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了,荷官用铲子把牌送过来,第一张是个草花10,10就是0点,桌子上还有一张没有翻开,他就用两只手搭上去,顺着牌的长边一点点翻,边翻边大喊:“四边四边!”四边是说牌上两边的花有四个,也就是9或10。我也跟着大喊四边,印象里不止我俩喊,竟然还有人在我身后跟着喊的,当时也没顾上去看,就是感觉那几个人太热情了。闲家就我和他押了钱,没别人的钱,估计是看热闹的帮他喊,喊正了能得点小费?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把扑克掉了个方向,轻轻地一点点翻,边翻边大口地吹着。吹牌也是爱玩牌人的一种毛病,手里如果是10,有人觉得吹一下可以把中间的那个点吹走,10就变成了9。其实还是10,已经客观存在的,不是吹就能吹走的。
我也押了1000,也能厚着脸皮上去吹,他翻开看边的时候,我迅速扫了一下,是个四边不假。但是他好像怕别人看到,死死捂着自己看。
他把牌翻过来的时候,我把嘴也凑上去呼呼地帮着吹,主要是想看他是否有其他小动作。我边吹着气边和他一起叫着:“吹吹吹!”拼命把脑袋凑过去,就为了看看牌面,直到四个边全露完了,我基本可以肯定那还是个10。但是他好像还不甘心,又是拍又是拧的,换了短边继续一点点翻,边翻边吹,身后好几个人都凑过来,也有跟着又喊又吹的。
看着他晕牌的样子,我有点奇怪,那就是个10,他应该也看到了中间那两个花点,我心想:就不信你能给它变没了?
我还在观察他,等着看他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他有什么异常的行动,我马上下手捉他个现行!
为了叙述方便,就暂时先称呼他为老杨。
老杨下了大注,正在对着牌狂吹,巴望把中间那一点给吹走。我也跟着狂吹一通,虽然我知道那还是个10,两张合在一起,是个比十。老杨应该也知道,但是他就是不把牌翻开,我死死盯着他,看他所有手上的动作。他把那牌晕完了,翻开放在桌面上,还是那个10!


34 神奇换牌包
再看那扑克给他摧残得不像样子,一张新牌,基本被折断了,像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一样。我当时还以为他会把10变成9了呢。看来老杨又晕又吹,折腾得不轻,他大喘着气,对荷官招手,示意要补牌。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老杨身上,也没去看庄家是几点,这个10他绝对没捣鬼。荷官给他补了一张牌,他跟刚才一样,还没翻开就大喊着:“三边、三边!”边喊边用手一点点去掀牌边,一点点地推进,我又把脑袋伸过去和他一起喊着:“三边。”上一把我卖力喊,估计在他心目中把我当成一伙的,就没避讳我,让我一起看牌边。慢慢掀开果然是个三边,我不禁佩服他那张嘴。他又把那牌掉个方向,从另一个短边上慢慢地推进,我跟刚才一样拼命把脑袋伸过去和他一起喊:“顶啊!顶啊!”
所谓三边就是三种牌,6、7、8,这三种牌边上有三个花,从牌的短边推进去,如果前边啥也没有,说明底牌是个6;如果是7或8,从短边推进可以看到中间的花色点,中间有一个花色点是7,中间有两个花色点是8。喊“顶”的意思就是说希望看到牌中间有点,有点了就意味着不是7就是8。由于他没避讳我,我看到中间没顶出来。他又换了另外一个短边继续蹂躏那张牌,大声喊着:“顶、顶、顶!”我做戏做到底,大声地跟着喊,还是个6。我给折腾得够呛,就坐了回来,等着看他怎么做。
他又揉着牌拍了半天,然后很不情愿地把那扑克翻开,我凑上去看,还是个6!荷官把牌收回去,把那个6整理了半天才展平(可以想见这张牌受了啥样的罪),庄家点没他大,他赢了。
他晕牌、吹牌、拍牌、喊牌的过程我都参与了,啥毛病也没有。但是人家又赢了,这就古怪了。老杨累得够呛,大口喘着气,露出轻松的表情。荷官把钱赔给他,我给他献媚,跟他说:“大哥你真厉害!”他笑着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我的奉承他接受了。
他赢了一大票后,又开始1000、2000地小得溜地押着。其后的几个小时里,他又下了几次大注,或者连续两个庄的时候去抓一下庄,两个闲的时候抓一下闲。他下大注的时候,基本都会带我一点,估计我的献媚起了很大作用,他对我很友善。看来人这个东西,千穿万穿还是马屁不穿,难怪古代多少英明的帝王都喜欢人奉承,想来是个人差不多都好这一口。
几次他下大注,所有看牌、晕牌的过程我基本都参与了,跟着喊牌、吹牌,嗓子喊得生疼(以前从没喊过),但是里面有啥毛病就是没看出来!往往牌还没完全露出来我就知道是个啥,翻开一看还是那张,总之他肯定没在牌上动手脚。但是他总赢,真是太奇怪了。那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千术可以骗得过我,这点我很自信。
根据当时的侦察结果,我确定毛病没出在他身上。排除了老杨,我开始注意其他人。荷官也没毛病,我敢确认。
这时对面坐的几个人引起我的注意。开始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杨一个人身上,对其他人很少注意。现在我改变了调查思路,开始找跟老杨合作的人,应该是这些人出千,让老杨赢。老杨押钱下大注的时候很少,所以我得观察老杨下大注时,对家的牌是谁看,我怀疑这些人做手脚把自己的牌变小了。
自己押钱自己把自己牌变小?怎么可能?绝对有这个可能。比如说那人押了5万,老杨押了10万,老杨如果赢了,那人的5万赔给老杨,赌场要赔其中的差额5万,里外一算,赚了赌场赔付的差额。
老杨对面坐了5个人,有一个30来岁的女人,打扮得妖里妖气,猩红的嘴巴跟吃了血似的,一直叽叽喳喳开开合合,大概在讲赌博的一些道道什么的;一个胖子,很富态的样子,手里拿个纸和笔在记录,好像很认真在计算出了多少闲出了多少庄的样子;一个瘦点的年轻人,看穿着跟个白领差不多,不过看上去好像输了不少,垂头丧气的;还有两个中年人,一个瘦点,打扮得很整齐,脸上没啥表情,另一个胖一点,脸上泛着油光,低头抽着烟。我不再关注老杨,而是认真观察起这几个人,忽然觉得那个脸上泛着油光的人很熟悉,以前肯定见过。到底在哪儿见过,怎么也想不起来。可能这些年接触的人太多了,只觉得他很面熟,就是没想起来。
我观察了很久,发现只要那个带着油光的中年人、那女的或者那瘦的中年人下大注,老杨基本会选另一家下大注。那个妖艳的女人和那个脸上带着油光的男子认识。这女人下大注的时候,基本上都把牌让给那个脸上泛油的人去看,瘦子则自己看。发现这个规律后,我站起,故意苦着脸对老杨说:“今天输得太多了,不玩了。”
离开桌子,我选了一个视线好的地方去观察。这个时候老杨也嘟嚷着说:“差不多了,今天不能玩了,得回家去,要不老婆要怀疑我出门鬼混了。”边说边收拾筹码,离开了赌场。而那几个人还在桌子前赌着,只是注下得很小,最多也就是押个5000的样子。他们又玩了两个多小时,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当天也就这样过去了,无功而返。不过还是有重大发现,他们应该是一伙,虽然他们装作互不认识,从他们互相之间的眼神中我能读出某种信号,看来这是一个老千团伙。这次这个活还挺轻松,刚来就看见曙光了,我心里这么想的。
次日去扑了个空,人家没来。只有那个中年瘦子来了,也只玩了一会儿就走了。其后两天,一个人也没看到,这让我很是郁闷,只能耐心地等猎物送上门来。
我把他们惊着了?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形,估摸他们看不出来我是干吗的。
第五天他们终于来了,几个人分开陆续来的,除了那中年瘦子没来外,其他的都来了。老杨坐上去,其他的人都去了别的桌,没人来这个桌子上玩。难道我看错了,估计错了?于是我还是盯住老杨,毕竟他是要赢钱走的人,别人我就没去管。
一会儿,又上了一个大概30来岁的人,一副暴发户的打扮。他每次下大注的时候,老杨也下大注。我开始留意上这个人,选了个最佳的角度观察起来。那个暴发户看牌很利索,很少去晕牌,牌递到他手里,他总是把两张牌并在一起,简单看一眼就翻开在桌面上,然后就看着老杨费劲地晕牌,看起来嫌老杨麻烦,一副很着急的架势。
他是怕老杨牌大过他,还是希望老杨牌大过他?总之他的表情很复杂,我颇有兴味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当他拿牌时,我仔细观察他的手,那小子的手关节动了,虽然动作很微小,但我知道他走牌了(所谓的走牌就是牌被换了),只是我拿不准走哪里去了,看那样子和角度不是在袖子里。
我仔细观察后,不得不承认他玩得很高明。荷官把牌递到他面前,他拿起来,应该已经很巧妙地看了那两张牌是什么,但他装作不知道。牌始终没有离开桌面,他先看最下边那一张,然后把下边那一张倒到最上面去,继续看最下边那一张,再把牌倒回来,直接翻开。他在倒牌的时候就把牌换了,问题是牌走到哪里去了呢?
看了很久,我把这个暴发户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也没什么头绪。又一把老杨下大注,我又有机会观察那暴发户走牌了,不过我要找到他把牌藏到哪儿了,这样才能起赃。
走牌必须是平行着走,所以扑克面的角度很关键,顺放顺走,横放横走,离不开一个平移的过程。只要有一个东西跟扑克平行,那很有可能就是藏牌和换牌的道具。我发现能和那扑克角度平行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小子的手包。那个手包看起来很不打眼,而且被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换牌的一瞬间,我没看清走到了包的什么位置。
我又换了一个角度观察那个包。这个家伙技术不错,走牌的过程很快,用眼睛抓不住,只能看他右手食指关节从蓄力到后来放松的细微变化。那小子玩得不错,押小注的时候,他把包推躺在桌上,一般人不会注意;押大注的时候不经意扶一下包,为了走牌做准备。
我还发现荷官没发牌的时候,以及桌上人押钱的时候,包都是斜的,他拿牌的瞬间胳臂不经意碰一下那包,包就立起来。拿牌的过程中,包一直搁在他胳膊内侧,基本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因为我选择的角度好,又特别看,才发现那个包立起来的时候有个很微细的缝隙,大小比扑克宽,想来扑克是被走进了那缝隙里。但是走了牌,那小子手里也不见少牌,还是两张。我不由感叹,这个包机关还挺复杂。


35 十年之后的重逢
我已经看出这伙人的手段,但是我还不能去揭穿他,不如先给赌场的人演示了,让他们来捉,反正他们还继续玩,不用太着急。赌场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会动手,没我什么事了,完事就能回家了。想到这,心情也愉快起来。
一会儿,那暴发户好像输了很多,做出很扫兴的样子,连连说:“不玩了,不玩了,真他妈点背。”提着包离开台子。那女的马上从别的台子过来了,她也带着个包,一样“不经意”地放在台子边上,她胡乱押了几把,就喊:“大伟过来,我输没了,拿点钱我用!”那个脸上泛着油光的男人一边应着,一边颠颠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那妖艳女子身边。
“大伟”,我一听她喊大伟,原来是他!难怪我看他这么面熟,我又仔细端详了半天,认真听他们说话,听他的说话口音,绝对没错,真的是大伟!
当时我特别激动!想来有十年了吧,当初如果不是他,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子了。心里感慨万千,当初要不是大伟,我现在是啥样还真不好说,搞不好现在成了一个乞丐。这么些年没见,他变化挺大,以前他很瘦,现在胖得厉害。要不是忽然听这个女人叫他,我绝对不会想到是他。
我在赌场抓千,而他是出千的。在这里,我不能去和他相认;他也没认出我来,估计十年来我的容貌变化也很大吧。
当时我心里太激动了,从一个要抓他的人一下子变成替他担心的人了。我把眼光放在别处,主要担心赌场里的人因我的目光而去注意他们。我眼睛看着老杨,只敢用余光去看着大伟,大伟就利用女的那包搞了起来,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担心赌场里的暗灯跟我一样发现他们的秘密。
现在谜底全面解开,老杨身后那些人都不怎么押钱,应该是老杨带的人,听口音都是本地人。老杨折磨扑克和后面人跟着乱喊帮忙加油的,都是吸引场上人的注意力,他们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对面大伟他们这些人趁机搞鬼。我本来还纳闷,咋有那么多为他加油呐喊的人,当下全明白了。
看他们大帮子人出千,不禁让我想起以前和赵哥搞赌场,那会儿我们也是一大票人,只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我一边看,一边盘算怎么给大伟通风,告诉他赌场在查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老天帮忙,恰好那女人不知道给谁挂电话,我离得近,她可能和谁说事儿,她要找的人又不在,于是她把自己的号码留给接电话的人。都说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我当时就是那个有心人。我心里记住那串号码,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拿眼睛的余光扫扫大伟,他走牌走得很利索,也是把牌拿起来简单一处理,就直接在桌子上翻开。
他走一遍牌,我的心跟着紧张一次,心里急急的,又不能表现出来,就这样,整个晚上在煎熬中度过。
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散局了,我故意磨蹭到最后,赌场的一个股东走到我跟前,征询地看着我,意思很明白,问我有什么收获没有。我摇摇头,表示没看出什么来。他有点失望,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帮忙收拾残局,我转身离开赌场。
走了很远,我确认没有人跟踪我,赶紧拿出电话拨了那个女人的号码。“快接呀,快接呀!”我的心都到嗓子眼了,电话响了很久,通了,传来那女人懒洋洋的声音。
我说:“麻烦你让大伟接一下电话,好吗?”
她很警觉,似乎马上就从梦中惊醒一般,问我:“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把电话给大伟,他知道我是谁。”一阵沉默,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大伟的声音:“你好,谁找我?”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大伟,我是老三,记得我不?”他喃喃地说:“老三?”好像正在回想我是哪个老三,我轻轻地提醒他:“大伟,你不记得了吗,10年前,你到我们镇上押宝,海边那个输了很多钱,被人骗得惨兮兮的小青年。”
大伟:“老三,你怎么找到我的,好多年没联系了,你现在好吗?”他终于想起来了。
我长话短说:“在赌场,我听那个大姐给别人说了这个号码,我想拨这个号肯定能找到你,我要见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大伟沉吟片刻,说:“现在不太方便,你中午前后给我挂电话,我也想见见你,咱好好唠唠。”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心急,刚过10点就挂电话给他,他说了一个地方,让我去找他。我出了酒店,看周围没有赌场的人,打个出租车让司机先把我送到一个广场。我自己在广场附近的商场转了几圈,换个出口出去,又换了个车,确定身后没人跟的时候,我让司机送我去了见面的地方,感觉自己跟个间谍似的,那是一家酒店。
找到了他们住的房间,暴发户模样的人开门把我让进房间,房间里乱得很,大概是因为住很久的缘故吧。大伟不在房间里,那几个人对我有点印象,都说:“你不是在赌场玩的那个人吗?”我笑着说:“是啊。”
这时大伟从洗手间出来,把我端详了好一会儿,上来拉住我的手,说:“我说呢,那个小子怎么这么面熟,原来是你啊。”说着在我胸前捣了一拳。我哈哈大笑,故友重逢,可开心了。
在那里我们俩好个唠,我先简单把来鞍山的目的和他们说了,也说破了他们咋作弊的,但是知道是大伟,就没去捅破。我们还说起分手后各自的生活,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唏嘘不已。
中午一群人找了个地方吃饭。在那儿,我又看到老杨、那个女的、中年瘦子,还有场上站在老杨身后加油的几个人。大伟给我一一介绍,老杨知道我是来抓千的,想到了头回遇见我的表现,指着我哈哈大笑,我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我们就像遇见十分开心的事,如果不是遇见大伟,场面该是另一番景象吧。
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进一步了解到他们中三个人会弹牌,大伟、暴发户、中年瘦子,这两个都是和大伟经常一起搞赌场的同伙。他们配合老杨在桌子上拿钱,因为他们几个人总换,在赌场上互相都装着不认识,所以一直没人怀疑到他们是团伙出千。
老杨是当地人,有几个小兄弟作后盾,老杨的角色就是大呼小叫吸引别人视线。他总赢钱,又没出千,赌场人就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每次他去都带一票人,主要为了防止赢了钱拿不走,带的那些人在当地都小有名气。
他们还把走牌的包拿给我看。这包是特制的出千专用包,里面有个很精巧的机关,提前嵌入一张和赌桌上一样的牌,把手里的牌弹进去以后,里面机关会自动把那张牌弹出来,需要出千人有很好的技巧弹牌接牌,而且弹的时候角度一定要找好。
这个包也有弊病。虽然他们这样走牌配合老杨,但也不见得每次都成功。因为走来走去牌就是那么一张,还并不都能发挥好作用,有时候甚至还是一张废牌,不起作用。所以,老杨也经常输,搞得他们自己都哭笑不得。所以他们常常下小注,也是为了找机会把机关里的牌换成一个花牌(按照百家乐的规矩,补到花牌就不能再补)好为下次做好准备。不管怎么说,有一张牌可以换,想输更容易些。
他们作弊用的包,目前市面上很多,还有一些类似的道具。有的外表是100元一张的一捆钱,里面藏着机关;有的做成香烟盒子;也有的弄在衣服上,就是人们经常穿的衬衫,俗称变牌衣。日常生活中不起眼的用品,大都能设置成这样的机关。
那机关做得相当巧妙,里面是压簧,嵌住牌,上边一个口下边一个口,间隔很近,也很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这样的缝隙。牌弹进上边缝里,下边被机关触动,另一张同时被弹出来。只能在荷官把两个扑克发过来的一瞬间搞定。一张牌没法作假,手里有两张就可以靠另一张来做掩护。
我估计他们下了很大工夫,一共准备了四个包,押钱的时候放在桌子上自己身前。我鼓捣了一番,也找扑克试着弹了几下,确实挺好用,关键就是找角度的问题。弹牌是老千的基本功,稍微好点的老千都会。
那天那顿饭吃了很久,一直到下午3点多还不散,其实也没吃啥,都聊天了。主要是我和大伟絮絮叨叨地叙着旧,其他人都嫌磨叽,先后找借口离开了。
大伟知道赌场要抓他们,表示就此收手,再不去那家搞了。我因为是朋友引荐,还得去装装样子,之后又去了三天。大伟他们没再露面。我找个借口就离开了。那时候大伟还没离开鞍山,当天我们凑一起租车去沈阳玩了几天,主要感觉在鞍山不安全。
那次我失手了,但是我没有任何怨言。后来介绍我去的朋友问我怎么没抓到,我敷衍他说:“人家消失了,我抓谁去?”


36 差点就被“朋友”插两刀
这么些年,我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人,有三元、大伟、大宾这样的,也有一些准备算计我的“朋友”,我想华子应该是后一类吧。
华子是我以前在赌场打工时认识的,他也或多或少教过我一些出千的方法,所以我把他当成很值得信任的朋友。赌场被查封后,我们一度失去联系,大概在2000年,七拐八拐地又联系上了。
他一直待在上海,我到上海抓凯子的时候,他也帮我联系了很多赌局。有一次,华子问我:“敢不敢去赌场搞一下。”我听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说不敢去。当时我是啥水平自己心里清楚,在外面的散局上敢随便搞,去赌场搞事是想也不敢想的。华子很神秘地和我说:“放心,咱在赌场里有哥们做内应,可以放心大胆搞一下。”刚开始我还挺坚持,可总架不住他三番五次动员,我就敷衍他:“什么时候把你哥们叫出来见一面?”他说:“没问题,找时间一起坐下来唠唠。”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跟往常一样混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华子来电话说都安排妥当了,叫我去天津和他会合,跟赌场的朋友见面去搞赌场。我带着三元一起去了,想着多个人一起有个照应。三元对我的手艺很有信心,我说去搞赌场,他乐得跟什么似的。但是我自己清楚,当时的手艺去赌场,当着内行人面出千,心里没底。
到了天津,华子带一个大高个子的年轻人来见我。华子介绍说这是赌场的一个主管,叫大忠。那赌场在塘沽附近,因为大忠在塘沽有点名气,怕被人看见,所以就换在天津见面。
我问大忠:“赌场待遇应该不错,做到主管,是老板的心腹了吧。”

他听了,哼哼两声,好像很生气,烟屁股一扔,说:“待遇好个屁!老板抠死了,就知道压榨底下人。当初说得天花乱坠,给这给那,一样也没见着。我们拼死拼活卖命,赌场生意很好,老板还天天哭穷,从不提加钱的事。前阵子,有人在赌场里出千拿走很多钱,赌场也没发现到底是怎么出千的,没证据,怀疑半天也没法子。那人几天就赚走一大笔,老子一个月才那么点。我看开了,不搞他一下,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仔细打听赌场的一些赌法,想知道那里黑不黑。如果黑,我是肯定不敢去出千的,大忠说:“放心,绝对公平,赌场一点鬼也不搞。赌场里所有开事、监督台面的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们那几斤几两我心里有数。”
我还了解到大忠看的是百家乐的台子,希望我在那个台面上出千拿钱。我有点犹豫,就说:“我不是不想搞,就是水平不行,怕坏事。”大忠嘿嘿一笑:“没事,那台子我自己看,只要别人看不到,我不说谁能知道。”他又问我都会什么技术,我也没和他详细说,研究来研究去,决定用换牌的方式搞一下。
大忠带了两张他们赌场专用的扑克,我比划了一下,一只手掌正好可以藏得住。那时候,我要把牌送进袖子里已经不需要在袖子里做滑道和槽了,空间够就能把扑克送进去、接出来。大忠从四个角度看了我藏牌的过程,连连点头,说:“老三,你这技术没问题,我也算个行家了,看着很自然,那些不开事的赌客和荷官根本看不出来。”我觉得两张牌有点费事,只要了一张黑桃7,我就准备用这个牌去台面上轮换一些不利于自己的牌。我们还约好在赌场装作互不认识,然后就分开了。
第二天,华子带我俩去了塘沽,先找个地方住下,晚上带我们去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