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冷笑:“是她饶过我罢?她头发剃光了省事,我这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张氏也道:“二弟妹,不是我说,宁柔这次当真是过分了,刘家那边怎么交代?听说宴席准备了几十桌呢,远房亲戚有些都来了。”
姜氏只哭,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抽泣道:“宁柔是不是被什么上身了,她原先不是这样的,要不,要不咱们请个得道高僧给她驱驱邪?”
“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陈修斥责,“不知道怎么教养柔儿的,才让她做出这种事!”
姜氏立时哭得更加伤心。
陈宁玉进来,便瞧见这个场面,姜氏的话,她也听见了。
“哎哟,你怎么来了?”太夫人见到她,关心道,“怀了身子呢,该注意些,我不过是叫人去你那儿问问,没什么的。”
“祖母,我怎能不回来,我也想帮上一点忙。”
太夫人叹了口气。
张氏道:“也只能让刘家退婚了。”
“咱们家的错,明儿我就去登门道歉。”陈修沉着脸道,“他们家说怎么来便怎么来罢。”
“太夫人说过,她与刘老夫人有些交情,也可去说一说。”陈宁玉顿了顿道,“只不过,照实说的话,恐怕刘家会怨恨。”
毕竟陈宁柔一开始就不肯,是太夫人非得要她嫁。
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害人之处。
可陈宁玉却不好直接说,在这件事上,她原本是不同意太夫人强迫陈宁柔的,可太夫人却是一意孤行,如今导致这个局面。
当然,陈宁柔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假使她在定亲前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想必别家得知,也不会结亲,她偏偏要在定亲后这么做,这就太不应该了。
“我看不如就像刚才母亲说的,称五妹中邪,还好一点儿,不然刘家问起,为何五妹要剃度,也是不好说罢。”
太夫人想想倒是。
“不过那庵里怎么会给五妹剃度?”陈宁玉还有疑问,“按说也得五根清净,庵里师太会考察一番的,怎么就那么快?”
张氏回道:“那庵落败的不成样子了,宁柔带着银子去的,叫别人剃度,说把银子给她们,那些人会不肯?都财迷心窍了,还讲什么规矩。”
陈宁玉无言。
太夫人揉揉额头:“那就这么办罢,到时候还麻烦你婆婆一趟,随我一起去。”
“娘也要去?”陈修问。
太夫人道:“这桩亲事是我先看上的,还能不管呢?我这老脸也只能不要了。”
姜氏把头压得更低,声音抖着问:“母亲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宁柔呢?”
“能怎么处置,她要做尼姑,明儿就送去庵里!”
“不要啊,母亲!”姜氏大哭,“她只是一时冲动做错了,母亲,她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会想去做尼姑呢,还是把她留在家里罢。”又去抱陈修的腿,“相公,她也是你女儿,你真忍心叫她去庵里?”
在陈修心里,陈宁柔也是乖巧可爱的,他也着实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天。
“母亲。”陈修也求情,“就饶宁柔这次罢。”
太夫人沉默会儿,闭了闭眼睛道:“出了这等事儿,好些人家都会知道,怎么还把她放在家里,就是中邪,总要出去治一治罢?城外庵里也收姑娘,就让她先住在那儿,等她想明白了,再回来,便这样,你们都莫再说了!”
听得出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姜氏也不敢再多话。
太夫人受了刺激,精神也不好,稍后便去歇息。
陈修对陈宁玉道:“母亲最疼你,你留这儿几日,如何?我去同杨太夫人说一声。”
陈宁玉自然答应。
“姑爷的事,你也莫要担心,我看没多久就要回了。”陈修关切的看着她,“如今怀了孩子,可还惯呢?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也是辛苦,只是她不爱说出来。”
陈宁玉笑了笑:“一开始是不太习惯,但久了,好一些,就是难免会腰酸背疼的,胃口也奇奇怪怪,有时候爱吃,有时候一口也不想吃,不过还是要吃下去,这样肚子里的孩儿就不会饿了。”
“生个孩子是不容易呀。”陈修感慨,“难为你了,宁玉,那在府里,别的可还好?”
“嗯,都好呢,二叔二婶不住了,现在清静的很,太夫人天天都要来看我。”
陈修笑道:“他们对你尽心,那就好了。”
父女两个说了会儿,陈修把她送到芙蓉苑才走。
等到第二日,她想到陈宁柔,还是去看了看。
陈宁柔果真剃了头,光光的,她坐在书案前,拿了卷书在看,见到她来,冷笑了一下道:“来看我笑话呢?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好,反正不用嫁给刘家了。”
仍是任性的很,有点不怕死的样子。
陈宁玉道:“有什么笑话可看,五妹妹,在嫁人上面,咱们没有不一样的,都是听从祖母。”
陈宁柔怔了怔。
“只是你处理的法子不一样,你只想着祖母不肯帮你,你便要让祖母后悔,是罢?那你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当真一辈子都不嫁人做尼姑了?”
陈宁柔放下书:“就是不嫁人了,你知道我想嫁的人是谁,既然嫁不到,那便算了。”她看着陈宁玉,一双眼眸闪闪发亮,“我什么都不怕说,我只喜欢他一个,别的人,要我嫁给他,我宁愿死呢!”
说得如此坚决。
陈宁玉在这一刻,倒有些佩服她。
虽然陈宁柔一向令她讨厌。
“你这样想,我亦无话可说。”陈宁玉道,“总是每个人的选择。”
陈宁柔笑了笑:“是啊,我没有四姐姐的运气,非得看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但我不后悔,我这次也看出来了,不论父亲母亲,祖母,他们又哪个是真心疼我,他们只知道要我嫁给别人,哪里管我的喜好?我已经想清楚了,什么家人,也不过如此。”
这话令陈宁玉心里一动。
她由不得想,假如在以前,太夫人要她嫁给哪个公子,而那公子恰恰是她很不喜欢的,她又会如何?
她会质疑太夫人对她的感情么?
太夫人在知道后,仍会强迫她么?
她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五妹,保重。”陈宁玉最后看陈宁柔一眼,离开了锦绣苑。
过得一会儿,杨太夫人来了。
昨儿陈修叫人去稍得消息。
“老姐姐,这回我少不得要你帮忙。”陈太夫人见到她就致歉,“真是对不住。”
“哪来的话。”杨太夫人道,“咱们是亲家,又是多年姐妹,这算什么?咱们这就去罢,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好。”
他们便去了刘家。
刘家其实已经得知一些风声,原也想来问问的,结果陈家的人先来了。
听说陈宁柔是突然中邪,拿了钱跑去庵里剃度,刘家的人吃了一惊,这事儿竟然是真的,他们这心里自然是很不满了。
太夫人便连声道歉,说愿意公开这事儿,告知京都人,是他们家姑娘中邪,他们觉得不能连累刘家,这才要请刘家退婚的。
至于一应费用,也由陈家来承担。
这态度算是很好了,刘家虽然觉得太不像话,可也不好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再要陈宁柔了,再说,陈家把错揽在身上,那也不影响他们刘家的公子以后再娶妻。
杨太夫人也同刘老夫人说情。
刘家便同意了。
不到几日,太夫人便把陈宁柔送去了城外的庵里。
而同时间,宫里,原本李世宇要封李常洛为王爷,送他离开京城,结果李常洛却病了,这一病就再起不来,御医看了又看,说动不得,只能慢慢治。
李世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说看着儿子死在面前呢,便暂时打消封王的念头,让李常洛先养好病再说。


第67章 回京
到得七月,杨延陵回京了,陈宁玉这会儿肚子已经很明显,听说他已到城门口,她坐也坐不住,尽在屋里走呢。
杨太夫人笑着进来道:“别急,他还得去见皇上,回来只怕都要天黑了,你挺着肚子能站到那会儿?”
陈宁玉叹口气:“实在去太久了,本来不知道他何时回来,还好一些,可现在,反倒是一刻也忍不住。”
杨太夫人拍拍她的手,拉她坐下:“是这样的,我这还不是呢,说是说来劝你,其实我这也坐不住,咱们两个不妨说说话,这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陈宁玉笑起来。
“给你看看这些小衣服。”杨太夫人把专管针线活的管事妈妈叫来,“早前就叫做了,这不每样都有十几二十件了。”
管事妈妈把那些衣物拿来,摊在陈宁玉面前。
果然都已经做好了,不止有外头穿的小衫小袄,竟然连里衣都有,跟她巴掌一样大,陈宁玉用手一摸,软软的也很厚实,外头穿的小衣服还绣着各种花样,五福图案的,团纹的,云纹的都有。
“这功夫太好了。”陈宁玉夸赞,“瞧着就叫人喜欢呢,到时候穿上肯定也舒服。”
管事妈妈笑道:“都是照着太夫人吩咐办的。”
杨太夫人道:“鞋子没做,知道你这手艺好,都给孩子做了好些了,还有啊,小被子什么的也都有,这小孩儿啊,盖得跟大人不一样,我是叫他们做了好几种厚薄的。”
陈宁玉谢杨太夫人:“祖母想得真周到。”
“那可是我玄孙儿啊!”杨太夫人说着顿一顿,“就是玄孙女也一样好。”
她怕陈宁玉误会,当自己只看重男孩。
陈宁玉笑道:“反正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眼见天慢慢要暗了,杨太夫人道:“怕是要回了,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
杨延陵回来,他们一家人自然要一起吃饭的,那是接风宴,杨太夫人亲自去,是表明重视。
陈宁玉道:“我跟您去,坐着都腰酸了。”
“去什么啊,现在路看不清了,小心摔跤呢,你就在这儿等着,现今我老婆子比你还灵活些。”杨太夫人笑着出去。
陈宁玉又不知道做什么好,站起来在门口望了又望。
身边几个都知道她着急,故而杨延陵出现时,白桃远远就在喊了:“少夫人,侯爷回了!”
陈宁玉立时被莫大的喜悦包围住,叫谷秋:“快,快扶我出去。”
谷秋扶着她,二人来到院中。
此刻虽是夜晚,可四处都已经点了灯笼了,就为迎接杨延陵,他穿着深青色的夹袍走进来,一半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
陈宁玉叫道:“侯爷…”
只说了两个字,不知怎的,喉咙就堵住了,鼻子酸的让她想落泪。
杨延陵听到她的声音,往前一看,就见她站在不远处,乌发半垂,小小的脸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白,像是要泛出光来。
他大踏步就走上去,手一伸把她搂入怀中,抵着发心道:“宁玉,娘子。”
那声音竟已经显得有些陌生,陈宁玉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唰的就流下来,环住他腰身哭道:“你怎么去那么久,好久,你看,我肚子都那么大了,有半年了。”
他的心软成一团,忙道歉道:“以后再不去了,只陪在你身边。”
陈宁玉还是哭,把他胸前衣襟都打湿了。
杨延陵拍着她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明儿就去跟皇上说,打仗什么的都不要派我去了,我家娘子不肯呢!这样说,成不成?”
陈宁玉噗嗤笑了,伸手打他:“尽会胡说,皇上当你疯了呢。”
他捉住她的手,笑着看她:“为娘子疯一回也算不得什么。”
他一双眼眸盛满了柔情蜜意,好似能把人融化似的,陈宁玉这才仔细看他,心疼道:“侯爷瘦了。”
杨延陵捏捏她的脸:“娘子胖了,来,给我看看我孩儿。”
他蹲下来,打量她的肚子。
现是秋天,她穿得不算厚,肚子便突出来,挡不住。
杨延陵伸手摸了摸,面上笑意浓郁,凑上去问道:“孩儿,你在里面可乖呢?有没有欺负你娘?快些长大了,出来给爹瞧瞧。”
陈宁玉又笑了。
杨延陵拉她进屋:“光顾着在外面,小心着凉。”一边叫丹秋拿件轻薄的披风给她裹上,“稍坐会儿,咱们去看看祖母。”
陈宁玉道:“我不累,今儿同祖母坐了一下午了,咱们快些去罢,祖母也念着你呢。”
杨延陵便同她去了。
路上,生怕她碰到什么,手一直就没有放开。
杨太夫人见到孙儿,也是高兴,又怕他饿了,赶紧叫厨房上菜。
唐氏跟杨延康也都在。
他们母子两个最近很老实,唐氏生怕自己同二房一样被赶出府,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杨延康也没惹什么麻烦。
一家子和和气气吃了顿饭。
杨太夫人知道那二人小别胜新婚,早早就说乏了,叫他们各自回去。
杨延陵便去清洗了一下,这几日赶路,他也没空管这些,回了家,才觉得浑身不舒服,陈宁玉坐在美人榻上看书。
孩子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等到生下来,她得做个贤妻良母了,但这良母呢,不是说说就完事的,她得教孩子呢。
然而,她什么经验都没有,还是有一点担心的,这不正给自己充电,什么书都看一点。
杨延陵进来,拿起她手里的书一看,笑道:“论语?怎么着,我不在时,你改口味了?以前你喜欢看话本么,要么是什么神怪志之类。”
“是啊,以前妾身还没孩子呢。”陈宁玉斜睨他一眼。
杨延陵又去翻翻榻旁边矮几上的书,又见有兵书,地理,名臣传等,他随后拿起一卷,坐在她旁边道:“你说的也是,我多半时间都不在家中,孩儿是要靠你教养的,你一介女子…是该多看些书,等孩儿大了,若是男儿,早早便送他去书院。”
“若是女的呢?”陈宁玉问。
“女儿么,你想怎么教怎么教,如你一样便成了。”杨延陵笑道,“难道我还能指望女儿将来建功立业呢?找个好女婿,便满足啦。”
陈宁玉笑着挽住他胳膊:“找个像侯爷一样的,我才满足,不过最好不是跟侯爷似的常要去打仗,或像是我大姑父这样也好,就是性格不能像了。”
她觉着章知敬也是个理想的丈夫,有能力,聪明,不愚孝,不纳妾,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严厉,假如性子温和一些,那才真的完美。
杨延陵咬牙切齿捏她的脸:“一回来,就在嫌弃我呢?”
“没嫌弃侯爷呀,只嫌弃侯爷是个将军。”陈宁玉偎入他怀抱里,脸儿贴在他胸口上,微微闭着眼睛道,“怎么会嫌弃呢,侯爷那么好,我只是不想替你担惊受怕的,便不想将来女儿也是如此。”
杨延陵微微一叹,紧紧抱住了她。
二人沉默了会儿,陈宁玉忽然道:“侯爷,三皇子本来要被封王的,又称病重,现还留在宫里呢。”
这事儿杨延陵今儿也听说了。
对于淑妃跟三皇子,他一直都很警觉,闻言嗤笑一声道:“定还是要闹事呢。”又笑着看她,“你上回去见了姑姑,也是立了功了。”
“还是要姑姑自个儿想明白。”
杨延陵脸色却又严肃下来:“不过总是姑姑养大三皇子的,他若是有什么,姑姑也难辞其咎。”
陈宁玉听了,甚为赞同:“是要盯着一些,侯爷不妨明儿见见我傅大表哥,他在锦衣卫的,想必做事更方便些。”
杨延陵嗯一声,语气温柔道:“你啊,还真操心呢,我会处理的,这些事,以后你不用想了,有我在呢,你只好好给我生个孩子就行。”
但第二日,他还是听了陈宁玉的,去与傅朝云见面。
傅朝云在锦衣卫做副千户,常去午门巡查,见到杨延陵颇有些惊讶。
杨延陵与他说了目的:“也不是要监视三皇子,他到底在皇城内,就算你是锦衣卫,也不是能自由出入的,故而,只盯着他那些随从便是,他也有几个心腹。”
傅朝云明白,道:“好。”又问他陈宁玉的事情。
“等到生了,自会请你来喝酒。”杨延陵笑起来。
随后他又去找了多年好友,在京中担任禁军指挥使的。
这禁军,也就是护卫皇帝,皇后,太子,妃嫔的人,在杨延陵看来,这才是关键,若是三皇子有什么异动,自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只是叮嘱他们,要更加谨慎些,一丝大意都不能有。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又去见了淑妃。
既然淑妃已经舍弃了三皇子,那么,她还是自己的好姑姑。
淑妃见到他来,满心欣慰,那是自己失而复得的亲侄儿呢。
结果杨延陵一到就先警告道:“姑姑,不管三皇子如何病重,说要见您一面,您都不要去了。”


第68章 武举
淑妃眉头就皱了皱,李常洛都要被封王了,他现还想着这个呢。
“延陵,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的,还能有什么?”她笑了笑,“你就别在意了,都要做父亲的人,心胸也宽阔些,以前的事别放在心里了。”
杨延陵好笑:“姑姑,你当我是在记恨他?我不过是怕姑姑被他利用了!”
淑妃道:“怎么利用?”
杨延陵淡淡道:“侄儿是旁观者清,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正好要被封王,他就病重?没有如愿以偿,心情是差一些,生个小病也寻常,可这一病就不能动了,如何叫人相信,此前便没有症状了?皇上与姑姑是对他有感情,才以为是真的。”
淑妃脸色沉下来。
只因这话听着实在叫人心寒。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不至于如此罢,这等时候还要装病来欺瞒人。
“姑姑别忘了,他是怎么对付我的,幸好皇上英明。”杨延陵眼眸微微一眯,“有道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有些人便是如此。”
淑妃慢慢吁出一口气,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道:“我既然已对皇上表明了态度,以后仍是一样,不管常洛如何,我都不会帮他的。”
这算是给了一个承诺了。
杨延陵颔首:“侄儿知道姑姑为难,只是为咱们杨家,侄儿才如此冒犯。”
“我岂会不知,侯府要你一个人撑着,也不容易。”淑妃叹口气,“你二叔,我也不指望他了,上回恭顺伯还要助他复起,也是我阻拦的。延陵,我又如何不为杨家着想呢?我这些年为常洛,也是怕二皇子将来…咱们杨家也一样的难啊!”
宁妃一向示她为眼中钉,那么二皇子想必也差不多,倘若他以后登基,可想而知杨家的结果,她只是未雨绸缪。
杨延陵淡淡道:“侄儿自然清楚,只是觉得谈这些为时尚早,敌不动,我不动,侄儿以为上策。”
将来二皇子真得当上了太子,进而威胁到杨家,这个时候,他不会坐视不理,但如果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意图,反而容易被人抓到痛脚。
淑妃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咬了咬嘴唇道:“你为何不早说?”
杨延陵嗤笑一声:“三皇子这样的,姑姑觉得能说服他?说句实话,他原也难堪大任,如今这样,也是早晚的事情!”
淑妃颓然往后靠去,当初也是她,对李常洛太抱有期望了,幸好及时醒悟。
“我如今也知了,你不必再担心。”她对杨延陵道,“母亲那儿,你好好照顾,我这个女儿实在是辜负她。”
杨延陵点点头,告辞走了。
到得八月,正是武举的时候,章季琬没有浪费这几年的努力,一下就中了个举人,把他自己高兴的,终于不用再回去念书了!
章知敬倒是又气又喜。
气的是,让章季琬得逞了,最终还是没有服从他这个父亲,喜么,好歹这儿子不是个废人,还能有点儿用。
陈宁玉也很欢喜,想当初她便是支持章季琬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的,这小子倒也没有说假话,真得付诸于行动,只是因肚子太大,不方便出门,没有亲自去贺喜,但这送礼罢,也头疼。
不是成亲,也不是考中文举人,不然东西好挑一些。
见她烦恼,杨延陵拿出一本牛皮小册子。
陈宁玉奇怪了,这是什么东西,书不像书的,瞧着也不太值钱。
杨延陵便把册子翻开给她看:“可不是一般的,上头有我父亲写得心得,也有我这几年在外摸索出来的,虽然不是贵重…”
“怎么不贵重!”陈宁玉已经叫起来,“那可是无价宝呢。”
杨延陵笑了:“你这么觉得?”
“是啊,这比那些兵书好多了,书上多是死的,便是学了,如果不知道怎么用,就等于是白学,侯爷可是把最珍贵的送给他了。表弟肯定会高兴坏的,他原先就想做个将军。”
杨延陵笑道:“你既然满意,就送他罢,我看这小子也挺有决心的。”
只三年的时间,就考上武举,那是花了真功夫。
章季琬拿到后,果然很欢喜,第二日来府上亲自道谢,后来便入了五军都督府,在杨延陵手下做事。
杨太夫人这日又来与杨延陵说。
“你这弟弟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能真不管他,好歹也是一个父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