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我低头看去,手心里竟然全都是湿湿的汗意,不禁暗讽自己的幼稚,怎么倒表现的像一个不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在苦苦等待心爱的女子那般紧张?
大概在我发愣的过程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又听见高全儿的声音,“万岁爷,召不召他回话?”
我抬起头,嘴角竟然又不自觉划出一丝骄傲但又安定的微笑,稍微安了安心神,便明朗的大声回道,“还罗嗦什么?快让他进来!”
没想到罗容儿身旁的嬷嬷竟真的把福惠抱了进来,这样的情况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再看看罗容儿身后那空敞的大门,只有那阵阵凉风在肆意高歌,完全没有其他人将要来的痕迹。
从高高的塌子上走下来,罗容儿邀功般的接过嬷嬷手中的福惠,前倾着身子凑到我的面前,一脸的讪笑,“万岁爷,老奴替您把九阿哥要回来了。”
我低下头看去,福惠正恬然的睡着,仿佛没有感知到自己已经脱离了母亲的怀抱。仔细瞧着与我心中那人相似的那张脸,我竟然看见了福惠眼角已经被风干的泪迹。想必在抱他走的时候,福惠肯定也闹了一场吧?这么小的孩子都这样,何况是视儿如命的母亲?
看着大敞的门,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高全儿见状,忙走到门边,“奴才该死,夜里风大,倒吹着万岁爷的龙体了。奴才这就把门关上。”
“不要关!”仿佛来不及思考,我竟然脱口而出那句话,看到高全儿的惊愕,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无力的掩饰道,“夜风让人清醒,就让它开着吧。”
然后装作不经意般走出大门,阵阵凉风甚至把我吹的微微摇晃了一下。举目望去她的方向,熟悉的路上却没有出现那般飘然的身影,黑漆漆的路上除了点点灯笼在摇晃,寂寥的惧人。
重新回到大殿里,小心翼翼的从罗容儿手中接过福惠,大概是感到颠簸,福惠竟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我爱怜的轻轻摇晃着福惠,心里却一阵冰凉。
“年妃娘娘怎么说?”我依然看似不经意的晃着福惠,内心却如万丈波涛汹涌澎湃,不知道抢她的孩子,她会怎么反应?我是如此想知道,却又如此害怕知道。
“回万岁爷,娘娘起初还不愿意。”罗容儿还是那般谄媚的笑意,“但是听老奴说万岁爷下了旨意,如果娘娘不交阿哥便要以下犯上的话就突然开窍了,娘娘身边的丫头还不乐意呢,娘娘还替老奴阻拦着她,顺顺当当的让老奴把九阿哥抱了回来……”
我越发皱紧眉头,罗容儿看我没反应,遂又说道,“万岁爷,都说年妃娘娘是最脾气骄横目中无人的,可是老奴却觉得娘娘也没那么硬气,只要是万岁爷下了旨意,她也断不敢不从的……”
我冷冷的看向罗容儿,语气微微上扬,却又充满了逼人的帝王霸气,“什么意思?”
旁边的高全儿不停的给罗容儿使颜色,他跟了我最久,自然知道我与紫苏是哪般的感情。罗容儿却天真的认为紫苏只是一个失去帝王荣宠落了势的普通嫔妃,这才这样奚落似的说着紫苏的点点滴滴。这般的嘲讽,却像是对我的耻辱一样,生生的鞭打在了我的身上。
“老奴……老奴……”大概看到了我的脸色不对,罗容儿扑嗵跪了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老奴……”
我哼笑一声,“再不得势她也是个贵妃,整个紫禁城除了朕与皇后,属她最金贵。连朕吃了她的气都不舍得数落她,你倒长了本事?贵妃的话也是你能编排的?”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罗容儿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请万岁爷责罚……”
“罢了!”我转过身,严厉地说道,“你要记住,朕是看在娘娘的面上不罚你。不是你面子大,只是朕不愿意让朕的贵妃再白白担了‘恃宠而骄’的名声,再让旁人误认为因为是她而连累了你这样的奴才,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罗容儿战战兢兢抬头,“奴才感激皇上和贵妃大恩大德……”
“嗯。”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嬷嬷把福惠抱到内室里,“她还说了些什么?”
“老奴……”罗容儿偷偷的看向我,“老奴不敢说……”
“让你说说便是!”我又提高了语气,“快说!”
“临了的时候娘娘说,如果皇上看她那儿还有什么可以拿走的,尽管带走便是……”
我重重的跌坐在塌子上,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意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我想此时自己的脸色肯定是出奇的苍白,因为我竟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霍霍的跳动,一下一下,残酷的疼。
“万岁爷……”罗容儿看出了我难看脸色,忙迎上前问道,“万岁爷,你哪儿不舒服了么?”
我举起似乎突然间变得千斤重的右手,犹如长叹一般的下了命令,“下去吧……”
看她那儿还有什么可以拿走的,尽管带走便是……我脑子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这句话,这是怎样绝望的话啊。我猛然闭上双眼,眼前却浮现出紫苏那让人心痛的哀婉的脸庞。是我伤了你么?是我让你感到绝望了么?你难道真的要对我放手么?你怎么可以?难道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么?
我曾经那么绞尽脑汁的想创造你和我的相遇,欢喜也好,恼怒也罢,只要你给我见你的机会,我就自信的认为我们还有未来的种种可能。可是紫苏,连这份心意,你也不稀罕了么?
情愿抛下福惠,也不愿与我面对。凉凉的液体慢慢滑入我的脖颈,一滴,两滴,三滴……那般冰的水珠,却好像突然被加热了一样,灼灼的烫伤了每一寸触及到的肌肤。我不甘心这样的结局,我不信你会对我这么无情,我不信我们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就可以如此轻易的被舍去,我不甘心……紫苏,我不甘心……
又是黄昏,远远望去,天边云霞红的灼眼,刚刚处理完一大堆国事儿家事儿的我一连的疲累,索性想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然后再赖皮似的再也不起来,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沉睡下去。
“万岁爷……”高全儿在后面低唤。
“做什么?”我低低叹息一声,连头也没回。
“请万岁爷翻牌子。”高全儿胆颤的看了我一眼,遂又低下头去,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走到我的面前,“万岁爷,该翻牌子了。不是奴才多嘴,万岁爷不考虑自个儿,也要估计一下外边的风言风语,虽然万岁爷不是一个喜好女色的人,但是过了这么多日子,一次牌子也不翻,传到外边去,影响定然也是不好的……”
高全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也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于是低下头看去,一个个绿头牌子整齐的排在一起,也没仔细看下去就随便翻了一个便递到高全儿手里,“下去操办吧……”
高全儿似乎有些惊喜的“唉”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我继续在那儿傻站着,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却又听见高全儿复过身来,犹疑的看向我,“万岁爷,真要……”
我有些生气的皱起眉头,“什么……?也遂了你们的心愿翻了牌子了,难道什么女人也要指定不成?”
“不是不是……”高全儿突然跪下,高举那个牌子抬至我面前,喃喃的说道,“万岁爷……”
只那一眼,我便如被灌注一样愕然住脚,只能苦笑一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手里拿着的牌子不知道为何却在颤抖,再一次抚上那熟悉的名字,“年遐龄之女,年氏贵妃”。细细摩梭,百感交集,又好像看到了她那巧笑倩兮的身影,“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和其他女人一样把什么绿头牌子放到一起,然后再让你像挑个萝卜白菜一样的选来选去,随你怎么翻他们的牌子好了,反正我不要!”随即就撒娇似的把头别向一边。
“紫苏……紫苏……”若不是看到高全儿那有些悲悯的眼神,我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把紫苏的名字念出声来,“倘若万岁爷真想极了年妃娘娘,奴才这就让她准备准备,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到乾清宫来……
我摇摇头,把牌子重新放回,“不用了,随便让谁过来伺候把……”
“随便?”高全儿茫然的看向我,“万岁爷,您最好……”
我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那就让裕嫔侍寝吧。”
高全儿如获大赦般的快走了出去,我却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气,反正其他女人都是一样的,我何必又在乎是谁呢?想想自己也够可悲的,与她大婚那日她就愁眉苦脸的说过那样的话,“胤禛,你们皇阿玛都把你们当成种猪么?娶这么多女人瞎折腾?还把什么传宗接代自诩为什么伟大的使命。”我当时还一本正经的训斥了半天她的歪理学说,却没想到今日却真的沿袭她说的轨迹来了,如今,和其他女人的交融已经演变成为一种纯粹的任务,与其说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可是连这点床弟之事都要公布于众的帝王,难道不可悲么?
《大清绮梦》 正文 心似飘摇
“娘娘,您老写些什么啊?”弦筝看我老趴在案子上写个不停,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最近看您写的越发勤快了,到底是在写什么东西?”
我无声的笑笑,“只是记下平日里的琐事,有时候有些感触什么的,又不好说出口,所以在纸上胡乱涂画涂画……”说完又垂下头去。
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弦筝这个姑娘了,贴心,懂事。自从宛央去了之后,弦筝这个平日与她最好的姐妹似乎也成了我最大的依靠,我现在也变得什么事儿都愿意和她说。
“恩。”弦筝乖巧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忽然,她顿了一下,正襟危坐的看向我,“娘娘,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与您说……”
我眉头一跳,似笑非笑,“怎么,连你也有这样模棱两可的性子了?”
“不是……”弦筝忙摇头,“就是怕娘娘……”
“怕什么?”我把刚写完字的纸伸展开,慢慢俯下头去吹了口气哈了哈,好闻的墨香立即飘进了我的鼻子,我不禁享受的长舒了口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听说皇上身边最近来了个叫做什么迎春的女官,颇得皇上欣赏……”弦筝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手一顿,重新提起了笔,却下意识的回到,“欣赏就欣赏呗……咱们也管不了……”
“可是……娘娘……”弦筝有些气恼的夺过握在我手中的笔,扔在砚台上,“娘娘……听说皇上喜欢她……宫里人都说,这个迎春,有几分您的影子……娘娘……您真的无动于衷么……”
“是么……”我苦涩一笑,“那你让我做什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狠狠的揪紧,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一般,胤禛,这么快……这么快你就变心了么?
心里却适时的出现另外一个声音,不会,他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他知道我们只是现在处于一场尴尬的冷战中,他不会走的,不会的!
“可是……娘娘……”弦筝大概发现了我的矛盾,慢慢的放轻了语气,“娘娘,您和皇上的感情奴婢都看在眼里,凡事儿都有个度,要是出了这个度,怕是再深的河流也会干涸的……”
心里是那般烦乱,有一种说不上的紧张困扰我整个的神经。不及失去宛央的绝望,但却犹胜于千次万次挫折的不安。我怎么会这么不安呢?作为当事人,我是最应该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的不是么?胤禛是最了解我的,我只是承受不了失去了儿女的痛楚,抵挡不了那来自心底的自责,这才与他形同末路,这才是我的初衷。我并没有想到从此与他相隔一方。这些心思,胤禛应该是知道的不是么?
许许多多假设在我脑海里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我挫败的发现,我寻找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能彻底说服自己的借口。所谓的理由,全都是为我自私的辩护。我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却又渴求他为我守身如玉。把他挤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却又时时刻刻盼望他回来……段紫苏啊段紫苏,原来你也是如此胆小如此怯懦的一个人……竟然一直认为这种躲藏是坚强的表征……
不会的!不会的!我慌乱的用手护住脑袋,拼命抑制住内心那令我几近疯狂的想法……
正无措时候,外面却传来一声传唤,“春常在给年妃娘娘请安来了!”
我愕然的抬起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部,冲的我木然的脸色顿时苍白。不由自主咧了咧嘴角,春常在,春常在,以前没听说后宫有过这个人啊。看来,这就是弦筝所说的迎春了吧?
这么早就册封了?常在……我犹如呓语般的重复了几遍春常在的名号,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与他的感情,诚如胤禛,最终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抵不住的……
“娘娘!”弦筝心疼的递给我一块巾帕,“娘娘,还是先去看看这个春常在吧……好歹是来请安的……再难过不见也说不过去……咱们先去试试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以后也有个准备不是……”
我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努力给自己打气,段紫苏,不要难过!好好的哭什么?从此以后不要再哭,已经失去了孩子,大不了再失去男人吗!
大概我到底还是个没出息的人,竟然越这样劝勉自己,眼泪还是泛滥不止。我用力咬住嘴唇,迫使自己不痛哭出声……弦筝慢慢拍着我的肩膀,“娘娘,会过去的……”
外面丫头们隔帘唤道,“娘娘,春常在来了……”
我胡乱抹了抹脸,刚要起身,就被弦筝死死按住。
“娘娘有些不舒服,说麻烦先让春常在小候一会儿……一会儿娘娘好点了就出去……”
我愕然的看向弦筝,弦筝一把把我扯到镜子面前,“不管怎么样,来的都是其他嫔妃,娘娘不关心情如何低落,都要不输阵势是不是?就算那个春常在有几分娘娘的姿色,可我偏要把娘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看看正牌主子是个什么光景!”
我收住了抽泣,感激的给弦筝一个微笑,然后任由弦筝给我收拾。弦筝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姑娘,她说我既要打扮,但又不能太正式,太正式了反倒像抬举了一个小小的常在似的,反而自己掉了价儿。
无言的笑笑,我现在哪儿还有那么多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有那颗原本温热的心,好像是沉沦了一般,越来越不见底……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嗯。”稍稍坐定之后,我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个“春常在”。“奴婢就不用了,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原本就不该有个高低的……”我尽力语气亲和的说道,“妹妹请一旁坐吧。”
仔细打量了一下“春常在”,不知道怨不怨我心里原本就有些排斥她的缘故,暗暗观察了半晌,竟没有发现一丝他与我的相似之处。我的眼睛比较大,而且是双眼皮,而这个常在则是细长的丹凤眼,脸型也是具有古典美的瓜子脸型……我不自觉的自嘲的笑了起来,几日不见,难道胤禛变了口味了?
一旁的弦筝或是看到我已经走了心思,忙“咳”了两声,我这才转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妹妹册封时哪日的事情?我怎么一丝风声都没有闻到?”
春常在羞涩的笑笑,“就在皇上宠幸奴婢之后……奴婢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我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弦筝示意性的捏了捏我的手让我镇定。我会意的点点头,却又是一番苦涩,呵呵!和胤禛相处这么久,却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急性子!
弦筝恰到好处的递给我一碗茶,我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末,表面上看是不动声色,内心却犹如在大江大浪里颠簸翻滚,“那妹妹今日的请安,是皇上让来的么?”
“不是……”春常低声答道,“皇上原是不让奴婢来的,甚至还特地叮嘱了奴婢,说只给皇后请安即可,就不用来叨扰贵妃娘娘了。可是奴婢觉得这样不妥的……娘娘进宫这么长时间,位份仅次于皇后,奴婢要是不来见礼心里会是不安的……”
我用力握住茶碗,攥的我手疼,几乎快要吼出来了,你个破胤禛,还想偷偷摸摸的瞒着我纳个新女人不成?也不想想这事情是不是能瞒的住的?
“四阿哥到!”我正翻江倒海的难受,却看见了弘历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我竟然情不自禁的想哭出来。或许是看到了他,想起宛央来了吧?怎么突然觉得被世界遗弃了似的,全身止不住的酸痛呢?
“弘历给年姨请安。”大概是看到有外人在场,弘历恭恭敬敬的给我请了个安,我微微颔首,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悲哀之色。春常在连忙站起来,“奴婢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不耐烦的摆手,“嗯,我这儿还和年姨有事相商,小主能不能先回去?”
常在位份还是太低,听到弘历这明摆着的“逐客令”,竟也没说什么,只能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看到春常在踏出门去,我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整个人像垮了一样,瘫软在塌子里。
“年姨……”弘历悄悄走到我旁边,“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能有什么事儿?”
“这个春常在……”弘历似乎有些迟疑,“若是因为他,伤心倒也不必……”
我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了,“那你说,什么是值得伤心的?我愚昧,只知道随着自个儿的心情走,却不知道这心情好坏还有个值不值当之分!”
“年姨别恼!”看到我脸色差了,弘历忙俯下身来,“这事儿……据我所知……好像是另有隐情……”
说完,便冲弦筝眨眨眼,示意弦筝退到一边儿去。
弦筝有些尴尬,低下头刚要到一边去。我心里一恼,最看不惯这样什么事儿都抬不到场面上的做法,“弦筝就在我身边候着,我的丫头,干嘛要赶到一边儿去?既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不要怕人听了去!”
弘历一脸无奈,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悻悻的点点头,“年姨,年姨高兴就好……”
据弘历的说法,胤禛是被我折腾的无奈了,再加上朝事繁忙,心事郁结到一起,那日忽然想借酒消愁,却没想到愁闷没被赶走,却“酒后乱性”的招来了一位“春常在”。这位春常在与我身形相似,怕是胤禛把他看成了我,这才没能控制住,一时“情不自禁”……
“就这样……”听弘历解释完,我半眯着眼睛问弘历。
“啊……嗯……”弘历看不惯我的目光,说话顿时变得不利索,“这样还不够么?年姨……皇阿玛也不是有意的……”
“呵呵……”我不怒反笑,“酒后乱性,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说的我差不多都要相信了……”
弘历有些急,忙扯着我的袖子,“真的……”
我收住笑,“这些解释,是他让你给我说的?”
“这倒不是……”弘历低下头,“是我看您难过,这才买通了那天的内侍,打听了这么一点儿内幕……”
许是怕我不信,弘历急切的看向我,“年姨,您不要不信……弘历的话,您也不信么……”
“我信!”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我信你说的话,我也信他的酒后乱性,我什么都信。可是弘历……”我转过来看向他的眼睛,“你清楚么?我伤心的不是这些,如若是他让你告诉我这一切,我会高高兴兴的接受,因为他心里毕竟有我……可是如今,还是你费尽心思来告诉我这些,他却连向我解释的心意都没有……弘历,你知道么?这才是绝望……两个人连解释的余力都没有了……你还指望我们通过什么继续下去……男人酒后乱性,向来不是一个新鲜的理由,可是,我希望他给我个说法……他如果能简简单单的说一句你说的那些理由,我的心便也会安定下来,可是如今……”
话未止,我却已经泪流满面……
对啊,伤心的不是已经注定的事实,却是那颗已经飘摇不定的心,你甚至连让它重新振作的理由都不给……是不屑于给,还是早就已经不愿意给……
又到中秋,宫里按照规矩又要大张旗鼓的家宴。接到旨意的时候,我就愁的不行。已经和胤禛冷战了这么久,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聚?愁了好半天,最后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也没什么丢人的,只管聚就好了。他都不怕尴尬,我自个儿难过什么?
穿上品级朝服,一大早我就被弦筝拾掇哥利利索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概轮番折腾的缘故,里面的自己好像又瘦了一些,不自觉暗笑,心情差这倒是一个减肥的好方法。如果谁因为肥胖而苦恼,建议让她失去女儿再失去丈夫,保准几月过后又是一窈窕佳人。想到这儿嘴角又忍不住渗出笑意,我这是什么想法啊……还想让这种痛苦推广出去……大概是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脑子锈掉了吧……
我坐定的时候,胤禛还没来。令我惊喜不已的是,胤祥倒已经先到了。一看见他,我又忍不住的和他扯了半天。
“紫苏,你怎么把自个儿折腾的这么清瘦?”胤祥看着我一脸不满,“你和皇兄真是的,他几乎把自己当成个铁人,整日埋在朝事里也不注意保养自己,今日一见你,你竟然也这样……”
我灿烂的笑,能看见老相识真好,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段幸福的时光,“别瞎说,这样苗条些不好么?我倒觉得漂亮了好多呢……”
胤祥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不是我说你,你和皇兄……”
我的脸色突变,不自主的拧紧五官,“如果是说我和他的事儿,那就不必了……”
胤祥一脸无奈,“紫苏,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变回刚才的淡然,“如果你执意做这个不讨好的说客,那就对着这么一大堆人说好了……反正我不听……”说完便扭头向一旁走去。
胤祥忙拽住我,“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看见我缓和的脸色,胤祥又赔笑道,“反正今儿是中秋佳节,你把那些不愉快都丢到脑后去,也好好乐呵乐呵……”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响亮的传报,胤禛被簇拥着走上前来,一直在纳闷我这桌子上怎么空了两个位子,看见胤禛和皇后那拉氏走过来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给他们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