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热气腾腾的菜,她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赵奇峰让伙计端下去,叮嘱:“看看他的反应,对了,送一壶秋露白,毕竟师妹还没真正独立掌勺呢。”
不愧是管理仙游楼的师兄,人情练达,孟溪心想,如果烧得不好,这壶美酒就是赔礼,烧得好,乃锦上添花。
伙计端下去,放在桌上。
他不知道,此人乃是镇上的知县。
林时远之前并未来过仙游楼用饭,他觉得这家酒楼太过奢华了,但今日路过,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孟竹说的话,然后就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现在,这孟二姑娘的菜端上来了。
颜色鲜艳多彩,引人食欲,林时远夹起羊肉吃了一口,细细咀嚼中,美妙的滋味在口齿间流淌,竟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就算他读过多年的书,到此时也不过是一句,“回味无穷。”
他朝伙计一笑:“你们应该让孟姑娘的菜也上菜谱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看到没,人家林知县都吃到了。
孟深:我不稀罕!
作者:哦。
孟深:你啥时候安排我出来?
作者:不是不稀罕吗,你不用出来了。
孟深:……
第23章
伙计蹬蹬蹬跑去厨房,笑着对孟溪道:“这位公子十分满意,说应该让你的菜上酒楼的菜谱!”
真的有这么好?
说实话,原先孟溪对自己的天赋还是有些自信的,但后来遇到梁达,还有几位师兄后,她就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她感觉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她不了解的东西也太多了。
见孟溪没什么反应,叶飞青心道她倒是沉得住气,忍不住将锅里残存的一点汤汁舀了品尝。
“如何?”赵奇峰问。
“你也尝尝。”
赵奇峰就吃了一点,随后看一眼孟溪,微微笑道:“难怪。”
虽然只是汤汁,但却是这道菜的精华,孟溪调料放的精准,将辣,咸,鲜,麻,甜等滋味完美的糅杂,加上刚才的火候,想难吃都不容易。
“等回去我跟师父说,如果他同意,明儿你就能烧这道菜。”
也就是说,如果师父点头,她就能正式开始掌勺了,孟溪这才有点真实感,心里想,一盘炒羊肉在仙游楼的价最少得八十文,那她每做一道就能有二十文钱的收入,这样的话,义兄的……想着一顿,暗道他都不去念书了,还提什么束脩?
旁边的十五师弟李恒看着她,满眼倾慕,心道师姐长得好看不说,厨艺竟也如此厉害,随便烧的一道菜就让吃客满意。
他要是有师姐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而王海观却是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孟溪能有这种本事,王海观忍不住也尝了尝汤汁,瞬间他的脸色变了。
他抬头看着孟溪年轻的脸,暗道他从十二岁开始学厨,九年的艰辛,才达到这样的厨艺,这小姑娘才学了几个月,怎么做到的?不对,王海观转念一想,也许她就只会这一道拿手的,运气好,正巧合了那位公子的胃口!
说话间,伙计又上来:“因还未定价,那位公子给了一百文。”
赵奇峰笑了:“那就定为一百文吧。”
这日晚上回去,他把此事告诉梁达。
梁达摸着胡子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厉害,想当年你都是在仙游楼学了半年才掌勺的吧?”
“论到天赋,也只有十二师弟可与师妹比比。”赵奇峰惭愧。
叶飞青这小子也确实是奇才。
明明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谁想到受伤之后竟想学厨了,梁达想到那日叶大人亲自前来托付,颇是感慨,如果学厨能让这位年轻的将军慢慢恢复斗志,他也算给大魏做了一件好事。
“行,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就让她这道菜上菜谱吧。”
赵奇峰应声。
第二日,仙游楼的菜谱上多了一道小炒羊肉。
孟溪看了看,心里极为欢喜。
虽然只是一道,但却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心想,将来她一定会跟其他师兄们一样,成为盐镇顶尖的大厨。
孟溪握了握拳,神采飞扬的走入酒楼。
而此时的蒋家,蒋夫子刚刚用完午饭,准备歇息会儿就去教弟子,结果一个小厮跑进来,递上两张宣纸。
“什么东西?”
“说是时文,一位孟公子送来的。”
时文?
那是会试必写的,蒋夫子立刻有了兴趣,低头阅读。
墨迹未干,显见是才写好的,蒋夫子一行行看下去,心头惊艳不已。这篇时文约六百多字,文采斐然,一气呵成,书写者一看便知熟读四书五经,他如今收得弟子中无人能及。
蒋夫子看完问:“他人在何处,可说为何将此篇时文送与我?”
“这位孟公子说,如果夫子觉得此文尚可,便去门口见他,如果不行,便不用再问什么了。”
年少轻狂啊,蒋夫子思忖片刻,忽地道:“你说他姓孟?”
“对。”
难不成是那位孟姑娘的哥哥?
蒋夫子抄起案几上的戒尺站起来。
孟深站在寒风中,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做傻事,他堂堂宣宁侯竟然落得这个地步,主动来找这劳什子的蒋夫子,请他再次接纳他。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的脸面往何处搁?
不过幸好,盐镇无人知他身份。
他负手看天,不像是一个上门求见的人。
蒋夫子在远处打量一眼,心道这孟姑娘的哥哥与她生得一样出色,倒是少有。
可惜为人处事不行,这姑娘都交了银子了,他竟然一直不来,蒋夫子冷笑一声,慢慢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眼前的老头儿个子不高,眼睛却很亮,手里拿着一把戒尺,神态很是倨傲。
孟深道:“回夫子,我叫孟深。”
“是孟姑娘的兄长吗?”
“是。”
蒋夫子将时文还给他:“走吧。”
孟深挑眉:“夫子出来就为送这时文吗?”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夫子会看中我的才能。”孟深淡淡道,“如果夫子不曾看中,恐怕就不会露面了吧?既然夫子是重才之人,何必还假惺惺拒绝我……我之前是因落榜,不想再考学,如今想明白了,来请夫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被他说中心事,蒋夫子有些着恼,嘴硬道:“我是想看看孟姑娘的兄长何等荒唐。”
孟深笑了:“夫子真的不收吗?那我只能去找何夫子了,听说何夫子的束脩比你收的低。虽说他的弟子中举的没有你多,但我若是去了,也许等到明年,他的弟子中会出一名状元。”他拱拱手,“告辞。”
蒋夫子脸色一变。
同行之间的竞争向来都很激烈,但蒋夫子在盐镇是一枝独秀的,可若真的如同孟深所说,何夫子教出一名状元……这可是他都没有做到的!
蒋夫子叫道:“回来。”
孟深回过头:“夫子肯收我了?”
蒋夫子板着脸:“我看你确实是可造之材,不收委实可惜,不过,”他手中戒尺一扬,好像闪电一般打在了孟深的手背上,“之前的错不可再犯!”
………………
晚上孟溪在做小炒羊肉时,伙计上来道:“蒋夫子让我传话于你,说他愿意重收孟公子,还点了姑娘做得南瓜囊肉。”
赵恒就在她后面切菜,惊呼道:“师姐,你又能多做一道菜了!”
王海观嫉妒的脸都青了。
而孟溪做完南瓜囊肉,亲手端去给蒋夫子,因她实在奇怪为何蒋夫子会突然改变主意。
蒋夫子笑眯眯吃了一口:“是你兄长来找我的,他写了一篇时文,不愧十一岁就能考上秀才。”
孟溪还是不明白:“哥哥可曾说之前为何不愿念书?”
“他说是之前因为落榜之故,心灰意冷,不过会试谈何容易?两年前他不过才十八岁,历代历朝,能在这般年纪成为贡士的加起来也是屈指可数。”
义兄竟是为这原因吗?孟溪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说起蒋夫子时,义兄的脸色便不太好,看起来不想去。难怪那日堂姐去催,他也是不情不愿的。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逼他了。
可他也不应该瞒着她!
不过算了,他这般高傲的性子还跑去求蒋夫子,她还计较什么?孟溪拿出银两给蒋夫子:“夫子费心了。”
蒋夫子也不客气,收下来,同时道:“你这道菜的味道很特别,跟你师兄做得各有千秋……小姑娘,前途无量啊。”
孟溪心里高兴:“夫子谬赞,我会努力的。”
戌时,孟奇来接她,二人一起回去。
到家后,孟溪走到义兄的房门口,轻轻敲了敲。
终于来了。
孟深看向这道门,这段时日他看了无数次的门,就巴望着孟溪会敲它,然后一开门,就看到她笑盈盈的站在那里,甜甜的叫一声哥哥。哪怕她是惦记着他的家世,哪怕她是希望他考上贡士借此得到依靠。
可她一次都没有来。
他终于难以忍受。
孟深深吸一口气,上去开门。
她披着月光,眉眼如画,语气温柔的道:“哥哥,我在酒楼见过蒋夫子了,你明日就去念书,是吗?”
“是。”她变回了之前的态度,他的心里顿时舒坦了。
孟溪走进去,扫一眼书案:“宣纸够吗,还有墨锭?”
“够了,”孟深拿出一叠宣纸,“这些都没用过。”
孟溪马上就瞥到了他手背上的淤伤,好像是被什么打的,颜色通红,边缘甚至还有一点血迹。
她惊讶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胆大包天的死老头出其不意打他的,孟深恼恨的想,真是不要命了!
孟溪看他神色难看,马上就想到了蒋夫子,顿时又生出内疚:“哥哥,疼吗?”
她纤长的手指抚上来,带着一点凉意,孟深的脸忽地发热,想把手抽回去,但却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低声道:“嗯。”
这样子又怎会不疼呢,义兄是身骄肉贵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孟溪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小心包裹住它:“哥哥,我去找找药,可能大伯那里有。”
他拉住她:“不必,明儿就好了。”
“还是……”
“我饿了。”他打断她。
孟溪微怔,随即莞尔,抬头询问:“那你想吃什么?”
“白苏鸡。”他想吃很久,孟溪故意烧了不给他吃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孟深:宝宝委屈。
孟溪:乖。
第24章
大晚上的要吃鸡,孟溪很为难。
“集市肯定没人了,也不好让堂兄现在去杀鸡,”孟溪跟他商量,“要不我明儿做给你吃?你先吃点别的。”
孟深不满。
可孟溪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他想一想:“那吃椒盐饼。”
因孟竹要做糕,各种调料,面粉,糯米粉,猪油等家里是十分之多的,孟溪笑道:“好。”
这种饼简单,只要白面,香油,洋糖,芝麻,盐,花椒末,茴香末就可。
做出来,饼子的两面被油烙得金黄,咬一口就能听到脆响,表皮之下是淡淡的椒盐味,而在饼中间还夹着一层薄薄的糖芝麻馅儿,有咸有甜。
孟深吃完了,感觉舌尖又有茴香的余味,心头极为满足。
孟溪收起碗:“哥哥快睡吧,明儿可不能迟到。”
“嗯。”孟深答应。
等她走了,他洗漱之后吹灯躺下,再没有之前那种难以释放的烦闷,很快就睡着了。
为满足义兄要吃白苏鸡的愿望,孟溪跟孟奇说好,让他明日早上买一只鸡回来。
孟奇记下。
第二日,孟深一起来就看到厨房里妹妹忙碌的身影。
闻着香味,他极为期待。
结果孟竹也来了,一见孟深就露出讨厌的神色,在孟溪耳边道:“等会我跟你一起端出去。”她并不知道这二人已经和好,还以为孟溪在生孟深的气。
“这是我给哥哥做得,他等会要去蒋夫子那里。”
孟竹一愣:“真的吗,他怕不是又骗你。”
“真的,蒋夫子亲口告知,是哥哥自己去找他的。”
哎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又要去念书,孟竹回头看一眼孟深:“你最好是好好念,不然……”
“关你何事?”孟深冷声道,“我念书花你一文铜钱了吗?”
孟竹噎住,跺脚道:“阿溪!”
两人又开始杠上了,孟溪头疼。
“哥哥,堂姐也是为你着想,”她端着白苏鸡走过来,“你就别气她了。”
“我气她?是她先……”没说完,被孟溪夹得白苏鸡给堵住了嘴。
美味一下窜入口中,孟深没再说话。
他心心念念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几倍,他没空理会孟竹,将一盘白苏鸡扫了个精光。
临走时,孟溪道:“哥哥,你不要灰心,有蒋夫子教导肯定会比以前顺利。”
那是他编造出来的理由,只为让蒋夫子跟孟溪相信,他起初是因为之前落榜才不想念书,孟深点头:“我知道。”
义兄能重新打起精神,孟溪也为他高兴:“你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
“嗯,”孟深看着她,忽然道,“今儿你早些回来,我教你认字。”
她不能再让她师兄教了,那人说不定跟林时远一样,哄得孟溪喜欢上他,到头来却不肯相娶,害她病倒。这一世,真希望她的脑子能聪明一点。
“好。”谁想到孟溪一口答应。
爽快的叫孟深愣了下。
其实孟溪也不想麻烦叶飞青,比起才认识没多久的师兄,显然是义兄更为合适。
“我晚上来找你,”她催促孟深,“哥哥,你可以走了。”
孟深听话的转身出去。
孟竹把锅里剩下的白苏鸡盛出来,一边吃一边道:“阿溪,我买了上好的玉簪粉了,等会我们再去试试。”
“多少钱啊?”
“八十文。”孟竹悄声道,“晚上我多做几个糕,偷偷把钱赚回来,我娘不会发现的。”
孟溪笑了:“你啊……”
“去试试嘛。”
“好。”始终是女子,对这些东西有种天然的喜欢。
两个人吃完往外走,却遇到来串门的郑秀梅。
孟家蒸蒸日上,邱氏也不拦着女儿过来了,她带着好些刚刚从林子里挖到的香蕈,打招呼道:“阿竹,阿溪……”
“正好,你也来!”孟竹一把将她拉入屋内。
三个人你给我抹,我给你抹,看怎么样打扮最好看。
等时间差不多了,孟溪才洗把脸出门去仙游楼。
而此时的孟深早已坐着在听课。
他周围的同窗多是盐镇上的人,小到十一二岁,大到三四十岁,甚至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没办法,考学真是一件很难的事,如果天赋不好,不是念书的料,念到死都未必能考上举人。
孟深心想,可惜,聪明如他也不想考。
如果不是孟溪生气,不给他烧饭吃,不让他教她,鬼才来这里。
神游间,背上突然就挨了一下,蒋夫子在旁边喝道:“孟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这老头一定是疯了,居然又打他,孟深冷声道:“夫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打谁?”
“打不好好听课的。”蒋夫子理直气壮。
这年轻人太狂傲了,真以为写了一篇好时文就一定能中举?他就算是块美玉也得要有人来雕琢。
“你打得是宣……”差点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孟深恼火不已,站起来,“行,我答就我答,不过请问夫子,你刚才问得是何题?”
堂内一阵哄笑。
蒋夫子又把戒尺敲过来,这回孟深敏捷的躲过了。
旁边有个同窗轻声告知:“‘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说得飞快,但孟深听得几个字就知是什么,当下侃侃而谈。
蒋夫子拿戒尺在他桌上敲得几下,告诫道:“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
孟深皱眉。
这是在说他骄傲自大,即便有大才也无用?
呵。
蒋夫子是不知他的身份才会说出这种话,他堂堂一个侯爷,一旦恢复身份便是有权有势,何必真的要去参加会试?孟深不屑蒋夫子这番话。
午时的京都。
顾域刚刚央求好父亲替他谋份职务,出来后就看到随从鬼鬼祟祟的道:“公子,陈朴刚从盐镇回来。”
许是把事情做好了,顾域吩咐:“让他来书房。”
随从应声。
陈朴是他留在盐镇,想把孟竹毁了的人,顾域心想谁让那小丫头不识好歹,这世上,不顺从他的姑娘从来就只有一个结果。现在,她怕是后悔死了,可惜就算求到他跟前,他也不会再看她一眼,残花败柳,就留着给他的手下享受吧。
“事情办得如何?”顾域看到陈朴过来,慢吞吞剥着一个橘子询问。
陈朴马上跪下来:“小的对不起公子,没办成。”
顾域手一顿,然后把橘子往他脸上扔去:“一个乡下野丫头,你竟然对付不了?”
“小的本来已经抓住她了,结果遇到一个捕快。”
“捕快你打不过?”
“是,”陈朴垂下头,“此人与小的不相上下,甚至比小的武功还高一些,小的怕被抓住连累公子故而……”当时形势很危险,他只能撤退。
“混账东西!”顾域一拍桌子站起,“这点小事都做不成,你也有脸回来?”走到陈朴跟前,指着他鼻子,“就算那次败了,后面就没机会了吗,他们孟家一家子是住在一个破院子里的吧,难道有护卫不成?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小的原本也这么想过,可惜林知县不止派出捕快搜捕小的,还在孟家埋伏衙役,等着小的自投罗网。”陈朴看顾域一眼,“小的后来琢磨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这才赶紧回京都告知公子。”
“想明白什么?”顾域挑眉。
“林知县恐怕知道小的是谁的人,不然他岂会派人在孟家埋伏呢?公子想想,小人做得这事儿,寻常人只会觉得是为色,那盐镇那么多姑娘,劫不成孟姑娘,也可以劫李姑娘,可林知县并没有在街上增派多余人手,反而只盯着孟家,那是猜到小的与孟家有仇了,而此前公子你与孟家……”
“好你个林时远!”顾域大吼一声,差点将高几上一座瓷器砸掉。
他这表弟分明是对孟家的姑娘有私情,不然何至于袒护至此?他都已经回京都了,林时远还咬着他不放。
顾域喝道:“给我滚!”
陈朴急忙退下。
行,这次他就放过那个孟竹,可林时远这事儿他也记在心里了,往后一定会讨回来。
…………
早上孟奇要去买菜,孟竹抢着替他。
妹妹穿着碎花的薄袄,眉毛画得细细长长,脸颊抹了上好的玉簪粉,雪白娇嫩,头上戴着一只梅花银簪,孟奇道:“我咋觉得你有点不一样?”
“你眼花,我哪日不是这样的?”孟竹提着篮子就走。
孟奇在后面喊道:“记得买十斤猪肉回来。”
天冷了,堂妹要做腌肉。
孟竹道好。
走到街道上,她步子慢慢放小学着堂妹的样子,在她看来,堂妹哪一处都是赏心悦目的,哪怕是走路,不管从侧面还是后面看都是摇曳多姿,动人心弦。可惜堂妹这模样偏偏选了做厨子,明明是个做官夫人的命!
孟竹又可惜起来。
一直走到集市,也没遇到想遇的人,孟竹先把别的东西买了,随即就选了一块新鲜的后腿肉,精瘦差不多是七比三,堂妹说这种肉最好。
她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肉往回走。
结果就在路口,看到余靖迎面而来。
孟竹马上将肉塞入篮子。
本来这篮子就不轻,再加一块十几斤的猪肉,整个人就不平衡了,她哪里还能走得如此好看?
怎么办呢?
孟竹着急,后背都要出汗。
早知道就不买这么重的肉了,可惜那个刀手一刀砍下来,多了三斤,她瞧着肉好就没说什么。
小姑娘的动作都入了余靖的眼,他走过去问:“可是提不动?”
“对!”孟竹眼睛一亮,是不是提不动他就可以帮自己提了?可片刻之后,她放低声音,“也,也不是。”她不能把意图表现的太过明显。
余靖的目光落在她的银簪上,又落在她的裙衫上,嘴角翘了翘:“我帮你吧,我正好要去你们那条街。”
“真的?”孟竹忍不住笑,垂头道,“那多谢余捕快你了。”
“不客气。”
余靖轻松的就将篮子提起来。
这个篮子快二十多斤了,孟竹心想他比哥哥的力气要大。不过他能把那劫匪打跑,肯定很厉害。
“对了,那个劫匪怎么样了?”
“我已将盐镇寻遍,并无踪迹,应是逃走了,你以后不必这般小心……当然,小姑娘走夜路还是要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