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九看着这个表情温柔绅士,动作和眼神却带有三分强势的男人,客气的说:“谢谢!”
安尔弥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当下就笑的很欠揍,脸凑过来问:“怎么谢?”那句‘以身相许怎么样’的话还是放在嘴巴里没吐出来。

顾小九淡淡的望着他,不语。
安尔弥看的心一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安尔弥又找话题:“没想到你是JONSE的设计师!”还是主设!

他并不是JONSE的客户而是这次T台设计的创意总监,订货会的成功除了设计师们自己的设计外,公关和舞台效果同样很重要。虽然没看她的名牌,但从她一系列的服装讲解中可以看出她是主设之一。

JONSE和其它同行公司差不多,一个首席,两个主设,两个副设。首席要把风格定位,然后主设把握风格,不要走偏,主设设计系列,副设配合主设做事,只能设计单品。而主设又得听首席指挥,所以作为设计师来说,一般目标都是首席,包括古月,包括顾小九。

只从现场和报幕上就分析出顾小九在JONSE职位的安尔弥,倒没发现她其实姓顾。

经过上次慈善晚宴的事,顾小九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客气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职业狐狸精?”

安尔弥又有些讪讪的,他所向披靡的男人魅力在她这总是撞墙!他不由收起轻慢的心思重新审视顾小九。

他也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开始只觉得她有趣,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攀龙附凤’勾搭上顾登科和陆涫澜他会很不爽,想去破坏!

当然,他想去就去了!

她倒也能耐,从顾登科到陆涫澜,再到今天的秦睿,招惹到的每个男人都是极品。只是陆涫澜即将和顾家联姻,顾登科是顾家未来继承人,顾老爷子雷霆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基本上不可能容的下她,这样想来就剩一个秦睿了。

他眯着丹凤眼笑眯眯的算计,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将秦睿放在了情敌的位置上。

这样一想他心情更好,连顾小九的坏脾气在他看来也成了亲近的一种表现,至少她对其他人都是客气而疏离的。

见安尔弥没说话顾小九便知道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心底多了几丝烦闷,也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看到古月跟着出来后,拿回自己的包,朝古月招了招手:“一起打车回去吧!”

“好!”古月笑着应。

两人走在一起身高差不多,古月身材看上去竟比顾小九还要单薄几分,不像一男一女倒像姐妹花。

安尔弥看着古月皱了皱眉,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没勉强。

坐上车之后在公司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古月突然笑着说:“很少看你发火。”

“我有吗?”顾小九也笑:“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脾气好了,只要不把我惹急的话!”

司机在前面开车,车厢内静静流淌着轻柔的音乐,窗外的景色急速向后面跑去,车厢内充溢着静谧!

“如果将你惹急了呢?”古月好奇的问。

顾小九弯着眸子灿烂一笑,带着几分慧黠开口:“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一岁,小时候常常欺负我。”

管家走过来对顾老爷子轻声说了什么,顾老爷子慢声对佣人慢慢吩咐:“去给九小姐准备热汤。”

依照顾蓝喜欢争吵性格此刻肯定是要说上几句的,却静默着什么也没说。顾吟虽有几分意外却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顾家人自小就学防身术,唯独顾小九没有学,唯一会的一种运动就是游泳,她的泳池是顾老爷子的温泉。

热汤,又叫温泉。那一次的经历叫顾蓝至今畏水!

“后来?”古月脸上依然是清浅的笑。

“她学了这些东西之后对着我练习!”顾小九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语调不疾不徐:“我打不过她,便在她们日常训练中观察她动作中的漏洞,在她再次欺负我时将她引到一个不高的楼梯口,寻了个机会让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顾蓝看着二楼链接处的楼梯,台阶不多,不到十个阶梯,铺着一层棕红色地毯,她当时从上面摔下去首先感受到的是怒火。

比她整整小一岁的顾小九顶着张单纯稚嫩的脸慢悠悠地走下来,在安全距离外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她:“八戒,疼吗?”

由于选的是最短的楼梯顾蓝除了脚扭到受了些惊吓外并没有其它伤,依然生龙活虎的对她跋扈地挥舞着拳头:“顾小九!你敢推我?”

顾小九摇摇头:“我没有,是你推我没推到自己滚下去的!”
“还不快过来扶我!”年幼的顾蓝气急败坏的命令!

顾小九只是静静的打量她,在转身离去之前轻声自言自语:“看来这楼梯太矮了!”

 

二十六.过去现在

“后来呢?”古月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隐了去:“后来她还欺负你吗?”

“嗯呢!”顾小九笑着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那时候我们都很小,我并不懂什么叫‘只有将欺负你的人一次性整怕了以后就不会再敢欺负你!’。而我的姐姐,她也处于对教训过耳就忘的年龄,所以这件事不仅没给她带来教训,反而让她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古月看着她的表情,慵懒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也琢磨不透这个欺负到底是什么程度,只能想象一个体弱的小女孩被另一个嚣张的姐姐拿着当练拳靶子的情景。而她说:“变本加厉?”

“嗯。”她眯着眼笑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变本加厉!那次的事件成了她正大光明的欺负我的理由!”

“呐,我那时候很要强的,以另一个优秀的姐姐为目标。而这一个姐姐除了她的爸妈比我父母更疼她,她更会撒娇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比不过我。”她眼睛笑弯成月牙状:“而我们只差一岁,难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她看着表情逐渐严肃的古月笑的很无辜:“而她之后也学聪明了,我很少有再次设计她的机会。”

古月看着她的笑容心头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如同…示警!

“我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她,我想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姐姐欺负我,让所有人看到她可爱面孔下的真面目。”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忍俊不禁,为自己曾经天真的想法:“可惜她性子张扬又兼年龄小做事还不懂得隐秘,有次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又欺负我。前面我也说了,那时候年纪小,做事把握不好分寸。我见上次她半点教训也没得到,当时家里与客厅相连的最长得阶梯离我最近,我想,这下她应该能收到教训以后不敢欺负我了。”

“想想我那时候真呆啊,就想不到用别的方法!”她看着古月惊愕的脸,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这次是没地毯的!”

“我那时虽然不懂什么叫惯性,但也知道使出的力道收不住身体就会不稳。我跑的很快,她追过来一巴掌扇了过来!”

“扇到了吗?”

‘啪’!

顾小九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母亲,紧紧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长时间,即使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可那眼泪太过炙热,烫的她眼睛生疼,竟掉的止也止不住。

尖叫声、吵闹声都停下,围观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只余下年轻的二伯母保持着优雅贵妇的姿态尖锐地谩骂,和顾蓝的哭闹。

“姐姐没有推她!”顾登科呆愣了之后站到顾小九前面,将她当在身后仰着头看着母亲:“明明是八姐欺负姐姐自己摔下去的,三姐四姐也有看到,不信你问!”

“小九,向姐姐和二伯母道歉!”记忆中母亲的声音一直很严厉,虚张声势的严厉。

“姐姐没有推她!为什么道歉?”顾登科拦在顾小九身前,只比她高半个头的身子仿若一道高墙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总以为世界是公平的,固执地向大人们讨一个说法,顾登科如此,顾小九如此,在巴掌面前依然倔强地抿着唇高昂着头。

她以为她的努力母亲能看见的,得了教训之后才知道,公平只存在于童话世界,现实世界众人首先想到的是交代,如何给护短强势的二伯母一个交代。

牺牲次要的,成全强势的,其它什么的,什么都不是。

顾蓝眸光投向雕花木质楼梯扶手,现在这楼梯上都铺上了地毯,那时的疼痛她已经记不得了,但她那时的惨状却记忆犹新,她在家足足休息了半年才敢去学校上学。

那时候是小孩子犯错是要罚跪的,虽然她的母亲从来都没叫她跪过。

她在门外听着小婶婶在房间内用尖厉的声音训斥着叫她跪下,她生气小婶婶为什么不打她,她把她害成这样只受了两个巴掌太便宜她了。她气愤的推开门,望着小婶婶随手拿起一本书向站地直挺挺的顾小九砸了过去,她看到她就像她床上的布娃娃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那时恨恨的想,最好将这个捡回来的妹妹关进大牢里去,一百天不给她饭吃。

“你姐姐怎么样?没事吧?”古月问。
“唔…”顾小九歪着头沉吟,眼睛半阖着,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她都只能用吸管喝流食!”

看着古月惊愕的脸她咯咯笑起来,颇有几分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你以为把她肠胃摔坏了?”其实她那时也很害怕,不仅是大人的眼神,还有姐姐的哭声。她声音低下来有点压抑:“她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看过《东成西就》么?我姐姐的嘴巴比梁朝伟中毒的那个嘴巴好不了多少!”她又笑起来,语气轻快了不少,像恶作剧成功的调皮小孩儿,八戒那个称呼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你呢?”见顾小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古月又问了一声:“那你呢?”

“我?”顾小九一愣,很少会有人问到她怎么样。她耸了耸肩,“平平安安长这么大!”

对啊,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了,但想要离开顾家的念头从来没有消失过!

顾蓝是个非常活泼的小姑娘,被娇宠惯了总以为世界围着她转,用漏风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向顾老爷子告状:“小婶婶叫她跪下她偏不跪!”

顾老爷子听后沉吟不语。几天之后顾小九被送到寄宿制女子学校读书,那年她八岁!顾蓝九岁!
“自那之后姐姐虽然常常说一些不动听的话,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敢在欺负了。”她眉眼弯弯,眸中笑的莹莹亮亮:“但你知道,孩子嘛,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蓝确实安份了很长时间,却一直记得哪天要报复回来。

“我那时候很乖,真的很乖呐!”顾小九夸自己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寄宿学校也算是贵族学校,常规抓的很严,老师因为要管好每个学生并保证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打打闹闹磕着碰着,平日里并不像在家长面前表现的那么温柔可亲,再加上很多老师年轻,在生活起居方面都是大家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保育的阿姨也很凶,有时候会不耐烦。

好在顾小九很乖,真的很乖,从那之后就一直很乖。除了和顾登科在一起时,其它时间她都是一副安静乖巧甚至怯懦的样子,她以为事情这样就过去了。

“我们家有个非常大的…池塘!”顾小九慢吞吞的说:“大家会在里面游泳。我很羡慕。常常在一旁看着!”

“你掉下去了?”古月差不多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

“嗯呢!”

顾家泳池里有专门的儿童区。顾小九掉的那是浅水区,但对于不会游泳又个子很小的顾小九来说却是和深水区没什么两样的,等大人发现她时顾小九已经奄奄一息,之后发了一夜的烧。

顾小九醒来后害怕的看着母亲、二伯母以及其他几个姐姐,眨巴着净透的眼瑟缩地轻声保证:

“我不会说是八姐推我下去的!”
从那之后顾蓝不论耍什么手段都没得老爷子宠过,一直只有顾吟和顾登科!
顾小九也在那之后才学会的游泳,泳池就是老爷子的温泉。

出租车先到古月的住处,顾小九到此便笑着停下没再说别的,只是笑意盈盈的跟古月说再见。
回到家的顾小九难得对这个一心想逃开的顾宅产生了一丝归属感,连爷爷那张严肃威严的面孔也亲切起来。

“爷爷!”顾小九淡淡的问候。“二姐!八姐!”
“一会儿来我书房!”顾老爷子慢声命令。
“嗯。”顾小九点头上楼。

回到房间后佣人过来敲门,说是老爷子吩咐准备了热汤。

顾小九有几分惊讶,淡淡应下之后便也没多想,她现在只想在消除一身疲惫之后好好的睡一觉。
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她缓缓走到书房前,轻轻叩了两声,听到带有命令性的简洁有力的声音:“进来!”

她推开厚实的雕琢着祥瑞的黑木门,入眼是浅棕色的地板,书房很大,布置复古典雅,色彩深重带着几分大气,雕琢云纹和囍字式红木书架,厚重的书桌旁古朴贵气的落地灯上罩着山水国画丝绸灯罩,顾老爷子便站在灯罩后面的落地窗前向下眺望。

“过来坐!”老爷子转过身走到太师椅边坐下,示意她坐在另一边,中间隔个四十寸左右的方形木质茶几。

“爷爷,找我什么事?”顾小九开门见山的问。
“对于和陆氏联姻,你有什么想法?”顾老爷子说得很随意,如果不是目光太过锐利的话真像爷孙俩茶后闲聊。

顾小九一愣,随即笑问:“我有什么想法重要么?”很轻快的反问句,黑亮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讥讽。

老爷子的目光深沉的她看不懂也不想懂。她清楚的东西老爷子未必就老糊涂,在商场纵横了几十年的人不可能想不到陆涫澜的心思。

“爷爷。”顾小九唇角上扬,轻描淡写的说:“如果联姻能帮上阿科的话…我没所谓!”

 

二十七.高尔夫球

老爷子的目光似乎是能改变重力的磁场,让人觉得背上突然被压了一个巨大的重物,顾小九身体后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绷的笔直。
“你下去吧,订婚日期定在一周之后!”
“嗯。”她点点头。

顾小九觉得老爷子今天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你们都谈好了,现在来问她的意见不是显得多余么?还是想体现自己的民主?

得到确切时间之后她反而放松下来,心中郁结的闷气也随之消散,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她梦到自己结婚了,只眨眼的功夫就挺了个大肚子,很大,梦中的她脾气非常坏,她看到顾登科悄声问她老公:“我姐脾气这么坏你怎么受的了?”

梦中老公表情无奈声音却温柔,一看就知道是很爱她的:“怀孕的女人情绪都这样!”

她听后心底就像埋了一颗种子悄悄破土发芽,心脏仿佛被酥麻的温热气体包围着洗蒸气浴,又仿佛漫天星辉。她想过去抱抱老公,就被恼人的铃声吵醒。

掀开眼睑,她眨着迷蒙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色调清爽的天花板,心脏中清晰的幸福感和现实的残酷狠狠聚在一起碰撞,她闭上眼睛想再回到梦中去,心脏跳动很清晰。

她接起电话,嗓音绵软无力:“喂…”
“…九。”安尔弥说话习惯性带着一些卷卷的尾音,性感多情。
顾小九心头一阵恍惚,几乎是喟叹般地呢喃:“老公…”
安尔弥心尖一颤,浑身酥麻。

再要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也可能因为顾小九声音太轻太柔以至于他听错,可心脏要跳出胸膛的感觉无比的真实。

秋日的阳光就像田野间熟透的稻谷般金黄,美的恍若梦中。顾小九就笼罩在这样一片金色之中,整个人恍惚的仿佛随时都能透明羽化而去,耳边有清脆的鸟鸣,鼻尖是清浅的香味若有若无的萦绕。

这是顾小九所熟悉的香味,放在空调中净化空气的一种高级香料,几乎是从小闻到大,她知道这是现实,梦已经醒了。

她一直躺在床上睁大漂亮的眸子,噙着温柔的笑意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简洁的图案,一遍一遍回味心脏中剩余的幸福感。她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看清梦中人长什么模样。

今天休息,她难得起了个早,做完瑜伽后她吸着棉绒的红色拖鞋下楼吃早餐。早餐是香稠的白粥,上面飘着几朵淡黄色蛋花,色彩柔雅。对于粥,她似乎有着特殊的偏爱,怎么吃也不会厌。

顾小九表情和顺的朝顾家姐妹都打过招呼,弯着仿佛会溢出水来的眸子,一点一点享受着这个早晨。

可能是这个早晨难得宁静,亦或是顾小九今天异常的顺和乖巧,顾家姐妹也都安然的静默着。
其实顾小九一直都是这样乖巧安静的,众人总觉得今天顾小九有些不同,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顾吟是西式早餐,一举一动都优雅规矩的像旧时代的大家长,她淡淡地瞥了老幺一眼,今天她的表情看着很顺眼很…真实。

顾登科从楼上下来,一身淡色休闲服将他年轻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耀眼的仿若一米阳光。

他身材颀长,充满着张力,走路带风似的,步子迈的很大,眸光先是漠然忽而溢出浓的化不开的温柔,细长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几根浅色阴影,愈发显得眸子灿若星辰,唇色是淡淡的沙糖桔的颜色,唇角是微微上翘的,唇瓣不厚不薄,贴在顾小九颊上如蜻蜓点水般,她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和柔软的韧度。

“姐,早。”
顾小九一笑,小虎牙也跟着露出来:“早,阿科。”

这样温馨的一幕让顾家姐妹都觉得刺眼,她们都不是亲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这种感觉。

顾登科称呼她们都是公式性的叫‘大姐’‘二姐’‘三姐’,唯有对顾小九时,只单单一个字:“姐!”平时说话都是‘大姐怎么样二姐怎么样’,唯独说到顾小九时是‘我姐怎么样’会理直气壮的说:“她是我姐,我不宠着她还能宠着谁?”

接着他对顾吟笑着打招呼:“二姐早。”对其他姐姐只是轻微点点头。
顾吟淡淡地瞥他一眼:“早。”

她自小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的聪慧与好强,老爷子的宠爱、父亲的身份、自身的优秀、所接触到的东西,使她自小就是同龄孩子眼中高不可攀的公主,她一直很努力,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行事从未出过差错,如果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她的话,就是完美。
可能是长时间跟着老爷子的缘故,表情性格都受老爷子影响,从小就严肃的像个大人,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

众人都说,若论长相,顾家十姐弟中顾小九最随老爷子,若论个性,顾吟简直就是老爷子的翻版,严肃、严谨、帝王般的强势。

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姐妹之间的那种友爱,亲人之间的亲情。母亲与她的相处模式仿佛上司对待下属,对爷爷更多的是敬畏和崇拜,在父亲面前时倒是会有小女儿该有的一丝娇态,但父亲工作忙的有时近乎一个月都难以见到一次。

顾蓝不高兴的撅起嘴,佯怪地嗔道:“登科,我呢?”

顾登科没理,她正要发作,管家快速走过来,先是看了顾吟一眼,然后声音放轻恭敬道:“九小姐,陆先生约您出去,车子已经到了,在外面等候!”

她一愣,反射性的小心翼翼地将眼神投向顾吟,观察她的神色。

顾小九的眸色很浅,浅褐色,像琥珀。

这样的眼神不知怎么突然另顾吟心中一软,她第一次发现,这个隐形的幺妹眼神并不呆滞,清澈透明中带有一丝不安。知道她在不安什么,顾吟喝了一口清水,放下手中透明的玻璃杯,慢声说:“没事的话就去吧,不用看我。”

顾小九一愣,眸中闪过疑惑,诧异地盯着顾吟。她一直避免在顾吟面前提到陆涫澜,就是担心她报复,她知道这个二姐手段强硬的程度不亚于爷爷。

“小九和妹夫感情发展的很好啊!”顾蓝的笑容仿若一团跳跃的火焰,用崇拜的目光对顾吟意有所指地说:“二姐不愧是二姐!”

顾吟和顾小九同时将眼神射向顾蓝,一个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一个是噙着温柔的笑意。

顾蓝头皮一麻,闭上嘴不再说话。

顾吟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幺妹眼神并不呆滞,甚至可以说是干净明澈的,刚才那笑容不仅没觉憨傻怯懦反而嗅到浓郁的危险在里面。

听说这个妹妹幼时跟她一样好强,十分优秀,可惜在九岁时出了意外将脑子烧坏,后来就一直平庸。如果不是这次与陆氏联姻,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个在顾家仿若隐形人的妹妹。

一边思索,顾吟一边拉开暗棕色木质皮椅起身离开。即使是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她身姿依然犀利的像一把出鞘宝剑,周身似罩有有银色剑芒。

顾小九自觉有些小聪明,但大智慧跟霸王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魑魅魍魉们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过是笑话而已,顾家姐妹再会勾心斗角也都撼动不了顾吟半分,就像蚂蚁和大象,前者根本就没被后者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