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顺天府知府何大人家啊,林表舅的上峰,何夫人初来京都,想多结识人呗,请了林家,咱们又沾亲带故的,便一并请了。可惜你有喜,不然咱们一起去。”裴玉画说着摇摇头,“还是算了,王妃娘娘出面,得把人吓着。”
裴玉娇斜睨她一眼:“就会瞎说,什么吓着,我从来不吓人的!”眼见裴应鸿两兄弟也来了,她打趣道,“大哥,我给你挑贺礼,挑了许久呢,也不知未来大嫂喜不喜欢。”
裴应鸿道:“王府的东西定是精贵的很,谁不喜欢呢,你手头阔绰,多送些,等我外甥儿生了,我定会还你一份。”
裴玉娇叫道:“你现在脸皮怎么那么厚了!”
众人都笑起来。
一会儿林家人也来了,陆氏知道裴玉娇在,送了她两双鞋子:“再往后,现在的鞋子肯定穿不成,我照着你原先的鞋样做大了一些,你要穿着舒服,再给你做。”
眼见鞋底千层软,便知功力不凡,裴玉娇连声道谢,林家两位姑娘则送了一起绣的百福襁褓给她,她喜不自禁,这个还真的没有准备呢!
回到家里,得到礼物一堆,裴玉娇谢了一圈,喜滋滋叫丫环捧着回望春苑。
第097章
下午又在裴臻的书房玩,父女两个写写字,说说话,裴玉娇兴致上来,让裴臻给孩儿取名字。
“不知王爷取了没有,他没与我说,父亲也取个罢,当小名儿。”
裴臻皱眉:“孩子名儿要么是祖父,要么是父亲取,哪有外祖父取的?”
他虽然不拘小节,可越俎代庖的事儿绝不会做。
裴玉娇求得半天不成,只好罢了。
沿着小路回来,途中遇到丫环提水去裴玉画住得院儿,她问道:“三妹从何家回了?要洗澡?”
小丫环叹一声:“姑娘摔在何家的池子里,那池子不知养什么的,臭的很,姑娘都要气坏了,说要好好洗几遍。”
居然还有这种事儿,裴玉娇奇怪,连忙跟着去了。
坐在里间喝茶,等了好一会儿,裴玉画才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满脸怒容,见到裴玉娇在,正当有人诉苦,大骂道:“你当我遇到谁?许黛眉那个贱人!她许家不行了,就该当乌龟般缩着,她倒好,还敢来寻我晦气,姑奶奶自然不让她。结果趁我没注意,推我到池子里,下回再叫我见到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裴玉娇听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三妹,这牙尖嘴利的。
可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池子掉都掉了,如今也找不到许黛眉出气,难怪她恼火。
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她与裴玉画道:“有次许家请我去做客,我见到许黛眉被人打了呢,脸都肿了,好像是周绎打她的。”
裴玉画咯咯笑起来,挑眉道:“若真是,那她可要惨了。平日里作威作福,还被人打,现在更不用说了。”回头吩咐丫环,“将薛公子那外套好好洗了,明儿送回去,我可不要他的衣服。”
薛景元?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英俊公子的模样,她吃惊道:“为何他的衣服在你这儿?”
“正巧被他看见,怕我冻着,脱了外套借予我披。”裴玉画早前在珠光阁遇到薛景元,便知他对自己有意,不过如今华子扬捷足先登,向她表明心意了,她也愿意接受,当然不把薛景元放在心上。虽然此人容貌,言行举止都是上上之选,薛家家世显赫,又出了晋王妃,如今许家落败,更是如日中天,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罢。
裴玉娇道:“脱衣服予姑娘家,总是轻挑的很。”
“也算为帮我,不过这人,确实有点儿油滑。”不像华子扬做事笨拙,薛景元老练的很,想来有不少女人,这么一想,裴玉画更没兴趣了。
裴玉娇也松了口气。
裴玉画擦干头发与她道:“二姐肚子如今很大,又不方便出门了,不如哪日咱们去看看?你这还好罢,咱们也不像徐老夫人那么紧张,生怕有些事儿,但也怪不得,谁叫咱们二姐夫是单传呢。”
“可我也是第一次啊,你不怕我出事儿?”裴玉娇摸摸肚子。
“得了罢,我都听说你出门什么阵势了,前头后头全是王府护卫,苍蝇都飞不进来一只,谁能冲撞你?”
这倒是,恐是司徒修吩咐的,卢成安排的很严密,铁捅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怕人来刺杀呢。
裴玉娇嘻嘻笑,垂眸看见腰间挂的玉佩,想起当日他弯下腰挂在自己身上,那么温柔,那么叫人心动,她痴痴的想,也不知他到哪儿了,何时能到永平府呢?办事可能顺顺利利的?
瞧她一脸失神的样子,裴玉画揶揄道:“想你家相公了?这才离开半天呢。”
是啊,才半天,可他居然要过六十天才回来!
裴玉娇老大不高兴,拉着裴玉画出去散步。
却说何家出了这桩事儿,许黛眉推裴玉画,叫后者摔在池子里,何夫人大为恼火,这可是她来京都第一次宴请客人,而这许黛眉,还是因她堂姐与周夫人那儿有些关系,才请了周家的,谁想到她那么没规矩。何夫人对拟名单的管家发了一通脾气,各家各户的关系没理清,也没提醒她,这下可真丢脸,只当着客人的面不好发作,勉强吞下肚子。
但这消息还是传到周夫人耳朵里,她脸色铁青,许家如今都倒了,儿媳还不知所谓,还把自己当天之骄女呢?便是她那宠冠六宫的姑姑,都知道伏低做小,听说最近还总向皇后娘娘请安呢,她许黛眉算什么?
到家里,她就把许黛眉训斥了一通:“裴家三姑娘虽也有些骄纵,可你是妇道人家了,还不知收敛?惹得何夫人也不高兴,好好搅散了聚会,你最近也别出门了,好好修修性子!”
许黛眉不服气:“是她先不对,瞧见我便拿眼睛挑衅,当我不敢说她呢!”
确实裴玉画是有仇报仇的性子,看到许家不行了,自然是幸灾乐祸,可许黛眉与裴家姑娘素有仇怨,如同炮仗一点就着,这就不闹上了。
周夫人看她还嘴,端起茶喝一口道:“如今形势所迫,也难以挽回,退一步没什么不好,难道亲家母就不曾教过你审时度势?你许家难道还是以前的许家吗?”她说着把茶一顿,“你好好反省罢,出去!”
语气严厉,许黛眉一时不敢反驳,狠狠得捏着帕子走了。
回到内室还没歇息够呢,周绎一脚踹了门进来,大骂道:“成天只知道闯祸,到底娶你何用?我听人说了,还在外面动手了,叫何夫人赶出来,真个是肚里填满稻草的草包。”
“你听谁说我被赶的?”许黛眉说着一顿,想起什么,尖叫道,“好啊,大白天的你又去找这红扇这贱蹄子,还听信她胡言乱语!”
周绎与她关系不和,自然会找别的女人,红扇原是他一个奴婢,趁机抓住了他的心,前几日被抬成侧室,周绎现在碰都不碰她,都是往红扇那儿去,许黛眉越想越委屈,也恼恨她娘亲,当初就该和离的,如今倒好,将她扔在狼窝!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她扑上去想去扇周绎的耳光。
可他怎么给,随手一拍,就将她推开老远。
她腰撞在桌角,一下疼得脸色苍白。
周绎冷冷道:“你老实些便罢了,要是再给我出幺蛾子,老子马上休了你,看你许家可能放出一个屁来?”
鉴于许家才倒台,周家也不好做得太明显,母亲说便算休,也得过一阵子,故而他也忍着,只见到许黛眉就犯恶心,实在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就要娶她呢,真正是猪油蒙了眼了!
许黛眉浑身发抖,指着他叫道:“周绎,你,你该死!”
周绎嘲讽一笑,转身走了。
她慢慢坐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许家不行了,周家对她也不好,若是以后休妻,弄个七出怕也不难,毕竟她连孩子也没有,而且与周夫人也素有争吵的,她怎么办?想她天之骄女,落得如此地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说起来,还是周绎的错,他明明就不喜欢自己,娶进来就不曾珍惜,为何非得骗她?骗得她嫁给他,又不把她当一回事。
杀千刀的,他周家丧尽天良,她也不会让他们周家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呢!
她眼中满是恨意。
转眼间便到蒋家大喜之日,蒋伦娶得乃吴家的三姑娘,中规中矩的,算不得出挑但也不差,至于吴家,蒋家是裴家亲戚,多多少少沾了些光,这吴家的门第比蒋家是高了一些,蒋老爷蒋夫人都很满意。
家中大摆筵席,听说好几十桌,裴家人除了太夫人外,都去做客了。
裴玉娇当然也送了贺礼,只毕竟怀着身子,哪怕护卫的再好,成亲这种场面还是不敢去的,人太多,稍有个不小心,指不定就会被撞到,故而她留下来陪着太夫人一起吃饭。
太夫人吃得清淡,倒也合适她,只不知为何,自从搬到娘家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虽然家人还是家人,却总觉得缺了什么,饭吃得也不香,觉也睡得不好,半夜还会醒来,丫环们担心,甚至请了张太医来看。
张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叫她放松些,要保持心情舒畅。
可她有什么不舒畅的事情呢?
她突然又发呆了。
太夫人吃得几口,见她不曾动筷子,笑一笑道:“可是胃口又不好了?”
她点点头,叹口气道:“也不知怎么了,如今都不吐呢,却也吃不下太多东西。”
太夫人嘴角翘起来,慢条斯理的道:“我看你是生病了,难怪吃不下。这病啊,祖母以前也得过,还不曾怀着孩子呢,也是一样吃不下,睡不好,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一块儿,也不容易高兴,倒是容易伤心,一个人坐着,就会发呆,外面花花草草再好看,好像也发现不了。”
“是啊!”裴玉娇忙道,“祖母,这是什么病啊?”
太夫人难得打趣的道:“相思病。”
第098章
相思病是痴病,裴玉娇也知,脸突地红了,暗想她怎么会有这种病,她相思谁,司徒修吗?可她怀着孩子,他却离开那么久,她才不想他呢,哼,一点不想!
她摇着头道:“祖母你猜错了,不是的,我没病。”
为证明这,她夹了大大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吃得香喷喷的给太夫人看。
太夫人乐了:“既然不是,便多吃些儿。”
“嗯。”她连连点头,埋头吃起来。
那边蒋家也正热闹,蒋伦迎了新娘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在京城响了半日,二人拜天地后,便一起入洞房。作为蒋家亲戚,马氏,裴玉画,陆氏,林家两位姑娘都坐在那儿,看见新娘打趣两句,热闹热闹,但也不曾怎么打搅,很快就出了来。
用完膳,一众人坐了马车回去。
车厢里,瞧自家女儿千娇百媚的,马氏笑眯眯道:“说起来,薛公子很是知礼数,帮了你还上门道歉呢,送了两盒子珍珠,个个都有拇指般大。”
“什么时候送的?”裴玉画吃惊,她是一点儿不知。
“就今日,只府里忙,为蒋家的事儿走前走后的,我还未告诉你。”马氏握住她的手,“听说你们以前也见过,这薛公子你觉得如何?要我说,没个挑,还是举人呢,他们薛老爷子还是朝堂重臣。”
最主要的是靠着司徒熠,外面个个都说司徒璟没指望了,那么将来太子之位还不是落在他头上吗?而大姑爷虽然是司徒修,马氏觉着没什么指望,再说有指望也是他们大房的,二房能落到多少好?要是裴玉画嫁给薛景元就不一样了。
这两位王爷不管哪位得势,都不亏。
没料到母亲来这一说,裴玉画皱眉道:“那薛公子我不喜欢,指不定家里多少姨娘呢!”
“胡说,我早打听了,家里姨娘没有。”
“通房呢?”
“男人有通房算什么?你爹都有呢!”
“可大姐夫,二姐夫都没有啊。”裴玉画不高兴,她要的不多,就是要丈夫百依百顺,全身心的喜欢她,别的大差不差就行了,反正华子扬如今也肯努力念书,瞧华老爷那么能干,儿子怎么的考个举人不难罢?再说,他生得也好,家世也算门当户对,她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何看不中!有些不耐烦,她侧过身对着窗外道,“反正我不嫁别人,娘您别说了。”
每回马氏看上的,裴玉画都不顺从,先是沈梦容,后又是薛景元,真不知道自己造的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来!
可她知女儿脾气,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行,还是改日罢,总归还有时间,不急于一时。
谁料刚到家,太夫人却叫了她去。
马氏奇怪,坐下笑道:“蒋家一切都好呢。”
“不是为这个。”太夫人开门见山,“我是听说今日薛家公子送了礼来。”
马氏有些心慌,早些前,他们裴家没有与王府结亲时,老侯爷是最讨厌与那些人家来往的,那时候两兄弟打个马球还不是被训斥呢,就是为薛景元,只现在形势不一样,已经卷进去了,马氏觉得多算计算机没坏处。
毕竟要是司徒修哪日不成了,他们裴家还有别的依靠,不是挺好吗?
她觉得自己没错,镇定了道:“是送了两盒礼,为上回在何家唐突,借了件衣服。”
这事儿太夫人也知,她淡淡道:“不管是什么,你马上就退回去。”
“母亲。”马氏笑一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礼,收了也无妨罢?”
“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疼了!”太夫人大怒,“那次五王爷成亲,是哪个闹出事端,将应鸿抓入牢房的?不就是四王爷嘛,他跟薛景元的关系,你可知?狼狈为奸!成日里拉帮结派,侯爷最是厌恶他们薛家,你竟要收他们东西,这事儿幸好侯爷还不知,你立刻使人退回去。”
马氏吓得再不敢说了,连忙答应,只走出上房大门,却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用得上她,将她做牛做马,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操持,看不惯了,将她当奴婢,什么事儿她都坐不了主!可裴玉画是她女儿啊,她自己就不能挑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吗?凭什么?
她厌恶太夫人的一言堂,也恼怒她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好像条狗被二老牵着,要她往哪里,她只能往哪里。
偏偏丈夫还是个窝囊废,一点帮不了忙。
马氏气得哭了,回头却还得叫人把珍珠送回薛家。
京都的街道上经历过一场喧闹,此刻又陷入沉寂,天上连星星也没有几颗,风吹在脸上,已是带了秋日的凉意。
蒋琳站在蒋家大门口,想着蒋夫人说的话,“如今你身份不一样,还是不要见客了,便留下用顿饭,只蒋家的厨子恐是不合你胃口,毕竟你是王爷的侧室嘛,虽是住在外面,恐是吃得用得,寻常人家都及不上。”
那一刻,她浑身冰冷。
看来蒋家真不想认她这个女儿了,所以蒋伦娶妻,根本也没人来告知,要不是丫环在外面听闻,她是不会知晓的。
可蒋夫人便罢了,毕竟不是她亲生母亲,为何父亲也这样呢?
她身上总归有蒋家的血脉的!
年幼时,父亲也曾疼过她,说她是蒋家唯一的女儿,现在也真是一点儿不管她了?她无依无靠,司徒裕曾答应她要接她去王府,到现在也没有达成,她还住着那破落的独院,他总是说大的宅院还没有空出来,总是说王妃的身子还不太好,她的生肖便是她的罪了,怎么也住不得王府!
蒋琳自嘲的笑了几声,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过那周王妃再厉害,却也不能给司徒裕生下儿子,只要她肚子争气了,将来母凭子贵,她就不信司徒裕不顺着她!是的,她还能生孩子呢,她轻声与丫环说了几句,二人去往医馆。
只她不知她一言一行都落在周王妃的眼睛里,很快便有人去禀告。
管事道:“恐是有些怀疑了。”
常佩厌恶蒋琳的无耻,不像对待别的侧室,在蒋琳的饭菜里是下了药的,不叫她生育,此番去看大夫,指不定就能被发现,常佩笑了笑,倒是好心机,果真想生孩子了,想凭着孩子来王府罢?这主意却也不错,因司徒裕没有儿子,常佩知道他心里也是盼望的。
可蒋琳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她得逞?
常佩可以确信,假使她得了宠,必定会报复,她无妨,可她还有个女人呢!毕竟自己已经得罪蒋琳,瞧着也是个狠毒的人,不顾父母,不顾家族脸面,便能来王府当侧室的,什么事儿做不出?
如此,也怪不得她了。
常佩拢一拢衣袖,低声吩咐。
管事答应一声,疾步而去。
永平府的天气,原也该是秋高气爽的,然而此刻尸横遍野,几年来虫灾,旱灾叫农民们颗粒无收,沿路树皮都被剥光了,地也被刨开,旷野中,只闻哀嚎,没有一丝本该是秋收的喜悦。
山腰下,司徒修与司徒熠只带了数十骑兵马聚首此处,他们原是要去永平府衙门办事,谁料半途遇到盗匪流民,眼见竟有干粮钱财,也顾不得他们什么身份,蜂拥而上,好像饿了一辈子的疯狗,饶是护卫们个个英武,也抵不过,只得护着主子逃离。
司徒熠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叹息道:“若不曾来,还真不知永平如此惨烈!照着情形看,恐是附近州县也好不到哪儿去,可父皇说,前几年拨了不少赈灾粮下来呢,竟是没有分到灾民手上?”
“这些赈灾粮,赈灾银,一层层下来,能有五分之一都不错了。”司徒修淡淡道,“更何况,此地流民分散,许多都去了别处,三哥你刚才瞧见没,盗匪里也混杂了流民,可见部分投靠了贼人。虽然此乃天灾,但盗匪如此横行霸道,衙门责任不小,当初若控制住,齐齐往别处转移安顿,也不至于到今日这种地步。”
“你说得没错。”司徒熠从马上下来,靠在树干上。
此处幽静,无什么人来去,听闻前不久,衙门派来的巡按便是永平丢了命,连同家人仆役十二口人命,查起来,一丝线索都没有,只当是流寇所斩。而现在,他们兄弟两个共有十六护卫,其中他的人有十二位,司徒修仅仅只有四位,人数上悬殊不小。
司徒熠按在腰间玉带上的手动了动,招呼司徒修道:“不如先坐下歇息会儿,刚才猝不及防,险些出了大事儿,咱们妥当些,商量商量再走。”他解下腰间水囊递给司徒修,“幸好我这东西没被抢走,瞧你也口渴了,喝一口罢。”
第099章
他主动送水,马毅下意识就把手按在剑柄上。
可司徒修神态自若的接了过来,掂量了下发现里面的水差不多剩下一半,他声音低沉的道:“听闻蔡巡按上回便是死在永平,我刚才都以为咱们要步这后尘了。”
“怎么可能,便是三哥我拼着一条命,也得护你出去。”司徒熠道,“毕竟你还有未出世的孩儿呢,面都没有见到。”他笑着问,“是不是男孩儿?张太医向来摸得准。”
司徒修笑道:“是儿子。”
瞬间想起裴玉娇,眉宇间露出几分温和,暗想她在家中,也不知会否想起他,至于好不好,他却不担心,有那么多人照料,总是安全的。
司徒熠见状,宽慰道:“放心,便算此事棘手,可咱兄弟俩齐心,要解决也不难,两个月内仍能赶回京都。”
“但愿如此。”他喝了几口水,把水囊还给司徒熠。
不是不曾怀疑,只司徒熠虽然与司徒澜是一伙儿,两人行事作风全然不同,后者狠决果断,前者却瞻前顾后,今次他们一起来永平府,假使只剩一个人回去,父皇会怎么想?司徒熠不敢冒这个险。
他从来都有十足的把握才会下手,或者是被逼入绝境,就像当年一样。
果然司徒熠没有什么异动,坐在地上拿根树枝画起永平地图来。
司徒修来之前也做了功夫,时不时的说两句。
两人等到刚才留下抵抗盗匪的护卫再次汇合的时候,才一起重新上路。
这几日,桂花陆续开了,香飘十里,竹苓与丁香摘了好些下来送去厨房做桂花糕吃,裴玉娇吃得几块,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上回在太夫人那里不肯承认,可她发现,自己就是得相思病了。被太夫人戳破之后,甚至更严重,晚上还总梦到他,昨天更梦到羞人的事儿,她醒了之后辗转反侧,竟为这个睡不着,这是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上辈子他出远门,自己也会觉得冷清,但没了他在身边,没人再凶她,训斥她,有时候反而觉得好的不得了!就像被放出牢笼的小鸟儿呢,可现在,那种好的感觉一点儿没有了。
她有些关乎孩儿的话也没人说,虽然有家人在,可那种期盼与憧憬告诉他们,像是没有意思的,就非得与他说不可,因为那是孩子他爹。
她趴在书案上有气无力,默默数了数时间,只过去二十多天,还要一个多月呢!
竹苓轻声安慰道:“娘娘别想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裴玉娇心想,她自己也不想想啊,可一个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就会想,正当这时,裴玉画来了,笑眯眯道:“我今儿出去买了两只簪子,一对儿的,看看,好看吧?这宝石是紫色的呢,稀少的很,花了我五十两银子!那,这个送你。”
“这么稀奇的,还送我啊?”裴玉娇耷拉着眼皮,“你自己戴罢,我反正戴了也没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