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再如何,也不能抓她罢?”涉及到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杜若倒是不想因她,再让大齐多一个敌人,连忙道,“她仍是为虎岛,玄哥哥,你是真打定主意不考虑她的建议吗?上回穆将军还说可行呢,我今日看地图,见虎岛是离高黎颇近,假若由他们派兵是要轻松的多。”
“那你是想我同意吗?”贺玄问,谈起正事,他收敛了刚才的态度,浑身便是严肃起来,“要他们派兵,未必一定要让出虎岛,高黎国小心大,异想天开。”
杜若撇撇嘴儿:“我自然是不想你赞同,这样金素月是一点教训都没有受到了,不过我觉得高黎皇帝也是可恶的紧,派他女儿前来谈判,其心可诛。”
往深里看,他是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成全大事,真没见过这种父亲,也难怪能有金素月这样的女儿,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她要是一开始就来求自己,或许还会帮她,而今也是晚了。
看来这醋劲儿到现在还没有消,贺玄道:“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操心,还有…”他唤元逢,“即可命人送金素月返回高黎,此生不得再踏入大齐。”
这样的命令传到高黎皇帝耳朵里,必是知道金素月得罪贺玄了,那么下场可想而知,杜若微微拧了拧眉,觉得这金素月既可怜又可恨,一时倒是颇为感慨,过得片刻,她道:“我今儿看舆图看到虎岛,又翻了《勘地录》,原来岛上土地肥沃,堪比良田,还盛产草药,难怪…”
“原本高黎就是为这些东西。”贺玄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你突然变得那么长进,可是因为我?”
也不能说是为他,她只是不想他与旁人商议事情的时候,自己一句话都插不上,可要细究起来,自然同他不是全无关系。可杜若是不想承认的,抬起下颌扬眉道:““谁为你?我本来就是那么长进,我可是才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看她牛皮都恨不得吹到天上去了,贺玄大笑:“是是,才女,再多看些舆图,下回做朕的女军师,朕去哪里都带着你。”
不等她说话,他低头亲吻起来。
杜若又要捶他,也被他捏住了手,到最后便是连腿都不能动了,让他不能得逞的想法彻底落空。
五月二十四日郑老爷子六十大寿,宴请八方,袁秀初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叫丫环打听到两位哥哥在哪里,便匆匆寻了过去。
气候仍是炎热,多数客人都在凉亭,但袁诏因为是袁秀初的亲哥哥,却是同袁佐一起在书房纳凉,那里正中间摆了一个大冰鼎,放满了冰,一缕缕白气袅袅升上来很快便化作了水。
袁秀初踏入门口,拿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本是要静一静心舒服些,可一瞧见这两哥哥,心里就是有点儿火气。
别家要是出了这样的俊才,早早都是成家立业,可她两个哥哥,千挑万选,一个都没有成,尤其是袁诏,膝下还有女儿急需母亲照顾,他这年纪又往三十去了,竟也跟袁佐一样,丝毫的不想将就。他们生母早逝,父亲是男人管不得多少,便是来她面前诉苦,她倒是担起母亲的角色了。
“大哥,二哥,今日可是有许多的人家来贺寿。”她对着袁诏道,“有陈家,刘家,马家,朱家,他们家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好。”
袁佐听得一句就想逃,倒是袁诏很淡定:“妹妹,你才初初嫁入郑家,万事等着你学,不要把精力花在我身上,我一个鳏夫急什么呢?还是多照顾下二弟罢。”
居然把火全引到他身上,袁佐摸摸鼻子:“大哥,要论年纪,怎么还是你紧要些,父亲上回也是说…”
“大哥,二哥,你们莫要再说了,便是我一个女子都知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父亲年纪老迈,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看你们为袁家开枝散叶!你们念书可是比我多多了,难道连孝道都不知了吗?”袁秀初冷下脸,“你们总要为父亲,为袁家多多考虑,不然忠君爱国也是妄谈!”
兄弟两个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袁诏过得片刻,淡淡道:“我今儿会同二弟考虑下的。”
见他应允了,袁秀初才满意的离开书房。
“妹妹出嫁了,性子也好似变了些。”袁佐苦笑,“平日里如何会这般同我们说话?”
在家里有父亲哥哥宠着,她无忧无虑,性子自然是平和温顺,而郑家虽然不错,但到底是她一个人在面对所有的事情了,人也会变得更加成熟,想得周到,当然,妹妹内心里也真的是在关心他们,毕竟袁家都没有个女主子,父亲也确实越来越老了。
袁诏微微叹了口气。
他拿起书卷在袁佐胳膊上敲了敲:“我晓得你是看上了武家的二姑娘,武家家世配不上我们袁家,不过父亲,妹妹而今都这般着急,只图你快些成家,不如就与父亲直说罢。”
没料到被大哥看穿,袁佐脸色一下通红。
袁诏笑一笑,走了出去。
外面的热气浪潮般扑面而来,小厮道:“爷,其他公子哥儿都在紫竹园呢。”
“去那里看看罢。”他朝西而去。
因这一段路并无树木遮掩,太阳炽烈,是以除了看见十来个奴婢,便是没有旁人了,一直等走到月亮门,方才又遇到客人,三三两两的从前面走过去。
袁诏边走边想着妹妹提到的几户人家,说来他也不是全无成亲的念头,二十八岁的男人,这些年不是不觉得孤寂的,只奈何却是没有合眼的,要说女儿,因有岳母时不时的接过去照顾,并没有太大的困难,而且女儿也十分懂事,从不喜欢添麻烦。
思虑间,忽地听见后方有个姑娘在说话:“你们少夫人非得催着我来,我倒要先打听打听,可是有什么宝贝要送与我,不然怎么那么着急呢?”
那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促狭,要说十分动听也不是,可袁诏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回身看过去,只见杜莺穿着件湖色的襦裙,就站在不远处,有些许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来,撒在她身上,微微的闪亮。
他一时挪不开视线。
算起来,该是有一年不曾见到她了罢?今日怎么会…他心想,就算妹妹相请,可杜莺不是再不愿意在热闹的场合现身了吗?不管是任何重大的节日,从不曾见她露面,今日却为何来了。
杜莺刚才的话惹得丫环笑起来,扑哧一声道:“奴婢也不知,许是真的是有宝贝呢,还请姑娘快些随奴婢来。”
她们朝这儿走过来,杜莺很快也看到了袁诏。
她有些错愕,毕竟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回想起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不快,在此刻该是烟消云散,她也不想计较了,便朝袁诏认真的行一礼:“见过袁大人。”
语气是那样的平和,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袁诏眉头拧了拧,不知为何,十分的不快,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说道:“还以为杜姑娘有何改变,不料仍如当初,杜姑娘你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像今日这般炎热,何苦还亲自过来?”
她来了,是不是又要趁着宾客众多,挑选一位乘龙快婿呢?
难怪装扮的如此漂亮!
他的语气不自不觉便有几分刻薄,目光也显得很是锐利,杜莺脸色略变,她是不想再跟袁诏有什么冲突了,可没想到他却并无好言,一来就挖苦起自己,她冷冷道:“彼此彼此,袁大人也是一如当初,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眸光清亮,直视着他,回敬他。
明明身体虚弱不堪,可她骨子里却很是坚硬,除了那一次,他是看到她的眼泪的,好像从那一天起,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以至于那么长的时间,回想起来的多数却是她露出的软弱。
他甚至还记得她的声音,那么清楚。
几乎是同时间,她拂袖欲走,他拉住了她的胳膊。
“还请袁大人自重!”杜莺吃惊的看着他,他突然这样是做什么呢?
袁诏松开手:“刚才是我失言,还请杜姑娘见谅。”
居然同她道歉吗?杜莺越发不敢相信,不过袁诏好像是有点喜怒无常的,那时候虽然仇视她,可却在危急的时候救过她,此前甚至还送过药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弄清楚,要不是因为袁秀初,她原本与袁诏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也没有什么见不见谅。”杜莺淡淡道,“只望以后袁大人见到我,便当做不相识。”
他心头一震。
杜莺没有再看他,往前走了。
伊人背影渐渐远了,袁诏却是驻足许久才离开。
眼见时辰差不多,袁家过得会儿恐怕就要上席了,杜若连忙把元逢叫来,让他去安排人把贺寿的礼物送去郑家,那是贺玄看过的,并没有不妥,这时候送过去,郑老爷子定是极为高兴。
那可是皇帝皇后亲赐的,无上的荣光。
元逢笑着应承。
鹤兰小声道:“娘娘,要不请元大人顺当也把马太医请来罢?今日马太医正当轮休,没有住在宫里呢,奴婢想还是让马太医看一看为好。”
突然说起马太医,也是因为杜若的小日子实在是太准了,每月几日来从来都不变,可这回却是推迟了两天,那就显得很是明显了,鹤兰天天看着时间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杜若慢吞吞:“急什么呀,等明日马太医就来宫里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看?”
鹤兰就不吱声了。
可元逢却是个人精,听得一句就知道是什么事情,若杜若看寻常的病,宫里还有别的太医,谁都能看,而且真的有危害身体的病,断不会推迟,鹤兰又专门提马太医,马太医可是精研妇科的,故而元逢使人将礼物送去郑家之后,急匆匆就跑来文德殿,这样天大的喜事他不急着领功可不是傻吗?
“皇上。”他凑到跟前笑眯眯道,“娘娘好像是有喜了!”
贺玄手一顿:“她刚才请了太医吗?”
元逢把听到的主仆两个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贺玄搁下笔就道:“马上宣马太医进宫!”
也不管御案上堆着的奏疏了,他大踏步就朝春锦殿而去。

第135章 135

杜若最近是觉得有些疲倦,这会儿吩咐完事情歪在美人榻上看书,只看得会儿,眼皮子就耷拉下来,书卷也从手中落到地上。
这样还不让太医看呢,瞧着就是有了,虽说主子自小就嗜睡,但大上午的这般犯困不多见,鹤兰从床上捧来一条薄纱要盖在杜若身上。五月的天热,酷热难当,而宫里因有寒冰倒是像春天,身上不盖点儿怕是要着凉的,只她还没弯下腰,玉竹蹑手蹑脚上来,轻声道:“皇上来了,我们快些撤了罢。”
鹤兰连忙就把薄纱放在旁边,朝门口退了去。
屋里的人儿还在沉睡,贺玄坐到美人榻上都没有察觉,他微微低下头就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很是均匀,忍不住笑了笑,把薄纱披在她身上,又见地上有书卷,拣了起来。
“《西湖三塔记》。”他轻声一念。
从来就爱看这些话本,真是一点儿没有变,贺玄把话本放好,手伸到她小腹上轻轻摸了摸,这段时间她是稍许丰满了些,不过这里却是平坦的很,难道真就有孩子了?要是有,可不是月初就已经孕育在这里了,想到这个月他好像对她做了不少荒唐事儿,倒是突然有点担心。
会不会不好?
平白多了个东西在身上动来动去,杜若慢慢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贺玄吓了一跳:“玄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是回来用午膳吗?”
好像太早了些,鹤兰也没有喊她。
贺玄将她抱起来:“什么午膳,我是等着马太医给你把脉呢。”
杜若瞪圆了眼睛,半响嘟囔道:“这元逢,怎么那么滑头,我原是想等到明天的,又不是急这一日,是不是?”
“不是。”贺玄挑眉,“若真有了,早一日知道早一日好,怎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不是有孩子了?”
这种事情,她是比鹤兰还要敏感的,怎么会不清楚,可不知为何隐隐是有点害怕,她还不知道怎么做好皇后娘娘呢,这就又要做母亲了!
“我怕…”她轻轻叹口气,“我没有做过娘。”
听到这样孩子气的话,贺玄笑起来:“我也没有做过爹,那我是不是也该害怕呢?”
“你可不同。”杜若轻哼一声,“你没有做过皇帝,而今不也做得很好吗?”
他这是天生的强者!
贺玄将她抱在腿上坐着,笑一笑:“唔,说的也是,不过既然是我的孩子,不管你母亲做得好不好,这孩子一定是做得很好的,想必绝不会要你操心。”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杜若手指戳一戳他胸口:“孩子孩子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万一没有…你会不会失望?”
“不会。”他低下头贴着她耳朵,“我会下回更使力些。”
呼吸抚在耳朵上,痒痒的,杜若脸红了,两人正说着,马太医已然到了殿门口,因是疾步而来显得气喘吁吁,贺玄放开杜若,叫马太医坐着歇息会儿,鹤兰于他端来一盅茶喝。杜若坐在旁边,心里一时是希望有孩子,一时又希望不是。
“娘娘,可以了。”马太医笑着站起来,“请娘娘伸出手。”
杜若依言照办。
马太医两只手指搭在手腕上,静默不动,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这一点,屋里再听不到任何声音,饶是贺玄经历过大风大浪,在此刻竟也是心跳快了起来,刚才妻子问会不会失望,他没有好好答,但现在他可以说,自己是会失望的。
这大概是作为男人的一种本能,骨子里对孩子是有着深切的期盼的,只是他此前并不曾有这般清楚的认识。
过得会儿,马太医点点头,收回了手,朝贺玄道:“恭喜皇上,娘娘是有喜了,只是腹中胎儿甚小,微臣过得阵子还得再为娘娘看看。”
贺玄心头欢喜,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微臣会列一张单子出来,到时娘娘注意日常饮食,便不会有什么问题。”马太医抚一抚颌下胡须,“皇上不用担心,娘娘的身体十分康健。”
闺阁中的姑娘有些体质会偏虚弱,但杜若是相反的,大约出身将门的关系,脉搏很是有力。
贺玄又问了一些事才让马太医走,回头叮嘱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杜若,虽是没说什么狠话,不过鹤兰几个从那神情都看出来了,要是出一点差池,恐怕颈上人头便不能保住,当下一个个都是心惊胆战。
瞧玉竹脸都白了,杜若道:“能有什么事儿,我看大姐将妙儿生下来很是顺利呢,她还一个人打理整个章家。”
“你不怕就好。”贺玄坐到身边,轻抚她头发,“有了就安心养胎,别想什么做不做得好,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说着见她明眸清澈,唇红齿白,仿若仍是小姑娘的模样,突然又有点不忍,待到明年生孩子她也不过才十七罢,就要承受这种痛苦,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一时倒不知说什么了。
欢喜中又夹杂着担忧,明明是怕她害怕,自己却是陷了进去。
他抱得紧,又沉默,一声不发。
杜若的脸贴在他胸口,听见那心跳声有些乱,忽然明白他之所以不说话,大约是因为愧疚,生孩子是很疼的,她见识过杜蓉生孩子,他是已经想到那么远了罢?
其实女人都要走这条路,她刚才觉得迷茫,而今真有了,倒有些落下地变得踏实的感觉,轻轻笑一笑道:“玄哥哥,是不是该使人去报喜呢,祖母与爹爹娘知道了,定然很是高兴,还有外祖母…玄哥哥?”
贺玄抬起头来,面色如初,并看不出他刚才是什么样子,与元逢道:“你亲自去杜家报信,葛家那里,叫元贞去。”
元逢领命,快步走了。
杜家的人此刻除了老夫人不曾出门,其余的都在郑家恭贺郑老爷子呢,是以老夫人得知这好消息,又派人去告知,便是杜莺都知道了。
瞧见她一脸喜色,袁秀初笑道:“是有什么好事儿呀?”
她们此刻正坐在厢房说话,杜莺道:“我三妹有喜了!”
没有说娘娘,脱口说的是三妹,足见那份亲密,袁秀初也很高兴:“娘娘有喜了呀?那可真是好事儿,就是可惜我不方便去宫中,不然定是要去恭贺一番,想必你去是容易的罢?”
依杜若的性子,他们便是一日去一次都成,只恨不得留他们在宫里呢,倒是长辈们怕惹人闲话,总是自觉的不会主动要求。
杜莺点点头:“定然要去看一看的,到时祖母,大伯母许是有说不完的话。”
毕竟杜若在家里跟个孩子似的,而今要做母亲了,怎么会不让她们担心?不过照近况看来,她好似也应付的不错,贺玄疼爱她,宫里也没有别的女人,杜莺心想,要是她再生个儿子就更为稳当了,想着又问袁秀初:“你到底为何非得见我,我们寻常也不是见不到,今日人多拥挤,原是不来凑这热闹的…不是说怕麻烦不亲自…”
“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不必解释。”袁秀初笑道,“我请你来自然是为你好。”声音略略一低,“我认识一位夫人,她祖上是开医馆的,只是家里子嗣单薄,到得这辈竟是没个儿子,全都传了于她,但女人不好整日抛头露面,嫁人之后就抛下这医术了,但我有次与她提起你的状况,她说你这是寒症或可一试。”
是要替她引荐吗?
只对于这个病,杜莺心里早已是苍凉了,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还替我操这份心呢?”
“怎么能不试试?”袁秀初与她相交几年,很是喜欢她,“若是能治好呢?我晓得,你们家而今请太医都方便,便是满长安的名医都不稀罕,但这夫人是有秘术的,他们家祖传的艾炙颇有神效,要不是嫁到郑家,因相公结识了,也是不知呢,你何不试试?”
她眸中透着真诚,殊不知杜莺对这真的倦了,只是看袁秀初如此殷切,到底没能拒绝:“那我可是欠了你一份人情了。”
袁秀初笑起来:“改日我领她来你们家。”
杜莺点点头。
两人说得会儿,杜莺心知袁秀初还有事情处理,毕竟她是郑家的大少夫人,便是先开口告辞了,谁料出得门口,又遇到袁诏,这回她没有再行礼。
她可是不想再被袁诏气着了,擦着他身边就走了过去。
袁诏能在她眸中隐隐看到些怒意,好似隐藏在水面下尖利的碎石,他眉头挑了挑,径直进去找袁秀初。
看到大哥寻来,袁秀初眉头一拧,将将她专程去找过两位哥哥,便是要他们寻个时机好好相看那几位大家闺秀,可下人们禀告,说两个人一个都没有去,而今主动过来,她又忍不住要说他们几句,便是再人中龙凤,也不至于如此挑剔的!
谁料袁诏开口就问:“你请杜姑娘来是为何?”
他是答应过妹妹,会考虑考虑,奈何途中遇到杜莺,便是再也提不起这兴头了,就是走到了那里,瞧见远处衣香鬓影,他脑子里想的也是杜莺。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明明原该冰释前嫌,他却非得要去这般刺激她,令她不快。
这样一桩事,反反复复的浮上心头,沉不住气便是想来问问妹妹。
袁秀初怔了怔,反问道:“你问此事作甚?”
那是她与杜莺之间的私事。
“你便告诉我罢。”袁诏道,“毕竟我也医治过她。”他索性坐下来,“她不是许久不露面了吗,今日来,依我猜测,是不是你要做媒?”
“做媒?”袁秀初露出几分黯然,“我如何做媒,要她不曾生病,百家相求,早就嫁出去了!我是要治好她的病,我认识了一位大夫,对此很有几分把握,要是她治好了,恐怕门槛很快就会被踏破的。”她又高兴起来,“她也已经答应了。”
太医都治不好,那大夫会有用吗?袁诏冷笑:“你可不要受骗,是哪位大夫?说来与我听听。”
“是位夫人,她…”
“夫人?”袁诏一下站起来,“女人身居闺阁,不接触外人,如何能有经验?名医之所以是名医,便是因为见多识广,诸多病症了然于胸,才能对症下药!”
他面上竟有怒容。
奇了怪了,这关他何事,他的大哥一向不是管闲事的人,袁秀初眉头拧了拧:“大夫也是分多种的,若是开方子兴许如此,可那夫人精通灸术,大哥如何知道便是骗人?假使她真的能把杜姑娘治好呢?怎么总得试一试罢。”
为了治病,为了早些嫁出去,她都不怕受骗了,袁诏道:“到底是哪位夫人?”
“展夫人。”袁秀初抬起下颌,“大哥定然知道,展老爷可是有名的青天,而今为顺天府尹。”
这样的人家怎么会骗人?
袁诏无言以对,半响道:“那你让她试试罢。”
他抬脚出去了,袁秀初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发现她竟然忘了问娶妻的事情,都怪大哥,好好的追问起杜莺,他何时对杜莺这样关心了?

第136章 136

女人初次怀孕,不明白的事儿很多,老夫人光是同谢氏说,便是讲了半个时辰。
谢氏有点儿哭笑不得:“既如此,不妨便同我们一起去宫里,您看看,明明又不放心,还说打搅若若,她还怕您打搅吗?”
“她不怕,我老婆子怕,我而今腿脚不便省得她傻乎乎的跑来门口迎接,便你去吧,把话带到就是了,我是不急于一时,等到时候她生个白胖孩子,我自然要去看一看的。”老夫人笑起来,“记得把嬷嬷们带去,她那边冷冷清清,我瞧着服侍的宫人也不多,皇上是个男人,更是不太清楚的,还是要有经验的嬷嬷在跟前伺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