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这个夜晚异常消停,只抱着她摸着她安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洗漱了之后,两人吃了早饭,坐在沙发上,沈年华才抬起头,正式看着他,“苏遇,你说的问题我考虑过了,虽然我明白证明自己不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但一来我现在需要一份工作,二来有些问题必须去面对,所以我决定去参加你说的什么电视招聘的工作,关于招聘我会自己在网上查资料。”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摸了摸肥摩卡肥嘟嘟的大脑袋。
苏遇仿佛早知道她的决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波澜不惊地拿出一份表格递给她,“这是报名的表格。”
她拿过去随手翻了翻,双手搭在腿上,继续说:“另外,我老是住这也不是办法,我已经在网上找了租房,很快就会搬出去。”
苏遇静静地听着,脸上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分外平静,还带着些特有的温和的微笑。
他不紧不慢道:“你要是搬出去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也没必要着急,我看还是先忙工作的事,待工作稳定了,你再找个离公司近的住房,这样上班也方便些。”
本来想尽快搬出去的沈年华想想也有道理,就点头,“这样也可以。”
苏遇现在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除了双休日之外每天都要上班,有时候晚上还要应酬什么,虽然会尽量早早回来,但也不是时刻都能出现在她身边,这里住的偏,打车很不方便,她每日出门如果没有一辆车还真不好办,便先带着她去4S店看车。
沈年华虽然没被社会历练过,但毕竟不是笨人,被他带到4S店看车时就大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也跟着从容地挑起车来,并顺便听苏遇跟她说的各国车的优势和劣势,点头试车。
叫苏遇意外的是,她明显对大车有兴趣的多,对一些豪华的轿车和跑车竟是看都不看,试了好几辆她都没点头,最后指着市内非常豪华的一家店,“苏遇,我们去那看看吧!”
苏遇不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也明白她说的是哪里,正是他过去所在的公司,也是宁靖现在所在的公司。
他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她嫣然一笑,“你不是说叫我面对吗?那就从那里开始吧,你曾是这里的销售总监,应该知道它们的优势在哪里吧?”
这样的她倒是让苏遇有些看不透了,从容淡定,看上去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来看车而已。
苏遇就是再聪明的男人,在遇到自己感情问题时也会出现各种慌乱与不确定,现在见她这小模样,心脏不规则地跳漏了一拍,不禁想是不是应该缠着她在国外待时间长点,最好是等娃儿都能打酱油的时候再回来。
可眼下明显不可能了,苏遇马上就紧张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双晶亮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犹如小鹿斑比,眉尖微皱,眨巴眨巴着眼睛瞅着她,“年华,今生今世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着办了啊!”
沈年华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还卖起萌了,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心中突然一酸,竟如感同身受般察觉到他的紧张和不安来,这男人仿佛习惯了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间的慌乱竟不知怎样去表达。
鬼使神差地她就在他脸颊上非常亲昵地亲了一下,笑道:“还贫,走啦~”
苏遇顺势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的像个偷吃到糖的小男孩。
她失笑,指着马路对面,“快过去,快过……”她看着对面车窗里的人整个人都僵住,像是被人点了穴,突然失声。
苏遇多敏感的一个人,见到她表情不对,下意识的就回了头,并排停的车车窗是开着的,正是一年多未见的宁靖。
苏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好巧。”
宁靖的目光却都在沈年华身上,两人竟像是痴了般,都傻呆呆地望着对方,忘了说话。
苏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紧握着沈年华的手,十指相扣。
那画面就像是一道刺目之极的光,瞬间爆发出几万根金针,刺的他双目透心的疼,身上的无感似被夺了的似的,只觉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置身在一片黑茫茫的迷雾中,茫然失措。
“年华……”
他仿佛听见自己僵硬的舌尖吐出了这两个字,又仿佛含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直到见到她的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有多想她。
“哥们儿,后面喇叭摁翻天了,再不走被骂死了,先找个地儿停车慢慢续旧吧。”苏遇仍是那样温文尔雅,笑容如春风拂面,丝毫没有因牵着好兄弟前女友的手和好兄弟见面有什么尴尬,仿佛天经地义。
确实,她只是他前女友,他们早已分手。
宁靖像是突然梦醒,一时表情极为特别,像是要笑,嘴角抽搐了半天也没有笑,像是要哭,又像是生气,又像是惊喜,百味杂陈。
沈年华还没回过神来,苏遇已经将车子开了出去,只留下宁靖面对着后面车辆的喇叭和司机们的咒骂。
苏遇没说话,只是更加攥紧了她的手,温热的手心此时有些凉,还有些细微的汗。
他极快地开到路边,踩下刹车,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贴着,片刻后才问:“还去么?”
她回神,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地说:“去呀,怎么不去?”她抽了一下被紧握的手,没抽出来,“苏遇,走啦,去看车!”
苏遇从后车镜里看到宁靖的车已经赶了上来,问她,“要不要等老宁一起?”
她心一跳,僵硬地笑了笑,“无所谓。”
宁靖的车已经换了,不再是过去那辆二手两厢的银色铃木,而是崭新的白色雪弗兰。
她突然就想起他曾经跟她说过各种两厢车的好处:空间大,好停车,休闲,适合年轻人,等等等等,并且极度鄙视了那些买三厢车的庸俗人群,只是他现在也进入了他口中的‘庸俗’人群。
苏遇将车开到4S店的门口停车位上,宁靖的车紧跟着上来,一个急刹车狠狠刹住,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猛地推开门,从车上下来,一手扶着车门,眼巴巴地望着对面。
苏遇也从车上下来,手依然紧握着沈年华的手。
宁靖就像一座僵硬的雕塑那样立在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直直地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沈年华几乎条件反射的想要甩开苏遇,却被他紧紧锁住动弹不得,只微微挣了一下,就安然地被牵着,没再挣扎。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砰砰砰跳动的声音,让她想逃。
可她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朝宁靖微微一笑,客气地说:“老宁,好久不见了。”
宁靖干涩地点头:“呵呵,是呀,好久不见了!”他抬起僵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指着苏遇,向她走了两步,“新傍上的大款?”
他话说完之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明明不想这样说,明明想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她,明明想问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五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抛下他说走就走!
沈年华微微一愣,心中暗叹宁靖的性格一点未变,也笑着点头,看了苏遇一眼,恰好苏遇此时也在看她,便对苏遇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着他说:“是啊。”
却不知她和苏遇的互动在宁靖眼里有多刺眼。
宁靖笑着直点头,继续向她走去,“不错啊,挺不错的!”他笑眯眯地说着,面色突然一变,像一只猛狮一般狠狠扑向苏遇,凶猛的拳头结实地冲往苏遇脸上,苏遇反射地避让了一下,但两人距离较近,又没防备他突然发飙,虽是避让可还是被打了正着。
宁靖双目赤红,下手毫不留情,怒吼道:“你这混蛋!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你TM还是哥们儿吗?”
苏遇嘴角青肿,疼的‘嘶’地吸了口气,摸了摸唇角的血迹,很淡定地笑了一下,突然一拳砸在宁靖脸上,打了个结实,顺着那种冲力猛地将他的脸推挤在车门的玻璃上。
沈年华没想到宁靖会突然打人,更想不到斯文温和的苏遇会有这样的爆发力,就听他那依旧音量不大却含着无数波涛汹涌的声音怒道:“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友了?你在玩别的女人时怎么就没想到!”
他声音很快就没了波澜,就像陈述一件事实一样平静:“你现在听好了,在你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时你就失去了说爱她的资格,年华跟你已经分手,你记住,她是我的女朋友。”
第二十八章 分外眼红
宁靖的身躯要比苏遇魁硕的多,此刻被他摁在玻璃上却挣脱不得,唇角的血迹流淌在平滑的玻璃上,与他肌肤相连,绽开一朵血色的鲜花。
他眼睛紧紧盯着沈年华,无尽的相思汹涌而出,唇角绽出一抹笑来,嘴硬地宣布,“年华,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我没同意!”说出的话斩钉截铁,他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似的,一如过去那样看着她笑,张扬的,炫目的,又带着些恳求,“年华,玩了一年,该回来了。”
这一刻的沈年华就感觉自己的灵魂突然离开了身体,远远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宁靖,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只是他们再也不是他们了。
她听见自己说:“宁靖,来不及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宁靖突然急红了眼,泪水像开了闸从眼角流了满脸,挣扎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年华,只要你回来我一直都在,你看我现在换车了,我还买了间大房子,两百多平的,很宽敞,空间很大,我升职了你知道吗年华,我已经是Z区的销售总监,不用担心房贷,我们可以去旅游,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去陪你,你在商场里看到什么都不用省着了,年华,你来看车的对不对?你想买车对不对?我送给你,我现在都可以了年华,只要你回来这些都可以了年华!”
他使劲的一挣,往苏遇身上一撞,将他撞的踉跄地退后了两步撞到后面的车上。
宁靖挣脱之后冲上前,抱住沈年华。
这一年来他明显瘦了很多,但胳膊粗壮有力,将她紧锁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身上的骨头都勒断。
人说拥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两人贴的很近,却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而现在沈年华被宁靖抱着,看到她表情的人却是苏遇,她明显精神恍惚,眼泪唰唰唰地往下淌,眉尖微蹙,整个人被浓郁的悲伤环绕住,嘴巴还清醒地呢喃着:“回不去了,宁靖,我们回不去了。”声音平淡,不见丝毫波澜。
“不会的年华,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结婚,我们去登记,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宁靖像个撒泼打滚要糖的孩子那样恐慌急切地拉着她要上车离开。
还是上班时间,4S店门口聚集着不少客户和公司员工,此刻都走过来看戏,他们只见过意气风发热情张扬的宁靖,何时看到过他如此哀求过一个人,一时间竟不知道上前去提醒他正是上班时间,而是悲伤地望着两人。
公司里谁不知道这一对是情侣?年华被他带来过公司好几次,都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后来同事们都知道宁靖私底下的‘应酬’,背后也会说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也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就这样,也没人跟她说过什么,就像她知道老谢的事情也不会跟李莉说一样。
他们本来想上前劝两人和好的,可一看到旁边还站着个苏遇呢,想讨好宁靖的小心思顿时掩了去,心里的八卦火苗蹭蹭蹭就上来,在公司待久了的老同事都明白,苏遇表面看上去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可你真当他像书生那样无害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圈子混的人,哪个没有点眼色,又哪个没有心机?
他们只听过去的苏大总监擦了擦唇角的血,动作优雅的方法插花一般,用那双漂亮的让女人都妒忌的眸子深情地望着沈年华,轻声喊,“年华。”只那么一声就将她的目光吸引过来,只听他说,“别哭,都过去了。”又平静地对宁靖说:“老宁,现在在你公司门口呢!”
他永远知道对宁靖说什么最有效,永远能拿住宁靖的软肋,他知道他自尊心极强,又非常好面子,不会容许自己在下属和熟人面前失态丢脸,之前的状况已经发生,他不会再容许自己再度发生。
果然,苏遇话音一落,宁靖就从容地笑了起来,对着围观的群众说:“擦,没看过深情表白的啊?滚滚滚,赶紧滚回去干活去!”
虽是笑着,表情却阴沉的仿佛滴下水来,也并没有松开沈年华,倒是她自己趁机挣开他退后了几步,苏遇早已算准了时机,她刚好退到他的怀里,飞快地转身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装作若无其事地微笑转身,面对宁靖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他顺势揽住她笑着往里面走,对着过去的员工说:“今天刚好看车,有没有来什么新车,给我们介绍介绍。”
他笑眯眯的很是温和的样子,却没有一个员工敢怠慢这个看似很好说话的男人,纷纷客气且热情地叫着‘苏总’。
但他们也不会为了已经离开的苏遇来得罪宁靖,毕竟现在宁靖是他们上司,他们只做自己该做的,像对待平常的客户。
宁靖作为Z区的总监,早已不是他们部门的业绩,而是整个Z区的业绩,自然也不需要亲自给苏遇介绍,会有其他销售人员上前来为他们讲解,只不过一个个望着苏遇,又看看宁靖,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殃及。
这里有专门的会客室,还有VIP会客室,接待苏遇自然不会将他们带到闹哄哄的普通区。
会客室里瓜果茶盘俱全,苏遇和沈年华挨着坐一起,宁靖作为这里的总监本来应该坐在另一座沙发上,他却从容自得地坐到了沈年华的另一边。
苏遇马上将沈年华揽到他身体的另一边,自己做到她很宁静之间,笑着对宁靖说:“你这厮,离我家年华远点!”
我-家-年-华!这四个字一直是宁靖的专属!
苏遇是笑着像玩笑那样说的,又是在公司里,宁靖气的额上青筋直跳却发作不得,那样阳光一样的人竟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有些阴测测的感觉。
同事们一看这架势,倒了好茶之后赶紧带上门出去,然后趴在玻璃门上热血沸腾地偷看里面情形,八卦着会不会再打起来,当然,他们内心是兴奋且狂热的,而表情都是深深的担忧。
里面看上去很平静,前总监和现总监之间目前还是目光在交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情形明显现总监趋于劣势,怒色尽显于脸上,而苏遇却依然一派温文尔雅。
玻璃门是磨砂和透明玻璃间隔的,外面躲着人偷听里面能看见,宁靖正在气头上,看到外面有人哪里忍得住?起身黑着脸就把门拉开,外面几人极尴尬窘迫地看着他,硬着头皮将手中的一本精致的印本递给宁靖,“老大,这是最新的资料,我想苏总是不是需要……”
话未说完,只怯怯地看着宁靖,只听宁靖怒气冲冲地问:“这个月你们的业绩都完成了是吧?外面多少客户在不好好招呼?你们跑到这里看什么?”
吓得几个想看八卦的人赶紧溜了。
宁靖拿着那本他们公司精心制作的印本,面沉如水地坐回到原位上去,将印本扔在茶几上,拽着沈年华手腕,起身就要走,“你要是想要买车,我送你!”
沈年华不动,挣了挣没有挣脱手腕的钳制,抬头客气地看着他:“不用。”
“什么不用?我说送你就送你!你看上了哪辆?”
沈年华目光转到茶几上的那本印册上,将手腕抽回,他以为她接受了她的提议,也没再坚持说要带她去,目光跟着她回到那本印册上,只是面色黑的依然跟锅底似的。
他虽然升上了总监,年薪几十万,也跟着他师父走私些黑车,但毕竟才一年,他在这个全国房间最高的城市买了两百多平的房子,又换了车,所剩积蓄也没有多少,而这本册子是为VIP客户所准备,里面所有的车都在百万元以上,不是他现在的能力所买的起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极好面子的他又怎么肯收回来,只能黑着脸红着眼看着沈年华认真地翻看册子上的车,似乎真的打算在那上面挑一辆。
她似乎真的是来挑车的,认真的问了几辆车的性能配置等问题,宁靖连忙将这几辆车不好的地方通通说了个遍,连好的都能说成不好的,最后总结道:“我们公司牌子虽响属于高档车,但毕竟是R系,众所周知R系车在质量上都不是很好,你什么时候学的车我还不知道吗?都几年没开过了,现在刚上手最好找结实的,要不你看这样,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一些D系的车,像女孩子比较喜欢的X马,X迪都是属于D系,更适合新手。”
说完眼里爆发出十万伏的真诚眼巴巴地望着她。
对于宁靖,沈年华和苏遇实在太了解了,不夸张的说,这人只要撅一撅屁股,他俩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过去是她是了解却顾着他的面子和自尊从来不说破,只是现在他们分手,她又怎会再宠着宁靖?
还不等苏遇说话呢,她自己先微微笑起来,双手平放在腿上,身体微微后仰与宁靖拉开距离,客气地说:“不用麻烦了,我看这几辆不错,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想试车。”
第二十九章 厚黑不够
宁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年华,就像是他客户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大小姐,淡然地坐在你对面,看似很客气却不容拒绝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吩咐你做一些事。在这一刻,他在她清澈的目光下完全无法拒绝,从没有那一刻觉得他和她举例这样远过,明明隔得不到半米,却仿佛身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种失落就像一顶完全不透气的金钟罩,将他牢牢罩在里面,又像是小时候站在空旷的天空下抬头仰望,那湛蓝的如水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可当你真的伸出手丈量天空,却发现那举例离你遥远的不可思议,仿佛你这辈子连做梦都不可能够到。
这种异样感觉让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上的力量都消失殆尽,望着她的眼神那么陌生,可时隔一年,她依然是她,依然那么温柔,那么恬淡,眼神依然那么清澈,有看的见懦弱,也有习惯性的逼迫自己坚强,就如她此刻对他的微笑。
他几乎是忘形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脑袋,心疼对她说:“别装……”
只是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苏遇。
对于他伸出的手,她愕然,他自己也愕然。
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本是想收回来化解掉这种局面,却硬生生的将手伸到她头上摸了摸,就跟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样宠溺地说了声,“小丫头……”
那种探不着的距离顷刻间消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沈年华极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手,甩了甩被他拨乱的头发,手划到头上将绑在发辫上的橡皮筋顺着马尾向下褪开,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随着她手中的橡皮筋慢慢散开,顿时为她清丽的面容增添了几抹妩媚的艳色。
她的头发多且长,又黑又亮,散落在背部,有些顺着发绳被带到胸前,她用手将头发整片的撩到耳后,露出精致明媚的小脸,这样的发型让她少了几抹秀气和拘谨,多了一些妩媚和随性,宁靖只觉得随着她的动作整个会客室都陡然亮了起来,眼里除了她再看不到别的事物,一时间竟是呆了。
沈年华站起身,已经发育成熟的她,骨骼纤细修长,身材高挑窈窕,凹凸有致。
苏遇很自然地站起身将柔软的米白色大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又将她放在他手中的米色外套打开,示意她套上。
她朝他一笑,很默契地将右手穿到他为她撑开的衣服里,享受他随时随地的绅士和体贴。
宁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眼前这女孩明明是他的女朋友,他却不知为何有种插不上去的错觉,那画面美好的仿佛他才是局外人,而事实上,或许他现在就是个局外人。
这种错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他不想这样想,可心中偏偏被这样的感觉包围。
眼前这一对璧人,让他脑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两个词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他仿佛正对她说着:“外面有些冷,穿上外套别感冒了。”
她似乎听懂了他传递来的无声话语,微笑着颔首。
这一幕刺痛了宁靖的眼睛,做这一切的本来该是他,只是他有多久没这样做过了?是在她离开之后,还是更早之前?
似乎是在他开始看到外面花花世界比她更美丽更有味道更聪明更妩媚的女人之后,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刺激和新鲜,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撩拨着他的神经蒙上了他的双眼,也让他失了心性。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哪个男人不是……
他正这样为自己辩解着,猛然抬头对上沈年华的眼睛就像是被人打了根闷棍般醒来。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经受不住外界的诱惑做了对不起年华的事之后,给自己的借口来让自己解脱,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却每每在看到她之后那更深的愧疚感就像毒瘾后的发作,啃噬着他尚未泯灭的情感和良知,越是夜深人接越是清醒就痛的越加清晰,于是只好饮鸩止渴,越陷越深,用那些借口不停地说服自己,为自己的出轨和背叛找理由。
沈年华和苏遇已经走了出去,只剩下他在这里发呆。
他就像一只斗输的困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暖色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有些恍惚有些冷。
他闭上眼抬起头,粗糙的大手用力的脸上搓了搓,又使劲抹了抹他的小寸头,将手放下后使劲地深吸了口气,振作了精神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