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安全起见,有熟人带着才能进人赌场,一般人很难进去。德子认为他们是带我进赌场最合适的人选。开始我还以为这小夫妻俩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呢,还装出一副赌客的派头。直到小夫妻俩从包里拿出5万元推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人家啥都知道。当时我也够糗的,竟然以为这5万是人家给我的酬劳,心里还美呢,没抓到咋就给钱?看来挺讲究的,我便客气地连连推辞。德子旁边冷眼看着,又拿我取笑了半天。德子说:“你脸咋那么大呢?没拿到人还想要钱?老三,你怎么想的你?这个是给你去里面玩的流动资金。”听他这么一说,我脸上烫烫的,一时不好意思起来,看那小夫妻俩在偷笑,我觉得脸就更烫了。心里骂道:这个倒霉的死德子,一点面子也不给留。我恨恨地说:“输了活该,赢了归我,爱干不干。”这句话说出来又惹得那夫妻俩大笑起来,德子还不忘记损我说:“输了也输人家口袋里去,想赢就怕你没那本事,还赢了是你的?我喊你来是来赌钱啊?”我说不过他,只好装听不见。
顺利趁机把话题岔开,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老板在外地,他代表老板感谢我大老远来了之类的话。吃完饭让我休息,说下午1点半来接我。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赌场下午2点开业,凌晨4点打烊。
下午顺利来接我,开车拉我走了很久,停在半山腰上,来到一个避暑山庄之类的地方。我下车看看,这里环境还真不错,里面大概有七八幢楼房,一些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其间。我边走边看这片度假村模样的建筑群,看格局这里应该是吃住玩全部都有。顺利径直把我带到了六号楼,上了三楼。一路上好像有不少把门的。他带我到了三楼,告诉我右边进去就是了,然后就走了,让我自己进去玩。
站在楼口我还有点迷糊,怎么看也不像赌场的样子,也没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我看右边有一个很高大的门,正对这门的是一个大会议室。我感觉像进了迷宫,要是就我自己,肯定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去。我根据顺利的指示,推门进去,门口站了两个把门的,其中一个问我是不是来玩的,我说是,他就带着我进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门。门一开,眼前豁然开朗,门里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没有用墙隔断,只有些柱子,非常开阔,里面大概有10来张赌桌。
我转了转,基本项目都有:21点、百家乐、轮盘、数番、二八杠、色子等等。百家乐是两个桌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用屏风隔了一个单独的地方。其他的桌子都在靠北边的墙边一字排开。对着桌子的那边是两个小单间,一个是码房,另一个是工作间,似乎是存放赌具的地方。赌桌的对面是休息区,有好几个门可以进去,我走过去看了一下,这里也很大,摆放了很多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有饮料和水果。
里面皁就开始赌起来了,不过人不是很多,有的台子冷冷清清的,荷官无精打采地站那里打哈欠,甚至有一个台连荷官都没有了,只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摆放在那里,看桌子上的押注区,应该是杠子台。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不止一个入口,应该有好几个入口可以进入赌场。
我知道自己是干啥来的,不是进来看房的,光溜达也不是回事,就拿1万去买了筹码,又开始瞎溜达。由于人不是很多,所以大家基本都聚集在百家乐的台子前玩,我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热闹,闲庄差是5万。21点台子就在屏风的外面靠近屏风的地方,我一歪脑袋就能看到那里。


56 目标出现
这家赌场才开业没有多久,还没有装监控设备,之所以匆忙开业,可能是着急赚钱吧。我也问过德子,德子说正在研究,马上就要装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一切只能以人工的方式来杜绝有人出千。我看了一下,赌场里并没有德子跟我描述过的两个可疑的小子。据他说那两个男人,一个50来岁,一个不到30岁。50来岁的那个矮个子,很敦实。不到30岁那个大高个,体形健美。他俩一来就坐一起,经常互相争执,很好辨认。来之前就说好不给我指认了,让我自己看。
但是我看21点前只有两个中年女人在玩。台上的荷官是个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一看就是个小帅哥。我瞎琢磨着,那两个女的心思大约没在赌上吧?看人家在那里泡小伙儿,我也就没凑过去添乱,看看热闹再说。但是一下午也没看到那两个家伙。我呢,一个筹码也没押,就看了一下午的热闹。
晚上快6点的时候我到二楼餐厅吃了点东西,回来继续溜达。一直溜达到7点半左右,21点桌子上,德子说的那两个人也没出现。无奈我只好还站在百家乐的外围看热闹,眼睛则瞟着外面,满场子看是否有这样形象的两个人出现。
看了一圈,那两个人没在,心里有点气馁,只好继续看百家乐台子上赌徒们的搏杀。正看得起劲,德子出现在赌桌的另一边,不经意间他目光扫过我。他在我对面,我一抬眼就注意到了他。他眉毛一挑,看向桌子边上一个男人,冲我努了努嘴,走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押着钱,果然是一个很敦实的男子。由于他是坐着的,看不出高矮来。他头发很浓密,脸庞收拾得很干净,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摆弄着筹码。难道是他?怎么就他自己?怎么玩起百家乐了?我又看了看他身后,果然,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不到30岁,很干练的样子,好像在专心研究着牌路。这两个真是德子要我注意的人,啥时候跑我眼皮子底下来了,我竟然一点没发现,还像傻子一样到远处去找。
目标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以内,我一下就来了兴致。要知道,我等了他们一下午了,等待的滋味最闹心了。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我还美滋滋地想着好事:我要是抓到了,怎么也得好好臭臭德子:“就你那小样还帮人家训练荷官?我抽你一个大嘴巴子得了。”想到我在德子面前扬眉吐气的场景,不禁偷偷乐了起来。
我装作一个纯粹看热闹的人,远远地仔细观察着那个中年人。看了很多手百家乐,发现根本没啥东西可研究,他每次也就两三千地押着钱,一切都根据牌路来押钱。大家都知道,在一个庄闲差价5万的百家乐台子上,3000的筹码,基本是没有机会看牌的,何况他连动都不动。只是偶尔动一下筹码,去庄还是去闲,别人翻牌看点好像和他没有啥关系。他也绝不会因为哪手赢了或者是输了而喜怒于色,整个一个木头脸。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我做了傻瓜事,怎么在百家乐看人家的手呢,他可没在这个台子上出千,人家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当时整个大厅里,人还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德子之前介绍说:他俩就玩21点,赢了拿钱就走。那他跑百家乐上来干吗?出千?我看不像。看来是要等人多了才去玩,我估计我是对的。我决定先溜达溜达再说,人来了,他俩不着急我着啥急呢?
我转身去了外面的休息间,看到厕所,就进去方便了一下。出来看到桌子上有各种水果,我也没客气,拽一根香蕉坐那里吃了,又抓一个苹果磨牙(刚吃完晚饭嘛)。不过,好像别人对这些水果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的心思都在赌上。人们进进出出都急三火四的,生怕进去晚了钱会被别人赢走了似的,当初我何尝不是这样,哪个赌徒不是这样?
我边啃苹果边仔细打量休息室。这个休息室两边都有门,左边通向厕所,右边通往外面,中间三个门通向大厅。有几个服务员看我坐在沙发上大嚼苹果,都好奇地看着我,大概她们很少见我这样的人,赌徒哪能看到休息区里的水果?我被她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掂了掂手里的筹码,搞得哗哗响,表示我是赌钱的人,不是来看热闹蹭苹果吃的。
但是她们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自己也合计:这叫啥事啊?我是来吃水果的?看她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从来没吃过苹果似的。转念又想:水果放这里不就是给人吃的嘛,看个毛啊?自己被看得有点无趣,也是,休息室里就我一个人,她们不看我看谁呢?
坐了一会儿,赌场越来越热闹了,人基本都进得差不多了,我也慢悠悠进了大厅。里面所有的桌子都已经开张了,我不着急,选了一个很好的观察点,可以观察到那21点桌子上的所有情况。我站在隔开百家乐与其他桌子的屏风边上,穿过屏风之间的空隙,21点桌子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我站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我觉得不必要非坐上21点的台子上去玩,也不必站他们身后看热闹。因为那21点台子是长方形的,荷官(庄家)占住其中一个长边后,其他玩家在荷官对面的边上,两个短边基本很少站人,就是看热闹的,也都喜欢站在赌客身后。这是国际惯例,几乎所有21点的台子都是这样,我去过无数赌场,包括朝鲜英皇、澳门的赌场,都是这样,除了很少数几家用半圆形的迷你台,其他赌桌的格局都是这样。屏风就挨着21点桌子的短边,我站在屏风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荷官和对面玩家的一举一动。
那个中年人好像在百家乐台上生了根,他围着两个百家乐桌子转悠着看热闹。转眼到了9点多,人越来越多,高矮胖瘦,形形色色的都有。我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大部分人都对百家乐有兴趣,百家乐台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他桌子前不过稀稀拉拉几个人,有玩的也是小注打发时间。想赢钱的都是奔着百家乐来的,也是,咱们中国人都对百家乐情有独钟,都认为那是最公平的游戏。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百家乐公平在哪里。
那中年人玩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扒拉开人从里面出来,把手里的筹码递给年轻人后,去了休息室那边,看样子是去厕所。那年轻人看似漫不经心地溜达了一圈,站到了21点的台子前。
21点台子上有四个人在玩,玩得不大,200、500—注。那年轻人凑过去说了些什么,估计是跟大家说自己想坐一门,征求他们的同意。那些人也是常来玩的,和他熟识,他们很客气地让他坐下来。那年轻人就占了末门的位置。我该上工了,扔下苹果核儿,赶紧走到了百家乐的屏风旁边,找了个角度,全方位地看着。


57 寻找突破口
21点的台面最高押3000,年轻人把着末门下注。这些年我对21点台子出千的规律也总结了一下,基本都是喜欢把着末门玩。看来德子的怀疑还是很靠谱的,21点坐末门的人往往能决定上面几门的生死。
一会儿那中年人溜达到了21点台子前,看了一下,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也挤个地方坐下来,就坐在那年轻人的上家,两人一人只把一门慢慢玩着。
这个21点的台子由一个小伙子主持,他身边是一个配码的小丫头,牌靴是黑色不透明的那种,出口处用一块布遮盖着,每次派牌都需要手伸进去,把牌拽出来派出去。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用扫描的仪器出千,后来很多开赌场的都借鉴了这种做法,赌场的每一项技术改进都是与老千斗争的产物。
那个年轻人满面笑容,不管自己拿到什么牌,都凭着自己的感觉,要牌或者选择不要。把自己要爆了就很生气地骂自己笨,甚至作势要打自己嘴巴子。看了几圈我发现,他根本不按照牌理做决定。那中年人则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点不够了肯定去要牌,点够了绝不要牌,偶尔他也会为了下家是否应该要牌说他几句,无非是责怪他不按牌理要牌。有的时候,本来年轻人应该要的牌没要,结果分给庄家后通杀了。但是年轻人我行我素,并不听他的。
看了一会儿我发现,这两个人并没有赢到钱,反而输了不少进去。但是他们并不是每次都押满注,一把500也押,1000也押。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们确实没做什么,每次都是荷官派牌,俩人根本不去动牌,就是要牌也是荷官直接给翻开。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别扭,主要是我站的这个地方,虽然是很好的观察地点,但是却和周围赌徒格格不入。我站在百家乐的台子前,眼睛不看台面,而是转身看着屏风后面,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多看热闹的可能觉得我的表现太奇怪,都不解地看着我。看来我观察得太专注了,但是我不专注哪能看出那两个人搞什么鬼呢?出千就是一刹那的事情。但是赌场里没有我这样的,站在最火爆的台子前,不押钱、不看热闹,眼睛都在其他台面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我又发现有几个看场子的人都直勾勾看着我。看来,为了避嫌,我还是去溜达溜达,然后再上21点台子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就掂着手里的筹码满大厅地溜达了起来,押了几手色子,转移一下看场子的注意力。然后又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站到了21点台子前,跃跃欲试,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看热闹的等着有人下来好补上去一样。我习惯性地摆弄着手里的筹码,我要让别人把我当成个地地道道的赌客。
这个时候21点台子有了变化。那年轻人自己一门,中年人自己包了三门,加上原先玩的那几个人,没地方可以坐了。那中年人每次押满注,那年轻人则很随意,1000也下,500也下,2000也下。看了许多手,那年轻人都是凭感觉要,有时候把利于庄家的牌也要出来了。每次庄家要到好牌的时候,那中年人都埋怨年轻人。而年轻人则很友好地拍着那中年人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着急。
玩了一会儿,可能因为那年轻人总乱要牌,让那中年人输了好几手,那中年人就要求和年轻的换地方,他要坐末门。年轻人不同意,那中年人有点不乐意,问他:“你押那么少,在末门乱要一通,把我该赢的都要输了,是不是有点不道德?”那年轻人回嘴道:“那你不该赢的时候要赢了,你怎么不说呢?”俩人为这个起了点小争执。最后那中年人说:“要不你押大钱,和我一样,随便你折腾。你押这么少,这样折腾,我们上面几门都受不了。”前面几家纷纷附和,那年轻人只好妥协,让那中年人坐末门。这一切看来和平常赌客的表现没什么两样,但我先入为主地认定他俩是老千,所以我觉得他俩有点演戏的成分。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那中年人坐了末门,还是要了三门。那个年轻人坐在中年人的上家,要了一门,都是满注。我看了半夜,愣是没看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要说他俩手里有活儿,靠换牌出千,得接触到扑克牌才行。但是人家只是偶尔敲敲台面,表示要牌,或者用筹码压住自己门前的牌,表示不要了。他们根本不接触牌,牌都是荷官从牌靴里拿出来后直接亮开的。但是他们还是赢了,这就有点奇怪了。我连着看了三天,硬是没看出毛病来。他们天天来,偶尔年轻人坐末门,偶尔中年人坐末门。谁要是要得不好,立刻换人坐末门去。一切凭感觉,年轻人没感觉,就换中年人坐末门,要是中年人没感觉,就换年轻人去坐。很多赌客都是凭感觉下注坐门,他俩就是按照这个套路演戏的。
第四天下午没去,因为根据头三天的经验,他们只晚上来玩,所以我晚上过去就可以了。吃过晚饭,顺利照例早早送我过去,去了我就直接坐到21点台子上边玩边等他们,我不能总去看热闹,我要坐上来边玩边看。
头三天我虽然没看出里面具体有什么毛病,但是我直觉到这里有点问题,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我还真说不好,就好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样,闪过去没抓住。我得上去找找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醒了还说不出梦到啥,但是知道自己有个好梦一样,就那感觉。
我上来玩,很自觉地不去坐末门,我在把头坐着,只要一门,满注下注,我把自己搞得像个刚会玩21点的赌客,该要就要,不该要就不要。有保险就买,能分随便什么牌我都分,这样的赌客在21点上没人会来注意。
大概8点多他们就来了,还是老一套做法,有人提前给他们占了地方,看他们来了就找机会不玩,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看来还是个小团伙,那几个早先来占地方的都是小喽啰。事后他们交代说,这些占地方的人只是一些和他们要好的小赌徒,他们吹嘘自己21点玩得好,让这些人来给占了地方,赢了钱给点喜钱,输了钱没他们的事儿,这样的好事换谁都愿意。
玩到大概11点的时候,我憋足了劲头观察,终于让我找到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我发现他们好像和荷官有某种联系。


58 迷雾重重
按理说我不应该去怀疑荷官,因为所有扑克都是现场开封,现场给大家验看,然后在桌子上无规则地洗牌,最后大家乱切,放进黑色的牌靴里去,不太可能编辑牌序。何况出口还有一块布蒙着,连牌的一个小角都看不到,他的任务只是机械地发牌。
不过,我看到这个荷官不是仅仅发牌那么简单,他用某些肢体语言给同伙传递着黑色牌靴中的某些信息。我对赌场上小团伙之间传递信息常用的肢体语言和暗号,研究得再透不过了,根据我的经验,荷官走水了。大家都知道,荷官在一个赌台上工作的时候,手绝对不可以去任何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必须放在桌面上。一般荷官派牌都是左边手扶着牌靴,右手从牌靴里拉牌出来。发完了,右手要么做“请”的手势,询问玩家要牌或者是放弃;要么就放在牌靴口,等待玩家提出要或是不要。右手是最忙碌的,要不停地拖牌、送牌,左手呢就是把着牌靴。
我观察那个小伙子左手的动作很有规律。他左手把着牌靴,有的时候是很用力抓住的样子,有的时候是很放松轻轻扶着的状态。我觉得那人要牌还是不要牌,和他左边放在牌靴上的手有着某种联系。当时就是这么一个感觉,但要是去百分之百认定很难。荷官的动作很小,而且都是很正常的动作,一般人很容易忽略。我开始只是观察他们所有要牌和不要牌时,那荷官左手的姿势,主要与末门那家作参照,看了很久才能确定。因为有时候荷官左手的暗号明明是让他放弃要牌,但是那个人却去要了,有时候明明让他继续要牌,可那个人却不要了。他们并不是根据暗号把把通杀,而且很少杀庄,这个让我迷惑了很久。
一般21点都是搞庄家的,他们并不是这样。这个就把我搞蒙了,可以说那人玩得高明,要是他一直按照荷官的暗号机械地行动,那我很早就能破解得出来。事后才知道,他们的约定是下边末门的接受荷官的暗号,具体要还是不要,由末门根据场上的形势做决定。很明显,他们也不想让那小子主持的台子有所亏损,也不想一次拿太多的钱走。每天两三万就满足,看来是想靠着这个赌场长期发家致富呢。如此一来,他们看到明显好机会也不下大钱,就能解释通了。我这几天看来,他们基本都是在溜着玩,主要是溜上边几家的钱,同时让赌场有盈利,让这个桌子有盈利。这样不会有人去怀疑荷官;或者发生赌场因为荷官主持的台子亏损而导致的事情。要知道一门3000,要赢3万走,只要是三把牌满注,就可以搞走的。但是他们能玩这么久,也是为了保证这个桌子盈利的。每天晚上,这个21点台子基本都能盈利10来万,他们就从中拿走3万左右。这样讲究的老千以前还真没遇到过,看来他们是想细水长流。
我现在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最早这个暗号让我犹豫了很久,当时我并没有多大把握,只是怀疑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存在。观察了很久也不敢十分肯定,就因为他们帮着赌桌盈利,故意把好牌给庄家,让自己和大家都输。
他们跟其他准备一次把赌场掏空的老千做派很不一样,他们不按暗号要牌,看上去好像是乱要一气,比如荷官暗示应该要牌,但是人家不要;荷官让他放弃,他却把牌叫出来。因此,德子虽然看出他们出千,却一直没抓住把柄。他们到底是怎么配合的呢?我拿不准末门是不是根据荷官的指示来决定要还是不要,而荷官的指示跟牌又有哪些必然的联系呢?最后真正让我将荷官的手势和场上情形对上号的,是他做手势后派出的那张牌。我发现,发出暗号以后,对应的牌基本是两种牌:一种是对庄家有利,一种是对庄家有害,与具体什么花色牌面无关,只能分这两种。看到这一步我就有点明白了,末门根据场上的形势,接收荷官的暗号,帮助台子赢大头,然后自己拿点小钱,很轻松。
虽然是简单的暗号,但是人家根本不按照套路去打,搞得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出点蛛丝马迹,就好像你熟识一样武功套路,但是人家不按照那套路打,于是就让人发蒙了。我愣是三天都没看出来,原因就在这里。荷官左手用力或放松去扶牌靴是很平常的,而且发前面几家时也不经意这样做,所以很难发现。敌人的确狡猾,根本不是一板一眼按照指示来,这就更具迷惑性了。我叙述给大家看,大家觉得简单,其实发现其中的隐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愣是憋了我三天呢。那天那几个家伙也把我的钱都搞输了,把我也当凯子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骂他们。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还有一个问题让我很迷惑。大家都知道,21点下边玩家的牌都是明的,庄家的牌是一暗一明,按理说谁也不知道那张暗牌是什么,包括荷官自己。赌场里的扑克我都观察过,绝对是正宗的赌场专用的蜜蜂扑克,不是可以根据牌背的暗号辨认牌面的老千扑克,要那样也瞒不过德子。而且牌靴出口有层布,任何人都看不到牌边,包括荷官,即便拿先进的仪器都不可能做到。牌靴也是正规的赌具,不可能有猫腻。那么荷官是如何知道那张牌是否对庄家有利呢?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有特异功能?要是那样他还做荷官?早成世界名人了。他是如何知道牌的呢?我又犯了愁。


59 初尝扑克
玩了很久,我已经输了将近3万了,开始我一门2000,渐渐地减成1000,心说可别都输光了。我输赢都没多大反应:输了我也没不高兴,赢了我还是那么从容(毕竟不是我自己的钱嘛,没啥可心疼的)。但是在那个中年人看来,我这是赌品好的表现。赌品好的赌客在赌徒里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愿意与之交往,我也愿意结交那些赌品好的人。平时玩麻将,输了就急三火四、骂麻将、摔牌的人,谁都不喜欢,那些输了很多钱还一脸笑容表现得非常沉稳的人,往往讨人喜欢。所以他在自己抽烟的时候也递了一支给我,并趁机和我攀谈起来。我也装着很高兴认识他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交流着玩21点的心得。赌徒在一起总有话题,随便任何一张赌桌上,两个不认识的人都有共同的话题。
我边和那中年人磨牙,边押着钱,也没忘继续观察着他们。他们所有的看似不经意的手势动作,他和那年轻人的交流,荷官的言谈,所有细节都被我收集起来,并试图寻找其中的某种联系。所有这些,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在我脑海里回放着。
我还是觉得荷官可能知道牌,但是他是如何做到的呢?顺着这个思路我把注意力全部用到观察荷官上。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我都要观察到,我边玩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细节都能让我联想半天,他就是随便笑一下我也能想到很多事情上去,我觉得我都成精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