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蕙掩着嘴笑。
金嬷嬷难得看他尴尬的样子,颇觉有趣,不过也不敢太过分,转而问起姜蕙:“娘娘每日现能吃多少饭?”
“就一小碗。”穆戎替她回答,“昨日只吃了晚饭,菜都没吃,乳娘,母后都说你有本事,你快些使出来给本王瞧瞧。”
金嬷嬷道:“欲速则不达,殿下莫心急,来,娘娘,咱们坐下慢慢说。”
姜蕙随她进去。
二人坐在椅子上,金嬷嬷问得会儿,拉了她的手,从掌心揉到手臂,又问道:“是有些严重,恐是瘦了几斤罢?”
她本来的脸都慢慢胖了,这几日又瘦下去。
皮肤也没有原先那么亮。
唯独一双眼睛仍是风情万种,转动间,若浮在水面上的光,极为耀眼。
金嬷嬷又低头看她那双手,手指修长笔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
姜蕙回道:“是瘦了一些,有时候也饿得很,可看到吃的,又没有胃口了。嬷嬷,您真能治好?”
要是她可以回复到以前,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现在每一日都在为这个烦恼,临到吃饭,恨不得都要头疼呢。
“只能说叫娘娘好过一些。”金嬷嬷大致了解了,站起来往外面走,只见这儿的衡阳王府冷冷清清,除了摆些花盆,什么都没有,她摇摇头,“这可不好,娘娘还是把这儿布置了,该种的花木都种上,亭子也盖起来,池塘挖了种些荷花。”
这种时候,竟然要修葺王府?
姜蕙不解。
穆戎也疑惑的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胸有成竹:“殿下与娘娘信老奴,就照着办。”
穆戎看向姜蕙。
姜蕙有些奇怪。
金嬷嬷此人,上辈子自己并没有见过她,想必沈寄柔去世后,金嬷嬷便离开了衡阳王府了,她想一想道:“假使嬷嬷觉得有用,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又不是使力的事儿,她只要吩咐下去便行。
金嬷嬷唔了一声:“老奴现在去厨房。”
她告辞走了。
很是利落。
看着她背影,姜蕙笑起来:“金嬷嬷不太像宫里出来的。”
她一开始还怕金嬷嬷会是像皇太后那样不苟言笑的人,甚至往坏里想,会仗着养大穆戎的功劳,对自己指指点点,但金嬷嬷并没有,她的言行举止就像普通的老太太,还很干脆。
虽然是初次见面,她倒是挺喜欢金嬷嬷了。
穆戎想一想,笑了笑:“乳娘一直都是这样的。”
假使他的乳娘真讨人嫌,恐怕也不能把他养大,早被他想法子赶走了。
“如今她在,总有法子改善一些。”他伸手摸摸她的脸蛋,怜惜道,“你要再不吃,不知得瘦成什么样。”
“怎么,殿下嫌我难看了?”她撇撇嘴儿。
穆戎道:“你不好起来,本王就是嫌。”
姜蕙拿开他的手,哼哼道:“我就知道你德性,能对我好几日呢?所以也不指望你,等我把孩儿生下来,儿不嫌母丑,早晚都要孩子陪着,我也满足了。”
穆戎挑眉道:“得了罢,到时定要哭鼻子说带孩子苦。”
姜蕙道:“有乳娘一同带的,能有多苦。”她用手指戳他胸口,“嫌弃我,离我远点儿。”
穆戎哈哈笑了,捉住她手指放在嘴边:“再胡说,小心本王咬你。”
姜蕙道:“你咬啊。”
穆戎真放进嘴里咬了一下。
姜蕙哎呦一声,拿出来一看,食指上赫然有个牙印。
“你,你还真咬人。”她吹自己的手指,“好疼。”
“你再胡说,我还咬。”他又来抓她。
两人正闹着,何远咳嗽一声,门开着,他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他这主子正跟王妃打情骂俏,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发话,只得弄出些声音引起主子注意。
穆戎果然住了手,看到何远恭敬的等着,他脸色也严肃起来,往外走出去。
二人去了书房。
何远回禀道:“刚才周知恭使人来说,已经找到那日与太子会面的人了。”
“哦?”穆戎颇感兴趣,“查出是谁没有?”
自打他又要留在京都,便知道太子定然难以容他,故而对他的行踪格外关注,前一阵子太子倒没什么动静,谁想到有日却突然出宫,与人在酒楼会面。
不过太子随身也有暗卫,他的人只能远观,也不知那二人说了什么。
后来那人出来,周知恭跟了会儿又失去了他踪迹,幸好记住了衣着样貌,花了两三日才寻到。
如今人还在京都。
何远道:“暂时住在客栈,听掌柜的说是商人。”
那自然是假身份。
太子岂会与商人见面?
“周知恭说那人易容了,恐是魏国人。”
魏国人肤色雪白,引人注目,故而魏国余孽平日里都会掩盖住原本的肤色。
穆戎眉头皱了皱。
他从梁载仕那里已然知道太子与魏国人之间的勾当,难不成又有什么阴谋?可太子一日不做皇帝,一日也不可能兑现承诺,魏国人又为何来找他呢?
还是太子又要利用他们?
再一次暗杀自己不成?
他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时,不管是太子,还是那人,总有一方会立刻做出行动。
“盯紧他们。”他吩咐何远,“不要有丝毫松懈!”
“再去与卢南星说一声。”要时刻监视太子,宫里的禁军,黄门都必须用上。
何远领命。
穆戎靠向椅背,慢慢闭上眼睛。
他有一种直觉,好似他与太子之间就要有个了断了。
这样也好,早一些,晚一些,总会走到那一日。
他也绝无后退的可能了。
宝儿现在才来内堂,见到姜蕙就问:“姐姐,听说金嬷嬷来了,人呢?她有没有什么神仙药,给姐姐一吃就好的?”
姜蕙噗嗤一笑:“说什么呢,世上还有神仙药?”
门外金嬷嬷道:“神仙药没有,羊肉粥有。”
宝儿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妇捧着食盆,稳稳当当的走过来。
她并不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眼睛细长,一笑起来说不出的叫人看着顺眼。
食盆上放着一碗粥,宝儿鼻子嗅了嗅,味道很是浓重。
可姐姐一直都吃清淡的,能吃这个吗?
金嬷嬷看一眼宝儿,笑道:“也是个小美人儿,与娘娘生得很像。”
宝儿道:“那当然,咱们是一个娘生得呀。”
金嬷嬷笑呵呵,把羊肉粥端到姜蕙面前:“娘娘尝了试试。”
宝儿紧张的看着。
御厨做得,卖相自然好,哪怕是羊肉粥,瞧着也很清爽,上头还撒了些嫩绿色的小葱,不过羊肉一向味重,寻常姜蕙都不曾想过要吃得,谁想到,今儿一瞧,一闻,她竟然有胃口了。
见她连着吃了好几勺,宝儿拍手笑道:“金嬷嬷果然厉害呀!”她歪头问姜蕙,“姐姐,好吃吗?”
“好吃。”姜蕙连连点头,“我头一次吃羊肉粥呢!”
这羊肉寻常都拿来炖汤。
金嬷嬷笑道:“这有喜了胃口不好啊,有时候就得反着来吃,指不定有用,但也不是个个都这样的,娘娘还算运气好,头一样就吃了。这羊肉粥你能吃进去,以后也会慢慢舒服的,不过也不知你明儿可还有胃口吃这。”
姜蕙道:“明儿不吃,就没法子了?”
“有,不吃的话,明儿叫你尝尝…”金嬷嬷没说下去,狡黠一笑,“可留着想头,不能告诉你,娘娘知道了,兴许没了新鲜,又不吃了。”
姜蕙笑起来。
听说她吃了,穆戎急匆匆过来,只见一碗粥已经见底。
他高兴道:“乳娘,本王赏你一百两银子,要是明儿她还能吃这么多,再赏。”
金嬷嬷笑得合不拢嘴:“那老奴可要发大财了。”
姜蕙跟宝儿也笑。
等到下午,金嬷嬷又让姜蕙修葺宅院。
这是个大工程,姜蕙虽然早前就想过了,可现在真要做,那又得重新构思,她花在上头的时间都有一个多时辰,有了事情做,好似烦躁慢慢也没有了。
到得晚上,她又吃了一些。
睡在床上,她都忍不住夸金嬷嬷:“真是名不虚传,难怪说要布置院子,都是有原因的。我因想着这些,把吐的事儿都忘掉了,临到吃饭,也来不及担心。而且动了脑子,人好像也容易饿一点儿。”
穆戎抱着她:“这就好,你听金嬷嬷的,兴许很快就能不吐了。”
她乖巧的道:“自然要听了,我现在就指着她呢。不过殿下真舍得天天赏一百两银子?”
“反正都是你出钱。”穆戎道,“从你那儿扣。”
看他不正经,姜蕙伸手拍他。
他又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嘴里:“今儿没咬够呢。”
指尖传来暖意,感觉到他的舌头缠着自己手指,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他眼眸微微眯着,比平日里的笑多了邪意,说不出的勾人,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两个人缠在一起,衣裳尽落。
她最近胃口不好,他们一直不曾有心情做这些,总是抱着就睡了,今日就像枯树着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穆戎渐渐喘了起来,恨不得就想进入她,可照时间看,怎么也得再忍一个月,可他实在忍不住了,上下磨蹭着,好像这样可以消掉些火。
姜蕙看他难受的样子,也知道他忍了许久,心里自然感动,别说他是亲王,便是普通男人,弄个通房也是常事,她咬了咬嘴唇,慢慢俯下身来。
火热的唇碰到他,穆戎心里一惊,直觉就推开她:“阿蕙…”
虽然他要,可没想过要她这样。
姜蕙也有些羞怯,轻声道:“嫁之前,都有嬷嬷教过的,我如今不好伺候你,也不能叫你守空房啊…”既然穆戎愿意为她做到这些,她也该有所回报。
她低头看看那物,自己现在也不讨厌。
应该不会吐罢?
她坚定的埋下头去。
穆戎浑身若被电击,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感觉也新奇,竟然叫他想到洞房之日,他在她身上畅快的滋味。
甚至还胜过…
叫人欲仙欲死。
他沉溺在她的温柔里,好一会儿才喷发出来。
姜蕙漱了口,躺回床上,拿被子半遮着脸。
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做,虽然上辈子跟着曹大姑学过,却从来不曾用,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
穆戎见她害羞,上来掀开被子。
露出她一张绯红的脸,宛如盛开的牡丹花,穆戎俯身拥着她道:“委屈你了。”
“是妾身委屈殿下了,忍了那么多日。”她轻声道,“殿下可还喜欢?”
他笑,岂止是喜欢。
想到刚才的情景,他下身又是一阵发紧,她只是那么埋着头,都叫他有些无法忍受。
“阿蕙,你真好。”他真心实意的道,一边凑到她耳边,“本王也叫你舒服舒服。”
她面上有红潮,哪里不曾动情呢。
姜蕙感觉到他的手指,一下子脸更红了,拿被子遮住脸,轻声呻吟。
两个人各自欢愉了一回,睡得沉沉的。
待到第二日起来,穆戎仍同往日一样,晚些去衙门,与她一起用早膳。
这回姜蕙又不要吃羊肉粥了。
金嬷嬷早有准备,端了烤馒头片上来,撒了一些芝麻。
众人都很惊奇,居然会想到吃这个。
姜蕙想到金嬷嬷说的,欢快的笑:“真没猜到呢!”
她连吃了五块馒头片。
穆戎盯着她瞧,红润丰盈的嘴唇好像春日里的花瓣,微微一张,露出雪白的贝齿,里头还有丁香小舌,他原先只觉得好看,这会儿再瞧,竟然大早上的就有些反应。
他这妻子越发叫人迷恋。
看他目不转睛,姜蕙等到人走了,呸得一声道:“殿下,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有些羞恼。
穆戎也不否认,厚脸皮道:“还不是你…”
是她勾引自己,叫他浮想联翩的。
姜蕙一推他:“快些去衙门。”
尝到了鲜,越发的色。
穆戎舍不得。
姜蕙瞧他这样子,只觉好笑,堂堂衡阳王穆戎,当初如此冷酷,原也有今日呢。
贪嘴的小子!
她噗嗤一声,转过身不理他,去书案上画亭子,一会儿交代管事使人来修。

第98章

“上头六角挂上铃铛。”他过来,拿起笔给她添上。
姜蕙道:“不嫌吵吗?”
“不。”他在四周画了一个圈,“这儿种芙蓉花,种满了。”
她抿起嘴笑。
他知道她喜欢芙蓉,如今仍记得这桩事。
看他还要画,她认真道:“再不去衙门,可真晚了,你便是亲王,做事儿也该认真些,不能叫人背后逮住了说。”
贤妻良母大概都是这样的,时刻要督促夫君刻苦。
看她装起样子也是一本正经,穆戎心道,去便去,他回来还不是能见她,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道:“修葺归修葺,也莫要太累了,昨儿睡得晚,今儿咱们早些。”
早些什么,姜蕙斜睨他一眼,满心的花花肠子。
见到金嬷嬷来,他又直起腰,换上一副冷傲的脸,大踏步的走了。
姜蕙画好亭子,给金嬷嬷看。
金嬷嬷什么都有经验。
这几日有她在,姜蕙吐的次数越来越少,宫里皇后得知,也松了口气,毕竟那是她儿媳妇,也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太子妃笑道:“要不儿媳今儿去看看她。”
她们两个连接着一个生孩子,一个怀孕,都没碰到几面。
皇后摆摆手:“罢了,你去,她还得迎接,索性等过了这三个月罢。”
太子妃便不强求,只颇是忧心的提到太子:“也不知他有何心事,我问他,又不说。”
她能感觉到太子的压力。
可为穆戎,又何必呢。
毕竟皇上还在,且太子有皇太后撑腰,便是皇上真要改立太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皇后眉头皱了皱:“我见他时问一问。”
太子妃点点头。
春晖阁里,太子听课并不专心,实在是杨毅的事情弄得他心烦,如今只剩下两日了,难道真要去闯天牢不成?可天牢防护极为牢固,他要救出杨拓,比登天还难。
可不救的话,万一杨毅若真拿出凭证,如何是好?
上面可是有他的手印的!
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出了春晖阁,他仍是头疼不已,韩守上来道:“殿下,吴庆有事禀告。”
吴庆是他心腹,也是锦衣卫。
太子忙叫他过来。
其余人等都退到远处。
吴庆轻声回禀:“刚才有禁军喝醉酒闹事,与看守天牢的人打了起来,伤了好几人,殿下,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把咱们的人安排进去看守天牢,要救一个人并不难。”
太子眼睛一亮:“好,你去安排,务必要小心。”
吴庆点点头,转身走了。
太子松了口气,暗道天助我也!
到时救了杨拓出来,也不急于交给杨毅,他得先把凭证拿到手再说。
当时是不得已,如今瞧这些余孽着实做不成大事,到现在也没伤到穆戎一根毫毛!
他要他们何用?
太子心情放松了一些。

却说乾清宫里,执笔太监张寿正服侍皇上用茶,皇上刚刚吃完饭,坐在御桌前,看到堆得如山高的奏疏,这心里就难过,做这皇帝啊当真受累,人人都道皇帝好,其实真没有个闲散亲王来的舒服。
他叹口气,只喝茶。
“把这些拿去给刘大人,批好了,朕再看一下。”皇上道。
张寿好笑:“皇上您不记得了,刘大人年事已高,前几日致仕了。”
皇上又受了一次打击,上回刘大人告老还乡时,他就很不乐,朝堂里最重要的支柱没了,如今什么都得靠他来做决策,可他还是习惯性的依赖刘大人。
谁想到,他真不当官了。
也是,人谁不会老呢?
皇上微微闭了闭眼睛:“把太子叫来,让他替朕看一看。”
张寿眼睛一转:“回皇上,殿下最近好似也挺忙,上回奴婢去天牢,竟见到殿下的护卫在外头转悠,奴婢想去问一问,他一溜烟的跑了。”
皇上有些奇怪:“太子再忙能忙到天牢去?”
张寿笑一笑:“也是,恐是奴婢看错了。”
他暗道,这便是还一个人情了。
两位皇子都是皇后亲生,其实谁当太子都于他关系不大,不过三殿下显然比太子聪敏的多,又得皇上喜欢,要他押宝,定是压在三殿下身上,故而何乐而不为。
皇上也没有放在心里。
然而就在第二日晚上,天牢着火了。
这天牢里关得都是朝廷重犯,锦衣卫指挥使原先在家里歇着呢,听到这消息,急慌慌打马赶来,不过此时火已经灭了,这火并不大,只是烟多,引得众人一片惊慌。
最后却是虚惊一场。
指挥使询问:“牢中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有人禀告道:“有魏国人逃了出去!”
“什么?”指挥使大惊,“逃出去几人?”
“一人,乃魏国人中最年轻的那个。”
魏国余孽守口如瓶,他们审到现在,连杨拓的名字都没审出来,只知道他在里面地位最高,也最年轻,至于上回那梁载仕,自然是有预谋,故而才能轻易的说出这名字。
指挥使连忙派人去寻,一边就往宫中向皇上请罪。
此时杨拓已经在太子的安排下逃了出来,如今正转送往安全的地方。
太子听到这消息,更是放松,都有心情去逗弄自己的儿子。
儿子天真,咯咯咯的笑。
太子妃在一旁看着,也颇是欣慰。
谁料到只得这一会儿功夫,韩守满脸担忧的立在门口,太子听到声响,朝他看一眼,那一眼,他的心忽地又沉到了湖底,他直觉是出了事儿,想必是吴庆又带来了坏消息。
他几步走出去。
果然,吴庆正等在殿门口。
“原本已经救到,谁料到路上遇到三殿下,他一剑就把杨拓杀了。”吴庆抖抖索索的道,“不止杨拓,十二名暗卫杀的杀,逃的逃,还有几位自尽了。”
太子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
“岂会碰到他?他带了人的?”他沉声道。
“是,听说他带了一些护卫。”吴庆道,“好似听到天牢失火,他赶来救援!”
救援?
太子脸色铁青,一拳头砸在墙上。
吴庆低声道:“还请殿下明示。”
如今还能做什么?太子咬牙道:“你先回去,莫让他们发现。”
吴庆忙走了。
太子缩回手,手背上脱了皮,溢出血来,可也感觉不到痛意,只有满腔的焦虑。
正当这时,皇上召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拿帕子擦一擦手,往乾清宫而去。
穆戎见到他来,眉头微微挑起:“皇兄,几日未见,皇兄消瘦了。”
太子看他,他神采飞扬。
在人前,他永远都有这样的风采,自己只越发暗淡。
“可不比三弟逍遥。”太子面色沉了沉,问皇上,“不知父皇有何事教诲?”说着,他像是才想起来,“哦,听说天牢失火,莫非有重犯逃出,父皇可是为此忧心?”
“便是为此,不过那人已被戎儿杀了。”但皇上还是很生气,“没想到他们竟然能从天牢逃脱,可见在锦衣卫中都有内应了,你们两兄弟在此,想想可有办法。”
太子道:“交予指挥使盘查便是,有谁值守,内应当在其中。”
“戎儿也这么说。”皇上道,“可那内应已经悬梁自尽了,又如何查!”
穆戎向皇上建议:“魏国余孽实在嚣张,今日杀了那人,孩儿看不如把他人头悬于城墙,以示警戒。”
皇上抚掌:“好,好,杀鸡儆猴!也消一消朕的火气!”
太子暗地里叫苦。
这要是被杨毅看见,定然火冒三丈。
原先还说救他,结果这救偏偏成了催命符。
太子忙道:“火上浇油,只怕这么刺激魏国人,他们还会做出预想不到的事情来。”
穆戎看一眼太子,挑眉道:“难道皇兄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目中有鄙夷,有轻视,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然而这一眼,却也好像看穿了自己。
太子莫名的心慌,一时都不知如何回应,过得会儿,正当要开口,皇上已经做了决定,大叫道:“来人,速速把那魏国余孽的人头挂去城墙,于各衙门张贴告示,叫魏国人好好瞧瞧,若要学他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只觉眼前一片黑。
后来也不知说了什么,他脑中混混沌沌,慢慢的走出了乾清宫。
抬起头,只见今儿月亮也没有,只有漫天的星辰,数也数不清楚。
为今之计,兴许只能斩草除根,把杨毅也杀了!
第二日清晨,大街小巷都在说魏国余孽的事情,杨毅远远看着城墙,泪水模糊了双眼,他费尽心思回京都,想把儿子救出来,结果却害了儿子的性命!
真不该相信那穆炎!
他连自己的父亲,弟弟都能出卖,别说他们魏国人了。
不过是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笑他竟然相信,迁到京都,连累了那么多人。
可穆炎的承诺呢,也不知哪一日才能兑现!
如今穆戎还留在京都,他这太子之位恐怕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