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无奈的笑笑,原本是两人之间的事情,放到天家,再小的家事也就成了国事。
宛央和弘历感情进展迅速,我知道沉浸在恋爱感觉中的甜蜜感受,因此每次弘历来,我都会刻意创造机会让他们俩单独呆一会儿,所有的事情胤禛都不知情。我故意让他们隐瞒着他,前段时间不让弘历娶了弦筝是因为我还在待产中,我不想让他知道其实是宛央的缘故。传出去,宛央也不好做人。
瞧着这几天胤禛心情好得很,整天来我这儿抱着福惠就不松手,脸上的笑意似乎遮也遮不住。
我安静的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和谐一幕,心里却如小鼓般咚咚乱响,不得安宁,宛央和弘历的事儿确实该如实告诉胤禛了。如若再不提起,胤禛在说起弦筝和弘历来,前段时间还有个理由可以推脱,可是这次就不好办了。
不行!我要掌握主动权!!
慢慢的挪到胤禛旁边,此时的胤禛正逗着福惠笑,我一瞅时机不错,正是说事的好时机,如果胤禛高兴了,还可以赐给宛央什么好背景,如果这样的话,弘历和宛央的事情也不成问题了。
“胤禛……”我尽力温柔的说道,“胤禛啊。”
“有什么事儿么?”胤禛回过头看向我,“啊?”
“没有……”我真想敲死自己,怎么他一看我我第一个反应竟是否定自己的原意,真是的,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啊。怎么一看见他的那双眼睛,就说不出话来了呢。而且还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好像这事儿很不容易搞定似的。
“没有没有。”我又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靠向床另一侧。
“没有?”胤禛却穷追不舍,他狐疑的看向我,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嬷嬷把福惠抱到另一边,然后就伸过手来拽住我的胳膊,“怎么可能没有?你看你那副表情。”
“我什么表情?”我心虚的应道,“本来就这个样子。”
“脸都红成那个样子了。”胤禛捏了一下我的脸,随即看我嗔怒的样子大笑道,“你原本就不是一个会隐藏心事的人,更别提说谎了,说吧,什么事情?”
“我……”我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说吧。”胤禛把我揽紧了一些,“说来听听……”
“恩。”我挺了挺腰,刚要张口,却被胤禛一把板过头,“停!要是福惠不入玉碟的事儿就甭提了。朕说过,现在不能答应。”
“啊?”我一头雾水,哪儿跟哪儿啊。
“福惠的事情。难道你说的不是福惠的事儿?”没等我回答,胤禛就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给朕一个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儿子有这么难么?非要不要老祖宗给的这个身份,爱新觉罗就是再不好,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个孩子都背宗弃祖吧?朕答应你,这事情以后再议,不过现在不能说。”
我愣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胤禛认为我要说的是福惠的事情,于是不服气的说道,“哪儿有!我说的不是福惠,是宛央!”
“宛央?”胤禛拉长了声音,又微微眯起了他的眼睛,然后心不在焉的抚平自己刚才弄皱的袖子,淡淡的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太直接了也不好,于是转了个弯,“嘿嘿,你觉得宛央怎么样?”
胤禛头也没抬,“不错啊,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呵呵的得意起来,“那是,好歹也是我调教出来的孩子嘛。”
胤禛听我这样说,很不客气的斜了我一眼,“好好的孩子,如果放到别的人那里或许会更是个才女,放到你这儿,也就算是耽误了。好歹人家自己争气,要不然也就和你似的做个傻子。”
什么话!我毫不留情的掐了他大腿一下,惹得胤禛“嘶”的一声,怒目看向我,我继而莞尔一笑,“那你说,把她指给弘历如何?”
“什么?!”胤禛一下子站了起来,夸张的看向我,“你说什么?!”
“我说把她指给弘历。”我半跪起身子拽着胤禛重新坐下,“不好么?”
“胡闹!”胤禛重重的甩了一下袖子,“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不知道宛央是怎样的?”
“就因为我知道宛央是怎样的!”我也拔高了语调,搞得胤禛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不得不又重新放低了声音,还不是和他闹僵的时候,毕竟得有求于他嘛,于是我尽量温柔的就说道,“就因为宛央是个石女,所以她这辈子注定不能拥有其他女人所享有的幸福,往坏处了说,有可能也没有男人肯要他。可是弘历不一样啊,他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个,也不少宛央一个来生孩子,何况弘历以后肯定是要成大事的,宛央跟了他也不会委屈……就凭宛央的才貌,别的男人,我还舍不得放呢!”
“你……你……!”胤禛听完我的话,突然咬牙切齿的说不出话来。
我很奇怪他的反应,虽然我提出了一个新建议,但也不是这么惊世骇俗吧。
“我什么?”我反问道。
“你也不考虑考虑宛央的家世!”胤禛“你”了好久,终于说出这句话来,“才貌不差是不错,可是背景呢?”
我无所谓的嘟了嘟嘴,“这还不容易?你不会让他成为哪个大人的干女儿么?或者……”我停了一下,“或者,干脆成为咱们的女儿!这样背景不就有了?”
“段紫苏!”胤禛冲我低吼,“这事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看到他冲我吼,我也生起气来,“有什么难的,你可是皇帝!”
听到我这话,胤禛无力的坐回到塌子上,良久未语。
我也窝在一旁生闷气,真是的,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反应,不同意也就罢了,还这么呲牙咧嘴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我正在那儿窝着火,胤禛那低沉的声音却又传来,“指婚的事情,是弘历提的?”
我顶回去,“不是,两个孩子互相倾慕,我成人之美不行啊?”
“互相倾慕?”胤禛的眼睛陡然放大,“倾慕?”
“恩。”我点头,“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也是件好事儿,你真不能成全他们?”
胤禛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他甚至颤颤巍巍的才能站起来,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看到他这样,我忙过去搀扶,“你怎么了?不舒服?”
“不。”胤禛简短而又坚决的推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告诉弘历和宛央,他们是注定不配的,趁早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吧。”
当晚胤禛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我问了高全儿,他也没召幸任何一个后宫女人,只是闷闷的批阅了一夜的奏折。
我也是一夜没睡,不为别的,就是纳闷为什么胤禛会那么大的反应。可真是的,至于么,就为了那么大点事儿。
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宛央,可是真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了。可真是个光说不练的家伙!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案子前写东西,“呼呼”,一阵风也似的青色影子来到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是弘历!
弘历一把夺下我的笔,不由分说的拽起我往外走,声音里似乎已有些绝望的哭意,“年姨,快去求求皇阿玛吧!”
我一怔,“怎么了?”
弘历在我面前扑通跪下,“年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愣愣的看着弘历的动作,满心的迷茫。这是怎么了啊?
“年姨。”弘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圣旨似的东西,“皇阿玛已经下了旨意,让我明儿个就迎娶翁果图之女富察乐瑶,年姨,这是怎么了啊?”
我忙接过旨意,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真的。
“年姨,就算不是宛央的话也是弦筝啊,起码这样我也见过几次,可是这个乐瑶是怎么回事儿?原本就不认识的人,明日就让行夫妻之礼,年姨,您去求求皇阿玛吧!”
我一下子呆住了,胤禛这是想做什么?就是不愿意弘历和宛央的事情,也不用这么急的就让弘历娶妻吧?
“皇阿玛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个乐瑶进门也没有什么身份,皇阿玛说只是个格格,可是为什么这么急,年姨,皇阿玛告诉您了么?”
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也联系不出来。只能呆呆的问弘历,“宛央知道了么?”
“不知道。”弘历低下头,“我接过旨意就跑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年姨,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我咬了咬嘴唇,无奈道,“先瞒一会儿吧,晚一会让她知道就是多一会儿让她能舒服些。”
我刚说完,就听见门外清亮的声音又响了出来,“年姨,又要瞒着谁什么事儿啊?”
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宛央。弘历看到宛央来忙手忙脚乱的往袖子里塞旨意,可是一时惊忙,只听“噗”一声,圣旨竟然掉到了地上。而且,还是字朝上的。
一切已经晚了。宛央已经拿起了旨意。
“宛央……”我轻轻晃着宛央的胳膊,“你没事儿吧?”
宛央盯着圣旨久久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在我的轻唤中抬起头,只见她的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大大的眼睛好像是没有焦距似的看向我,里面再也没有了那份青春的纯洁与笑意,只剩下了痛苦和绝望。她木然的看向我,“年姨,我没事儿。”
然后呆呆的转向弘历,仍是那般让人心痛的福了福身子,“奴婢宛央恭贺四阿哥大喜。”
我伸出手去想要扶住宛央,怎么老觉得她有一股想要晕倒的冲动。此时弘历也紧蹙着眉头,紧张的看着宛央。谁知宛央却轻轻的一摆手,转而给了我一个凄美至极的微笑,“年姨,如若想去找皇上,宛央劝您不要去。皇上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旨意一旦下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了。”
我心疼的看着她,“宛央……咱们先不管这些……”
宛央微微摇头,“年姨,请您容许我今天请一天的假,再给我个恩典,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爹娘和哥哥了。”
没等我应声,宛央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一脸悲伤的弘历在我面前呆呆伫立。
我没听进去宛央的劝告,在自作主张的放宛央出宫之后,我便拿起圣旨怒气冲冲的去找胤禛。
刚到乾清宫,就被高全儿拦住了。“娘娘,皇上现在在书房接见众大臣,您不宜……”
我烦躁的把手一挥,“什么宜不宜的?”趁着高全儿不备就直愣愣的冲了进去。
只听见高全儿扯着嗓子颤巍巍的出声,“年妃娘娘到!”
我几乎是踩着高全儿那声“到”的旋律到的,一进门,就看见大臣们全都愕然的看着我。看到他们的眼神,我原本的冲劲与怒气立即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觉得浑身尴尬。像个傻子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胆年妃!”胤禛突然吼了起来,“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擅闯御书房的?”
听到胤禛的训斥,我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冰凉,这是胤禛第一次在我面前摆起皇帝架子。一直把他当成自家的丈夫,却一直忘了他也还是个皇帝。我的心一下一下变冷,好像凝固了一般不能流动,索性抛却了所有的不知所措,只是固执冷漠的看着那个帝王。
旁边有好心的大臣替我打着圆场,“万岁爷莫要生气,想是娘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才着急赶过来的。并不是有意冲撞了圣驾。”我撇过眼去,高全儿正在不停的向我眨眼,我知道他的意思,那意思就是赶快给万岁爷跪下,先服个软。
也许本来我是要服软的,但是看到胤禛坐在那里依然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丝毫没有一些柔和下来的迹象,心里便更加不舒服起来。让我服气吗?偏不!
胤禛死死的看着我,“众爱卿先回去。”
一大堆大臣哗啦哗啦的退了出去。
“段紫苏!你还有点规矩没有?”看到大臣们走了,胤禛噌的从座子上走了下来,“非要授人以柄是不是?本来在后宫里就有那么个恃宠而骄的底子,还要这么张扬跋扈的来御书房,见到朕也不下跪。你以为这是你的寝宫么?还是依然觉得还是住在雍王府?”
本来以为不在外人面前他能态度好些,可是仍然这么颐指气使。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令我不可抑制的颤抖。用力憋住自己的气性,我深呼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圣旨啪的扔到他的御案上,“皇上请先看了这个,然后给臣妾一个能让臣妾信服的理由。如果臣妾觉得皇上的解释合理又客观,那么刚才惊驾,藐视天颜或其其他种种罪名都由皇上拟去,但是,前提就是,你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看到圣旨,胤禛的脸色突然变白,“朕要做什么,还要给你一个解释?笑话!”
“臣妾也觉得挺笑话。”我冷冷的笑道,“臣妾头天给皇上请旨宛央和弘历的婚事,皇上可好,次日就下了旨意让弘历迎娶别的女人。还真是速战速决呢。”
“那个叫乐瑶的我查过了。”我继续说道,“是佐领之女,按身份也高不了多少。可是为什么他能做弘历的妻子,可是宛央不行?恕臣妾愚笨,理由我就想了一路我也没想明白,还请皇上赐教。”
“乐瑶也不是妻子。”胤禛咬着牙说道,“只是侍妾,明不明白?”
我又是冷笑,“知道,可是你不见得连妾的名份都给宛央吧?看您那态度,宛央如果想做个妾还是高攀于弘历呢!”
胤禛用力的把住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吃痛的皱了一下眉头,“紫苏,你要相信我,我做事情,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
他怎么又说我了?我愣了一下,那个颐指气使的“朕”呢?
“那你把理由说给我听。”我看到他已经收起了皇上的身份,用的是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自觉也有些平和下来,“给我说为什么。”
“不能。”他突然放开我,然后迅速转过身去,摇了摇头,低沉但坚决的说道,“什么理由我还不能告诉你,我昨晚看了八旗好几百个妙龄女子的画像,乐瑶算是里面最出众的,把她指给弘历,相信弘历也能很快的把宛央给忘了,年轻人,动情容易守情难,相信弘历有了乐瑶之后就会慢慢喜欢上他的,乐瑶的相貌不比宛央差……”
“动情容易守情难?”我上前抓住胤禛的胳膊,打断他的话,“这算什么烂理由?还有什么就会喜欢上另一个,你以为人的感情是那么容易抛舍的么?他们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啊,错过了就会痛苦一辈子的。你难道真的不能成全他们么?”
胤禛突然甩开我拽住他的胳膊,“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朕已经说得够多了,贵妃娘娘就请回宫吧!”然后就径直朝乾清宫内殿走去。
我气急,大吼道,“如果你想等着给宛央收尸,那你就尽可能的给弘历别的女人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听到我的话胤禛竟然又折了回来,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方面不给宛央触手可及的幸福,却在时刻担心着宛央的生死。于是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快说!”胤禛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她怎么了?”
“嘶……”我赶紧用尽力气抽出手,“你还关心她的死活做什么?反正只是个地位低微的宫婢!”
“她告假回了沁月那里。”我继续说道,“我看她不高兴就让他去了,可是刚才想起,看他最后的样子,我还真担心她想不开……”
胤禛一下子瘫坐在塌子上,无力的倚在后面的靠背上,深深叹道,“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我被他这失神的样子吓住了,忙迎上去,“怎么了?”
胤禛一下握住我的手,眼睛里全是无助和迷乱,他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急于找到一个依托,喃喃的开口,低沉而又晦涩,“紫苏,你告诉我,我该说出来么?”

《大清绮梦》 正文 石破天惊(二)

“什么意思?”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看着他的痛苦与无奈也不忍抽离,“什么说不说?”
胤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说啊!”我轻轻的摇着他的胳膊。
胤禛叹了一口气,刚要张嘴,就听到外面一阵大喊,“四阿哥,您不能进去啊!四阿哥!”
转头一看,真的是弘历狂奔而来,见到我和胤禛猛然跪下,“皇阿玛,年姨,快找找宛央去吧,宛央失踪了!”
我一下子懵了,身子摇摇晃晃起来,宛央,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胤禛一把扶住我,轻轻在我身边耳语道,“先别急。”然后问弘历,“为何这样说?”
“儿臣见宛央神色不对之后,感到很担心,于是就偷偷的派人追了出去,可是终究晚了一点儿,宫门的侍卫说她出去了,可是到她家里一问却没看见。儿臣就慌了手脚,派出的人四下找也没照着。儿臣实在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啊。”
胤禛听完弘历的话,脸色凝重起来,“弘历,你先派朕的一队侍卫再去找找……要是再找不着,到时候再报。”
弘历接过旨意赶紧退了出去。只剩下我眼皮跳个不停,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老要发生什么事情。
胤禛看着神色慌张的我,连连安慰道,“先不要自己慌了手脚,她一个女孩子能到哪儿去,现在还早,应该能找到的。”
我呜咽起来,“宛央是个再重感情不过的人了……”
胤禛有重重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劫数,是逃不脱的啊。既然老天安排如此,那就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
我没注意道胤禛的话,满脑子都是宛央。或是披头散发,或是血肉模糊,总之,都是一副惨到不能看的样子。
“你说宛央会不会出事了?”我求助似的看向胤禛,“会不会啊?”
“不会。”胤禛把我拥进怀里,决然地说道,“不会的。紫苏,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事情还没个结果,不要这样先把自己困住了。”
我终于哭了出来,“胤禛,我害怕啊。我害怕。”
“不害怕。”胤禛抬起我的头,仿佛用了很大力气,“宛央不会出事儿的,她有天家血脉保佑,所以不会有事儿的。”
“啊?”我朦胧中有些纳闷,抽抽泣泣的问道,“什么是天家血脉?你保佑的么?”
胤禛环顾一周,把内外大殿所有的人都尽数赶了出去。我不解的看着他,胤禛却把我扯到乾清宫最里侧的内室里,认真的看着我,“紫苏,你喜欢宛央么?”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如果说宛央是我们的女儿呢?”
我不明白胤禛的意思,只能茫然的看向他,“你是说,把宛央认作咱们的干女儿?然后再嫁给弘历?胤禛,你改变主意了?同意他们了?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情深义重是不是?”
胤禛突然一把板住我的肩膀,“我是说,他是咱们的女儿!不是干女儿,也不是什么义女,你听清楚了!她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亲生女儿,是大清皇帝的女儿,是胤禛和段紫苏生的女儿!是大清的皇格格啊!”
犹如五雷轰顶,胤禛的话像是无数和尚在我耳边念经一样搞得我没了清醒的神智,“你开玩笑呢吧?”我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去触及到胤禛的脸,想摸到一点儿真实的东西来求证,“胤禛你知道我不撑吓的,我胆儿小,所以你不要吓我,你想没想到我以前还被吓晕过去过?还有这个笑话真的不好笑,胤禛你知不知道,我们这儿管这样没人喝彩的笑话叫做冷笑话,你说冷笑话不好玩。还有虽然我想要个女儿,但是你不要可怜我,也许以后还会有女儿呢……”
“不是笑话。”胤禛打断了我絮絮叨叨没有任何条理的唠叨,无比心痛的看着我,“你想过么?不是你的女儿,怎么会和你一样奇奇怪怪的对那个什么酒过敏?不是你的女儿,怎么会和你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还有,他若不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么又会特许她进宫,让她读我的书,让她免了那些俗礼?所有的这些,你想过没有?在我身上,如果她不是咱们的女儿,有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可能性!段紫苏,你好好想想!”
“啪”的一声,只感到手臂一阵粟麻,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胳膊和胤禛脸上的红色印子,天哪,我竟然打了胤禛一巴掌!
“我不信,你骗我!”我看着胤禛怔怔的样子,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胤禛,我错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疼我,可是你不要骗我行不行?我求你了。”
胤禛拍了拍我的背,“原本也不打算告诉你,想瞒你一辈子的。可是宛央不见了,想到我们也许会从此见不到她,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前段时间看你那么热心的撮合弘历和宛央的婚事,我就乱了。所以不许他们来往,他们其实是兄妹啊,亲兄妹之间怎么可能发生那些故事?”
“是真的?”我的脑子好像忽然晃晃悠悠的又回到了那年,我晕晕乎乎的生下个女儿,又生下福沛,然后就人事不知。但是等我醒来之后,只剩下了福沛,胤禛说那个女儿已经殁了。难道,那个女儿现在还活着,就是宛央吗?
怪不得沁月有个和我的福沛一般大的女儿,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宛央时就莫名的觉得和她投机,她才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她,然后把她接进府里。还有,为什么宛央出事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心疼?以前还老觉得怨自己感情投入太泛滥的缘故,可是现在好像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一切都因为宛央是我的女儿啊!母子连心不是吗?
可是胤禛为什么知道宛央是我女儿?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难道宛央是他带给沁月抚养的?可是,这都是为什么?他有什么权利拆散我和女儿?
“为什么?”我木然的抬起双眸,“为什么要带她走?不让她和我们在一起?”
“她是石女。”胤禛缓缓说道,“我和你说过,石女原本就是大不祥之物。普通民间生下石女都是要被唾弃一辈子的,不光那个孩子活不了,恐怕连家里的人都要连累。更何况是在我们皇家?一旦让人知道我们的女儿是石女,不仅是宛央,恐怕连你我都脱不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不怕这些。”我忽然出奇的冷静起来,“我原本就已经成为可悲的公共人物,他们怎么讨论我都不在乎,只是你,怕宛央成为你走向皇位的绊脚石吧?你怕你的兄弟们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从此断了你的前程?”
胤禛紧紧的拥住我,“紫苏,你不要这样说。我也身不由己啊。那段日子正是关键时候,我不得不妨,不得不做好一切准备来应付。皇阿玛虽是个开明的人,但是也许就经不住老八他们三天两日的编排,到时我一切努力就全都付诸流水了……紫苏,我不得不这样做啊!”
我猛地一下推开他,“你有苦衷,你有天大的难处,可是你就是不知道我,我怎么办?我以后能怎么办啊?可笑啊,我还在这儿乐颠颠儿的撮合我的女儿和他亲哥哥之前的婚事,你让我怎么办?怎么面对他们?宛央已经不见了,若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一个女儿家,你是非要让她寻死觅活么?这还算是万幸,如果宛央真的找不回来了,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要如何自处?你有那么多天大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我没有!我就知道,亲生父母抛弃自己的儿女是天理不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