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故事:国王忘归
[故事:国王忘归]在岭国的东北方向,沙漠、草原和咸水湖泊之间,是占地广阔的霍尔国。国君只儿赫突自称天帝,分封三个儿子为王。因三个儿子所居幕庐颜色不同,分别称为黑帐王、白帐王和黄帐王。其中数白帐王武艺最为高强,他属下的大将辛巴麦汝泽更是凶猛憨直,勇不可当。这里说的正是嘉察协噶等不到大王归来,自行迁移民众到金沙江边炼铁布兵的那一年。很不祥地,有四只鸟正从霍尔国向着岭国飞翔。霍尔国白帐王万般宠爱的汉妃去世了,白帐王认为只有异族女子才能填补汉妃去世留在他心头的忧伤,便命鹦鹉、鸽子、孔雀和乌鸦上路出去寻找异族美女。这四只鸟已经飞去了很多地方,还没有发现能使白帐王满意的女子。此时正来到了岭国和霍尔的边界,鹦鹉说:我们四只鸟,就像被白帐王射出的箭,出来容易回身难。他要的美女实在难找,再说,就是找到了,他会兴兵去抢,不知又会有多少生灵涂炭,依我说,我们还是各自逃命去吧。那我们逃去哪里呢?鸽子是跟汉妃来的,你就回伽地。孔雀回你的印度,我回南方的门域,乌鸦就更容易了,满世界都有乌鸦,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那三只鸟振翅飞入云端,乌鸦停在树枝上不禁又惊又喜。这一路,它都在想,找到了美女算谁的功劳?因为自己长得难看,论功行赏时,那喜欢漂亮东西的白帐王甚至不会用眼角扫它一下。这下好了,找到美女没有人抢功了。就是这样的想法使它忍饥挨饿,在岭国上空飞来飞去,飞了七七四十九天,也还没有看到能中白帐王之意的美女出现。不是岭国没有美丽女子,因为护佑岭国平安的格萨尔大王久去不归,白帐王正在四处寻找美女的消息早就传遍四面八方,美丽女子们都很少出来抛头露面。乌鸦四处飞行时,整个岭国都非常不安。只有王妃珠牡每到天朗气清之时,都会登上高处极目远望。只是那乌鸦几次经过都因为害怕武士们的箭,绕过了王宫,因此没有看见。格萨尔称王后,晁通心里时时烦闷。这天起来,他也一样心里烦闷,便使神通化成一只游隼飞上了天空。游隼脑子小,不会像人脑那么思虑万千。这时,乌鸦出现了。它就猛然扑了上去,眼看就要一爪撕裂它的翅膀,那乌鸦大叫:饶命,我是白帐王的手下。白帐王的手下,是他派出来寻找美女的吗?正是在下。游隼想起点什么事情,但脑子小转不过来,就转过山头落在树后,变回人身转动了脑子,重又飞上天空,见乌鸦正在慌忙逃跑,就说:你不要害怕,最美的岭国姑娘就在王宫顶上!乌鸦果然就在王宫顶上发现了珠牡,那种种美艳自不必细说,单单那轻皱娥眉,淡淡哀愁的神情真像极了去世的汉妃。乌鸦一见,从空中直扑下去,把珠牡头上一串绿松石压发叼走了。乌鸦在天上得意地振动翅膀:等着吧,我霍尔国英勇的白帐王就要来迎娶你了!乌鸦兴奋不已,忍着饥渴飞回到白帐王身边。它先把那三只鸟背叛霍尔国的罪行历数一番。白帐王忍耐不住:那三个畜生的事待后再说,我只问你有没有找到合我心意的美丽姑娘!乌鸦扬扬得意,飞到座前,把珠牡的松耳石压发呈上:格萨尔征服魔国得胜,被新王妃缠在魔国温柔乡中,乐不思归,那珠牡正在偌大的宫中独守空房!那我马上发兵前去迎娶!得令出征的大将辛巴麦汝泽进言:大王,岭国虽小,但珠牡贵为国君之妃,怎能听凭我等随意迎娶,两国之间必起刀兵,使生灵涂炭!白帐王哪里听得进大臣的劝告,为了让辛巴麦汝泽不再口出怨言,便请吉尊益喜公主前来问卦。这吉尊益喜本是霍尔亲王之女,相貌在霍尔女子中也是一等的美艳。汉妃死后,朝中有议,要让白帐王娶了这女子,白帐王却百般推辞。原来,这女子天资聪慧,又得了异人传授,打卦问卜,百般灵验。为王之道,就是心思诡秘,旁人难以猜度,坐于王座之上,自是百般威严。白帐王想,要是自己稍一有心思就被她看穿,自己哪里还来威风八面。所以,他才强忍对她美貌的垂涎,到异族中去另寻妻室。
第43节:故事:国王忘归
吉尊益喜说:卦相凶险,请大王不要无故起兵!白帐王冷笑:我看你是不愿我娶回岭国的美女吧?如不是垂怜你年轻貌美,我定叫人将你推出斩首,尸首喂给那些夜夜在山上叫得人不能安眠的饿狼!吉尊益喜并不惊慌,惨然一笑,退下不提。辛巴麦汝泽见大王固执如此,便点起兵马,随白帐王一起出征。东北方已经大军压境,而在岭国,所有人除了等待国王归来,什么都没干。只有晁通知道将有霍尔大军来犯,但他并不声张。他听说了嘉察协噶在南方的动作,便驾木鸢飞去,果然见到兵马齐整,田野宛然。他说:侄儿啊,岭国已经三年无主,首席大臣无所作为,还是你出头来摄政代行王权吧。嘉察协噶赶快阻止:叔叔若不想害我,就请千万不要再把这话向第二个人说起!你铸造兵器,演练兵马,人们早已议论纷纷了!我之所以如此,是一心只盼岭国真正强大,这一类风言风语,嘉察协噶也有所耳闻,只等国王回来,我就交出兵符,陪母亲去伽地慰她思乡之苦。并当即修书一封,把同样意思致送首席大臣。信使派出,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便带上两个随从,亲自来见。首席大臣说:这些事固然都是好事,但该等到国王回来再办。要是此时有外敌入侵呢?贤侄啊,想我王禀承天命,神通广大,什么人如此张狂,敢来自取灭亡!再说我王智慧如海,遍知一切,他怎么会听凭边境升起狼烟!首席大臣话锋一转,我听说你用熔化的铁汁铸造城堡的墙基,可有此事?边境上的城堡就应该坚不可摧。臣下的居所怎能超过王宫?细究起来,可知这就是僭越之罪啊!你好像不是原来那个老总管了。贤侄啊,大家不是都想要一个国吗?这就是国,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看你暂不要回边地,就在宫中值守,让我心安吧!嘉察协噶就再也未回边地,心中因此郁闷不堪。珠牡见状却甚为高兴,她不便明说白帐王求亲之事,只说:最近我夜夜噩梦,岭噶恐怕要生事端,有你护卫王宫,我宽心多了。此时,白帐王已经陈大军于岭国边境,派出信使,指明要迎娶珠牡。珠牡见厄运果然降临,禁不住珠泪涟涟。嘉察协噶请求让自己亲自去魔国催请国王,但大家并不同意。一来,他嘉察协噶没有神通,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要跋涉多少时日;二来,此时国中无人,临战不可缺了他这样英勇的大将。大家商议的结果是,派岭国的寄魂鸟白仙鹤飞去北方,请格萨尔速回救援。白仙鹤飞到了格萨尔跟前,但他日夜与两个王妃饮酒作乐,已经心智不明了。他说:这鸟儿我好像曾经见过。仙鹤见他糊涂如此:我是岭国的寄魂鸟,身为岭国之王,你当然见过!岭国多年无主无君,霍尔国举大兵来犯,要强娶珠牡王妃,岭国人盼大王速速回返!这消息把格萨尔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叫人速速准备,明日一早就要起营回还。但到第二天旭日初起,饮过了两妃的壮行酒,他又昏昏沉沉,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问梅萨这么多人铺排开来是为了哪般。这梅萨想,就是因为珠牡嫉妒才让自己身陷魔地,就说正在排演一部场面浩大的戏剧,而这出场景宏大的戏剧正是国王自己一直期望的。国王对此也有恍惚的记忆。这一踟蹰,又是整整一年。后来,危急中的岭国又派出一只喜鹊前去报信。那只鸟停在城门上,焦躁地吱吱喳喳。行前,珠牡告诉它,国王神通广大,能够听懂它的话。但国王正沉醉于酒色之中,他问两个妃子:那鸟那么着急,好像有什么事情吧?梅萨知道这鸟是珠牡派来的,便说:大王正在高兴,这鸟却聒噪不已,大王久不习弓箭,干脆正好一箭射死了它!格萨尔一箭就将报信的喜鹊射死在城门之下。于是,时间又过了一年。珠牡请求首席大臣派人催请国王,但绒察查根说:两次派出信使,国王肯定知道消息了,如果他不回来,那就是有他不回来的道理啊!已经有人埋怨如今的首席大臣不是当年英明洞见的老总管了。首席大臣说:你们可以不满意我,但你们不能怀疑国王的英明啊!话到此处,人们只好噤口不言。珠牡只好请狐狸前去送信。狐狸不会讲话,她就脱下手上的戒指,相信国王见了,就一定会想起她。狐狸躲开两个妃子,把珠牡的戒指吐在格萨尔面前。这使他若有所思,他登上城头,向天仰望,想有什么要事,天母肯定要来知会于他。但天上风吹流云,一片平和如海的湛蓝。他想起身上还有一面水晶宝镜,取出来一看,不免大吃一惊。从镜中看见岭国边界上霍尔国的兵马整齐肃然,随时准备大举掩杀。再看,岭国的宫中,珠牡已经憔悴不堪。当下,他发出命令,月亮升起之前,整队出发。但他上马之后,又饮了两碗壮行酒,再次失去记忆,再次下马。原来,这魔国的酒都是健忘酒。原来魔国没有居民,那魔王鲁赞四处掳来百姓,安置在魔国各地,饮了此酒,就全然忘了故乡。
第44节:故事:嘉察捐躯
[故事:嘉察捐躯]却说镇守北方边境的正是大将丹玛,他领着亲兵登上高岗,见那霍尔国兵马强壮,阵形严密。黄帐王坐镇中军,左边展开是雄鹰翅膀一样的黑帐王兵马,右边鹰翅一样强劲展开的是白帐王的兵马,那三阵后面都有绵密后应,而三阵之前,正是辛巴麦汝泽亲率的箭镞一般的前锋部队,更是气象威严。这时的岭国妖氛荡清,一派歌舞升平,那丹玛巡边,身边也只有几十骑人马。他接到的命令也只是侦察,不能轻举妄动。丹玛想自己早在格萨尔尚未登上王位之前,就已经效忠于他。这时国有危难,不在此刻效命,怕是没有更好的机会了。于是,他遣了那几十骑人马驰报军情,自己下定决心独自大战霍尔国的兵马。座下马突然开口说话:霍尔兵马多如牛毛,凭我一人一马,密如飞蝗的箭矢就能让我们到不了阵前。不如我们如此这般,或许有取胜的可能。丹玛听战马说得有理,就下了马,装成一个跛子,一个人往霍尔前锋营盘而去,而那马也装成瘸子,拐着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样直到霍尔军阵前,丹玛这才翻身上马,一路杀入中军,掀翻了若干座大帐。他趁着黄昏的光线一路斩杀,最后,杀出前锋大营,趁乱把霍尔骑兵放牧在山谷里的战马都赶回到岭国这一边。辛巴麦汝泽本来不大愿意出兵,正好趁机向白帐王进言:岭国一个跛人一匹瘸马,尚且如此厉害,如果格萨尔领大军袭来,就更难抵挡了。心意已定的白帐王说:阵前动摇军心,该当何罪!如不念你过去的战功,定然赏你一顿皮鞭!辛巴麦汝泽本是一员憨直的猛将,受不得轻视,当下怒火中烧,带领自己麾下的两万先锋向岭国掩杀而去。路上正遇到嘉察协噶援救丹玛的兵马,两军合兵一处,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霍尔兵力拼不支,退过边界去了。岭军也是损伤惨重,再也无力追击。如果对方马上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击,这边根本无力抵挡。好在对方也不知岭国情形,不敢贸然进攻。双方就在边境上互探虚实,假装谈判,这自是首席大臣绒察查根的拿手好戏。他衣着光鲜,举止雍容,这一来二去,虚虚实实,拖延了一年时光。大家见他又焕发出当年总管整个岭噶时的风采,也稍觉心安。晁通见此情景却心中焦躁,他指望着那白帐王早日指挥大军掩杀过来,夺去曾经是赛马彩注的美女珠牡,方解他心中潜隐的仇恨。但白帐王却让首席大臣的疑兵之计迷惑住了。这天,绒察查根又致白帐王一封书信,提议在严冬到来之际,各自退兵将息,来年再定是打是谈。白帐王踟蹰再三,不甘心就此罢休,便决定无论如何,集中兵马,向岭国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击,如果不能成功,再与之商量退兵不迟。想不到攻击发起后,三十里内没有抵挡的兵马,再进三十里,才遇到像样的抵抗。接连厮杀几天,岭国兵马渐渐力不能支,眼看就大败在即了,这时,首席大臣才允准嘉察协噶去搬南方训练有素的兵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45节:故事:嘉察捐躯
对此情景,珠牡更是自责万千。她知道自己就是这场战事的直接起因,格萨尔远在魔国,数年不返,都是因她而起。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保岭国平安,就该她吞下这个苦果。既然国王得信不肯归来,想来也是对她生出了厌弃之心,罢了,就从了白帐王。她怕自己改变主意,立即就给白帐王捎去书信,请他罢兵息武,表示自己愿意追随大驾。白帐王派辛巴麦汝泽前来迎接,珠牡说:且等我三天。为什么是三天?我要为自己是非不明,贵为王妃却如村妇一般心生嫉妒痛悔三天。三天完了,辛巴麦汝泽来催请出发,珠牡说:我还要为失去神子之爱痛哭三天。三天又过去了,辛巴麦汝泽再来催请动身:大王性情急躁,珠牡再不动身,他就要发兵攻打了!且请白帐王再有宽限,我还要三天时间。她想,自己经过这种事故,已经学会怎么做一个贤淑雍容的王妃了,但格萨尔却还没有学会做一个智慧如海、洞察一切的万民之王,她要为此惋惜三天。这三天里珠牡真是心痛欲裂。她把一枚红宝石摆在面前,心痛最甚时,那坚固的红宝石迸然开裂,成了碎片。她对侍女说:看吧,天都知道我痛悔之心,大王却不知道,等他回来时告诉他,我身子走了,心却破碎在岭地了。侍女在珠牡面前长跪不起,说:请王妃想想,我是怎么做您侍女的?这侍女本是一个牧羊姑娘,被人发现眉眼身姿都与珠牡有几分相像,便献进宫来做了她的贴身侍女。珠牡说:因为你跟我长得相像。我哪有王妃一样的雍容富态,但那白帐王并没有见过王妃,我请求冒充为您,去到白帐王府中!珠牡垂泪:那就委屈你了!等到大王回心转意,我一定请他发兵救你回来!第三个三天,珠牡躲藏在宫中,人们把侍女按王妃的装束打扮停当,只等辛巴麦汝泽前来催请,才袅袅婷婷出宫来了。侍女在马上只是哭泣不止。辛巴麦汝泽心生疑虑,这女子眉眼身姿都似珠牡的模样,举止却全无王妃的高贵与雍容。起码事到如今,珠牡不会作小女子状,这么哭哭啼啼。但他对白帐王因一个女子无故兴兵,本来心有不满,也就觉得没有必要再去折腾一番,究求真相。白帐王见岭国王妃自动献身前来,那传说中神变无限、英勇盖世的格萨尔王并未出现,当即大摆宴席,庆贺一番后,便罢兵息武,海水落潮一般把大军退去了,日日只在宫中与新王妃饮酒作乐。这白帐王也有不满意的地方,虽说新王妃像故去的汉妃一般柔顺,也只是顺从而已,并没有汉妃一样热情如火的劲头。但他只要稍显不满,新妃子就涟涟地垂下泪来,她想起珠牡那破碎的宝石,就说:我的心已经为一个男人破碎过了,大王难道没有耐心给我愈合的时间?白帐王倒因此受了感动,想一个女子专情如此,世间难觅,更把假珠牡视如珍宝一般。岭国这边,见霍尔国大军退去,正向边境驰援的兵马便又依令回到了各自的营盘。珠牡见计谋成功,从此深居简出,心想不管大王何时回来,也算对他有个交代了。嘉察协噶再请首席大臣让他回南方带来所部兵马保卫王城,绒察查根又不允准了,他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嘉察协噶:国王不在,你领重兵来王城,别人会以为你想做国王。嘉察协噶无端被疑,满怀心事回他镇守的南方边境去了。见霍尔大军退去,晁通心里一百个不甘,他期待岭国与霍尔大战一场。格萨尔不在,岭国众英雄恐怕都不是霍尔三王和辛巴麦汝泽的对手,他正希望借敌国之力剪除拥戴格萨尔的力量,这样,自己也许还有机会登上岭国的王位。他决定把侍女冒充王妃的消息通报给白帐王,但又没有胆量深入霍尔国,便使神通变作一只游隼在边境游荡。他想一定会遇到霍尔国喜欢窥探秘密的乌鸦。那只发现了珠牡的乌鸦得到了白帐王重赏,被封为众鸟之王,而鸽子、鹦鹉和孔雀都被尽行诛杀。于是,乌鸦们受到特别的鼓励,聒噪着飞行在与各国相邻的边境上,打探邻国的各种秘密,好到白帐王处请赏。最初,乌鸦们见到游隼这样的猛禽出现,都纷纷逃避,但这只游隼大不一样,对着它们唱好听的歌,还讨好地摇晃着尾巴和翅膀。等到乌鸦们终于敢聚集过来时,他说:我想求见你们的百鸟之王。
第46节:故事:嘉察捐躯
百鸟之王听到有只游隼来自岭国,想起把珠牡王妃指给它的就是同一种禽鸟,马上就上路了,但它飞得比过去慢多了。作为百鸟之王,它脖子上戴着宝石串,爪子上戴着金指套,这些东西都太过沉重了。终于,它被众多乌鸦簇拥着,出现在边境线上:哦,我们是老朋友了,是你要见我吗?我……可是……我知道了,部下太多让你害怕!你们都退后,再退后,直到我看不见你们!好了,有什么话你就告诉我吧。白帐王娶到的不是真珠牡,一个像珠牡的侍女把他骗了!你告诉我这些消息,想要什么好处呢?就请大王快快发兵吧!他还把格萨尔远征魔国,久不归来的消息告诉了乌鸦。白帐王得到消息,半信半疑,这只游隼肯定是岭国的奸人所变,就叫乌鸦再探。好在那游隼盼望着霍尔大军压境,还在边境上翘首以待。乌鸦说:我家大王说了,不知你身份,就无法确定消息的真假。我们大王还说,不想得到好处,那你又何必背叛!晁通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开口道:如果不是格萨尔,赛马大会就是达绒部落的长官称了岭国的王,那个被他夺去王位的人就是晁通我!请转告你家大王,只要让我做了岭国的王,每年都把美女来献上!消息传到霍尔国宫中,不等白帐王发作,假扮珠牡的侍女当即挥刀自刎在殿上。震怒不已的白帐王当下发大兵洪水一样漫过了岭国的边界。不几天,岭国王宫那光耀四方的金顶已经遥遥在望。首席大臣派出信使四出求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霍尔国的大军把王宫团团围住如铁桶一般。白帐王当下就要发兵攻城,却被辛巴麦汝泽劝住了:大王啊,如果娶了珠牡为王妃,这岭国就是你的岳丈,万不可贸然用兵,前次是大王看中的美女,艳光四射,我不敢仔细端详,今天,就让我再走一遭吧!白帐王听了,哈哈大笑:是啊,要是我毁了这王宫,以后怎么来走亲戚!准你前去!辛巴麦汝泽进宫见到珠牡,说:我前次就看穿了你的计谋,却没有声张,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还是从了我家大王吧!如果你再催促,我就自刎于此!辛巴麦汝泽冷笑道:你不死,岭国没有一个人死,你一人死,岭国千万人也将受到我大军马蹄的践踏!再说了,不要说作为一国之王,就是作为一个男人,格萨尔不出来死,岭国的勇士们不出来死,你一个弱女子死有何用?当下,珠牡眼眶里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两滴鲜艳的血,她说:罢!罢!要是你们保证不杀我百姓,保全我王宫,我且随你们去吧!当下收了眼泪,梳妆上马,由辛巴麦汝泽陪着投霍尔国军帐中去了。后来,人们一直争论说,珠牡离开王宫时有没有回头。首席大臣说,王妃珠牡数度回头,但更多的百姓说,王妃珠牡没有回头。等到边地驰援的兵马赶到,王宫所在早已人去城空。而在保卫王城的战斗中,岭国三十英雄中的好几位都奋勇捐躯了。人们悲愤难抑,长叹说:那些明亮的星星坠落,岭国的天空也因此黯淡了!嘉察协噶悲愤难忍,立即带兵追赶。开始追赶时,还有数千之众,很快,那些徒步的步兵就落在了后面,嘉察协噶心中焦躁而愤怒,频频挥鞭催促座下骏马,很快,骑兵也落在后面了。等到赶上布满了几个草原丘岗的霍尔大军时,只剩下了自己一人一马!他没有片刻犹豫,就举大刀杀入了霍尔人队列之中。左冲右突,手起刀落,无数霍尔士兵做了刀下之鬼,但霍尔兵实在是太多了。就是个个引颈俯首让他砍杀,也要杀个七七四十九天。最终,他驻马在一个山头,高叫白帐王出来接战。这时天已黄昏,一轮明月还未升起,但那光华已经从地平线下投射到人间。那光华也把嘉察协噶的身影勾勒得高大威严。他拍马向霍尔阵中杀去。这时,辛巴麦汝泽跃马而出,却不敢靠前,在离他有一箭之遥的地方勒住了马。
第47节:故事:嘉察捐躯
让开,叫白帐王出来!辛巴麦汝泽说:今天正是月圆之日,每个月份的这一天,我家大王都用白绸裹住手,不打不杀修善缘。我久闻你大英雄的美名,今天,我们俩且比试比试武艺,明天,你再真刀真枪与我家大王你死我活做个了断!闲话少说,叫白帐王出来!我辛巴也不是等闲之辈,难道不配与英雄比试一番?如你输了,就叫白帐王马上来见!如我输了,马上就去禀报。那你说,先比刀还是先比箭?!你的刀法,我霍尔国上千士兵的人头就是证明,还是先比箭吧。嘉察协噶当即挽弓如揽月:我射你盔上红缨,看箭!辛巴麦汝泽来不及躲闪,头顶上已有一股疾风掠过,回头时,那箭带着射去的红缨,深深插在了身后的柏树之上。霍尔大军刚才还被杀得屁滚尿流,这时却齐声叫好。辛巴麦汝泽赶紧张弓搭箭,也不发话,一松弓弦,那箭竟直奔嘉察协噶面门而去。那箭正中额心,毫无防备的嘉察,大叫一声跌于马下。岭国的栋梁,正直勇敢的嘉察协噶就这样被暗算了!辛巴麦汝泽本也算个正直之人,慑于嘉察协噶的武艺与威风,做下这大丈夫不为之事,也暗称惭愧,催着白帐王连夜拔营。那霍尔大军带着新王妃珠牡,吹着得胜号,打着得胜鼓,昼夜不停回霍尔国去了。等岭国大军赶到,霍尔军已经去得不见踪影,而嘉察协噶正直的心脏已不再跳动,岭国的军阵中再也没有他伟岸的身躯活跃在马上!岭国最皎洁的月亮陨落了!首席大臣心如刀绞,悔不听嘉察协噶之言,让他早率大军来拱卫王宫。等大家抬着嘉察协噶的躯体下了山冈,他才跪在地上,向着北方魔国的方向泣血喊道:大王啊!为了对你忠诚,我才以自己的多疑害了嘉察协噶!大王啊,你还记得岭国吗?你还需要我们对你的忠诚吗?在他悲愤的呼喊中,升上空中的一轮满月从温润的淡黄变成了冰一样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