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咧咧的绽放一个得逞的微笑,“好啊!看做你身边的宫女是什么感觉,若是好了,以后一辈子就做你的宫女,不做什么劳什子娘娘了!省的还要和人勾心斗角憋气!”
胤禛看我阴转晴的模样,也放心的任由奴才伺候套好了衣服。我摇身一变,成为胤禛身边的宫女,堂而皇之的看那位谦嫔去。
《大清绮梦》 正文 如“影”相随
“皇上驾到!”伴随一声通报,我尾随胤禛踏进了那个谦嫔的房间,屋里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打量一下四周,愕然发现墙角处竟有一架钢琴!虽不及我原本的那架好,倒也大气。
心里不觉又有些吃味,暗暗下了决心,好你个胤禛,不仅金屋藏娇还钢琴伺候,等我回去饶不了你!
气话是气话,但此时还要以大局为重。我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思,紧紧的跟上胤禛的步伐,到了内厅这才发现太医奴才宫女已经跪了一地,远远的看去帐子里好像有个身影,在烛光的掩映下摇曳但又脆弱……
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谦嫔?
“谦嫔的病怎么样了?”胤禛并没有着急赶到床前,反而先是站在外厅寻了一个太医仔细盘问。
“娘娘病的凶险——”太医唯唯诺诺的抬起头,胆怯的与胤禛对视。恍然间身子一震,好像是看到了我,脸上立即苍白起来。
我慌忙低下头,早忘了自己是个小宫女,还这么扬眉吐气的到处看。还有,这太医以前怕是见过我的吧?难道刚才那一眼的诧异,是认出我来了?
“娘娘病状凶险——”到底是在宫里锤炼已久的老太医,就像一只多变的狐狸,待我再战战兢兢的看去时,脸上的慌乱早已褪去,转眼又显示出了老臣那种面不改色的深沉模样,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按说照臣的方子,娘娘应该也好个六分。但是看娘娘现在的症状,倒是越发坏了似的——”
“按说按说!”胤禛一怒,马上提高声音,抓起桌上的花瓶哗啦一声摔在地上,我被吓得一哆嗦,却见胤禛往前走了一步,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伏在地上的臣子,有说不出的严厉与凛冽。太医们早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只能不停磕头谢罪了事。
“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悄悄的扯了一下胤禛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这么大发脾气。胤禛果然懂了我的暗示,只是恶狠狠的甩下这么句话,“再治不好谦嫔的病,朕看这太医院也不用要了!你们这些庸医都给朕回家种田去!”说完便摔袖进了卧房。
屋内不知燃了什么香,除了呛人的药味之外还有一股刺鼻的香,更显得整个房间浑浊无比。胤禛慢步走到床前,旁边的丫头立即很有眼力的掀开帐子。我不由自主的伸长脖子往里瞧,果真看到了一个病弱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谦嫔啊——
淡淡的眉毛,细长的眼睛,一副十足的古代美女的模样儿。再仔细打量,可能因为病情缘故,谦嫔面色苍白的吓人,嘴唇也一点儿也没有血色。我端量半天,如果硬要说她和我的相似之处,那就只有一点儿,那就是我俩都是女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没有看的出来还有什么想象的地方——
“瑞儿——”胤禛轻轻的唤着床上那个娇弱的女子,“瑞儿——”
我紧紧的盯着那双合着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原以为那双眼睛会忽然睁开,却没想到谦嫔竟然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紧紧抓住了胤禛搭在床沿的手,好像那是救命的浮木一样,再也不肯撒开,嘴里只胡乱的念叨着皇上。
“皇上——瑞儿——别走啊”
我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实在不想看到他们这副情深义重的场面。胤禛还真是有面子,又一个可怜的女人掉入虎口——
“朕在这里——”胤禛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瑞儿莫怕,朕在这里——”
我很没有出息的重新审视谦嫔,她仍然紧闭着眼睛,但是眉眼间却在不停的颤动,仿佛充满了恐惧,嘴里原本清晰的话语也开始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梦呓,也听不清楚是在说些什么。
是相思让这个“瑞儿”这样的么?我酸酸的在心里打鼓,特别不是滋味儿。
“谦嫔这样子多久了?”胤禛叹了口气,转而问旁边使唤的宫女,“一直就这样?”
“已经一下午这样了——”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娘娘清醒的时候还让奴婢去找万岁爷,可您说不见——娘娘大概灰了心,所以才越发厉害——”
我仔细一琢磨,下午的时候胤禛还在以亲王府呢,肯定是不能见的,就一面没见到,至于这个样子么,想到这里,心里更像是压了个大石头,有些喘不开气。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犯不着堵上这么个热闹。我有些懊恼的想。这算是什么事儿啊,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别人亲亲热热的,自己还得装成没事儿人一样。
无奈的看着远处的烛台,烛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溅起一粒又一粒的涟漪,不禁又忍不住悲哀了一阵子,为自己重新进入这个牢笼而悲哀,为这个奄奄一息的谦嫔而悲哀。
胤禛老强调说她是我的影子,是我意境化的替身。可是我实在没有自信,在这后宫芸芸嫔妃里,我又算是哪一个呢?或许现在是在他心目中是特殊的一个,可是时过境迁,我这种特殊到底能维持多久?
“嗯——”床上似乎有轻微的呻吟声,我连忙将视线收回,怔怔的看着床上的谦嫔。一双美目呈现在我眼前,天!这个谦嫔,果真有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
大概还是病重的缘故,凤目微张,并不是炯炯有神的那般摄人,但是竟有一丝不胜较弱的含蓄之美,我被这眼睛深深的吸引了过去,一时竟并无其他想法,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出神。
“瑞儿——”胤禛招招手,旁边宫女立即抱过来一个大大的靠枕,体贴的靠在床头,并小心的扶着谦嫔半倚着坐在床上。
“瑞儿让万岁担心了——”谦嫔略略颔首,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懒,“这么晚还让万岁驾临,实在是瑞儿的过错——”
我没有心思听谦嫔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注视着胤禛的反应。只见胤禛轻声细语,“爱妃只管好生歇着,朕让太医们通宵守着,一旦爱妃不舒服,即刻来唤就是——”说着,竟不动声色的将被谦嫔紧紧握着的手慢慢抽离开来。
待胤禛将手抽回的一霎那,谦嫔刚有些血色的脸色立即退了颜色,呼吸甚至也变得窘迫,眼眸里闪出一丝幽怨的意味,只是喃喃的说道,“万岁这是要走么?”
胤禛已经站起了身,“朕看爱妃也已经醒了,朕明日还有朝会,就不耽扰爱妃休息了。”说完,便欲起身离去。
这就要走?我傻傻的看着胤禛,一脸的迷茫。胤禛已经转过身去,随口嘱咐着太医什么事情。趁他不注意,我又忍不住回头重新看着谦嫔,她正怔怔的看着胤禛的背影,嘴唇微启,眉目间闪现出一丝尊崇却又敬畏的意味。
我偷偷的叹了口气,胤禛啊,你随意离开,却没料到身后芳心碎了一地吧?
却没料到这几乎飘渺的叹息却引起了谦嫔的注意,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是新来的?”
我一愣,“啊?”
见她仔细的打量着我,几乎是要从头到脚将我看透,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名宫女,只能微微福了福身子,“回娘娘,奴婢是伺候万岁爷的养心殿宫女雯瑶,近日刚调过去当值的,娘娘自然没见过。”
“哦?”谦嫔脸上明显勾勒出疑问,“是哪家儿的?”
“奴婢——”我正在脑子里苦苦思索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大清皇宫的宫女都是八旗女子,自然有名有号的,我这么个身份,是哪儿家的呢?
“她是年贵妃家里的丫头,朕看灵巧便使唤了过来。”我正郁闷,胤禛突然又走到了我的身旁,不由分说的扯起我的袖子,“雯瑶,咱们回宫!”
“哦。”我连忙挣脱他的钳制,哪儿有皇帝扯着宫女走的道理?胤禛这样子,不是明摆着说我的身份不一般么?
果真,我做贼心虚的瞄了谦嫔一眼,她正紧抿着嘴唇,一副考究的样子看着我。
“娘娘,奴婢退下了。”我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既然自己现在是宫女,就要把戏做足才对。
她不答我的话,不点头也不摇头,却把视线重新定格在了一心想让我离开的胤禛身上,“万岁,看在臣妾大病难起的面子上,能不能让雯瑶陪臣妾聊会天?臣妾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上她了呢,觉得和她十分有缘,不知想留她一会儿行不行?”
我惊得目瞪口呆,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
“今儿太晚了——”胤禛毫不犹豫的答道,“明日——”
我忽然意识到胤禛这样断然回绝一个妃子的央求不好,何况人家也没要别的,只是想让我这个丫头陪她聊会天儿,于情于理,胤禛不答应都说不过去。虽然我在这个谦嫔的眼神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我怕只这一面,只刚才胤禛拽我的那个动作,这个谦嫔怕已经是洞晓了什么,留我说话?怕只是为调查我的底细而做出的幌子吧?
我忍不住轻笑,这谦嫔也未免性急了些——
我好歹也在宫里残喘了这么多年,这些心思,就算是不刻意学也耳濡目染了,简单的斗心眼儿,我还是毫不畏惧的。于是大胆的迎上胤禛的目光,送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甜甜的说道,“万岁放心,谦嫔娘娘看上了奴婢是奴婢的面子,奴婢就留在这儿陪娘娘好了——”
胤禛不可思议的看向我,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
我戏谑的看着胤禛,再回过头去背对着谦嫔,冲胤禛高频率的眨眨眼,分明是暗示到,“怕什么?放马过来就是了,你不用担心我——”
胤禛更加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安,看到我一副坚定的样子这才知道不可能打消我的想法,遂只能看着窗外的夜空叹了口气,“那好——”
我点点头,把身子转过来对着谦嫔,笑得异常纯净与欢畅,“娘娘,万岁爷答应了。奴婢今儿晚上就陪着娘娘了。娘娘可不要嫌奴婢话多聒噪啊——”
“朕也不走了,在这儿陪着瑞儿——”胤禛突然在我身边拉了个方凳稳稳的坐了下来,
“这反正已经折腾的不早了,朕就算休息也休息不了多少时候,还不如就此清醒着。”
这次惊讶的轮到我了。胤禛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放心我吗?怕我和他的嫔妃周转着再吃亏?还是有意不让我和谦嫔单独接近?
微微怨恨的看了胤禛一眼,真是的,女人的战争,他来凑什么热闹?
胤禛却不管我,丝毫没注意到我的毒辣眼神,只是自顾自假装关切的为谦嫔掖了掖被角,“瑞儿想说什么,就说吧。”
谦嫔却猛然坐直身子,好像是想要跪下来,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
我一惊,胤禛却好像早已对谦嫔的反应了然于胸,只是还那么淡淡的笑着,“爱妃这是怎么了?爱妃何罪之有?”
“臣妾扰了皇上休息原本就是大过。”谦嫔的声音沉了下来,有着说不出的软弱与低落,仿佛真是心诚的认罪一般,“还妄图要走万岁贴身丫头,更是不让万岁安心睡眠,万岁就看在臣妾犹在病中的面子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我这才缓过神来,原来胤禛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既没让谦嫔留住我,还给谦嫔竖了一个下马威,更重要的是在谦嫔面前让她知道了我这个丫头的不简单之处。宫里一向传闻飞快,今日的这一出好戏,怕明天就会被传到各个角落中去了吧?可能从此以后,我真的就成了什么仗人势的丫头,凭着胤禛的恩宠,谁也不敢欺负我。
想到这些,不禁又赞赏的看了胤禛一眼,果真是老谋深算的帝王啊,这心眼儿动的是不动声色的,到头来,还全都是人家的不是——
“那就委屈爱妃了,”胤禛无视我倾慕的目光,却用力拽住我,“雯瑶,咱们回宫去!”
“是!”我连连应声,仿佛也有了底气,咱这个丫头做的,确实有派头啊!心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走到半截,胤禛却又突然转过头,严厉的声音仿佛不掺杂一丝感情,“爱妃既然病重,就在寝宫好好守着吧,这几日外边风大露重,实在不适合爱妃这样病重体虚的人随意出行——来人啊!”
“每日将朕的御膳都分几份儿到谦嫔这里来,务必好好将养谦嫔身子。”胤禛沉下脸说道,“为保重谦嫔身体,半月之内,谦嫔不可出宫半步!”
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崇拜的看向胤禛。几年不见,他倒是更加有君主气质了。又感慨了一阵子谦嫔,想这个可怜的女人,这会儿肯定是在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不已吧?
赐御膳但又关禁闭,打的全是“保重身体”的幌子,这圣旨下的,可真让人回味无穷啊——
“不要——不要!”眼前突然有个悬崖,莱西正微笑的环着我的腰。
“雯瑶,抓好我了!”莱西笑得是那么的耀眼,“雯瑶,抓好我了,咱们可是要跳下去了!”
“不不不!”我用尽力气挣脱他的钳制,却没想到这温和的莱西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力道越来越大,我是半点动弹不得。
“雯瑶,你看下面的风景漂不漂亮?”莱西摁着我的脑袋迫使我向下看,只见崖下无数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狰狞的向我爬过来,“有花呢,还有我们雯瑶最喜欢的蝴蝶不是?”
“不不。”我颤抖着身子拼命朝后退,“莱西,你别吓我,没有蝴蝶和鲜花,只有蛇,莱西,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蛇啊!”
“肯定是看错了。”莱西不顾我的挣扎,仍是挟持着我走向崖边,“雯瑶乖,再好好看看,下面漂亮极了——”
我紧闭着眼睛不敢向下看,拼命摇着脑袋,泪水像是飞泻的瀑布,狂妄的流淌。
突然,脚脖处滑滑的,清凉的腻人。我低头一看,一条粗粗的花色蟒蛇正得意的缠在我的小腿上,“啊!”我大呼一声,想要摆脱蛇的纠缠,却没料到脚下一滑,正跌入到悬崖深处。
“雯瑶,下面就是我们的家!”耳边的莱西似乎还在魅惑的低语,“下面就是你和我的家,就快到了——”
“不不不!”我哭闹的想要抓住崖边的树枝,却滑落得更加厉害。恍惚中竟然看到了福宜、宛央、福惠相互掩映的脸,一声声额娘唤的急切而又热烈,待我刚要应声时,他们却都一一被突然出现的谦嫔夺了去,而胤禛正亲昵的牵着谦嫔的手,正木然的冲我微笑。
谦嫔示威的冲我轻呵,“对啊,我才是他们的额娘。”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急速的跌入谷底。
“额娘,年姨!”正在四肢不断踢腾着挣扎,仿佛有一双强劲的手扼住了我的悸动。我睁开惺忪的眼睛,福沛与弘历特大号的脸正显现在我的面前。
“额娘!”福沛焦急的握着我的手,“额娘,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看着久未见面的儿子,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可是梦中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真实,我不由自主的紧紧环住了福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寻得那么一点点儿的踏实。
“额娘不怕。”福沛轻声劝慰着我,“福沛在这儿呢,额娘到家了,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低低的在自己儿子肩头没出息的哭泣,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单单一个噩梦,是不足以让我恐惧的,可是这个梦,却像极了现实。我狠心负了的莱西,因为我的归来让胤禛辜负的谦嫔,种种联合,像是梦境般地不可相信,却又是那么残酷的让人垂头服输。
“年姨——”良久,我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只见弘历担忧的看着我,“年姨,几年不见,怎么又消瘦了?”
脸上泪痕虽未干,我仍然挤出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哪儿有啊,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弘历却是心疼的打量着我,“宫外的日子虽说是自由,但也是不好过的。尤其是您这般身份尊贵的人,更是过不惯市井生活吧?这么多年真是苦了您了——”
“听说你娶了弦筝?”我打断他满语辛酸,赶紧找了个喜庆的话题,“日子过得好不好?弦筝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亏了她,好歹是我这儿出去的人,若是你负了他,我第一个不饶你!”
弘历苦笑的看着我,“年姨果真还是老样子,总想着别人。弦筝也惦记着您呢。不过怕她一看见您这样子,也会难过的——”
福沛接过话,“哥哥,哪天儿带嫂子来见额娘吧,额娘心情不好,嫂子好歹是以前在额娘身边的旧人儿,可以给额娘宽宽心的——”
“关于谦嫔——”弘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福沛立即像理会了意思一样把周围宫女太监都遣了下去。
“啊?”我迷茫的看着这两个人的异样。
“谦嫔——”弘历看见四周人都退了下去,这才小声的说道,“我和弟弟一直都觉得谦嫔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的人,所以年姨,您要时时留个心眼儿。”
“嗯?”我眨眨眼,还是很不解,“是吗?”
“现在宫里不比您出走前,您出走前是个贵妃娘娘,其他妃子就算是有怨也不敢提得,可现在这情况——”弘历微微叹了口气,“我怕您的身份太招人注意,皇阿玛肯定会想一个万全之策,所以现在还不能随随便便的给您个身份。”
“所以这段期间,您务必保护好自己。”福沛定定的看着我,“现在基本都知道了宫里多出个叫做雯瑶的丫头,都紧紧盯着您呢。众人虽然都觉得您和以前的年妃娘娘是同一个人,但是皇阿玛既然断定您不是她,而且现在您又换了个名字叫做雯瑶,他们肯定也是有一肚子疑问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的,本来后宫事情就说不清楚,皇阿玛又是极其严厉的人,众人自然也不敢说三道四。因此,您大可以借这个当口安然无忧的做您的新身份。而我和哥哥,则会在人前唤您的名字,毕竟还是要做给他们看的不是?”
我心里一酸,这连儿子都不能认了么?以前是宛央,现在难道又轮到了福沛?
福沛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额娘,福沛永远是您的儿子。但为了您生活的安定,眼下必须要这么做。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点点头,“我懂。”眼泪却忍不住顺流而下。如此委屈的回来,还不如当初隐忍着不走——
只是既然已经选择回归,就再也没有了退路。只有咬牙上前去。
“儿子还是很高兴的。”福沛温柔的看向我,“额娘失而复得,福沛还是对这上天充满了感恩,看到您安然无恙的回归,福沛即使不能认您也认了。”
“何况这只是人前。”弘历安抚的拍拍福沛,“这只是皇阿玛单独和我俩说的,别人也还在犹疑中,福沛,大不用这么难过,年姨平安着这不是比什么都好?”
“嗯!”我重重的点头,“你们说的一切我全记在了心里,会小心的。”
弘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仿佛仍有着隐忧。但是看到我不安的模样,忙把这一丝惆怅抹了去,“也不用太担心,朝中还有十三叔镇着呢,应该也不会差池到哪里去——”
我深知身份的偷梁换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看到众人都为我忙活,只能装作镇定的笑笑了事,自信着的生活,尽力使自己幸福,这便是对周围的人最大的回报吧?
“你想做什么?”胤禛下朝归来拥着我,下巴在我脑袋不停磨蹭,仿佛在寻的一丝温存。
我翻动着眼前的名册,时而摇头时而点头,胤禛看到我认真的样子,“不急,关于你的身份,慢慢拟定才是——”
“我不想做你的嫔妃了——”语出惊人,把胤禛生生吓了一跳,环着我的臂膀猛然一颤。
“又想走?”胤禛紧张的板过我的身子,“还是想离开我?”
“只是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我别开头,刻意忽略他眼中受伤的目光,一想到和谦嫔初见的那一幕,心里就忍不住的打颤,与其还要做妃子与他们斗天斗地,还不如讨个清闲置身事外。特别是福沛告诉我谦嫔不简单之后,心里更像是结了个疙瘩,再联想到那日那个可怕的梦,唯恐真实上演至我的身上。
我能放得下一切,唯有输不起胤禛和福沛,他们是我最亲的人——而那日梦里谦嫔手执胤禛的手,将福沛揽在怀里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我算什么?”胤禛低吼了起来,握着我胳膊的手越发用力。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胳膊已经咝咝的酸痛。
我不理会他的震怒,只是自顾自的翻着宫中礼制册子。忽然一行小字闪现在我面前——乾清宫设夫人一员,秩一品。
“这是个什么意思?”我端起册子认真的问胤禛,“夫人?”
胤禛正恼怒我的置之不理,竟一把扯过册子扔到一边,仍然逼人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你别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挪到一侧把册子重新拾起来重新迎上他,“我想做这个位置,行不行?”
胤禛的眼睛突然一亮,“夫人?”
我郑重的点点头,“不行么?”
胤禛不可置信的迎上我的眼睛,“你脑子坏掉了吧?不做娘娘做宫女。”
“我喜欢这个称呼。”我打断他的话,噙着笑意重复了两遍,“夫人——夫人——”
“这有什么好听的?”胤禛忽然轻笑了起来,像是十分不解似的,“做主子不好?偏要做宫女。”
“你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么?”我凑向前,端视着胤禛的眼睛,“在我们那儿,夫人正是妻子之意,而且是原配妻子,就像,嗯。”我略微思考一下,“就像咱们的嫡福晋一样——是能堂堂正正与丈夫并肩的唯一女人。”
“嗯?”胤禛狐疑的看着我,“果真如此?”
“你以为呢?”我细细的摩挲着册子上的这两个字,喃喃的说道,“所以说这是对我再也重要不过的两个字。就让给我好不好?”
胤禛猛地把我拥进怀里,“紫苏,紫苏,让你受委屈了——”
我知道自己勾起了他原本深厚的歉意,对于我,胤禛一向觉得愧疚,娶我进门时,已经有了那拉氏,我不能是嫡福晋。侧妃时,我所谓的“深明大义”,才成全了那拉氏皇后的位子,而以后的离家出走,更是给胤禛一个弥补不了的理由。
“那你是答应了?”听着胤禛胸膛好听的呼吸声,我沉静的闭上眼睛,“那就说好了,以后就做夫人,你一个人的夫人行不行?”
胤禛不语,那湿湿的清凉的吻却蔓延下来,从我的额头,眉间,直至耳朵。“紫苏——”他深切的凝视我的眼睛,幽幽的吐出一口气,“让我怎么待你才好?”
我俏然一笑,伸出中指轻轻触到他的唇上,“记住,紫苏成为过去,以后站在你身边的,只是这名叫做雯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