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芸淡淡道:“那等找到了再说罢。”
赵氏就叫吕合:“帮我把这箱子打开来。”
他们过来时,带来了四口大箱子,这是其中一个,也是最贵重的一个,是红木做得,四周镶着铜边,还雕刻了连枝花的图案,十分精巧。
这是他们吕家最后一点家当了。
吕合把箱子打开。
只见里面放了好几样衣料,一套嫁衣,一盒首饰,几十卷书。
“原来还有这些东西呢!”吕合惊讶。
赵氏伸手一一摸过去道:“那当然了,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所以为娘再苦再累也没有当掉,就为给你们做聘礼,做嫁妆的,不至于叫人看不起。”
吕合听了心里酸涩,安慰赵氏道:“等我以后考上举人,进士就好了,咱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赵氏点点头:“你会有出息的,娘相信你。”一边把首饰盒打开,叫吕芸来看。
吕芸道:“我是看过的,娘你不记得了?”
吕芸很早就懂事了,赵氏有事都同她商量,这会儿想起来,笑道:“瞧我这记性,芸儿啊,你以后嫁人,这些首饰就给你带过去,还有些衣料,也能做几身新衣服。”
再怎么好的料子,放这些年也早就不行了,花色都旧了褪色,吕芸叹口气:“还不如我现在这好呢,娘就别担心了,若真嫌弃咱们嫁妆不好的,必也不会娶我。”
吕合一听:“是啊,将来要娶姐姐的,自然会知道咱们的境况。”
赵氏笑道:“知道是知道,可咱们有一些总是好的。”她取出一支金蝴蝶彩玉长簪插在吕芸的头上,很满意的点点头,“多好看呢,这是你外祖母以前戴的。”
也不过就两三样好的,别的还是都变卖了,吕芸有些不耐烦,可为配合赵氏,勉强还是笑了笑。
到得二月底,杨太夫人与武定侯杨延陵登门拜访。
杨延陵再怎么是侯爷,在太夫人面前总还是个晚辈,他少时也常来,这次回京一直繁忙,到得现在才有空,来拜见下也是出于礼数。
因是休沐日,陈行,陈修,陈敏三个都在,不过杨延陵回京,他们在朝中早已见过,交谈过,是以主要还是来见太夫人的。
只是几个姑娘却没有见到,太夫人并没有叫她们去。
陈宁柔很是好奇,让宝珠去探情况。
宝珠回来,怯生生道:“人都走了,奴婢也没瞧见。”
“没用!”陈宁柔骂一句,“这么快就走了?”
“听说才与太夫人说几句话,就有人来报,好像卫所有将士闹事,二老爷也去了。”
陈宁柔撇撇嘴:“也真会挑日子呢,一点不巧!”
她其实就想知道杨延陵长什么样了,想那会儿也是个俊哥儿,在她记忆里,除了傅朝清,也没人能越得过他,就是顽皮了些,杨太夫人常说他泼猴的。
谁料几年后,他就成大将军了,这样的人,也能打赢战么?
他跟大伯父太不一样了。
陈宁柔很是不太相信。
太夫人也有些遗憾,这不还没有仔细看清楚呢,人就走了,等到陈修回来,太夫人忙问:“可是什么大事?是你管的卫所么?”
陈修道:“不是。”
太夫人松了口气。
陈行也很关心,询问来龙去脉。
“是拖延军饷的事,有人带头去户部闹,结果就打起来了,幸好没死人,有受轻伤的。”陈修摇头,“说起来,也是户部没有处理得当,光是拖将士的,他们岂能不恼火?”
太夫人点点头,又问:“国库就那么空啦,连个军饷都发不出来?”
“这几年闹灾闹得厉害,好些地方颗粒无收,钱放出去不少,收又收不到,便有些紧罢。”
陈行皱眉:“再如何,也不能少了将士们的啊!咱们流血报国的,一没别的收入,二是本来俸禄就低,实是不该了!武定侯如何处置的?”
陈修肃然:“立时就把人抓起来了,说违反军纪,叫人打板子。”
“这不是初来乍到,就得罪人了?那可都是他手下,一旦离心了,还能管得了?”
陈修又笑笑:“打完了,户部的也没好日子过,他揪着户部左侍郎就去见皇上了。”
太夫人听得倒吸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听说那侍郎王大人也是个暴脾气,倒是没有打起来?”
“打什么,跟抓小鸡似的!”他当时看着,都一头冷汗。
可杨延陵就这么抓着王大人走了,也没人敢去阻止的。
至于去了宫里又如何,不得而知。
不过,过得几日,军饷就发下来了,一个铜钱不少。
说起张氏,她这几日烦心的很,太夫人交代的任务不好做,她费尽心力总算是找了两个人出来,应太夫人的要求,都是举人,但都是前途不怎么好的,一个姓朱,自个儿开了家私塾教书,一个是他们陈家的远亲,考进士三次了还没有考上,如今帮着府里管管账,得些月钱,打算再考一次试试。
她报给太夫人听,太夫人道:“两人年纪都不小了罢?”
“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
太夫人道:“就没个更好一些的?”
张氏委屈:“儿媳也是尽心去找的了,可别人一听吕家的近况,哪个肯呢?年纪轻轻的举人,要么踌躇满志还待考的,不急成亲,要么早有合意的了!”
太夫人只得作罢,叫了赵氏过来说与她听。
赵氏倒是很满意,她觉着陈家的远亲,那个叫陈明山的不错,年纪也不算大,而且还有考上的可能,就是考不上,在侯府也算个账房先生么,养家没有问题的。
她当即表示满意:“就是得看看人呢。”
太夫人笑:“也是个周正的,说起来,那是我相公一个堂叔的儿子。”
赵氏就更高兴了。
她回去说与吕芸听,笑道:“下回你见一见,若是觉得不错,便定了,你这嫁了人,我心里一块石头也放下,你父亲在世极疼你的。”
吕芸一只手紧紧握着毛笔,询问:“那陈明山也是投靠侯府的?”
“是啊,与咱们一样,可不是正好么!”
看赵氏傻乎乎的笑,吕芸啪的一声把毛笔搁下了。
见她清秀的脸上浮起怒气,赵氏吓一跳:“怎么,你不喜欢?”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咱们这等人,也就只能配些这个。”她眼睛微微发红,“只当母亲寻了什么好的,那么高兴,若父亲在世,见我嫁了这等人,是不是也会欢喜呢?”
赵氏怔住了。
吕芸转身就跑了出去。
第26章 意料之外
章季琬正练完功,从练武场出来,只穿了一身短打,身上满是汗味,手里提着一把宝剑,脚步轻快的走着,一边在脑中回想刚才的剑法,思考着如何舞才能威力更大些。
结果走到一处洞门时,就听微小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他一时好奇,走过去瞧。
吕芸正在那儿哭,听到脚步声,才收住了,回头一看竟是章季琬。
章季琬见她满脸是泪,惊讶的询问道:“吕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吕芸忙抹眼睛,摇头:“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你都哭了。”章季琬走近上去,“你与我一样,借住在别人家里,不过我好一些,你说,是不是那些下人做什么了?”
“没有,真的没有。”吕芸把眼泪擦干净,轻声道,“我只是心里难过。”
章季琬生性开朗,好与人结交,吕合也是在府里的,他慢慢便与吕合熟悉了,把他当朋友,便把吕芸也当成姐姐一样,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见她不肯说,章季琬也不再勉强,说道:“那我送你回去罢。”
吕芸点点头,又见他手里宝剑,问说可是去练武的。
章季琬笑说是。
他今年十四岁了,不似章季和削瘦,他长得很高大,像陈宁玉这样身材欣长的,他都比她高出半个头,因长得像章知敬,五官也很俊朗。
他陪她一起走在路上,时不时的说笑,吕芸见到他侧面,忽地脸就红了,忙低下头去。
章季琬一直送她到院门口才告辞走了。
赵氏见到她回来,扑上去道:“可把我担心的,为娘刚才也想明白了,芸儿,你是我心肝宝贝,为娘不应该那么草率就把你嫁了,你若不愿意,也罢了,娘再去求求太夫人,好不好,你也莫要生气了,是为娘不好啊!”
吕芸叹口气:“太夫人只怕要不高兴。”
“太夫人心善,怎么会跟我计较呢!”
吕芸道:“那娘便回掉罢。”
赵氏往外面看看:“刚才可是表二少爷?”
“是的,他见到我,送我回的。”
赵氏笑道:“表二少爷倒是人好呢,一点不摆架子的。”
吕芸没说话,心想章季琬自然是好的,不若别的公子哥儿,吕合也常说他好,也确实如此,府里的陈敏,陈礼虽说也一样是少爷,可见到她,都是不太理会的。
可见章季琬从没有嫌弃过她的身份呢。
“不如下回咱们做吃的,给表二少爷也送一份?”
赵氏奇怪:“表二少爷吃得还差么,哪里看得上这些?”
因赵氏觉得太打搅侯府,又他们不是京城人士,有自己的口味偏好,两个孩子也喜欢赵氏做的,故而在院里搭了个小厨房,每日都是赵氏自己动手。
吕芸挽着赵氏的胳膊笑道:“娘做得烧鸡就不一般,这府里厨子肯定都没您做得好!”
这是赵氏的拿手菜了,赵氏颇得意道:“那倒是,改日就做了给表二少爷尝尝罢。”
吕芸高兴的又去练字了,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待到三月,武定侯府发来帖子,请他们侯府的过去做客。
这一次,是请了好些人家的,只因武定侯回京又升官,好些人家送了贺礼,他们也没功夫一一回请,这就一下子都请了来热闹热闹。
太夫人去的路上笑道:“这样也好,我好些个老夫人也是许久不见,就在他们府里聚聚了。”
这等盛大聚会,陈宁玉最是不喜欢,可也没法子,身为侯门千金,总是要面对,再说将来嫁人,只怕也是逃不了的,她想到嫁人,脸上就蒙了一层阴影。
也不知长公主可有解决三皇子的事情了,倒是一直未有消息来。
或者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们到得武定侯府,只见门口都是车水马流,一排的马车等着进去,张氏啧啧两声:“真是热闹的很呢。”
太夫人语气淡淡:“往常也冷清的,只人回来了,到底不一样了。”
当年杨延陵才十几岁便作为副将随他二叔杨东平领兵征战蒙古,结果杨东平受伤回京,他留了下来,原本是去历练的年轻人担了重任,多少人质疑,可皇帝却决定信他一回。
谁料这一去就是六年,其中胜胜负负也不知多少回合,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可时至今日,终是没有人怀疑了。
太夫人感慨:“我那老姐姐总算也熬过来了。”
她知道杨延陵在杨太夫人心中的地位,他离开京城之后,二人也只有书信往来,杨太夫人满心挂念着,最后在家中也坐不住,常往外跑,看看山水也算分散掉些心思。
到得二门处,女眷们都下来。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好些个人,珠光宝翠,衣香鬓影,瞧着人眼睛都花。
杨太夫人亲自过来迎接她们,与太夫人寒暄几句后,就去拉陈宁华的手,夸赞她今日看起来端庄大方,竟然却没有夸陈宁玉。
陈宁玉不觉有什么,倒是太夫人吃了一惊,但也不表露出来。
姜氏见状,也跟着杨太夫人夸陈宁华,什么好话都往外说,反倒让陈宁华脸色发红,很是不好意思。
完了,姜氏还意味深长看陈宁玉一眼。
陈宁玉莫名其妙。
说实话,她真不喜欢别人这么夸她呢!
一众人互相见礼后,杨太夫人就请她们去听曲儿了。
这种聚会都是千篇一律的流程,见面,说客气话,赏花或听曲儿,用饭,再说话,富贵人家虽是有钱有权,但也折腾不出多少玩儿的,当然,男人们可能多一些,比如还能打猎什么。
陈宁玉找了个位置坐,她们姑娘家都坐在后面第二排,第一排是给老夫人以及府里各位夫人们坐的。
等到伶人开始唱曲儿了,众人都安静下来。
陈宁玉旁边坐着兵部郎中齐大人家的二姑娘,这齐大人是章知敬他表哥,也与他们府常来往的,齐二姑娘齐淑琴与陈宁玉算是不错,故而专门挨着她坐。
“你今儿戴的香粉哪儿买的,闻着真舒服,还带了点儿甜味的。”齐淑琴最喜欢陈宁玉的精致,她戴的用的在京城都少见的。
陈宁玉道:“是我表姨送的。”
齐淑琴羡慕:“每回问你,总听到这么说呢,长公主就是不一样呀!”
“那是当然,我表姨是谁呀。”陈宁玉笑,“你要喜欢,下回上我们家,我送你一些,我也不常用,难得出来一趟,才带身上的。”
齐淑琴连连点头:“那好。”
陈宁柔从旁边探出头来:“我也有,四姐送了的,这回带了,要不这就给你?”她取出一个香囊。
齐淑琴也不客气就拿了,并向陈宁柔道谢。
陈宁玉板着脸,她又想到那个玉螳螂了。
好么,还拿她送的东西当人情呢!
陈宁柔笑道:“四姐,你莫要生气,总是送给齐姐姐,咱们自家人么。”
陈宁玉淡淡道:“我总算知道什么是借花献佛了,下回我还是自己献罢。”
下一回,陈宁柔也别想再得到她的东西了,陈宁玉自此更是讨厌这个人。
陈宁柔见她生气,也不敢多话。
听完曲儿,杨太夫人与太夫人说话,两人那么多年交情,其实早前杨太夫人也看出太夫人不太肯,更何况还出了这桩事,她也只能打消念头。
杨太夫人笑眯眯道:“眼瞅着延陵是该要娶妻的年纪,我这费尽心思呢,今儿少不得要老妹妹帮着看看。”
太夫人才知,原来杨太夫人已改变主意,不想与他们府结亲了。太夫人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正中下怀,打趣道:“怕你今日要挑花眼,难怪叫了我来,我必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会儿,陈宁玉正同几位姑娘闲聊。
白桃神秘兮兮凑过来,与谷秋说了几句,谷秋自觉这消息还是有点儿价值的,面色便有些变化,但她也不好直接过去禀告陈宁玉。
主仆两个在一起好几年了,陈宁玉哪儿看不出来,便找个借口离开人群。
“我也正要如厕,咱们边说边走。”
两人问了路,便去了。
出得一个洞门,就是一片小竹林,绿叶盈盈,甚是茂盛,谷秋轻声道:“也是白桃老娘今儿才知道的,生怕姑娘不清楚,专门托了杏红告诉白桃,说杨太夫人原是想与咱们侯府结亲的。”
陈宁玉一怔:“还有这事儿?”
他们两家相交多年,可杨太夫人虽说嫡孙在外,也还有别的两个孙儿,却从没听说有这个意思,怎的武定侯一回来,就要结亲了?莫非专就等着他呢?
她想到今日杨太夫人对陈宁华的夸赞,还有姜氏那一眼,总算是找到由头了!
难道杨太夫人是想要陈宁华做儿媳?可凭陈宁华的身份,不太可能,只是夸奖几句,未必就有什么。
谷秋叹一声:“三姑娘原来也挺好命的。”
她今儿也看到那一幕,只是她觉着自家主子才是嫡女,照理说,应当是该陈宁玉嫁过去才对,那武定侯如今多么威风啊,又是侯爷又是左都督!
她是替陈宁玉不平。
陈宁玉笑了笑:“谁说武定侯就好了?”
谷秋奇怪:“武定侯还不好,那姑娘觉着什么样的才好呢?”
陈宁玉眼睛一转:“我觉得罢,听话的最好。”
不等谷秋反应过来。
就听竹林里发出“噗”的一声,随之竹叶便是一阵晃动。
谷秋大惊。
陈宁玉也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竹林里慢慢走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小酒壶,穿一袭海青色的素袍,懒洋洋中又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叫人透不过气来。
谷秋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陈宁玉也后退了一步。
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因阳光照着,他微微眯眼,声音低沉沉的道:“陈宁玉?”
第27章 你还记得我
陈宁玉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她不认识他,可是他竟然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是谁?
一个名字跳入了她的脑海,她睁大眼睛:“武定侯?”
“是。”他笑了笑,冷峻的脸显得柔和了几分,“你还记得我?”
陈宁玉不说话了。
她不记得他,可照常理,她应是记得他的。
杨延陵拿起酒壶放在嘴边,仰头喝了一口,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淡道:“你还似以前那般美,只是想找个听话的相公,也不容易。”
陈宁玉的脸刷的红了。
听话的相公肯定是最好的,但也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听话,陈宁玉的理想中,确实想找个温柔体贴,事事都能替她着想的男人。
可是,她也知道不好找。
陈宁玉向他行一礼:“侯爷请自便,我还有事,告辞了。”
杨延陵似笑非笑:“再会。”
果然她走回去没多久,杨延陵就来了。
众女眷的眼神十分热烈。
但是陈宁玉却已经没有那份好奇心了。
原来武定侯是这个样子的。
陈宁柔凑到她耳边道:“四姐,你还认识他么?你觉着,他长得跟以前像不像?”
陈宁玉自然不认识他,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至于长得像不像,她更是不知道了,但不可否认,武定侯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英俊到足以让年轻姑娘们的眼神更加的炙热。
可炙热有什么用,人只一个,姑娘那么多,怕杨太夫人早已选好几个了,武定侯这时候来,应也是杨太夫人安排好,想让他留个印象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杨延陵一早得杨太夫人指令,让他等到时辰差不多,就以给老夫人们请安的借口过来一趟。
几天前,杨太夫人就为这事早说晚说的,他勉强应了,只习惯了西北的冷清空旷,今日的热闹喧嚣让他有些厌烦,他敷衍一下便离开人群,在竹林里偷闲喝酒,谁料碰巧就听到那主仆俩的对话。
其实不光是她们,此前也有人路过,他耳力极佳,一字不漏,偏是陈宁玉来一句听话的,叫他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武定侯还比不上一个听女人话的男人?
杨延陵觉得好气又好笑。
等到他走进屋里,给老夫人们请安时,屋里好几位姑娘,他朝她们看了一眼,也便是完成任务。
这聚会到此刻,也差不多进入尾声。
过得一会儿,各家就纷纷告辞。
杨太夫人问杨延陵:“这几位姑娘如何?若你有觉得好的,便可以去提亲了,里面还有两位都是你少时就见过的。”
“这么急?”杨延陵一怔。
杨太夫人皱眉,恨不得就捶她这个孙子一拳:“急?你也不看看你几岁了!别家公子早就孩子都有了,你还不想娶呢?你不想,延寿他也得娶妻呢。”
杨延陵笑了笑:“那就让二弟先成亲好了。”
杨太夫人差点气死。
杨家大夫人唐氏忙劝道:“母亲,延陵这才回来没多久,确实也不用着急的,这可是大事呢!”
“是啊,母亲,这事儿也急不得,再说,早前不是说与永春侯府结亲的?”二夫人范氏有异议,“我看陈四姑娘不错,怎的母亲没让延陵看一眼?”
杨延陵心中也早有疑问,此时一撩素袍,坐下来淡淡问:“祖母,为何不是四姑娘?”
杨太夫人脸色微变,忙道:“怎么,你看上陈四姑娘了?”
见她如临大敌一般,杨延陵疑惑更深,其实以两家的关系,以杨太夫人早前透的口风,他若娶妻,必定是陈宁玉,可杨太夫人突然就换人了,岂能不叫他怀疑。
杨延陵道:“不谈什么看不看得上,祖母也需得给个说法罢?”
杨太夫人的脸色就有点儿尴尬。
只因这理由她不好说!
“那几个姑娘哪儿不好了?个个都知书达理,身份也堪配,我瞧着不错。”
见杨太夫人回避问题,杨延陵扬一扬眉:“祖母既不肯说,那就缓一缓罢,我现才回京城,别说娶妻,就是这儿的气候还未适应,今儿顺祖母意,我露了面,也见了人,暂且便先这样。”
杨太夫人着急:“这怎么成,可不能拖着别人家的姑娘。”
“怎么拖着了?”杨延陵笑,“那些姑娘要嫁人,咱们又不会拦着,还是,祖母你已是背着我,同哪位夫人说定了?”
“这倒没有,可今日,总不一样。”
杨延陵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拿起茶盏晃了晃道:“我此前进来,屋里好几位,莫非个个都要娶了不成?只不过看一眼,就得负这个责,我还真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