。
当初费尽心思嫁给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从来也没有得到过,这几十年,她何苦来哉?但想到自己真的要被他休了,她一时又惶恐无助,突然清醒过来求老夫人:“母亲,您帮帮我吧,我只是糊涂了,我并没有想要害静儿的,我是为她好…母亲,相公他只听您的,您让他收回那句话吧!”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难道还不知道吗,老夫人叹口气:“你不该这样糊涂啊!而今也只能…”她顿了顿,心想便算是袁老爷过来了,陈怀安又能重新接纳袁氏吗,这只怕是不可能的,他明显是对袁氏死心了,她摇一摇头,“或者你就去庄上吧,永远不要回来了。”
就这样,只保留一个陈夫人的身份,也许陈怀安不会再娶,对三个孩子是好的。
袁氏听到这话,一下子跌坐在车厢里。
回到宫中,萧氏从凤辇上下来,站在殿门口看见萧月兰同陈莹也走过来了,她抱歉的道:“辛苦你们了,陪着我来来回回的,尤其是你,莹莹,本来是想同你母亲多说会儿话的,结果却惊吓到她。”
吕氏是被吓到了,她走的时候,便是一再叮嘱要小心,但陈莹自然不会说这些:“姑姑您说哪里的话,您是长辈,我们原本就该陪同的,至于母亲,她只关心您的安危。”
萧氏唔一声,看着她们道:“只怕你们也累了,或者都去侧殿歇息会儿。”
“我就不用了,我陪着您!”萧月兰上去挽住萧氏的胳膊,笑着道,“倒是大嫂,我觉得该去歇息会儿,刚才在马车上就睡着了呢。”
“我只是打了个盹…”陈莹连忙道。
萧氏朝陈莹打量了一眼,心头忽地一动,笑着道:“不如让太医看一看罢。”
这笑容分明是有些古怪,陈莹脸一红:“不用不用,姑姑,我定然没有生病的。”
“谁说生病了?”萧氏叫她们进去坐下,“你跟月兰虽然年轻,但要调养的时候还是该调养下,月兰小时候就开始用膏方了,你只怕是不曾用过的罢?我是想让太医给你好好看一看,写个合适的方子,这样对你只有好处,你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了。”
萧氏一直盼着侄儿能开枝散叶,而今小夫妻成亲也有几个月了,她心里是有点着急的,今日突然又想到这件事儿,便是借机要太医瞧一瞧,希望陈莹能快点怀上孩子。
陈莹已经看出来了,红着脸点点头。
王太医很快就来了,恭敬的给萧氏问安。
“你快些给莹莹把个脉。”萧氏摆摆手道,“她生得瘦,我都看着心疼,你看怎么样让她能气色更好一些?”
王太医连忙答应声。
陈莹伸出胳膊来,桂兰给她挽袖子,王太医年纪大了,也不避嫌,便是用两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
一时殿中静悄悄的。
陈莹突然紧张起来,心跳得七上八下,她心想,王太医会不会说自己很难生孩子?毕竟萧隐在那方面很是勤快了,他又那么强壮,健康,可她一直没有消息,要是真的不行,该怎么办好呢?正胡思乱想时,王太医收回手,满面笑容:“恭喜太后娘娘,王妃娘娘有喜了,您这是要有侄孙儿女了呢。”
什么?
陈莹吃了一惊,她竟然有孩子了吗,本来还想等几日看小日子准不准的,怎么突然就有了,她一时竟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刚收拾完,码个一章,因为还有点事情,后面不保证天天更新啊,但还是那句话,月底肯定完结,可能会一下发一两万字的章节的。

099

萧氏却是惊喜万分, 她也没有想到太医会摸出喜脉,一叠声地道:“你没有看错罢?真的有了,有多久了?”
王太医笑道:“还小, 怕是才二十天,寻常人微臣恐怕摸不出来, 但娘娘的脉很是明显。”
萧氏更是高兴了,瞅着陈莹道:“难怪你自己都不知,幸好王太医摸脉准,不然还在稀里糊涂呢,早知道, 我哪里会让你去桃花林,一早让你待在王府了!”她万分欣慰,双手合十摇摆着道,“这下我真的放心了,过几日我带你去给大哥, 大嫂上柱香!啊,不对不对,还是等几个月吧,你而今最要紧的是保胎,千万莫要再出门了。”
她絮絮叨叨的, 陈莹听到耳朵里,渐渐回过神,心想她真的是有孩子了呢,不知萧隐知道, 会是什么心情?她手在小腹上,摸了摸,抿嘴一笑,问道:“王太医,这孩子是男是女呢?”
王太医很是抱歉:“微臣只怕不能告诉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萧氏道:“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王太医又不是神仙,你别心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们萧家的宝贝疙瘩。”
萧月兰听得直笑,插嘴道:“姑姑的意思,反正你还要生好几个的,侄儿,侄女必然都有。”
萧氏大笑起来。
王太医细心的叮嘱陈莹关于保胎的事情,但一时也说不全,便是说要写个册子来,罗列些吃食什么的,陈莹连忙道谢。
萧氏派人去告诉萧隐,一边儿同陈莹道:“怀了身子容易困,你这会儿不觉得,往后便是越来越容易乏的,所以王府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派几个嬷嬷来,她们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不管是持家还是带孩子…你年纪轻就听听她们的,月兰,你也要照顾好莹莹。”
“那是当然!”萧月兰用力点头,“我肯定会看好大嫂,不让她累着的。”
那是他们萧家的大喜事,原本这姑侄两个就同心,一直担心萧隐的终身大事,而今总算是成家生子,再没有比这更满足的。
萧氏忙让陈莹去歇息。
其实陈莹根本也没有感觉到累,反而得知自己怀孕,很是有几分兴奋,只看萧氏那么紧张,便是听从了。
来到侧殿,她半歪在美人榻上与丫环闲话。
约是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见殿外有声音,听到宫人们称呼,陈莹探出头,看见萧隐冲着屏风这儿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披风往后拂去,好像波浪一样,显见是走得很急。
那他一定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了,陈莹笑起来,十分的娇美。
萧隐瞬时就到了身边,坐下来揽住她的腰道:“才离开一会儿功夫,你就给本王这么大的惊喜吗?”他说着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你自己真的一点儿不知?”
“知道的话,哪里还会出去了,我听说这种时候,哪怕是被人撞一撞,都很危险的。”她把头靠在萧隐怀里撒娇,“我现在可是像豆腐一样了,碰不得。”
萧隐挑眉笑起来:“是吗,那本王也碰不得你?”
他手从她衣襟里伸进去。
陈莹脸一阵红,嗔道:“王爷,我在说正经的呢。”
“你说你的,本王做本王的。”
陈莹咬唇,知晓根本阻止不了他,便是不说了,他这个人是越不给他越是想要的,果然萧隐过了手瘾,停下来道:“姑姑刚才同我说了许多,从今日起,你便是在王府好好养着了,要是想见岳母跟佑儿,请他们过来住就是,也能同你解解闷。”
陈莹见他如此体贴,自然高兴,搂住男人的脖子就是亲了口,又偎着他道:“王太医说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我原本在想,要是知道男女,我就可以提前做做女红了。”
萧隐瞄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有什么关系,孩子的衣裳哪个绣娘不会做?倒是你,只能给孩子做了吗?”
男人的话里有醋味,陈莹忍不住抿嘴一笑,捏捏他的胳膊:“好了,我有空的话先给你做。”
她的眸色一下很是温柔,已经有了母亲的样子,把他当个孩子似的哄,萧隐笑起来,很是受用,大手一抚她的发髻:“别太累了,做三四件就好。”
他身材高大,三四件也是挺大的活儿了,那她还有空给孩子做吗,这分明是跟孩子过不去嘛,她暗自好笑。
两人说得会儿,陈莹问起刺客的事情:“王爷有没有寻到什么线索?”
他是在那里盘问了所有的护卫,但凡有谁注意到什么蛛丝马迹,都一一报来,只是陈莹问了,他并不说,这都怀了孩子,又何必让她担心?
“还得慢慢查一查,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陈莹心头一沉,她手抚在小腹上,忽然有点害怕起来。早先前萧隐去打仗,她为他担心,后来平安归来,赵括,惠妃也解决了,便是想生个孩子,谁知道平地又起风波,赵轩离开皇宫,可曾经因赵家得了利益的那些人却不甘心放弃,这孩子而今来了,能到顺利生下的那一天吗?
她心想,萧隐现在可能是在面对此生最大的危险了,这种危险不像是在战场,这是走错一步,就要面对灭族之祸的,可自己却偏偏有喜了,劳累不得。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想同她说罢?
妻子低着头,好看的柳眉拧了起来,满腹心思。
萧隐看在眼里,笑道:“听姑姑说有了孩子胃口都会变的,你想吃什么,我让御厨去烧,或者我让姑姑直接就派几个御厨来府里,你看怎么样?”
陈莹摇摇头:“我心里有事儿便什么都吃不下。”她手搭在萧隐的胳膊上,“王爷,我害怕。”
她眼里的柔弱在这一刻像是绝强的武器似的,让他心头一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压迫,这压迫让他想要使出浑身的本事去保护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萧隐将她搂在怀里:“怕什么,有本王在呢,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本王撑着。”
他总是那么的自信堂堂,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陈莹轻声道:“我就怕你出事儿,还有姑姑。”
“我能出什么事儿?”萧隐轻嗤一笑,“尽会胡思乱想,你也知道我被偷袭过多少次了,可有什么伤到我?”
“我不知…”陈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十足的男人味儿,但却不难闻,她沉默了会儿道,“就是不知才怕,我不知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萧隐一怔。
这一次又一次的偷袭是让人觉得疲惫了,这些人可能觉得只要将他杀了,赵家的江山就能坐稳,可他又怎么甘愿被杀呢?
虽然去打仗是出于他的自愿,不管是为已还是为国,然而这些年他对赵家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十年,他在边疆驻守,没有生出过一丝别的心思,兵权就算在他手里,也没有想要去利用它造反,可谁料却出了赵括的事情,他又知道了皇太后当年下的狠手。
一切都难以挽回了。
他轻轻抚了抚陈莹的秀发:“要是本王说能看到将来,你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
陈莹抬起头看着他。
“今日这桩事应该是出自皇太后的娘家闵家之手,她的侄儿闵胜甫原先在江南的别苑里,但前不久离开了,他可能是要去莲山。”
“莲山?”陈莹听不明白。
“皇上在的地方。”他语气淡淡,“他是想要出家了。”
陈莹十分震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殿外,萧月兰生怕打搅这小两口你侬我侬的,便是没有跟萧隐进去,她随意散步,来到一条小径上,看到远处的拢翠殿,心头莫名一动,朝那里走了过去。
正当未时,太阳热烈,照得地上泛着金光一般,只此殿久无人居住,庭中杂草丛中,却是丝毫没有春日里的繁华,显得萧瑟无比。
当年,赵祯的生母就是住在这里的,她是从来没有见过,有回好奇问过萧氏,换来怜悯的一叹。
倒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正当想着,突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却见赵祯从殿内走了出来,两人目光遇上,彼此都是一怔。
“我是…”萧月兰脸微微发红,解释道,“我正好路过便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
慈和殿到这里还是不近的吧,她竟然会路过,赵祯看出她的尴尬,笑了一笑:“因要离开京都了,我是最后来看一眼。”
“你要走了吗?”萧月兰吃惊。
“是,总不能一直留在京都吧。”
“那你同姑姑说了吗?”萧月兰想到陈莹的怀疑,觉得赵祯这会儿就要走,是不是太急了一点,毕竟姑姑在桃花林才遭到偷袭的,她紧接着就说道,“之前在城外,你原是在林子里的,后来我就没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姑姑还问起呢,生怕你也遇到危险。”
小姑娘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当然可以说出许多的理由,毕竟那座山风景也很好,然而他却说不出来,闵胜甫这是逼着自己坐同一条船,当时传话,说是赵霖的人,他才寻过去,因与赵霖感情不错,谁想到到得那里,却发现是闵胜甫。赵祯暗暗叹了口气,也许用不了多久,萧隐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到时候,自己还有命吗?
可他不隐瞒,又能如何呢,这好像是怎么也无法选择了!
他安静的立着,什么话都不说,这一刻不知为何,萧月兰突然想到他同她告别的那一天,好像也是这种表情,可她那时候年纪小,并不懂,只是听说他要走了,说不出的惆怅,而今想起来,他是很无奈的罢。
就像今日,他也是无奈了。
萧月兰叫丫环们退下去。
赵祯微微吃惊。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萧月兰低声道,“你可以同我说。”她可不希望有什么误会,哥哥哪一日觉得赵祯真跟刺客之事有关,刀剑相向。
赵祯倒没想到萧月兰会说这种话,他看着她,过得会儿道:“你相信我吗?”
“自然,不然我何必要问你。”萧月兰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鲁莽了,这种信任是应该藏在心里的,她怎么能说出来呢?她脸颊发红,恼自己不够精明,若是换做大嫂,也许她能很自然的让赵祯说出真相吧,她还是太急了。
赵祯却轻声一笑。
这样的萧月兰很像年幼时了,她对自己总是有话直说的,一点不把他当外人。
萧月兰被他笑得越发脸红,咬一咬嘴唇道:“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吗?你难道不知道,而今情况有多么的复杂!”
这还用她说吗,赵祯叹口气:“我是不知如何同你说,有些时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萧月兰心想,这种感觉她是最为清楚的了,那时候赵括要娶她,她也是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可最后又怎么样呢?只怕是最差的结果了,她眉头微微的一扬:“假使这样,我可以告诉你,就应该选一个你心里想的,如果有一点犹豫,恐怕将来都会后悔。”
她极为的真诚。
赵祯怔了怔,心里想的吗?那时,他只怕是想回嘉州罢,他想要离开京都,离开这充满烦扰的地方,不管是闵胜甫,赵家,还是萧家,他谁也不想选,他只想把自己做好了,做赵祯,不是什么瑞王,不是什么赵家的皇子。
如果可以,他宁愿有个亲生母亲,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这就是他所想的了,然而现实会让他置身事外吗?
“只怕这信任难得。”他苦笑,“你知道我是见到谁了吗,闵表叔…”他顿一顿,“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
姓闵又是表叔,那定是太后娘娘的侄儿闵胜甫了,萧月兰吃了一惊,这个人她小时候见过,常来看太后娘娘的。可听说他是去了江南,怎么突然…她蓦地睁大了眼睛,闵胜甫回京都照例是要来见过姑姑的,可他竟然偷偷的去见赵祯!
难道是他派了刺客?萧月兰盯着赵祯:“难道他威胁你了吗,所以你才急着回嘉州?”她一下拉住赵祯的袖子,“走,我们去见哥哥,你把这件事告诉他!”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小姑娘的力气非常小,可一双手修长又白皙,好像玉兰花儿一样,赵祯竟是不由自主的随着她走出了仪门。
外面天气晴朗,鲜花开在道路两旁,芳香扑鼻,赵祯被这炙热的阳光一晒,觉得自己刚才对萧月兰说实话好像是犯糊涂了,更别说还去见萧隐,忍不住道:“就算去了,豫王他会相信我吗?这件事,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为什么不会?有我在呢,你别担心。”她一点没有犹豫。
赵祯看着她的手指,似乎拽着他的袖子越来越紧,他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上,秀发乌黑,带着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簪,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男人这一顿,萧月兰就走不动了,回过头相望。
那双眼眸如湖水清澈,但此刻却微微泛着涟漪,她奇怪的道:“怎么了?”
他喉头滚动了下,声音变得低哑了些:“你为何要信我,为何要这样帮我呢?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吗?”这种时候,她怎么还信赵家的人?
萧月兰怔住了。
被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看,她的脸也不由自主的渐渐通红,是啊,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也许听说他要走了,她有点着急,或者是陈莹怀疑他,她想让他澄清!
可为何要这样关心他呢,她觉得自己的脸十分的滚烫,整个人都有点想要烧着的感觉…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对他生出了好感,这好感不像是对赵括,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脸红,可明明才见了几次面,萧月兰手一下松了开来。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然而她的神情却满是少女的羞怯,赵祯的心忽然跳快了点儿,有些说不出的意动在他胸腔里,渐渐蔓延着。
他刚出生时就没了母亲,父亲又不喜欢他,在幼年记忆里,唯独萧月兰最是亲近,只可惜他又早早离开京都,孤身去嘉州,虽是王爷,却如同水中浮萍一样,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关心他的。这趟回京又让他见识了皇家的无情,他的心早就凉透了,可谁想到萧月兰竟这样在意他,相信他,如同曾经的一缕温暖又重新照耀了回来。
男人的眸色越是深幽了,却又很温柔,萧月兰被他这样看着,有些透不过气,她到底是撑不住,讷讷道:“今日是我唐突了,我,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垂下头。
赵祯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你没做错,是我自己没有想清楚,而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去见你哥哥吧。”
萧月兰一下又抬起头:“你愿意去说了吗?”
“是。”赵祯点点头,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样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一直以来在寻求的东西,至于别的,又有什么不可抛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