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门口,她回头又看一眼,吴瑛已经不在人世,可季大娘呢?她最后可会等到儿子安全回来?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再让她伤感。
沈月华抱着婴儿匆匆的离开了。
路上渴了,就喝冰冷的河水,饿了,有随身带的干粮,至于孩子,便只能嚼烂了干粮喂给他吃。
这般过来,艰辛,恐慌,好不容易来到下一座县城,禹城时,她几乎要晕倒。
幸好城中的将士早已得知,把他们这些百姓全都放进城来,又有官宦,富绅人家搭了棚子,送来米饭给他们食用。
沈月华讨了些粥给孩子喝。
路途不过五六日,可孩子的小脸已经瘦了,他不喜欢吃烂的干粮,总是吐出来,她便只好再喂,勉强没有叫他饿死。
现在有温热的粥,他总算愿意多吃一点。
沈月华靠着墙坐下,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冬日阳光照拂,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又站起来,去城里寻找客栈,顺便洗个澡,也给孩子洗一下。
他自从被生下来之后,就没有洗过,身上一直都很黏糊,她也是。
整个路途,沈月华都在奔波,不敢有任何偷懒的念头,也不敢松懈,直到来到安全的地方,她才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幸好她还有钱。
沈月华在客栈要了一间房,立刻让人送热水上来。
她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把孩子安置好,倒头便睡着了。
那一觉,睡得很沉,足足睡够了四个时辰。
要不是孩子哭了把她吵醒,只怕她还能睡。
现在想想,可能孩子中间饿了也哭过,只她太困了,一点都没有醒来。
沈月华梳洗妥当,抱了孩子出去。
虽然禹城现在暂且安全,但是榆县被攻破之后,禹城很有可能便会成为第二个目标,将士们一刻不松懈的在巩固城防,搭建木塔,随时准备开战。
沈月华问客栈伙计:“可有援军过来了?”
伙计却没有她那么紧张,笑道:“昨儿来的,小娘子没见路上那么多官兵呀,叫我说,那广王铁定找死,也不想想,咱们皇上顺应天命当了皇帝的,还叫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他一个反贼,算什么东西!”
这几年,沈月华走南闯北,也是处处听闻皇上美名,就算赵兰修的名字,也时不时的进入耳朵,听说他已经当上了次辅,政绩斐然,皇帝很是信赖,整顿吏治,发展经济,多交于他办理,在朝中乃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之一。
听伙计如此说,沈月华彻底放松下来。
她要了一些米粥喂给孩子吃,自己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
看孩子吃饱了,露出满足的神情,她痴痴看了一会儿,又长叹一口气。
总是这般喂也不是个办法,可惜自己不是他的生母,也没有奶,没娘的孩子真是一根草啊,奶都喝不上。
沈月华摸摸他的头,眼见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精神很好,便决定带着他出去散散步。
街道上果然都有官兵的身影,细看行人,如同那伙计一般,都不是很惊恐,看来,确实是有援军来了。
沈月华在街上随意走动,来到南边街道时,却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儿侧对着喂奶,她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妇人察觉到有人看她,便回头瞧了一眼,见是个抱着娃娃的年轻妇人,倒是笑了起来。
有孩子的女人互相遇到了,总是分外的亲切,好像老乡见老乡一般。
“小娘子面生的很,才搬来的罢?这娃也是才生的?”
沈月华回答道:“是从榆县过来的,这娃是我妹妹的。”
妇人看她露出伤心的神色,也知道榆县已经沦陷,便同情的道:“可怜的娃儿,幸好有个姨母呢,你们可在这里安心住,来了好些官兵,总是没事的。”
沈月华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那妇人的胸脯上,她怀里的孩子吃得正欢。
那妇人有些奇怪。
沈月华便直说道:“娃儿一直没有奶吃,不知…”她说着又好似觉得唐突,别人有奶,可别人也有孩子,怎么能奶别人家的呢?
妇人怔了怔,果然有些为难。
“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些,还是看他可怜,生下来便没有一口奶吃。”沈月华叹了口气。
妇人皱了皱眉,想一想道:“旁边一条街上有个元娘,她给人当过奶娘的,现在也生了孩子,要不我帮你问一下?”
沈月华连连道谢。
妇人是个好人,果真去了,那个叫元娘的也愿意,抱着孩子就喂起奶来,一边笑道:“这孩子乖,有些孩儿没喝过,狠着呢,上来就是重口,他倒是很轻。”
沈月华欣慰的点点头,暗想,狠就没奶吃了,哪个不怕疼呢,好孩子。
元娘又问:“这孩子叫啥呢?”
沈月华一怔。
吴瑛离开的太快,也没来得及问这些,她想了一下,吴瑛没生之前,总是唤孩子叫宝儿,那小名就叫宝儿罢,至于大名,她丈夫姓周,或者就叫周瑛?
元娘笑道:“宝儿乖。”
真是个温柔可亲的奶娘,沈月华很喜欢她,给的酬劳也颇为丰厚,元娘就更加高兴了,每日都给宝儿喂奶。
沈月华一直住在客栈,眼瞅着这战也没打起来,一时也在犹豫,到底是该留下来,还是往前去。
遇到这种特殊的时刻,她也有点儿迷茫。
这日,她抱着宝儿回去客栈,路上买了一个拨浪鼓,一边玩了给宝儿看。
宝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只睁着个眼睛,偶尔发出也不知是不是笑声的声音,倒是引得沈月华直笑。
屋檐下,她穿着柳绿色的夹袄,下着月白长裙,乌发如云,即便过去这么些年,仍是一如往昔般的美丽。
街对面,吕步青呆呆的看着,眉头越拧越紧。
他身后两个军士,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开玩笑道:“那小娘子着实好看,难怪咱们将军路都走不动了。”
吕步青回头瞪起眼睛:“别胡说,你当她是谁,哪个敢染指?”
那军士一头雾水。
吕步青又看了一眼沈月华,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可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又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但这世上不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
应该就是她。
吕步青连忙走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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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再见
他叫随从拿纸笔来,可提起笔的时候,又顿了一顿。
若是写信告知赵兰修,他指不定马上就会赶了来,或许会耽误仕途,可若不写,这几年,他到处派人搜寻,丝毫也没有娶妻的念头,继续下去,也是蹉跎岁月,不如就让他过来一趟,圆满,或者死心,总要来个痛快。
吕步青刷刷几笔写完,叫一个亲信立时把信送回京城。
几天后,两方突然开战。
沈月华此刻也不能够走了,听说广王另派军队,从后包抄,然而,吕步青也有此打算,两军已经在几个地方打了起来。
四周可谓处处危险,谁敢不要命的还出城去?
沈月华只能继续住在客栈,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场战争可以尽快平息。
幸好身边还有宝儿的陪伴,在这大半个月里,她渐渐体会到了母亲养育孩儿的艰辛,那并不似她对于王敏,对于贺允宁的那种关怀。
在起初的岁月,作为母亲,需要承受的其实很多,她害怕宝儿吃不饱,害怕他生病,害怕他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为让他过的安宁,对未来也已经有过许多的设想,现在沈月华真切的了解,原来做母亲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却又有特别的乐趣与满足,也许看着孩儿渐渐长大,便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时刻罢,想她孤单的人生,此后有了一个孩子,沈月华感到肩上沉重分量的同时,也多了不少的勇气。
这日,她哄了宝儿睡着,正要出去裁缝店,给宝儿买几身衣服时,外头却响起敲门声。
她只当是伙计,走过去开门。
谁料门一打开,就见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往年在她生命力刻下了深重的痕迹,陌生,则是因为,分别了太久,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所以,在那刹那,她只当自己出了幻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赵兰修几步走去,修长的身影遮住她面前的光线,下一刻,他就把她用力的拥入了怀里。
他的手好似一条绳索,困得她牢牢的。
沈月华脑袋里轰隆一声,才知真的是他。
她的心一下子跳的那么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叹出一句话:“还是被你找到了。”
赵兰修手指微抖,轻抚她柔软的头发,但语声却很平静:“你始终还是躲不掉的。”
其实这几年,他怎么熬过来的,他自己都不敢回想。
沈月华孤身一人在这世界闯荡,他多么怕她会遇到意外,多么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怕这辈子余下的时间都会用于去找寻她。
有时候,在梦中突然就惊醒过来,整夜的睡不着。
所以,在那一日,他收到吕步青的信,才会欢喜的好像疯子一般,一刻也停歇不得,急忙进宫去求见皇上。
皇上知他情深,临时认命他为监军,前往冀州。
他日夜兼程,恨不得在后背插上双翅,生怕等到到达的时候,她又不见了。
幸好,上天还没有如此残忍。
他敲开门的时候,如愿见到了她。
沈月华伏在他怀中片刻,轻声问:“我娘怎么样了?”
赵兰修淡淡道:“你还有良心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脸颊比她离开时又瘦了一些,差点都要成巴掌脸了,下颌竟然还留了三寸来长的胡须,细看起来,确实陌生。
沈月华的手动了动,很想去摸摸他的脸,可始终还是没有去做。
他也看着她。
她的面上有风霜之色,添了些许成熟,瘦了,也黑了,可是她的秀色却并没有减少半分,如此看来,仍是那个令他极其心动,梦牵魂萦的女人。
他不禁叹息。
“沈月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颊,审视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好似要再次把她刻在脑海里一般。
她不知如何作答。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在她离开后,赵兰修仍然会坚持最初的决定,她不是没有想过他会这般痴情。
可是,当他真的如此做了的时候,她才了解这份深重的情谊。
她很想去回报他,然而,他们之间却横亘着如此宽阔的一条河流,永远也无法渡过,沈月华深知这一点,所以装的若无其事。
她的眼睛安静的犹如夜晚的明月,泛着淡淡的光辉。
赵兰修心如刀绞。
他此生最怕的,就是面对她这种眼神:仿佛从来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无情的令人心慌。
也许这些年,她真的忘掉了他。
也许这些年,只有他一个人在念着她。
也许这些年,不过是他一个人还做着梦,以为结局会是圆满的。
也许这些年,早就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结果。
正当这时,屋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沈月华连忙挣脱他的怀抱,匆匆奔向大床,满是怜爱的抱出了一个很小的婴儿,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
赵兰修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好久,好久他都不能思考,脑袋好似停止了工作,他立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般。
直到沈月华把婴儿哄好了,他才回过神,脸上的表情恐怕是此生最难看的一刻。
“你…”他用尽全力才张开嘴,问出那句话,“你的孩子?”
沈月华点点头。
他的心顿时又被重锤敲击了一下。
这不是真的!
赵兰修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你骗我!”他当即回道,“你不可能成亲的,说,这孩子到底谁的?”
沈月华皱眉,他就那么笃定?
想她要成亲,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到他嘴里,倒好似自己嫁不出去了,沈月华哼了一声:“反正不管你的事,我倒还没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自然办法很多。”
办法多的话,也不会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找到她,沈月华心想,好歹她也看过很多悬疑小说,反侦察手段总是知道一二,不过这次,她还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发现她的踪迹,明明是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难道说他被派来打战的?
也不太可能,他是次辅,应该待在京城才对啊。
赵兰修这时走到床边,探头仔细瞧了瞧那个婴儿,再次肯定的点头道,“这孩子不像你,一定不是你的!”
沈月华无语,才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哪个不是这个样子啊,居然还能看出来不像她?
她淡淡道:“赵大人想来也是事务繁忙,我就不留你了。”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
赵兰修不可置信,他费劲多少心力才找过来,她怎么还是如此心硬如铁?
沈月华紧抿着嘴唇,与他对视,丝毫不曾退却。
赵兰修眼眸渐渐变窄,吩咐外头的随从:“从现在起,你们好好看着她,若是跟丢了,都给我自行了断!”
两个随从忙道:“是。”
沈月华抽了下嘴角:“你这是想软禁我?”
“随你怎么想。”赵兰修淡淡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他离开了客栈。
赵霖跟在后头,心里七上八下。
这次主子亲自前来,只怕事情还是不好解决,平白无故沈月华多了个孩子,还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他暗叹一口气。
赵兰修直奔吕步青的军帐大营。
吕步青笑着上来迎接:“哟,来的真快啊,监军大人!”
赵兰修阴沉着脸:“你信上怎么没有说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吕步青假装无辜:“这不是急着给你写信么,我都忘了提了,对了,你已经看过她了啊?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反正不是她生的。”赵兰修了解沈月华,若是她的,她不会有一丝隐瞒,早就说出孩子父亲是谁,还有成亲的事情了。
吕步青嘿嘿笑了两声,好奇的问:“你当时看到孩子,怎么想的,若真是她的,你又准备怎么办?”
其实作为朋友,吕步青还真希望沈月华已经生了孩子,这样的话,赵兰修便不会再有理由去纠缠她,便能好好做他的阁臣,将来再结一门好亲事,他这辈子便不知道叫多少人羡慕了。
只可惜,他不会听自己的,吕步青很是惋惜。
赵兰修一阵沉默。
那个瞬间,在还没有找到理智之前,他觉得自己都要死了。
假如沈月华真的成亲,真的生下了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些,虽然他曾经想过,也许会放开她。
可是,当真的走到这一步,他还是无法预料到自己的反应。
这恐怕会是一个永恒的噩梦,比什么都要来得可怕!
赵兰修摇了摇头,甩掉这个想法,说道:“把地图拿来,广王这事宜快速解决。”
“你不去休息一会儿?”吕步青见他面色憔悴,忙道,“再怎么样,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达成的,你现在去睡,等会我跟再你好好谈下眼下的形势。”
赵兰修想了想,答应了。
吕步青叫手下领他去卧房,一边轻声问赵霖:“沈月华那边,他怎么弄的?”
“叫人守着呢。”赵霖叹口气,“也不知要怎么办。”
吕步青皱了皱眉,想到沈月华消失的这五年,有些担忧的道:“只怕他这次不会放过她了,你好好跟着,可别弄出什么事情来。”
赵霖应一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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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爱情
随后几天,沈月华一直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糟糕。
其实,就算没有人盯着,她又怎么可能会走?
她才不至于为了躲开赵兰修,连自己跟宝儿的命都不要了。
外面兵荒马乱,她绝不会冒这个险,再怎么样,也得等到广王投降,外面风平浪静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想法子离开。
所以,她表现的很淡定,跟往常一样,该吃饭吃饭,该带宝儿去喝奶便去喝奶。
这日早上,她刚起来,赵兰修就过来了。
沈月华看着桌上的早点,打了一个呵欠道:“你这是干什么?”
赵兰修坐下道,“快吃罢,我专叫人做的,等过几日,广王的事情完了,你就跟我回去,也别叫你娘担心了。”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沈月华拿了一个花卷塞进嘴里,心想,要不是他,她也不会离开家人,如今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兰修知道她的想法:“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便不会再有麻烦。”
“什么事?”沈月华的手顿了顿。
“嫁给我。”他认真的看着她,“圣上也知我的心意,旁人绝不会再有任何异议的。”
可沈月华无法答应。
本来她便是因为无法怀上赵兰修的孩子而提出和离,跟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她能生,只要她足够爱赵兰修,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沈月华不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
可是,经过了这么些年,他却仍然没有理解她的心意。
难道她会是怕这些的人吗?
不,绝不是。
沈月华摇头:“我不能答应,赵兰修,我不妨与你说清楚,当初我做下这个决定,便是打算同你再无瓜葛,我绝不会再嫁给你的,就算你囚禁我,也没有用!三年,五年,我耗得起,你赵大人耗得起吗?可是连头上的乌纱帽都不要了?”
赵兰修瞳孔一缩,喝道,“沈月华,你不要太过分!为你,你知道我付出多少?难道我还怕一顶乌纱帽?”
“你不怕,那你别做官啊!”沈月华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倒是给我看看,你是否真的不在乎这些?你是否真的可以承受自己断子绝孙,让众人耻笑!”
赵兰修恨不得要掐死她。
两个人一下子变得跟斗鸡似的,脸颊都涌上了血色。
最后还是沈月华打破了僵持,嘲讽的笑了笑道:“赵大人,这些个深情的戏码你以后还是别演了,说实话,我看多了,真的要吐了,就像我说的,假如做不到,还请赵大人移步罢。”
赵兰修沉默一会儿,一字一顿的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你死都不肯再嫁给我,是不是?”
“是。”沈月华狠心回答。
赵兰修这次再没有多说,一声不吭的走了。
沈月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空空的。
她知道他在乎这些。
她知道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他对他的仕途很有规划,很努力,也很执着,所以,他能得到今日的成就,并不是偶然。
沈月华全知道,所以才如此激怒他。
今日看来,这个法子还是用对了。
也许,他不会再来了罢。
如果还来,她只能说些更加刻薄的话。
一个人的心再热,只怕有一天也会变得冷下来。
时间虽然是良药,可也是残酷的杀手。
它能消磨掉一切的柔情蜜意。
沈月华叹一声,看着平常爱吃的早点,一点儿也没有胃口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话不但没有阻止赵兰修的脚步,反而却激化了事情的发展。
在夕阳西下,漫天彩霞的那一刻,他重返客栈,不等她做出反应,冲进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了去。
沈月华大惊。
眼见赵兰修把沈月华送上马背,同时也翻身上去,赵霖吓得后背都出了冷汗,连连叫道:“爷,你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爷,你快下马啊!”
赵兰修不理他,一甩鞭子,马儿便往前飞奔而去。
赵霖用尽全力追了一段路,可他哪里跑得过骏马,一会儿就不见了二人踪迹。
他吓得连忙回到军营,禀告吕步青。
“什么?”吕步青也大为吃惊,压低声音,急切的道,“这马上要开战了,他带了人跑了?去哪儿了?”
“好像是向着西门去了。”赵霖想了想,回答。
吕步青脸都绿了,低吼道:“胡来,真胡来,他疯了啊!”一边赶紧传人进账。
马儿一路飞驰,沈月华心里乱跳不已。
刚才他用了蛮力,硬是将她放到马背上,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这次突发事件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沈月华也不禁慌张起来,轻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有话,咱们可以在客栈说,何必要这样呢。”
赵兰修没有回应。
她回头看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可眼神却十分的怪异,灼灼发亮,好像燃烧的红光一般,有种狂热的意味。
像是要去做什么事情,一种很危险的事情。
沈月华有点儿害怕了,她伸手推推他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啊。”
他垂下眼帘看她:“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么?怎么,怕我吃了你?”
这话也不对劲,沈月华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声音更加放软了一些:“不是,我怕你做出后悔之举。”
“没什么可后悔的。”赵兰修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嘴角一挑,露出让人炫目的笑容,“你不是说死都不肯嫁给我么,那咱们就一起死好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