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想了想,士气一下子低落起来,胤禛说的不无道理,上次的事儿就是我太大意了,然后被别人钻了空子。今天的事儿,如果再出个岔子,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没话说了?”胤禛低下头看我的脸,“刚才的满嘴歪理呢?”
“我只是在为自己辩护。”我有气无力的答道,“就因为这样,你就打了我的丫头?还不如直接罚我的好,她都是被我拽出去的。”
“主子不听话,就是因为丫头没做好劝导的责任。”胤禛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有力度,“我就是给他们立个规矩,你瞧瞧你那屋子的人,整天和你闹成什么样子了,主子奴才不分也就罢了,还成天撺掇主子出去,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是他们撺掇的。”我越发低下脑袋,“就是我自己要出去的,真的,不怨他们。”
胤禛态度温和了下来,“你这个任性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然后疼惜的摸摸我的头,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温情的眸子,“我早就和你说过现在是什么时期,为此还给你多添了人,就怕出个什么漏子。可是你,还竟然就这样大模大样坐着府里的轿子出去了。想没想过,如果他们今天再在外面安了人手堵住你,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头低的不能再低,“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胤禛又叹了口气,“关心则乱。我也是乱了手脚,你这奴才倒也还是个好丫头,回去我去太医院那拿点上好的药给她用上。”
我点点头,接着对着胤禛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知道了。呵呵。”
胤禛一把把我扯进怀里,“你啊……”
“胤禛,你不知道沁月的宛央长得多漂亮呢!”胤禛正在那儿看着文件,听我这话,竟然一愣。
“真的挺漂亮。”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话题,“不知道怎么了,我和那孩子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他现在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就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似的。”
“嗯。”胤禛简短的应了一声,“是吗?”
我用力的点点头,走到胤禛的案子旁边,认真的看着他,“你哪天也去看看她吧。”
胤禛拿过文件哗啦哗啦的翻起来,“笑话,我一个王爷去看奴才的孩子,这成什么体统?”
我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体统体统!你这个封建制度的机器!”
“你说什么?”胤禛眯着眼看着我,“什么?”
我忽然意识到了封建这个词汇的不对,连忙别过脸去,“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这个观念可不好。”
“我想,宛央与咱们福沛也有缘,竟然是一天生的。你说等福沛长大以后,把她指给福沛可好?”我又天马行空的胡想起来。
胤禛笔一下子掉到案子上,一时间墨汁四溅,甚至溅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胤禛你干什么啊。你看我这衣服!我不就是提了一个好建议么?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胤禛突然扼住我的胳膊,用力之极,我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你那是什么话!宛央那孩子,不是石女么?”
大概是看到我眼里沁出了泪花,胤禛突然放开我。我奇怪的看着他,从来没见到他失态成这样子,“你怎么知道她是石女的?”
“她……”胤禛又开始打开了桌上的书本,“沁月不是我安排的婚事么,她那男人,是年羹尧手下的兵,前段时期立了军功,我们一块去看过的。听说他生了个石女……”
我“哦”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对劲,“我也知道宛央是石女,估计以后成家什么的就难了,跟着咱福沛,当个妾也成啊,面子上总归也过的去,总比没人要了好。这也算是助了沁月的忙了。”我一边擦着衣服上的墨迹,一边说道。
“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说!”胤禛又毫无预兆的握起了我的手,“知道不知道?”
我吃惊的看着胤禛,他面色阴沉,眼神里有着我看不懂的忧郁与怒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就为了我不经他允许出门?不至于啊,不是刚才承认错误了么。
怔怔的看着他,胤禛的手却一下子无力的垂了下来,“紫苏,你先回去。我还没忙完。”
说完倚在那宽大的椅子上,用未写完的褶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大清绮梦》 正文 十年磨剑

日子如流水般迅速从生命里流逝。我依然过着自己闲适无忧的生活,在家和福沛整日胡闹,虽然过的很没有意思,但倒也有细水长流的自由快感。
偶尔我也会派红袖和春穗去沁月那儿给宛央送些新奇的玩具,可能由于宛央和福沛是同一日出生的缘故,老觉得和宛央有着不可言语的缘分。自从见了她一面之后,脑海里却时常涌现出她那小小的身影,怎么也挥散不去。我原以为是自己的同情心在作祟,毕竟是那么一个单纯的小孩子,出生之日就被无情的判了死刑,从此与幸福几乎隔缘。可是越到以后越发现,我对宛央是打心眼里的喜欢,就像是对福沛一样,有些充满母性的爱意。这让我觉得很不可理解。
可是胤禛似乎对我这一点很是不满。他好像很不喜欢宛央,头几次我还动了亲自去看宛央的念头,可是没等实施就被胤禛打断了。按胤禛的说法,石女是大不祥之物。老百姓一般认为,如果哪家的孩子是石女,准是那家大人平时做多了坏事而降临的惩罚。在有的族群,如果诞下石女,那家人不仅将会被全族的人鄙弃,而且石女本身也会被残酷的执以火刑。
我当然对这个是相当嗤之以鼻的,典型的封建思想嘛,“我不怕染上了邪气,什么祥不祥的,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而已,怎么偏偏还这么对她?”
胤禛皱着眉看着我,“你难道想让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家有个孩子是石女?雍王爷的家眷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去看一个奴才的孩子,这不是招人注意他们吗?我好不容易把这些事压下来了,基本除了你知我知还有你那二哥知道就没人知道了,连那个大夫都被我遣去了西北军营,你还想怎么着,再把这些事儿都翻出来么?”
原来胤禛不是不喜欢宛央,他暗地里替宛央做了如此多的事情。我抿嘴一笑,“知道啦,原以为你是不懂人情的冷人呢!这些话也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为了宛央好?”
胤禛无奈的看着我,“脾气长了,饭量长了,就是脑子没长。我这些心思,用得着和你明着说么?明眼人一看即能看出。”
从此以后,我都派府里的丫鬟偷偷的去给沁月送些东西,遇到沁月的邻居,也只说是沁月远方的表妹来投靠她的。据沁月说,他们周围的人都晓得了他家里最近有了个有钱的亲戚,还都好一个羡慕呢。
按胤禛的说法,朝堂上也不风平浪静。因为莫名其妙的“死鹰”事件,盛极一时的八阿哥永远失去了夺储的资格。
胤禛是极其淡然地说这件事情的,仿佛整个事情的发展,都已经在他预料之中。在整个朝廷看来,胤禛仿佛仍然是那个闲散却勤勉的四阿哥,无争储之意,只有一腔效忠皇阿玛的孝心。于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又成了与胤禛一母同胞的十四阿哥。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看样子,胤禛是把这一句话贯彻到了实处。
纵然十四阿哥成了皇帝御封的“大将军王”,光芒盖过了所有兄弟的时候,胤禛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是知道历史走向的,因此不急有不急的理由。可是胤禛不一样,面对自己未卜的命运,仍然能做到如此心平气和,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他。即使内心已风波云涌,但是表面上却依然镇定自如,这样的胤禛,已经有了做雍正皇帝的基本资格。
勤俭一生的康熙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通的,从60岁开始每年都要轰轰烈烈的过寿日,也许是年纪大了,心境不同了的原因,已到垂暮之年,作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也想在一年之中彻彻底底的为自己活一天。
每年三月我都要愁上几天,不为别的,就为怎么给老爷子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康熙六十一年的二月初,胤禛便又告诉了我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皇上今年要到圆明园办寿诞宴席。
看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福沛在我身边摇晃,“额娘,怎么了?”
我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他已经8岁多了。或许在现在,还可以是一个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小孩儿,可是在大清,这已经到了学习各种技艺本领的年纪。摊上胤禛这么个父亲,更是不饶他,每天骑射书法,文的武的,没有不学的。
细细的握起他的小手,因为练弓箭的缘故,福沛手上已经有了与他年龄不符的薄薄的茧子,“额娘正愁着呢,你皇玛法又要过寿诞了,咱们怎么操办才好啊?这次寿诞,又是在咱们家的‘圆明园’办的。”
福沛歪着脑袋,好像是在认真的考虑,“皇玛法年纪那么大了,还是不要太热闹的好。弘历哥哥说,老人家都不喜欢闹的。”
我“恩”了一声,说得有理,福沛整日缠着弘历,倒是和他学了不少东西。成天一口一个“弘历哥哥说的”,“弘历哥哥教我的,”整一个跟屁虫。
“还有呢?”
“给皇玛法造点乐子。”福沛撒娇似的钻入我怀里,“让皇玛法高兴点儿就好了。”
“造点乐子…”我脑子里回想着福沛的话,“乐子…”
有什么不同反响的乐子呢。我靠在藤椅上无聊的看着头顶的那颗大柳树,最好要别出心裁,还要让人高兴。
这个命题简直是太难了。
太阳在墙壁上画出一个一个温情无比的光环圈儿,一个一个大的耀眼。我正百无聊赖的琢磨,突然一个主意闪入到了我的脑海,相声!来段相声!
说实话,这是一个无比俗套的馊主意。平常人说相声是不算什么的,关键是要让谁说了,说谁的段子。
正好看见福沛向我走来,顿时灵光一现,让福沛说好了,就说侯宝林的段子!
可是相声是两个人的艺术,纵然有单口相声,可是我一直认为,总也不比两个人的正宗。那让谁和福沛搭档呢?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宛央的影子。我中间只见过宛央4次,可能是怕出什么叉子,沁月一般不让宛央出门,但是却对她极好,竟然请了先生专门教她读书。我很奇怪沁月为什么这么做,要知道,应荣都没大有这待遇。
把这主意给胤禛说了,胤禛一脸严肃,“你也忒胡闹了!让宛央和福沛说?!”
我不死心,简单的恩了一声。“咱们皇阿玛都多大岁数了,就图个乐子。再说你不是把给宛央诊治的医生派到别的地方去了么,在这儿还有谁会说出去宛央是个石女?宛央也挺不容易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枉读了那么一肚子的书,连个机会显示都没有。”
胤禛横眉一挑,“那也不行!”
我气急,“难道想把宛央关一辈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胤禛不松口,“现在就是。这样也是为他好!”
“可是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欲盖弥彰!越想遮盖住的东西就越会引人怀疑。何况是宛央那么大的人啊,长得还那么漂亮,邻居们肯定早就这么想了,这么漂亮的孩子整天关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啊?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毛病。与其让大家讨论来讨论去瞎琢磨,还不如让宛央大大方方的出门见人好!那样还称了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越躲才会越早暴露的!”
我机关枪似的说了半天,胤禛思考了半晌,“你说的也有点道理,那,一会儿派人把宛央接到府里来吧。”
福沛拽着我的袖子,“额娘,要来一个什么样儿的妹妹啊?”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是妹妹?人家和你是一天的生辰,你倒好,主动占人家的便宜!”
福沛撅起嘴巴,“女孩儿都是妹妹!我们大男人就是该保护他们的!”
我忍不住捏了捏福沛的腮,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你哪儿来这么重的大男子主义思想?”
正在那儿嬉闹,丫头在外面传唤,“主子,宛央姑娘接过来了!”
迎着声走进来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一进门就恭敬的弯下身子,“奴婢宛央向年主子和小阿哥请安,您吉祥!”
我被她的举动逗乐了,“是谁教你这套的?你娘么?”的
她这才不好意思的微微抬起头,“是奴婢的娘教导奴婢的。她说虽然主子没有架子,可是毕竟还是主子,所以不能少了礼数。”
我走向前来,握起她的手,她抬起头来羞涩的看向我,我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大大的映着碧波湖水,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更显得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动人。
可能由于第一次进王府的缘故,她还是有些惊恐,甚至手里都有了些汗意。我笑着把她拉到旁边坐下,“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和你娘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你娘没跟过来照顾你,你就把我当作娘好了。”说完我拽了拽福沛,“瞧,我也有个儿子,还是和你一天生日呢。可是按照他的说法,偏要做你哥哥的。”
宛央更加紧张的低下头,“宛央不敢高攀……”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继续笑道,“你别主子主子的了,就叫我年姨吧。如果再奴婢长奴婢短的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宛央乖巧的点点头,坐在一旁不说话。
“我早就听额娘说过了。”福沛此时充当了小大人,接着搭过话来,“额娘说不要拘谨就不要拘谨,反正咱俩是一样大的,你以后就和我在一起好了。其实,我也需要一个伴读的,额娘您说是不是?”
我轻轻的拍了一下福沛,“就你能折腾,还要伴读?人家宛央功课比你好多了,我看你给人家伴读还差不多。”
福沛不在乎的撇撇嘴,“反正不管谁和谁伴读,宛央总是要和我搭伴儿的。不如你真叫我哥哥好了,额娘您说行不行?”
我扯了扯宛央,“你就喊福沛哥哥好了。反正本来也分不出谁年长,先委屈的让他捡个便宜。”
宛央认真的看着福沛,随即绽放一个极为甜美的微笑,“福沛哥哥好。”
福沛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趁宛央不备拉起宛央的手,宛央一愣,福沛却毫不在意,转头看向我,“额娘,我先带妹妹四处在府里逛逛,您先歇着好不好。”
宛央也看向我,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我推了他一下,“好吧,你们先出去玩儿吧,记得,别玩太晚了就好。”
福沛边走边应声,就把宛央拽了出去。我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心底涌上了一波又一波让我眩晕的幸福之感。
到底是孩子,宛央很快就熟悉了新的环境,这几天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和福沛也能融洽的闹了起来。两个孩子整日在我身边摇晃,搞得我心情也莫名的快乐。
宛央很喜欢音乐,自从知道我会钢琴,就缠着我每日都教他一阵。她乐感很好,学的飞快。连福沛这个先学好几年的家伙,都有点自叹不如了。
看到宛央坐在琴凳上的模样,我不由想到,如果她是我那个未谋面就逝去的女儿该有多好。我的女儿,乐感也应该是不错的。
想到这儿,又不免有些淡淡的伤悲。
胤禛好像也对宛央不错,在我那儿吃饭的时候几次都要求宛央同坐,宛央起初还对他有些惧意,可是时间久了,也熟识起来。宛央有一点很特别,这么点的小孩子,竟然喜欢看佛家学说,恰好胤禛也好这一点,于是就不遗余力的把书房里的佛典都拿给宛央看。宛央也整日像是处于饥渴的状态,捧着一本本的书不放。
日子和谐是和谐,我也没有忘了把宛央带进府来的主要任务。于是把侯宝林的相声段子写在纸上,指挥两个孩子认真的练了起来。我在旁边充当着导演。
苦练了10多天以后,老爷子的诞辰终于来到。
那日圆明园里张灯结彩,京戏,杂技,歌舞,一出又一出的绝技看得人睁不开眼。皇上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脸上浮现出阵阵笑意,但还是看出疲惫的迹象。
“秋月,今年给朕准备的什么礼物啊?”皇上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朕都乏了,你的礼物怎么还没呈上来?”
我微微一笑,这样的压轴好戏当然要最后才演,“儿媳的礼物马上就开始了,皇阿玛你先等等。”
说完拍了拍巴掌,两个小人儿慢慢走到皇上的前面,“给皇玛法(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上乐呵呵的坐直了身子,然后疑惑的看向我,“福沛旁边这个孩子是谁?”
我走到前面慢慢跪下,“回皇阿玛,是儿媳以前姐妹的孩子。儿媳实在喜欢,就把她接到了府里和福沛一块读书,这孩子和福沛也算有缘,竟是一天生的呢。”
皇上喜盈盈的看着宛央,“竟是这样?这孩子长得倒也乖巧!”
福沛又给皇上扣了个头,“皇阿玛,孙儿今日就和宛央妹妹给您说一段相声,是额娘教给我们的。全给您当个乐子。”
“相声?”皇上眯起了眼睛,“你们俩?”
福沛认真的点点头,又暗地里扯了扯宛央的胳膊,两个人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原本以为宛央第一次看见圣驾会紧张,可是这孩子却蛮有那么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丝毫没有惧圣之意,语言流畅自然。
看着皇上一声大似一声的笑,我原本紧着的心突然放松下来,看来今年的礼物,是让“龙颜大悦”了,我这也算完成了任务。
抬头再看着皇上,却发现皇上旁边的弘历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宛央。我正琢磨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福沛和宛央已经表演完毕,接受完封赏之后,退到了一边。
我们的相声如愿的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宛央和福沛表演完之后,皇上还喜滋滋的把宛央叫到了跟前,详细的问了问宛央的家庭情况。宛央这孩子不愧是读过书的,回答得体大方,面面俱到,谦恭有礼但又不卑躬屈膝,倒是有了那么一股清爽的气节。
“秋月。”皇上喊过我,“这孩子朕很喜欢,以后就长留在你们府里吧。免得丢在民间乡妇那里,倒是污了这孩子自然的雅气。”
皇上这话倒是很合我的想法,我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是。”
“以后好好教教她。”皇上继续看向我,“该学的都让她学学,朕觉得她聪明的紧,你找个师傅好好教他,别误了她的前程。”
我抬起头,心里正在纳闷,难道皇上在宛央身上又找到了哪位年轻时红颜知己的感觉?要不然,干嘛对一个丫头这么好?
正要抬起头来谢恩,却又对上弘历的眼睛,依然是那么微泛着湖水,嘴角稍稍上扬,好似在对我微笑,却又多了那么一股玩味的感觉。等我再茫然的瞥过他的时候,却又看到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宛央身上。
这让人捉摸不定的孩子啊。我低下头默默得想,跪着恭送皇上起驾回宫。
皇上自从度过寿日之后,身体便开始一日不日一日。我纵使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康熙皇帝是中国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那个明黄色的位子上疲累了61年。其二就是他的孙子乾隆皇帝,60年的皇帝生涯也让后人回味出数不胜数的美妙故事。今年是康熙61年,难道在今年,皇上就要去了么?
平心而论,皇上是我在这个时代里除了胤禛之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对我的种种关怀,不亚于对自己的儿女,甚至很多掏心窝的话也不避讳,诚心诚意的对我说。不可否认,这和我像他那个敏妃娘娘有关系,但是,一个帝王能做到这样,足够让人敬佩与感叹。
我内心里翻江倒海,有一种特别强烈的不安之感。皇上这几日身体不好,胤禛已经有三天没回过府了。我捏着花瓶里的花瓣暗暗出神,难道是皇上的大限之日要来到了么?
“年侧妃!”红袖说宫里来了个小太监,我连忙起身让他进来。
“雍亲王侧妃年氏。”小太监瞄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仰头说道,“皇上有旨,宣您进宫!轿子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春穗手忙脚乱的给我换好进宫的衣服,随着我上了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只觉得这宫廷不比往日,灰暗的压抑感让我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轿子,只知道晃晃悠悠,好似一个玩偶一样任由小太监带领到一个宫殿里停了下来。“侧妃您进吧,四爷在里面呢。”
我恩了一声,推门而入。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好多人,几乎所有的阿哥都在这儿站着,原本有些哀伤的表情,看到我进来,却转化成了讶异,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却仿佛一场闹剧。
我福了福身子,示意性的给他们道了声安。然后抬头想寻找胤禛的影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皇阿玛传你进来的,你快去吧。”
我歪头看向他,小声的问道,“怎么?情况不好?”
胤禛以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回了句,“不好。”然后便把我推进了皇上的内室。
不知道燃了什么香料,满屋子都是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我皱了皱鼻子,努力想克制住自己想打喷嚏的情绪。蹑手蹑脚的走到皇帝身边,刚要跪下请安,一没留神,还是轰轰烈烈的打了个大喷嚏。我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心想这下可好了,惊扰皇上清梦,还不知道会安给我什么罪名,大概是大不敬吧?
惊恐的抬起头,发现皇上正微眯着眼看向我,乍一看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那微重的喘息声却表明,这位老人正醒着。
“皇阿玛。”我迎上前去跪下,“皇阿玛吉祥!秋月无礼,又吵着您了。”
皇上咧了咧嘴,示意性的摇摇头。
我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寿宴之日,他还是那么有张力的一个老人,短短几日,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我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流出眼泪。
说不清楚是同情还是难过,眼前的康熙皇帝,忽然很让我心疼。他对我的爱护,如同剪辑好一样一幕一幕在我脑海里上演。若是没有他的庇护,我不会有如此美好的婚姻,不要提幸福,恐怕连生存都是一场奢望。
我咽了咽口水,想说出什么话来安慰皇上,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了腔,“皇阿玛,您感觉好些了么?”
他依然摇头,却在被褥底下伸出手来,我不由自主的也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两手相握,这么暖和的屋子,他的手却冰凉,“紫苏……”
我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话,更没想到他会喊我这个名字,惊讶的看着他,等着他下一句表达。
“紫苏,朕对你好么?”他问我。
我拼命点头,“好!”
“那就好。”他叹了口气,“答应我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情,不会以皇帝的身份来压你,只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你懂得了么?”
我茫然的看向他,“您说。”
“老四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皇上把目光转向别处,“性子太急,爱恨太过分明。以前我还能说的了他,可是如果我走了,就再也没有能劝得住他的人了。也就只有你能让他有转圜的功夫。所以,我走之后,一定要担得住其他几个的性命安全!”
“朕知道夺嫡之战惨烈之极,朕明着不说,内心却什么都知道。朕走之后,胜者如愿以偿,败者却会比”寇“更惨!保不保不住命都是一个未知。朕走之后,把那日囚禁胤祥和你说的话都说给他听,让他知道,朕都是为他好。”
我只能拼命点头,甚至是有的东西做不到也只是坚决的点头给他回应。这是一个要走的老人,我只能贪心的答应他所有的要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给与我的所有关怀,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住他把我叫道这儿来的沉重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