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樱噎了一噎,噘嘴道:“那你现在不会教我骑快点儿啊?你知道吗,临川侯府的三姑娘故意发这请帖,定是看轻我不会。”
说来,勋贵家族与,一个善武,一个善文,虽有互相倾慕的时候,可偶也会互相瞧不起。这华妍就是其中的代表,她两位姑姑都嫁入,她是不屑的,可父亲偏偏喜欢,故而她们勋贵家的姑娘们在一起,她总是嘲笑那些姑娘不会骑马,手无缚鸡之力,而今这帖子明晃晃送到她手里,她不能不应战。
毕竟华妍这人,曾是她手下败将。
只不过,不知为何盯上她了,许是因她得了才女之名?不过她既然想名扬京都,少不得都有这种挑衅。
卫琅思忖了下,还是回道:“不行。”
骆宝樱差点气死,挨了一巴掌,他还是不愿教她,不过她也不稀罕,本来就是找个幌子,她哼一声:“不教就不教。”
见她拔腿就走,卫琅在身后道:“你莫要发疯真去赛马。”
骆宝樱没有回应,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卫琅皱一皱眉,只懊悔刚才没多打她一巴掌,这丫头太不听话了!
回到屋里,骆宝樱才又觉得疼,趴在床上,叫紫芙看一看,心想卫琅着实不像话,托她上马碰了这里不说,还打她。
还打得那么重。
“是不是肿了?”她问,又叮嘱两个丫环,“千万莫告诉祖母,父亲母亲。”
紫芙瞧着有个红掌印,也不知该往哪里想,虽然那是表哥,也不能打姑娘屁股啊,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儿。不过刚才真的很危险,骆宝樱骑马奔出去的时候,她吓得浑身都在抖,生怕她出一点事儿,那她跟蓝翎也完了。
说起来,也是幸好卫琅追上去。
这么一想,又觉得他没做错什么,她轻声道:“也不算很重,不过姑娘,你真要去赛马吗?”
真去,她定然要告诉长辈的。
骆宝樱摇头:“不去。”
紫芙这才松口气,拿了家里常备的药膏给她涂抹,骆宝樱仍是趴着,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顿觉舒服了些,只想到那骑射服还是不称心,到那天穿出去定是要被人笑话。她与紫芙道:“你针线功夫好些,照我平常的裙衫改一改。”
紫芙抿嘴一笑:“好。”
第二日,骆宝樱没有再去找卫琅,骑着马在自家狭小的园子里找感觉,骆宝樟瞧见,忍不住笑:“着魔了,骑了一整天,就这般有意思?”
“当然了,你不知道。”骆宝珠想起罗天驰带过她骑马,哼道,“骑马可好玩了!”
骆宝樟撇撇嘴儿,其实心里羡慕骆宝樱什么地方都能去。
果然京都人看重才华呢。
正说着,有丫环提着一篮子青枣来:“说是唐夫人在自家园子里种的,送与姑娘们尝尝鲜。”
骆宝樟就笑了,看看骆宝棠:“你可得多吃点儿。”
骆宝樱不在,骆宝珠又听不明白,唯有骆宝棠知道是什么意思,因唐夫人也请过她们去做客,这一来二往,谁都知晓其中的意思了,唐夫人是看上她,想要她做儿媳妇。
想起唐公子,皮肤虽然有些黑,可个头很高,五官也生得周正,其实不算丑,就是人有些木讷,好似不喜欢说话,唐老爷也很老实,这样没什么不好。骆宝棠心想,本来像她这样的姑娘,就没什么人容易看上,唐公子还是个举人呢。
她一向对将来没抱太大的期望,自然也不会失望,倒是生怕这唐公子娶得她,往后又嫌弃她难看。
就像娘亲,给父亲生了两个孩子,父亲也仍是不喜欢她。
骆宝棠有些发愁,她微微叹口气,拿了几颗青枣放入嘴里。
到得休沐日,骆宝樱穿着改好的骑射服,骑着飞雪,兴致勃勃的去了临川侯府华妍一早说好的地方,城外林苑。
那是一处贵族子弟喜欢玩乐的地方,除了风景美,还有一处跑马场地,去到远一些,还能狩猎,这也是罗珍常来之处。
然而阔别几年,到底有些生疏,只见草木好似高了不少,她驱马前行,到得一处桃花繁盛之地,只见已有几位姑娘到了。其中有三位骑着马,另外两个姑娘瞧着文弱,应不是将门虎女,她一拉马缰,马儿扬起前蹄,直奔而去。
马儿雪白如地上银霜,绯红骑射服耀眼若红霞,人还未到,就吸引了她们所有的目光。
华妍微微吃惊,印象里并没有这号人物,倒是有位胡姑娘凑到她耳边道:“这便是那位打败刘莹,得了头筹的骆三姑娘。”她盯着她看,有几分惊讶,“我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真个儿是越长越漂亮,没想到还会骑马。”
她就是骆宝樱?
华妍侧头看向章佩,好似在问,不是说不会骑马吗,可这会儿看来,不止会骑,还骑得不错。
不过这姑娘不止与罗天驰有瓜葛,便是与自家弟弟也不清不楚,定是贪慕虚荣想攀龙附凤,京都这种姑娘不少,凭着一点才华出人头地,便想嫁个好人家。
可凭她的家世也配?

第 53 章

骆宝樱到得众人面前,翻身下马,虽然个子不够高,但经过昨日一天的练习,身姿仍是潇洒的。
胡姑娘因都认识,忙着与她们互相介绍。
见她利落的动作,华妍一击掌道:“原来骆三姑娘的马术如此厉害,看来今日必得要咱们开开眼界了。”
这就是华妍。
嘴上说得好听,愿意捧一捧你,然而当你不知不觉上当的时候,突然再给你一击,骆宝樱笑眯眯道:“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如何与你们相比,实在是献丑了。”
她谦逊有礼,在身上并看不到一丝骄傲。
华妍笑笑,上下打量她,小姑娘生得出众,又有才华,多了底气,这才敢四处勾搭人,不过侯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她没有再说话,倒是章佩忍不住,盯着她的马儿瞧,质问道:“你这马何处来的?可不像你们骆家所有呢。”
语气里有些讥诮,直接就散发出了敌意。
难不成是因为罗天驰?
骆宝樱真有些好笑,只是在路上说得几句话,这姑娘就能这么醋,也是少有,如此看来弟弟必不能娶她为妻了,不然稍许有些风波不得闹个家无宁日?她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是向别人借的。”
“哦?是吗?”章佩挑眉道,“既然无马何必要来?弄得还于别人借,姑娘家可不能这般虚荣。”
听见这话,众人都有些赞同,觉得骆宝樱太好面子了,有些贵女甚至就发出了不屑的轻嗤声。
就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骆宝樱略是收敛了笑,正色道:“我父亲两袖清风,委实不曾有银子买得好马,这才于人借马,正如章姑娘所说乃为好看,因众位都是华服骏马,假使我骑一匹拉车的马儿来岂不是煞风景。当然,我也可以不来,然而华姑娘既然发请帖邀请,这份心意不好辜负吧?”
明知道她这样的家世,不可能有好马,可华妍还是请了,细细思量其中的原因,众人目光瞬时又有些变化。
华妍气恼章佩多事,此番不得不为自己做点遮掩,笑着道:“骆三姑娘书法卓绝,我早有耳闻,也是想见一见三姑娘,骑什么马来又有什么关系?咱们不用拘泥这些小节,今儿玩得欢快才是。”
正说着,陆续又有姑娘前来,众人再次上马,边谈笑边看风景,这等惬意比起寻常坐轿是不一样的,悠闲时,马儿停下来就在路边吃草,姑娘们会射箭的,甚至就地比试起来,很是洒脱肆意。
这原是她以前过得日子,骆宝樱手指轻抚在飞雪的脖颈,触摸到它柔软的鬃毛,心里浮上来一些说不出的落寞。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然而曾经存在的痕迹难以抹掉,今日重回旧地,也是一种缅怀吧。
她轻轻踢一踢马儿肚子,它又慢悠悠的往前而行,到得宽阔的跑马地,只见竟还有不少男儿在此,举目望去,罗天驰赫然在其中。
骆宝樱抿嘴一笑,这弟弟啊,果然还是如往前一样,是要来鼓励自己的,不过他身边一位少年有些眼熟,莫非是上回来恭贺开张的贺琛…他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好朋友了,到哪里都带着?
华妍招呼姑娘们下马,笑道:“勋贵家族的男儿郎,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咱们姑娘不能甘于落后,想当初金将军以女子之躯,战场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巾帼不让须眉,便是咱们的榜样。故而我父亲说,骑射不可抛,甚至皇后娘娘也言道,女儿家当自强,假使国有大事,也能出一份力。”
她说得慷慨激昂,骆宝樱闻言撇一撇嘴,如此大义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因大梁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如今盛世繁华,皇帝倚重文臣,武将的地位日渐下降,多数权利都掌于文臣手中,作为勋贵多少有些不服,口中又岂能不忆往昔?但到底是有些式微了。
不过她罗家从来不担心这些。
华妍讲完,又笑一笑:“我瞧着众位姑娘马术不凡,便当一起参与了,不用担心,当玩乐而已。”
竟然叫所有姑娘都参加,有些不会的当然立时就拒绝了,轮到骆宝樱,她笑道:“我从来不知道赛马是什么感觉,听着挺有意思的,便当开开眼界。”
果然愿意,华妍一早设了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令别人报名,因怕这样骆宝樱或许不肯主动提出,可牵扯所有人,不会的自然就不参加,那么留下的也是顺理成章,华妍心想,给她个梯子,果然就上了,可见是个喜欢搏名利的。
只她这家世,便算有模有样,又哪里能胜过她们?
这回定要叫她好看,华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骆宝樱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华妍这些招数她最了解不过,想要对付她,做梦去吧!
姑娘心中各有算盘,好整以暇时,只见一骑从远处而来,等到看清马背上的人时,好些姑娘都露出惊喜之色,有些作风豪放的,笑着道:“没料到今日咱们还有这等眼福,瞧见卫三郎呢。”
华妍也有些吃惊,因这几年姑娘们赛马,从来不见卫琅出现,姑娘们若要看到一眼,非得等到清明,端午,中秋这等节日,他或可出来。
今儿怎么会…
各种揣测中,他已经行至近前,穿一袭玄清色的春袍,因跨坐在马背,露出里面雪白的绸裤,足蹬赤色镶了银石的鹿皮靴,不若往前书香气甚浓,此番手握缰绳,身体挺拔,却是英气勃勃。
姑娘们都是第一次看到他骑马,目光流连间,见他竟然就停在此地,多数都红了脸把头低下来。
唯有骆宝樱瞪圆了眼睛瞧他,暗想他来此作甚?这儿可是跑马的地方,他寻常哪里会来,莫非…
不想自作多情,可偏偏卫琅叫她名字:“宝樱。”
骆宝樱呆住了。
众位姑娘都纷纷看向她,那目光难以形容。
骆宝樱嘴角牵了牵,半响甜甜叫了一句:“三表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祖母,母亲叫你过来叮嘱我什么呀?”
言下之意很明显,“传完祖母的话”赶紧走吧。
卫琅眉头略拧,问华妍:“她可是要赛马?”
男人眉目好似能入画般俊秀,被他盯着,便是华妍的脸都忍不住有些发热,点头道:“是,骆三姑娘马术不错。”
不错?卫琅一怔,他才教得她一个时辰,且听说她又练了一日,再如何,也担不上“不错”的评价。稍作思虑,他又看向骆宝樱,打算带她走,不是说祖母吗,那么祖母不让她参与,她还能违背?
他嘴角有些玩味,骆宝樱看见,大叫不好,不等他开口,她抢先说道:“祖母,母亲定是要叫我小心,来之前便是千叮嘱万叮嘱的,生怕我摔下来,可我总是会骑马的,这点儿还难不倒呢。三表哥,你叫她们莫要担心,等我比完,自会顺利回家的。”
这鬼丫头!
可见她是铁了心的要比,也不知为何非得争这个?
眼见卫琅停马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华侯爷瞧见奇怪,叫小儿子华榛过去一看,谁料罗天驰也打马跟了来。
不像华榛一无所知,罗天驰那是满肚子的火,今日他别有所图带着贺琛来慕姐姐的光彩,好喜欢上她,等到她大了再娶她,谁想到卫琅又来插一脚。
两人很快就到近旁,罗天驰挑眉道:“不知卫三公子也有这等兴趣,观看赛马呢!”
他遇到他,几是每句都带刺,但卫琅并不与他计较,置若罔闻,只淡淡道:“我虽不曾来,可传闻听得不少,五年前,蒋姑娘在赛马时摔下马背断了一只手,两年前,张姑娘赛马,与人相撞,也差些伤到筋骨。故而姨祖母才担心,因三表妹马术不精,她并不想三表妹参赛。”说完看向骆宝樱,“你向来孝顺,可不要令她老人家担心啊。”
骆宝樱差点气得吐血。
她来赛马可是瞒着家里人的,就算两个丫环如今知道,那也来不及回去告知,原先揣着再上一层楼的孤傲之气,这会儿被卫琅截胡,不让她成事,如何不气?
什么老人家,他就是那老人家吧!
他何时那么关心自己了?
骆宝樱咬着嘴唇,不想走,小脸上蒙了一层不悦,又不甘,还委屈,华榛瞧在眼里,暗自好笑,心想小辣椒也有这等无奈的时候,不过他还挺期待看她赛马的。
他朝卫琅道:“三哥不用担心,只是赛马又不是打架,能怎么伤到?你说得那两桩事,也是意外,寻常哪里会有。”说着看向华妍,“姐姐,不若你多照看下骆三姑娘,叫人守在她身边,行不行?”
华妍暗恼,果然弟弟对她有些上心,可面上不动声色,笑一笑道:“这守着了,只怕对别的姑娘不公。”
罗天驰道:“要什么守着?我看骆三姑娘的马术很好,根本不用你们操心,尤其是你,卫三公子,不过是远房堂亲,你管这么多作甚?”
卫琅淡淡一笑:“我若管不着,那罗公子更管不着了。”
“你!”罗天驰大怒,可偏偏不好反驳,气得一把将手按在剑柄上。

第 54 章

眼见弟弟要拔剑,骆宝樱不好袖手旁观,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还打一架吗?成何体统!她可不想被别人说,宜春侯为她,持剑伤人!
再者,卫琅咄咄逼人,她也只能强硬起来。
打定了主意,她朗声道:“三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此番便是祖母亲自前来,也难消我赛马之心,还请三表哥莫再相劝,我相信各位姑娘们都有分寸,绝不会伤到彼此。”她看向华妍,“是吧,华姑娘?”
华妍抿一抿嘴:“当然。”
对面的小姑娘面色坚决,一双水般的眼眸华光流转,丝毫没有畏惧,卫琅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然而话说到这份上,他知道,她定然不会跟他走了。
“三表妹既一意孤行,我便在此一观表妹风采。”他翻身上马,一拉马缰,直奔往前面的席位。
罗天驰这时才放下手,心里暗恼卫琅管得宽,幸好姐姐不曾理会,他又有些高兴,朝骆宝樱笑道:“你一定成的。”
章佩瞧在眼里,暗暗咬牙。
他们这些家族互相都常往来,她与华妍是极为熟悉的,此番听说又要邀请姑娘们赛马,便与她说了骆宝樱的事情。没料到,罗天驰竟然会来,可罗珍早已去世,不是为骆宝樱又是为谁?
真没想到这么小的姑娘,如此会勾搭人,不止罗天驰借她马,连卫琅这种不喜凑热闹的清高才子,也会为她出现。
这些人都是瞎了眼睛?
章佩实在不服,她忽地纵马走到罗天驰身边,恨恨道:“传言说你与你姐姐感情极好,我看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姑娘凭着张脸就能把你姐姐的马儿借走了。”
罗天驰淡淡道:“关你何事,我愿意借她。”
“你…”章佩举起马鞭要往他身上甩,可到底不敢,用力对马臀一抽,座下枣红马吃痛,四蹄翻飞的走了。
华榛在旁听见,慢悠悠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借马。”
“我与骆大公子颇是投缘,三姑娘是他妹妹,借个马又有什么,今日便要还的,不过举手之劳。”
华榛盯着他看了会儿,他倒不觉得罗天驰是为骆宝樱与卫琅争执,只是纯粹瞧卫琅不顺眼,故而没想到那处去。他双手抱在胸口,笑一笑道:“不过骆三姑娘真会马术吗?别到时被那些马儿一挤,吓得摔下来,那可就惨了。”
他甚至已经在想象骆宝樱吓得大哭,极是柔弱的样子。
罗天驰斜睨他一眼,心想这乌鸦嘴,姐姐才不会摔下来,等着看好戏罢!他也打马走了,回到贺琛身边,贺琛好奇道:“出了何事?”
有心让贺琛了解骆宝樱,他极有耐心的道:“骆三姑娘家里担心,原是不准她来赛马,不过骆三姑娘还是要决定试一试。”
贺琛极是惊讶:“那日瞧见三姑娘极是文静,她也会骑马?”
“是,你一会儿便能看见。”
贺琛就很有兴趣,毕竟在他印象里,男儿都很少有文武双全的,譬如他。他马术就不行,顶多代步,而姑娘中就更少了。
见他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罗天驰嘴角挑了挑,以姐姐这等本事,原就容易让男人倾慕,而今生得还比以前漂亮,更是天下无双的了,他就不信贺琛不会喜欢她。瞧着这精心挑选的未来姐夫,不止五官俊秀,性子也温和,将来必定会对姐姐不错。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众人此番都在等待赛马,华侯爷使人把奖赏拿出来,乃一根把柄镶嵌了璀璨宝石的马鞭,放于最前方高台之上。
远处,徐徐驶来十五位姑娘,马蹄声踏踏,如轰然而来的雷声,一下叫人紧张起来。
到得一早指定的地方,姑娘们排成一行,等候发令,华妍用眼神示意左右,那些人心领神会。赛马有时候是为乐趣,有时候也是报仇的最好场地,不过刚才卫琅提前说了受伤一事,华研倒不敢闹得太大。
毕竟看卫琅这架势,对骆宝樱颇是关心,那么只用小小惩戒就是了,骆家出自寒门,他们家姑娘的马术能有多好?对付起来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华妍不屑的一笑。
骆宝樱端正的坐着,一只手拿着马鞭,一只手轻抚飞雪的鬃毛,飞雪极为兴奋,前蹄在地上已经踏了数十下。
没有她在,它到底也寂寞了吧?
对不住了,她轻声呢喃。
华侯爷见她们整装以待,用洪亮的声音发出了号令,瞬间,十五骑同时如离弦的箭般直飞出去,也打乱了原先一排的样子,三三两两并肩。而其中跑得最快的,俨然是华妍,甚至超过了别人一个马身。
至于骆宝樱,她将将出发,便被一左一右两匹骏马夹击,这两股极大的阻力,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她前进的障碍。
贺琛瞧见,不免替她惊慌,与罗天驰道:“三姑娘一出来就不平顺呢。”
罗天驰脸色阴沉,暗道华妍这皮痒的竟然敢真的对付骆宝樱,不过以姐姐的马术应该没有问题。
华榛也吃了一惊,虽然他对骆宝樱并不看好,然而也绝没有想到一来就有人针对她,不过这事儿在赛马时实属寻常,总有齐头并进的时候,你不能说别人就一定是故意的,所以这种事很难摆在明面上。
倒不知她是不是就此落败?虽然起初想着或可看她笑话,然而不知不觉在心里却又不希望她真的走不到终点。
当然,骆宝樱自己就更不希望了。
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不过就凭那两个便想阻止她,华妍也真的是看轻自己,她双腿一夹马腹,不用举鞭,飞雪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瞧着左边何姑娘光顾着阻挡,速度稍许放缓之时,它使出浑身的力气,猛地一纵就越出一个马头。
同时间,骆宝樱侧过身向左微倾,马鞭虚晃一招,堪堪挡住何姑娘的路,逼得她不得不朝外侧退开,让骆宝樱成功强占内道。
见她一下就冲出了夹击之势,何姑娘大吃一惊,不是说马术不好吗,可这侧骑,分明是极为熟练的,她不曾想到自己会落后,轻斥座下马儿。
然而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追不到骆宝樱。
卫琅看到这一幕,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想起那天他教她,她敢纵马奔驰,就该想到这鬼丫头的诡计,什么不会骑马,明明很是精通,或者说,可能比他还要擅长。
她到底何时学会的?
听说她九岁前都在湖州,莫非是那时?卫琅百思不得其解,他眉头略是拧了一下,比之前更是专注的盯着场中。
骆宝樱凭着这一飞跃,很快就冲到了前三。
瞧见在风中摇摆的白色马尾,章佩脸色铁青,骆宝樱竟然还超过了她?怎么可能!她委实难以相信,毕竟华妍听说了骆宝樱的事情很是生气,她向来最痛恨这些姑娘,凭着才女的名声妄想嫁与权贵,那么赛马时,定是会羞辱她。
章佩甚至心想,骆宝樱可能刚刚上马就要停滞不前了!
谁想到事情的发展超乎她意料,章佩难以容忍这等落后,她举起马鞭死命的抽了坐骑一下,枣红马又直窜上来。
骆宝樱眼角瞥得她的影子,也催促飞雪往前。
可章佩竟是不要命的赶上来,看这意图,像是要撞她马臀,假使被撞上,飞雪必得受伤,而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忽地微俯下身,轻声道:“飞雪,看你的了。”
以独有的力道,她轻轻拍了一下它的脖子,飞雪也预感到了后面的危险,只觉一阵风袭来,它突然仰头嘶鸣,抬起后蹄,猛地往后一蹬。
枣红马受到惊吓,也嘶鸣一声,调转马头离开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