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廷元额头上冒出冷汗。
“哥哥,你想到什么?”纪瑶假装不知,盯着纪廷元问。
纪廷元摆摆手:“没什么。”
妹妹太小,不好商量这件事,他得去告知父亲,母亲。
纪廷元马上就走去上房。
等到纪彰回来,三个人坐在一起相商。
廖氏道:“决不能让玥儿入宫,我不管什么皇上,太子,单说一条,玥儿去了宫里,我们可是再也见不到的!老爷,你赶紧想办法让玥儿嫁人。”
纪彰也发愁,在屋中踱步:“我倒是想,可能随便找吗?上次那个蒋公子,没成,那个徐六公子也没成,如今迫在眉睫,更不能狗急…”差点说成狗急跳墙,他抹了下两鬓的汗,“万一挑错人,也会误了玥儿终身!”
这不成,那不成,廖氏擦眼泪:“那该如何是好?”
“只能不要太苛求了,”纪彰叹气,“比如家世,可以再低些,家境也不用怎么富裕…”
廖氏听着心酸,咬牙道:“也不能配不上我们玥儿,可惜不能再找沈夫人,她交际广,认识的人多,”说着剐一眼儿子,“都是你不好!”
纪廷元挑眉:“沈夫人能寻到什么好夫婿?还不如我呢,娘您放心,我必会替妹妹挑个十全十美的。”
“你真能找到?”
“你当儿子白交那么多朋友吗?等着好了。”纪廷元拍胸脯保证。
廖氏看他不像说谎,便也姑且一信。
不过说起沈家,第二日大早上廖氏就让周嬷嬷买了点寒瓜,还有茶叶,点心,亲自带着去沈家,打算赔罪。
原该那日就去的,但怕沈夫人气得恨了,让她消一消。
可谁想到,沈夫人见到她仍同以前一样,迎出来笑道:“哎呀,怎么这般客气呢?还买东西来,真是破费了。”
有点不对,廖氏狐疑:“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廷元…”
“纪公子怎么了?”沈夫人奇怪,“与他有何干系?”
她竟然不知?
廖氏语塞,此事让她亲口说出,有点困难,就在这时,沈妍出现了:“纪夫人,您来了!都是我不好,我上次不该把纪公子的酒打翻,流了一地,脏了庭院,您不怪我吧?”
简直是颠倒黑白,明明是她儿子把沈妍的酒打翻,却被她说反,但廖氏已经明白沈妍的心,她是瞒着沈夫人,没有告知。
这小姑娘多好啊,廖氏心想,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恨死儿子了。
她马上就回应道:“哪里,你是一时不小心,廷元这孩子脾气不好,为此说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沈妍叹口气,她那天想死的心都有,因为纪廷元的绝情,但后来她又想明白了,是她自己喜欢纪廷元,纪廷元又不喜欢他,如何强迫?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了,所以瞒着母亲,没有告知,怕破坏两家关系。
沈夫人听廖氏提到纪廷元,晓得女儿喜欢,朝她看一眼,笑道:“妍儿向来调皮,你怎么还帮她说话了?来来来,进来坐,外面太阳大。”
他们沈家用得起冰鼎,夏日里,屋中也好似春天。
沈夫人为女儿,试探廖氏:“说起纪公子,倒是一直未曾定亲?”
“别提了,”廖氏道,“每回我说起此事,他就跑得不见人影,我也不敢祸害哪家的姑娘。”
沈夫人听得好笑,纪廷元的性子是不够沉稳,经常在外呼朋唤友,不过胜在机灵,晓得变通,反正女儿还小,可以再等上几年,说不定到时纪公子自己也想成家了。
“怎么没有带两位姑娘来?”她又问。
廖氏叹口气:“玥儿腿受伤了,在路上遇到惊马,瑶瑶陪着她。”
“什么时候的事?”沈夫人大惊,“我都不知。”
“就在昨日,你不知也正常,本就是个意外。”
“可严重?”
“不算严重,大夫已经看过,说躺上一两月便能痊愈的。”
沈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了。”
对沈妍有愧,再者,之前蒋家的事情也没成,廖氏后来还是没好意思与沈夫人提,让她给纪玥留意夫婿的事情。
倒是沈妍知道纪玥受伤,隔日就过来探望。
姐妹俩吃了一惊。
沈妍晓得她们在想什么,与纪瑶道:“那是我与你哥哥的事情,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千味斋买的,有豌豆黄,莲花酥,马蹄糕,并不值钱的,这你跟玥儿姐姐总能收吧?”
不等纪瑶说话,纪玥笑道:“多谢你了,沈姑娘,我跟瑶瑶都喜欢吃。”
刚才沈妍说的话很明事理,纪瑶虽然不想她再跟哥哥有什么,可沈妍如此相待,实在是拉不下脸拒绝。
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能做的能说的,她已经尽力,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妍看过两姐妹之后,离开纪家。
从大门出来,迎面遇到纪廷元。
年轻男人显然刚下衙,穿着青色的官服,胸前绣着白鹭,神采飞扬,但一见到她,整张脸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跟那时打翻她酒坛时一样,极为可怕,沈妍缩了缩,想要逃,但心中一团对这男人的喜爱,使得她顶住了这种扑面而来的寒气,轻轻一笑:“我听说玥儿姐姐受伤了,来看看她呢。”
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纪廷元道:“你往后不必来了。”
沈妍道:“为何?纪夫人没有不准我来,还有玥儿姐,瑶瑶也没有说不准来的。”她笑容更深了些,“纪公子,以后再会。”
说完,转过身,擦着他肩膀过去。
鼻尖闻到一阵淡淡的香,纪廷元眉头拧起,暗道,真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姑娘,都已经拒绝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的!
就这样的,还想嫁人?
他抬步往里走去。
就在纪家一家为纪玥的终身大事发愁的时候,皇太后那里也生了心思。
当日计划被毁,虽然抓到马主,但查来查去不过是桩意外,最后不了了之,可皇太后却打算为皇帝选妃了。
最近皇帝的心意有所转变,皇太后看出了端倪,她一直觉得皇贵妃是故作天真,实则心思深沉,而今太子废不了,皇贵妃定然心焦,再出现一个能与她争宠之人,到时必定会露出真面目,令皇帝生厌。
母亲不受宠了,儿子自然也会跟着失宠,也就再无能力与太子争夺!
皇太后低声吩咐身边的黄门。
“等那纪姑娘养好伤,就选了她来,别的姑娘,你尽早物色好,必得娇艳出色,万里挑一。记得,勿要声张,先使画师描画与我过目再说。”
她要打皇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黄门领命。
因纪玥一事,谢鸣珂也颇关注宫里,近日去东宫与太子授课完,都没有马上离开,宋焱暗自欢喜,以为谢鸣珂有意投靠,便与他时常一同喝茶。其实谢鸣珂只是利用这段空隙,吩咐李玉去探听消息。
这日果然有所收获。
隔着轿帘,李玉道:“听闻太后娘娘喜看画,最近有好几位画师画了画像送去慈心殿。”
“什么画?”
“奇就奇在,这画旁人都不曾得见,也不曾听太后娘娘品论好坏,若是往常,得名画或是好字,都会忍不住与皇上共赏。”
那就不是什么名画了,谢鸣珂心想,那许是与上次他在亭中见到的一样,画得是个姑娘。
若没有猜错,皇太后要为皇上选妃了。
而这妃子,纪玥必定是在其中的。
上回她逃过一劫,这次,他又该怎么帮她呢?谢鸣珂闭起眼睛。
轿子行到百福胡同时,他吩咐李玉:“你去纪家看看,纪公子可在?”纪玥到底是姑娘家,不方便见面,便想找纪廷元谈一谈。
李玉领命。
纪家就在胡同口旁边的巷子里,他很快就回来了,禀告道:“纪公子不在家中,听说在春风楼。”
离得不远,谢鸣珂让轿夫抬到春风楼去。
此楼在京都以美酒闻名,是许多公子哥儿喜欢聚会的地方,纪廷元就常去,这时邀了好几位公子一起喝酒,还请了乐人拉曲助兴。在楼下,都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谢鸣珂抬头看一看,眉心微蹙。
主子很少来这种地方,除非是推辞不了的时候,李玉心想,到底是什么大事,今日非得过来?
正想着,谢鸣珂已经踏楼梯而上。
他连忙跟在后面。
等到二楼时,谢鸣珂还没开口,却见纪廷元那桌有个公子先叫了起来:“那不是谢大人吗?”
谢鸣珂才名满京都,很得年轻官员与学子的仰慕,纷纷以他为榜样,见到了自然认识。那公子一说,带动别的公子也看了过来,其中就包括纪廷元,他先有些吃惊,很快就站了起来,走向他。
“谢大人,您是来春风楼赴会吗?”
“不是。”谢鸣珂道,“我听说你在这里,来看一看。”
这话引得公子们一阵艳羡。
有位苏公子道:“赞明,你竟然认识谢大人,为何都不与我们提起?早知道,今日就该请了谢大人一起畅饮。”
纪廷元倒是想,可他与谢鸣珂才见过几面,实在谈不上交情,被这苏公子一说,倒似有故意隐瞒之嫌,辩解道:“不过数面之缘,我可不敢邀请的。”
“是吗?”众人都不信,苏公子道,“不管如何,既然谢大人来了,请与我们同坐吧,我先敬您一杯。”
他给谢鸣珂倒酒。
谢鸣珂浅浅尝了下:“我酒量不好,还请包涵。”
谁敢说什么,有位李公子打趣:“不若请赞明代之,他这个人可说是千杯不倒的。”
纪廷元道:“也无不可,”当即就倒了一杯,“谁要敬谢大人,都放马过来吧。”
众人都笑起来。
气氛极其热闹,席上推杯换盏,划拳行令,楼中满溢着年轻男儿的笑声,谢鸣珂看纪廷元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面孔都不红一下,不由想到了杨绍。他喝酒也很豪爽,也不知这二人到底谁更厉害些?
正想着,只见那苏公子哐当一声摔了酒杯,眼睛一闭,趴在了桌上。
那是最后一位公子了。
别的早就被纪廷元斗酒斗的不行了,有的被小厮扶回家,有的迷迷糊糊,自顾自说着醉话。
谢鸣珂难得看到这场面,也颇得趣。
“你如何?”他问纪廷元。
纪廷元道:“没事。”
他脸孔仍然很白。
谢鸣珂仔细打量他一眼:“真没醉?”
“没醉,就是太饱了,酒撑得难受。”纪廷元站起来,对窗外看一眼,只见天色已是漆黑,快要亥时了,微微笑道,“谢大人是有什么话同我说吗?”不喝酒,却来到春风楼,不信只是过来看他。
“下楼再说吧。”
两人离开春风楼,来到僻静之处。
谢鸣珂相告:“我今日见你,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太后娘娘恐怕要为皇上选妃,纪姑娘也在其中。”
要是之前,纪廷元肯定会很吃惊,但因为猜到了,面色显得极为平静:“多谢大人,上回妹妹入宫之后,我们便有所察觉。今日你也瞧见了,我请了好几位公子,便是为妹妹挑选夫婿。”说着灵机一动,“谢大人你没有喝酒,想必再旁看得分明,依你之见,哪位公子与我妹妹相配呢?”
谢鸣珂一怔。
“苏公子家世好,又有功名在身,但为人太过圆滑。李公子出身寒门,现任礼部员外郎,乃家中独子,有才有貌,周公子…”他一一道来,看着谢鸣珂,“谢大人,你说呢?”


第24章 024
这一生最难回答的时刻莫过于现在。
谢鸣珂神色冷淡:“我与几位公子只有一面之缘, 委实难以看出优劣,你还是自行定夺罢。”
他颔首:“天色不早, 告辞。”
纪廷元本来还想再问两句, 结果谢鸣珂说走就走, 只好目送他离开。
夜色沉寂, 不似白日里的喧闹,唯有些许虫声,安静极了。
可谢鸣珂坐在轿中, 竟是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这种感觉极为少有, 他一生顺遂, 除了生母早逝外,几乎没有遗憾, 可谓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但此刻, 心里竟好像被猫儿抓了一般。
是因为听说纪廷元要给纪玥选夫吗?
刚才那席上的几位公子, 其实他也注意过, 有两位极是出挑,酒品好, 谈吐文雅, 看衣着打扮, 家世应也不差, 但当时纪廷元询问的时候, 他却不曾说出口。
这是为何?
他又怎能不知?
谢鸣珂垂下眼帘,可是,纪玥,她会怎么想…
他竟是难得的生出一种毫无把握之感。
第二日傍晚。
纪廷元下衙回来,径直去了纪玥那里。
昨日晚上,思来想去,难以抉择,他心想还是问问妹妹,看看她的喜好。
纪瑶也在,采了海棠花过来,正在插花,因为姐姐“受伤”不能下床,给她看看花解闷。
正说笑时,纪廷元进来了。
“哥哥,”纪玥略微坐正了些,“怎么这会儿过来?”
“来看你,”纪廷元坐在床边,瞧一眼妹妹,近看妹妹肤色白腻,如雪如玉,一双眸子亮如秋水,越看越觉得昨日那几位公子也不怎么样,可时间紧迫,不好再拖,他道,“玥儿,哥哥有话问你,别怪哥哥鲁莽。”
纪玥一愣,缓缓道:“哥哥要问什么?”
“你喜欢何等男子?”
纪玥脸红了:“哥哥!”
纪瑶手里的剪子也差点落下,暗道有这么直接的吗?哥哥简直是在讨打,姐姐都不告诉她喜不喜欢谢鸣珂,又如何会回答这种问题。
果然纪玥皱起了眉头:“哥哥,你莫这般不正经。”
“我是为你好。”纪廷元也是无奈,不管纪瑶在旁,得尽快把此事定下,“实话告诉你,你再不嫁人,早晚会入宫为妃…”
虽然纪玥有自己的猜测,却不曾料到已然坐实:“哥哥何出此言?皇太后已有所行动?”
“是,昨日谢大人告知,得了确凿消息,太后已在着手准备。”
谢鸣珂见过哥哥吗?纪玥手指微微捏紧。
纪瑶在旁听着,并无动静,直到纪廷元说,“故而我昨日请了几位公子去春风楼喝酒,便是想从中挑选,若你能告诉喜好,哥哥也能替你选个最合心意的,等到合适的机会,请他来家中。玥儿,你这般出色,任何男子都会倾慕,此事便成了。”
他又道:“谢大人也在场,我亦问他意见。”
纪瑶终于忍不住:“谢大人如何回答?”
见这二妹直勾勾盯着自己,纪廷元道:“你还小,掺和什么?等你长大了,哥哥保证也如你的意。”
如什么意!
真是眼瞎,乘龙快婿近在眼前,却在他的狐朋狗友中寻,竟然还问谢鸣珂的意见,纪瑶放下剪子,快步走到床前:“谢大人到底如何说的?”
奇怪,问这个做什么?纪廷元皱眉,目光落在纪玥脸上时,却见她的眼神似乎也很专注。他只得道:“谢大人说他看不出优劣,让我自己拿主意。”
这谢鸣珂!
他不是喜欢姐姐吗,怎么不趁机跟哥哥挑明?这样一来,就都如意了。
纪玥垂下眼帘,神色莫测。
“玥儿,你快告诉我吧,”纪廷元道,“此事紧急,必得有个结果。”
“全凭哥哥做主,”她道,“我也不知喜欢何等男子。”
纪廷元闻言,一口气堵在喉中,想要责备,终究不舍,道:“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再来,还不知,便由我做主了。”站起来离开。
纪瑶追到外面,拉住他:“哥哥,你不要着急,再等一等,也许会有转机。毕竟姐姐有伤在身,太后娘娘也知,不会那么快的。”她觉得谢鸣珂这种人一旦动心,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纪廷元斜睨她:“又是神仙托梦吗?”
“对啊!”纪瑶眨眨眼睛,“哥哥,你信我一回。”
“是吗?”纪廷元道,“那就给你三日时间,看看有没有转机,如若没有,那我便去与父亲母亲商量,尽快让玥儿成亲。”
三日…
也罢,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哥哥改主意。
纪瑶点点头。
然而事实上,都没有三日。
第二日,纪家就来客人了。
廖氏兴匆匆的跑到纪玥房中:“玥儿,谢大人来了…居然同我请求,说想见一见你,真是奇怪。我问他因何理由,他说有事同你相商。”
“玥儿,你可想见?”
纪玥怔了一怔,脑中闪过昨日哥哥说的话。
谢鸣珂来,一定是有要事吧?可是,他完全可以跟哥哥商量,为何专门要见她?但纪玥还是道:“母亲,请允许我与他会面。”
那谢鸣珂的品行,廖氏自然信得过,只是满心疑惑:“他一个男儿,到底有何事与你相商?”
纪玥道:“见了才知。”
“也罢,我会遣开下人。”廖氏看着女儿秀丽的脸庞,想到那日谢鸣珂来做客,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好说出口的期盼,这种期盼让她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拍拍女儿的肩,“你到时与谢大人好好商量。”
“多谢母亲。”纪玥颔首。
等到廖氏离开,纪玥从床上起来,瞧着镜中的自己,心情忽地有些复杂。
她想到了妹妹上次问的话,那“谢大人如何”,她当时是不好回答,因一时之间,自己也弄不清楚,直到昨日,哥哥又说起他,她竟发现自己很想知道,谢鸣珂的意见…
今日他要见她,不知会说什么。
廖氏很快就把她厢房附近的下人都调去别处做事,纪玥换上裙衫,稍许理了下头发,走到门口等候。
谢鸣珂果然前来。
檐下,姑娘穿着淡青色的裙衫,飘飘若仙,好似就要乘风而去。数日不见,她又清瘦了一点,许是在担惊受怕。
“纪姑娘。”他走上前,“今日冒昧拜见,还请莫怪罪。”
这种事情,他第一次做,荒唐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别人的家里,同长辈要求与一位姑娘单独见面。
但是,这姑娘答应了。
他心里是欢喜的。
“谢大人不必如此,若没有你,我如今恐怕已困于泥潭。”纪玥真诚道,“故而母亲也才会答应的。”她顿一顿,“谢大人,我听哥哥说了,你是为宫中选妃一事而来?”
“是,纪大人已知,我便不再多言,只是…皇太后生性骄横,若她下定决心之事,怕会不择手段,即便你定亲,也难幸免。”
纪玥心头一震。
“何况定亲一事总会传出,任何家族不会在月内便将定亲,成亲二事一同办妥。倘若中间有何差池,该如何?你家也不好催促,若男方知晓你们纪家的意图,会否冒险娶你?这些,可曾想过?”
她确实没想过,就连哥哥也是,以为给她挑个夫婿就行了。
是啊,那可是皇太后,只要她下令,或者随便传个话,又有哪个家族愿意结亲?只怕定亲的都要退了!
她脸色微微发白。
原来谢鸣珂是来提醒她的。
“多谢大人,此事我一定会与家人商量。”纪玥心头已是绝望了,若实在没有办法,她便去宫里,如太后的愿。
左右还是个妃嫔,除去不能与家人见面,也谈不上太过凄惨,她反正在何处都能过下去的,只要忍一忍。
看她睫毛微微的颤动,谢鸣珂道:“纪姑娘…”
那语气似乎有些不同,纪玥抬头看他。
“你可有意中人?”他问。
纪玥一愣,不知他为何这样问,是否他觉得没有意中人的话,去宫里便没有太多牵挂,还是他有什么别的办法?
她摇摇头。
谢鸣珂心头一松,她没有意中人,那就好办了。
“假使你愿意的话,嫁给我,”他道,“不管皇太后使出何种手段,我都可保你平安。”


第25章 025
男人的话一字字落入耳中, 纪玥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难以出声。
她完全没料到谢鸣珂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他最近是对自己颇为关心, 但竟然直接就谈婚论嫁了…她道:“你刚才所言, 是真的?”
“千真万确, ”谢鸣珂认真问, “你可愿意?”
在男人眸光的注视下,纪玥的脸由不得发红。
假使皇太后真的如此可怕,那确实是个好法子, 她知道谢鸣珂的能力, 也知道谢家的名望, 可是她怎么说得出口, 而且,这人情, 她未免欠的太大了。纪玥咬唇, 片刻之后轻声道:“你若只是为还人情…”
“我的人情早就还完了,不是吗?”
那他是因为喜欢她了?如妹妹说的一样?纪玥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耳朵都有点发烫。
对面男人的眸色却温柔极了, 含着笑看她。
她越发不知说什么。
明明他持刀对着自己的时候, 尚能与他交谈,但现在…
小姑娘是害羞了, 毕竟终身大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让她开口, 犹如私相授受, 谢鸣珂心想,但她心里肯定是愿意的,她那么聪明,还能不知道如何拒绝吗?
谢鸣珂一时心花怒放:“我过几日便来提亲。”
“谢大人…”纪玥此时终于道,“这么大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