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消息,那公子和王强正在一家饭店吃饭,小艾立刻杀到那家饭店。进了饭店里,他很快找到了王强他们的桌子,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还有几个是平时跟着王强和这个公子混吃混喝的小混混。小艾一看到他们,“嗷”的一声,直接跳上了桌子。桌子上摆满菜肴,他跳上桌子,盘碗摔得稀里哗啦,菜和汤溅得到处都是。小艾可不管这些,他半蹲在一片狼藉的饭桌上,恶狠狠地盯着王强和那个公子。无论是谁,正吃着饭,有人忽然跳上饭桌,都得发蒙。这些家伙当时都傻了,还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小艾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瘦高高的中学生,他变成了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任谁见了都打怵的壮汉。王强仔细一看,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大汉依稀是小艾的样子。毕竟一个人的容貌再怎么改变,还是有以前的影子的,特别是对于王强来说,怎么可能忘记小艾呢。饭店的服务员都傻了,没有一个敢过来的。
小艾就蹲桌子上,斜着眼看着王强,问道:“你他妈的天天大鱼大肉,吃得挺好的啊?”
王强一看是小艾,立刻就蔫了。小艾也不等他说话,端起一盘菜直接倒在王强的头上,接着居高临下就是一脚,一下就把王强踢倒了,然后跳下桌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二天小艾去了那家洗头房,找到那个公子,要钱。蹲了4年,要5万,说是青春补偿费。王强当时也在场,但是他看到小艾,早就矮了半截,过去的嚣张气焰都被压下去了,在旁边低声下气地说着小话。那个公子没办法,苦苦哀求,让小艾放他一马。小艾说:“给我5万,以后坚决不再找你们任何麻烦。不给钱,以后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们,反正我成天闲得难受,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王强和那公子见识过小艾的纠缠,花钱消灾,给了小艾5万。就这样,小艾掘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而他和王强以及那个公子的恩怨就这么一笔勾销。小艾说话算话,再没有找过他俩的麻烦。
小艾每天睡到太阳老高才出门,到处闲晃。慢慢地,身边围拢了几个小混混。他身边有了人,就到处去找能赚钱的买卖。他瞅准了电影院,闲着没事晚上带几个人去电影院溜达。以前他在电影院混过一段日子,知道如何辨别专门晚上在电影院通宵场里偷钱包的人。他专门找他们,收场地费,给钱就让他们在这里偷,不给钱遇到就打。最多的时候,他管理着30多个在电影院里偷钱包的小偷。后来因为一个小偷犯了大事,结束了他收小偷管理费的买卖。那小偷晚上从一个睡着了的男人身上摸到一把枪,那小子胆子也大,居然把那枪摸跑了。那丢枪的是个刑警,晚上不知道怎么在电影院里睡着了,早上醒了一看枪没了,立刻就报警了。
刑警丢枪可不是小事,全市的警察都对准这家电影院。常在电影院混的小偷,电影院里验票的服务员基本都认得。结果,第二天晚上几乎所有来上班的小偷都被便衣给抓走了。虽然没牵涉到小艾,但是让小艾没了可以照看的生意。后来据说枪追回来了,但是从这个事情以后,电影院里小偷基本绝迹了。
后来小艾投靠了一家迪斯科舞厅,专门帮人家看场子。这家迪厅在一条小吃街尽头的一户地下室里,那时小艾过起了日夜颠倒的生活。有他在,很少有去闹事的,迪厅老板也很满意。直到有一天,小艾在那里打了一个人,惹了大麻烦。
那个人带了两个人来玩,可能喝高了往舞池里丢了个烟灰缸,当场就跟小艾的人打了起来。小艾带人把那哥们儿打个半死,然后把人拖出去丢在小区的角落里。这种事在舞厅里经常发生,一般挨打的都会自认倒霉。报案没啥用,警察和这些舞厅老板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到位。但是这次他们打错了人,那个人是当时这座城市里最大的混混的亲戚。这个大混混外号叫黑(土话读“赫”)子,听说自己的亲戚被人打了,当然会来找晦气。结果有一天夜里,几十号人冲进舞厅一顿乱砸,所有能砸的全都给砸个稀烂,小艾也被人乱棍打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子放出话来叫这个舞厅立刻停业,并要了不少钱,说不停业就天天来砸。老板到处托人游说,也不行,最后只好把这个地下室改成了通宵录像厅,据说赔了那人不少钱。小艾在家疗养了很多天才能动,可能被打坏了腿。那个阶段,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依照小艾的牌性,哪里能算完啊!他伤好了就整天想着报仇,但是那个黑子走到哪里,周围都有一群哥们儿跟着,报复的机会不那么好找。
小艾还没来得及实施报复计划,就被另一伙人打成了真正的精神病。某天,他没事在一家饭店里吃饭,喝多了,门口停了几辆武警的车。他在车边上吐了半天,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在人家车上了。那好像是武警一个领导的车,几个武警看到,非要他给擦干净了再走。小艾不肯,两方言语不合,就要动手,结果出来20多个小武警,围着小艾好一顿打,直接就把小艾打住院了。
小艾的父亲找到了武警队,最后武警赔了些钱,几个带头的武警提前退役。但是小艾确实被人打坏了,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出来以后就有点神经兮兮的。他整天穿着一套武警的制服(不挂衔的),脚上穿着武警靴,手里拿本《毛主席语录》,每天早早起来就在自己家阳台上大声背诵,搞得邻居都很害怕。他背诵完了就出来跑步,练习踢腿、压腿。
他对大街上的人不错,遇到人就微笑。他经常把自己家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打成一个包,背在身上出去跑步。跑步的时候,手里还会提一根棍子,就像部队里跑5公里武装越野一样,因为经常有武警部队5公里拉练经过他家。他对拉练很是向往,看到那些武警都是背着背包拿着枪跑5公里,于是就模仿起来。跑累了,他就站在道边,拿出小红本子举在胸前,大声背毛主席的语录。
有时候高兴了,他就站在大道中间指挥交通。谁要敢不听他的指挥,那基本是倒霉了,他上去对着车拳打脚踢,拳头对着车头盖猛打,脚对车身猛踢。警察来处理过,但是没用。附近的警察都知道他的脑袋被武警打坏了。后来常路过那里的司机都知道,一定要按照他的指挥走,他叫走才可以走,红灯也必须要走。他要叫停,绿灯也不可以走。本来那个路口有个交警,但是没人听交警的,都改听小艾的指挥。不过小艾指挥交通很有条理,从不瞎指挥,除了有人不听他指挥,他去殴打车主引起塞车。自从他开始指挥交通,他家门口的路上再没出现过堵车的情况。
后来警察看这样也不是个事,就动员小艾父亲把小艾送进精神病院。住了半年,小艾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逃回来以后,他就不指挥交通了,也不整天拿着《毛主席语录》了。他整天满街溜达,看哪儿有卖好吃的,他就去拿着吃,也不给人家钱。他妈妈只好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拿了谁的东西,就跟上去给人家钱,还给人家赔着小话。小艾变得爱管闲事了,谁要在街上打架、吵嘴,他都要去管一管。他管闲事很有意思,先上去拥着人家说:“算了算了,多大点事也要吵啊,—人让一步就完了,消消火啊,走吧走吧。”听他的劝,就能和平解决。谁要不听他的劝,那是要倒霉的。谁要说:“你算干什么的?”他就动手把人家打趴下,他才不管谁有理谁没有理呢。小艾不知从哪里练的招式,一脚可以直接踢到别人脸上。谁要不听他的劝,他一脚招呼过去,百分之百踢到人家的面门。久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精神病,谁要吵嘴了打架了,看到他来劝架,就立刻平息,比警察都好用,而警察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经过一年的恢复,小艾有点好了,基本像个正常人一样,整天就在街边溜达,早上起来去公园练太极拳。马路边哪个老大娘或者小孩过马路,他都要去搀扶,帮着过马路。街上有谁需要帮忙,他都能去帮一把。甚至人家工人施工挖马路,他都能脱了衣服帮人家干一小天。挖沟本就是他的强项,他在监狱里整天就是干这个的。
他这样折腾,把原先跟着他的小混混都吓跑了,他基本成了孤家寡人,附近的混混看到他都躲着他走。有个小混混不知道是出于讨好他的目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次遇到小艾,送给小艾50元钱让小艾零花。小艾好像一下开了窍,找到了来钱的门路。从那以后,他只要看到混混,就上去要钱用,没有人敢不给他。他也不多要,就要50,你就是给他100,他也要找回你50,不让找还不行。他要去哪家台球室,马上台球室的混混们跑得一个不剩。那时候台球室是混混们主要的消遣场所。还好,小艾不乱跟人要钱,他只和混混要钱。
就这样,小艾每天专门去堵混混们,跟他们要钱,不给就打。小艾下手非常狠,路边捡起什么都对着人家脑袋死命碰。附近的混混基本都被他打过,他们学了乖,每天身上带50元,遇到小艾就老实上缴。混混们都说他杀人不犯法,住过精神病院嘛。所以他们看到小艾,要么老实交钱,要么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附近几条街,说不好什么时候就遇到了。不知道哪个混混和小艾攀上关系,给小艾出了个主意:每天点卯。小艾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把所有的混混组织起来,要他们每天固定时间必须在小艾家门口等着,听候调遣、点名。只要来点名了就可以不拿钱,小艾点完名,要是没有什么事,就叫大家散去自己玩自己的,谁要是点名不到,小艾一天不吃饭,到处去找点名没到的人。
聚集在小艾家门口等他点卯的人有30多个,哪个混混敢不来啊?小艾家里的煤球啊,白菜啊,修个什么东西呀,换换煤气罐啥的,所有的活都叫这些人干了。小艾呢,只要你来点卯,我就不要你们的钱。不来点卯,每天50的零花钱照样给,还要挨一顿揍。这个固定点卯制,把他家附近的混混都愁坏了,不去的话后果很严重;去吧,谁能天天风雨不误去点卯啊?
后来几个精明的混混都认小艾的妈妈做干妈,因为小艾再昏也听他妈妈的话。小艾的妈妈一下多了好多干儿子,整天老太太出门都有人跟着伺候。偶尔点卯不来的,借口就是帮干妈跑腿去办事了,小艾对帮妈妈跑腿办事没来的基本不追究,所以这些混混就拼命讨好干妈。时间久了,点卯的人就不多了,但是不来之前基本都是先找干妈打个招呼。小艾的妈妈没有办法,只能帮大家瞒着,有这样的儿子,能怎么样呢?
有些混混总这样巴结小艾不是没有目的的,他们是在利用小艾。当他们在外面惹事的时候,摆不平了,或者被谁打了,就来怂恿小艾去帮他们报仇。小艾呢,也愿意充当这样的角色。他去帮人摆平事情的时候,都是找人家讲道理,先和人家磨磨叽叽反复讲不应该打架,不应该欺负人。对方知道他的,基本都能讲得通,和平解决,很爽快地赔礼道歉包赔损失就完了。遇上不认识他的,不愿意听他掰乎,小艾动手就打,把人家打到服了为止。要是对方人多没打过,他就会纠缠上对方,天天去打。后来混混们都知道他是个精神病,见他都躲得远远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小艾名声远扬。要说他真的是精神病吧,他还不惹大祸,不祸害正常人,很多时候还很讲理,有些理就是咱们正常人都讲不明白,他能讲明白。要说他没有精神病吧,他住过精神病院。而且很多怪异的行为说明他就是个精神病。警察都不处理他。
4 扬名立万
小艾最后成了令全城混混闻风丧胆的人物,是因为他成功地让当时最大的混混黑子低头。事情的起因是小艾为钉子户出头,和黑子的手下碰上了,最后导致他和黑子之间的对话。这次事件后,这个城市里所有的混混都知道了小艾的凶狠。
小艾和邻居相处很好,经常没事的时候一起坐着聊天。那天,小艾听街坊们说起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天天晚上干到12点左右。机器的轰鸣声、打桩声让大家无法安心睡觉。这一带居民找了很多部门去投诉,可这些部门都互相推诿,没有人来管这件事。小艾听了,决定管管这闲事。
他一个人,怎么对抗有钱有势的施工队呢?他有招,每天晚上吃完饭,带上坐垫,来到工地进出车的路口盘腿坐下,双手合十,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工人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以为来了化缘的和尚,过去拽他,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工头报警了,警察来了处理不了。毕竟工地扰民在先,而且派出所的警察知道小艾,拿他没有办法,劝了几句就走了。问题一点没解决,白天小艾也不去,就是到了晚上,跟打卡一样,按时到工地车子必经之路的路口挡着。工地的人没办法,小艾一来,只好停工。
建筑方找到了黑子,请黑子来管这个事。那天小艾照常在工地入口打坐,来了两辆没有车牌的面包车,从上面下来一群人,人手一把镐把子。这些人个个穷凶极恶,看见小艾,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病,上去就是一顿暴打,把小艾打得像死猪一样动弹不得。他们看打得差不多了,就把小艾拖到马路边一丢,开车离开。小艾在马路边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个晨练的老头发现他浑身是伤,躺在路边,把他送回了家。小艾在家躺了一个星期,那些平时听他调遣的混混们一个个都藏得无影无踪了。谁愿意为一个精神病出头呢?何况那些人是这些小混混们惹不起的人。这些混混们消息特别灵通,他们告诉小艾,事情是黑子的拜把兄弟带人做的。带头的人外号胖老四,长得又黑又壮,满脸络腮胡子。因为打架下手狠毒,大家都叫他黑老四。
又养了几天,小艾能下地走路了。他下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工地,找工地的麻烦。他先去买了些冥钱,来到工地边,堆了个土堆,找块木头板,板上刻着:小艾之墓。他呢,在土堆旁边整整烧了一上午纸,马路上都是他撒的纸钱。工地的人很闹心,又报警,警察来了,才把他劝回了家。
小艾回家,马上收拾包裹,到火车站买了张车票就走了。他没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里。他不闹事,一切照旧,工地晚上施工一直干到半夜,邻居依旧抱怨,依旧无可奈何。小艾走后,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小艾消失了整整3个月,就在大家都快把他遗忘的时候,他悄悄回来了。回来那天,他身穿棉布军大衣。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个小子。那小子是小艾最早蹲大狱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在监狱里关系最好。这次小艾失踪,就是找他去了,小艾在他那里住了3个月,这次回来是为报仇的。
小艾回来以后,深居简出,很少在人前露面,不像以前那么招摇了。他俩每天下午出来到处溜达,到处打听黑老四。别说,还真让他们打听到黑老四的行踪,最近黑老四要去参加一个小兄弟的婚礼。
婚礼在一家酒店的餐厅里举行,餐厅在三楼。小艾和他的狱友去了,混在宾客里,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结婚的小子也是出来混的,来参加婚礼的人很乱很杂,几乎没人发现小艾和他的狱友混进来。他们一直吃到新郎和新娘出来敬酒,按照婚礼程序,先敬双方的父母,然后就是黑老四。黑老四西装革履地坐在首席,以新郎的领导自居,正端着酒杯等着新娘倒酒。
小艾和他的狱友趁乱挤到伴郎身后。他俩戴着老头帽,动手前把老头帽折回去的部分展开挡着脸,就露出眼睛,变成了蒙面人,没人看得清他俩的脸。他们在黑老四接过酒杯仰脖喝酒的一瞬劫了手。小艾从军大衣里掏出土枪,对着黑老四开了火。枪是他狱友自己做的,子弹是铁砂一类的东西,不会一枪致命。小艾开了几枪,黑老四当场就被打成蜂窝煤。周围的人骚动起来,现场很混乱。来参加婚礼的很多是在道上混的,这些人的反应是一流的,有的人立刻拔出刀要冲上来。小艾的狱友也从大衣里掏出一把双管的猎枪,这杆枪也是自制的土枪,可以单手拿着。小艾的狱友举着枪,挡在小艾身边,枪口对着那几个拿刀的小子。那几个不敢上前,让出一条路,小艾和他的狱友迅速离开餐厅,消失了。
再说黑老四,当下就被人送到医院急救。黑老四的手下没人想到是小艾做的,还以为是生意上的对手来寻仇的。小艾大闹婚礼后,根本没走远,就在酒店附近盯着,眼看着大家七手八脚把黑老四拉上了车,奔向医院,就和狱友尾随其后。黑老四被送进医院急救室,医生赶忙给他取打在肉里的铁砂,黑老四疼得哇哇叫。医生和护士都没有注意到急救室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小艾和他的狱友撞门冲进急救室,他的狱友拿土枪对着在场的医生,让他们安静,停下手里的活,谁动就朝谁开枪。医生和护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小艾拿起一把手术刀,在黑老四两个脚后跟狠狠剁了两刀,砍断了黑老四的脚跟腱。黑老四当时就疼昏过去了,急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被这两个凶残的家伙吓到了。砍完人,小艾和他狱友迅速离开医院。黑老四不用再被送一次医院,医生护士反应过来,赶紧给黑老四动手术。只是,他的跟腱被彻底砍断,就算神仙来了,也接不上了。从那以后,黑老四成了残废,得借助轮椅行动。小艾蛰伏3个月,仅带一个帮手,就干脆利索地把黑子的把兄弟给弄成残废,报了那日被打得像死猪一样在路边躺了一夜的仇。
整个行动,包括在医院,小艾和他狱友都是蒙面的,所以这个事情最后没人知道是谁做的。道上纷纷传扬说是黑老四得罪了什么人,那人出大价钱从外地请人把他干成了残废。小艾很谨慎,和狱友在外面租了套房子,彻底和家里断绝了来往。灭了黑老四以后,他消停了两个多月,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报复黑老四只是小艾挑战黑子的第一次战役,小艾的目标远大,像当初在号子里一样,他要靠自己的坚忍和凶残让之前打压过自己的黑子低头。他先打听了黑子的势力范围和黑子的背景。
黑子和这个城市里势力雄厚的地产公司有关系,从这些房地产开发商手里赚一些钱。这些房地产公司从政府那里得到一片土地的开发权,在搬迁补偿上往往和这块地上的住户达不成协议,住户拒绝搬家,不接受开发商的条件。这时,开发商就会找道上人帮忙解决。黑子垄断了这个城市的这项业务,前些年,新闻里说某某地方出现了逼人搬迁的事,基本都是黑子在背后主使。黑子收了开发商多少钱,无从考究。开发商很认黑子,因为只要黑子的人一出面,住户都会老老实实搬家。
黑子做事手段很损,遇到钉子户,他先派人谈,也不是好好谈,而是摆出黑社会的流氓架势吓唬人家。谈不拢就离开,想方设法祸害钉子户。比如,他们在罐头瓶里灌满大粪,封住口,半夜从人家窗户丢进屋子里去,罐头瓶砸到家里,肯定会碎,瓶里的大粪飞溅出来,弄得哪哪都是。或者,半夜里派一群人去钉子户家,进屋就打。给他们这么折腾,没有敢不搬家的。黑子手下有100多混混,专门逼人搬家。他还派人去各个舞厅夜总会收份子钱,派人护场子。另外,黑子有一家很大的货运公司。
小艾想破黑子的财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方人多势众,个个凶狠。小艾呢,就两个人,势力相差太过悬殊。但是小艾的思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就用两个人去拼对方那么多人,而且是正面拼杀,不在背后下黑手。不知道他脑袋咋想的,换了我,打死我都不敢。但是小艾就这样做了,要不咋说小艾能出名而我默默无闻呢,差别就在这里。
当时有个开发商搞到一片新开发的土地,原住户可能是嫌补偿低,也可能想多赚一点,就是不搬家。对于这样的人,开发商打官司肯定会赢。但是打官司的周期很长,从判决到最后执行的时间也很长,开发商们等不起。对于开发商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正道解决不了,这家公司就请黑子介入解决,一度闹得很凶。最后大部分住户都屈服于黑子的淫威,搬走了。只剩三家,死活不搬,成了顽强的钉子户,靠吓唬不能让这三户人家屈服。他们家里的玻璃被砸了,就用木板钉上凑合住,彼此僵持着。
对于这样的事情,那些管事的部门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搞出人命就行,天知道他们得没得什么利益啊,所以黑子那些人可以大大方方进去乱搞。小艾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了这件事,他马上开始行动。先找到这三家人去认亲,分别认了姑姑、表姐、舅舅。他才不管是否能说得通呢,反正没两天工夫,这三家就成了他的亲戚。不知道小艾怎么和人家谈的,直接就住到其中一家。那一家只留下父子俩在家守着,女人都去亲戚家住了,有人无偿参加对抗,谁都不会拒绝。
只要开发商派人来谈条件,小艾和他的狱友是坚决不参与,也不听,该吃吃,该喝喝,他们就是等着黑子的人来动硬的。期间开发商多次派人来谈,小艾就当他们不存在。后来开发商让步很多,但是仍然达不成协议,开发商放话出来说不谈了。看来是准备来硬的了,小艾天天守着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
一天下午,来了好几十号人,后面跟着工人,带着拆房子的各种工具,连铲车都开来了,搬家公司也来了好几辆车,看样子是准备强行搬迁。小艾拎着个凳子坐在门前,冷眼看着一群人把他们住的房子给包围了。周围都已经扒没了,只有这一家房子孤零零杵在那儿。来的人把铲车和搬家公司的车开到门口,摆好了阵式。
看到小艾木木地坐在门前,一个头目出来,那意思是要先礼后兵。那头目在小艾身边蹲下来,极力装出和善的样子,对小艾说:“我不管你是房主请来的也好,还是他亲戚也好,今天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要是自己搬最好,原先开发商做的那些让步还都算事。不搬呢,就由我们来搬,我们这些兄弟都大手大脚的,叫他们搬起来估计会有很大的损失。而且要我们搬的话,原先开发商做的那些让步都不算事,一切都按照最早定的,和其他人一样一刀切。反正今天我们来就是要强行搬迁的,你看看是不是考虑一下自己动手搬了?”
小艾不听他的,就说一句话:“你没资格和我说事,去把黑子叫来和我谈。”一句话把那小子噎个够呛。那小子有点糊涂了,因为吃不准小艾和黑子什么关系,急忙跑到一边挂电话给黑子。在电话里把小艾描述了半天,黑子没对上号,有些不耐烦了,就叫那小子让小艾报名头。小艾干脆一声不吭。来的人里有认识小艾的,悄悄议论说:这不就是那个精神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