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葛玉城眉头拧了拧,他朝父亲看去,然而葛石经却是面色平静,淡淡道:“能者多劳嘛,我那杜老弟忙不过来,我为他出一份力是求之不得。”
杨宗毅夸赞道:“葛大人也实在是心胸宽广。”
几人说得会儿,喝掉一坛子酒方才散去。
期间那杨婵来过一次,她原是坐在隔壁一间雅座,各吃各的,无甚关系,却非得又来赔罪,葛玉城的鼻尖好似现在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呢。
“父亲,那吉安伯名声向来不好,今日更是有挑拨嫌疑了。”他极为不喜。
葛石经瞧着他:“他还想你做他女婿。”
葛玉城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父亲应该不会答应吧?”
那杨婵虽说生得不错,可言行举止有点儿轻佻,示好的太过明显,他是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姑娘的,尤其杨家分明还有别的意图。
“你放心。”葛石经淡淡道,“为父的眼光也不至于如此之差,倒是你也是该成婚了,可看上哪家的姑娘?”
“这等时候,儿子也无心考虑。”葛玉城道,“还是等到明年再说吧。”
明年,该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山不容二虎,周国与齐国,终将是有一方要统一江山的。
下雪了。
新郑也是满城白雪,覆盖一地。
城墙上面甚至都结了冰,在夜里看起来好似白玉般,闪耀着微光。
杨昊站在这城外一里之外,瞧着对面好似铁桶一般的城市,心里是无比的烦躁,他没有想到新郑会难以攻下,明明自己的兵马远远超过了城内的人数,然而经过了两个月,还在城外徘徊。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了,微叹一口气道:“早知如此,朕是该再等一等,或应派兵去梧州,而不是跋山涉水做这无用之功!”
年轻的君王意气用事,也没有太多的耐心,打算与贺玄决一死战,当时他是劝过的,但其实也没有想到马毓辰会有这等本事,他原本以为一个月还是能打下来的,那么等到贺玄前来,正好可以乘胜追击,结果却遇到了难题。
幸好兵马损耗不多,而马毓辰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贺玄长途跋涉,只怕到此也是疲惫不堪的。
宁封颔首道:“皇上,此番下结论还有些早。”
杨昊回过身看向他。
宁封逃至周国,被抓获了并不求饶,反而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原本是不信这所谓的国师的,但后来因他的相助,自己连夺数城,只可惜后来贺玄得知宁封在此便是改变了策略,又叫他扳了回来,此后更是势如破竹。
被逼得太紧,他在宫中日夜难眠,难以承受这钝刀割肉了,便是要同贺玄正面对决,谁料开头便是受阻,不过贺玄也正如他所料,亲征而来。
与其这般周旋不断,是不如一战定胜负!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暗想贺玄要来解救新郑,比起自己守株待兔总是要困难得多,还是有胜算的。
杨昊盯着宁封,他穿着一身黑袍,在夜色里显得面色更白,好似这雪一样,他淡淡道:“想必你是有办法的吧?”
这样关键的时候,自然是容不得一丝疏忽的。
贺玄前来,他会用何种战术,只要提前预测,便是能一击即中,那么大周的军队就能追击他们,直攻去长安了!
宁封没有即刻回答,他正在想贺玄在想的事情。
到得此时,新郑到底还值不值得救,贺玄会来救吗,还是,他会如同潜藏在这黑暗中的猛兽一样,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身后?
半响,他坚定地道:“微臣定会打赢这场仗。”
因为已经没有别的机会,这回贺玄若是赢得先机,他是再也无处可逃了,贺玄一定会要他的命,就如同在长安时,他是想把自己跟赵坚一同斩杀的。
第159章 159
这是杜若在宫中的第一个春节,远没有此前想象中的美好, 贺玄不在, 一切都是枉然, 她歪在榻上, 什么兴致都没有, 这会儿在想, 贺玄到底有没有赶到新郑了。
要是到了,那是不是已经在打仗?
到这儿再往前, 便是停止思考了,只怕自己越想越是要担心, 可偏偏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伸手摸摸隆起的肚子,暗自心想,等到孩子生下来, 一定便会见到他的!
好像给了自己安慰,她笑着与鹤兰道:“你将红纸拿来,我来写几副春联。”
总算又有了点儿精神头,鹤兰连忙使人去取,又挽起袖子给主子磨墨。
杜若一连写了五副春联,又写了十来个福字才罢手,仔细瞧了瞧,只觉这些日子她的书法又有些长进了,拿出去毫不丢人,便是指着两副道:“贴到文德殿去,剩下的,这儿能贴的都贴上,可不要弄歪了,对了,元逢是不是还买了年画?”
“是,买了许多呢。”鹤兰回答,“奴婢也使人贴在殿门口罢。”
两人正说着,有宫人禀告,说是杜蓉,杜莺与谢月仪到了。
瞧这时辰,正当是晌午刚过,没料到她们会来,杜若怔了一怔,又是心花怒放,连忙使人去接,不到一会儿功夫,便是都来了殿内。姐妹三个好生装扮了番,穿着一身鲜艳的衣裙,章妙被抱在杜蓉的手里,也是浑身的喜庆,杜若心情更是好了,笑着道:“我原还觉得冷清呢,你们来了可真是好!”
“祖母惦念娘娘,昨日就来说,让我们过来陪娘娘。”杜莺走上去,拉着杜若的手,笑眯眯道,“我们是要连年夜饭都在这儿吃的,娘娘不要嫌弃呢。”
是怕她孤单吧,毕竟贺玄不在身边,杜若眼睛微湿,她是有很好的家人的,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她,杜若笑起来:“怎么会,我这就叫膳房多做些菜肴,你们有要吃的,也不要客气,便把这里当家一样,不然你们吃不好,我可是过意不去。”
“那我就要京耳了。”杜蓉笑,“我们家厨子手艺不成。”
谢月仪眉眼弯弯:“我要芙蓉鸡。”
“我要神仙粥。”杜莺一向吃得清淡。
“我还要青鱼圆。”杜蓉道,“给妙儿要的,她牙齿不全,只能吃这个。不过说起来,既是要用到青鱼,便再做个青鱼松,若若,你可还记得,我们以前在金陵常吃呢,鱼就是从秦淮河里捞出来的。”
“还有冻连鱼!”杜若扬眉道,“那河里连鱼最是多了,我们不是去看过吗,一网下去,白花花的!”
回忆起旧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殿中便满是欢声笑语。
到得年初二,甚至杜老夫人都来宫里看了看孙女儿,杜若越发不觉得孤寂了,那肚中孩儿也是一日日的活泼,总是动来动去,看这性子许是男孩儿,杜若想起贺玄那天想说孩子的名字时,他眸中亮闪闪的,也不知是取了什么。
应该是很好的罢?她笑起来。
冬去春来,仿佛一夜之间,春花都开了。
玉竹大早上便是摘了许多放在花插里,扑鼻的香。
杜若用过早膳,坐在窗口绣花,她而今不太走动,闲下来的时间多是在给孩子做小衣裳小鞋子了,孩子生在春夏之际,太医估摸是在三月,她做得都是薄得小衫,料子极为柔滑,是尚宫那里选了又选的。
这件还差一点儿便是要成了,杜若正当换了根碧绿的丝线,就见元逢突然从仪门那里跑过来,她手顿了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出什么事情了?”
元逢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把此前反复想好的话仔细说来:“也不要紧,就是衙门里死了一位官员,因涉及到紧要的案件,杜大人要好好审案,这几日便是不来宫内了。”
原来父亲不入宫了,难怪元逢来告知,因她时常要去看一看父亲的,她嗯一声问:“是哪位官员去世了?”
“户部的曹大人。”
杜若不太记得,兴许是郎中大人。
“父亲不来,那奏疏岂不是要堆叠太多了?有没有说要耽搁几日?”她知道批阅这些是极为重要的,下头的官员都得等着指令呢,不然事情就得拖延着解决不了,所以贺玄每日不把上呈的奏疏看完,几乎是不去睡觉的,父亲这段时间也是一样。
元逢支吾,半响道:“许是三五日罢。”
竟然要那么久,杜若眉头拧了拧,正待又要问,却瞧见杜云壑竟过来了,她更是奇怪,而元逢却是脸色一变,早说好去蒙骗下娘娘的,省得她担心,岂料杜云壑竟然还要直说,他有点着急。
杜云壑疾步走到杜若身边。
“爹爹,”杜若道,“刚才元逢说您有事儿呢。”
“是我审错了一桩案子。”杜云壑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深沉,“原是不想告诉你,可你已经长大了,既然皇上将玉玺都交与你,你该知道肩上的担子。为父这是被人告了,曹大人昨日上吊,留下血书,为父逃不开干系,若不查得清清楚楚,为父无颜监国。”
杜若极为震惊,一瞬间也难以思考。
父亲难道是要被审了吗?
她醒悟过来,一下拉住杜云壑的袖子:“爹爹,您而今可是辅国大臣,谁敢动你?什么审错案子,爹爹怎么会审错呢?便是错了,爹爹也不用如此!”
这孩子,真是没有条件的偏袒着他,可杜云壑如何真的能无视自己的错误,当然,这桩事也没有水落石出,可曹大人的死实在是闹得太大了,他家里数十口人喊冤,又有相好的同袍援助,他是不能再继续下去的,怎么也得先协助刑部查清楚了再说。
“若若,你不要担心,为父不会有事,只是去刑部几日罢了。”杜云壑摸摸她的脑袋,“你是不知道,这些事情衙门里时常有的,又有什么?这样大的都城,这么多官员,不可能日日都太平。”
父亲很是镇定,杜若心想,父亲也是太正直了,不然手握重权,贺玄又那么信任他,就算真的出了些纰漏,也不必将自己陷进去。可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点点头:“那我等父亲回来。”
杜云壑唔一声:“奏疏的话…”
“我来看一些罢。”杜若道,“要不我请舅父入宫?”
凭着谢彰的本事,应是能应付的,杜云壑点点头,又叮嘱几句便是告辞走了。
生怕父亲有什么危险,杜若与元逢道:“你叫元贞去看着,他不是有暗卫吗,假使那些人敢怠慢父亲,一定要来告诉我!”
元逢连声答应。
杜若很快就将谢彰请入宫内了。
谢彰原是在翰林院做事,不料杜若会召请,后来一想也明白了,站在御案旁同杜若道:“只怕是有些不妥,毕竟皇上是要姐夫审批的,微臣断不能过目。”
“可这些不看如何是好?”杜若道,“舅父就不要拘束了,您是知道我的本事的,我顶多知晓奏疏的意思,但要拿主意,我是不行的。”
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又是小姑娘的性子,断不能主张朝廷大事。
谢彰思忖片刻:“那娘娘看了告诉微臣,微臣再替娘娘拿主意罢。”
这样倒也可,杜若笑一笑:“舅父您坐下来罢。”
谢彰依言坐下。
“舅父。”杜若看得一会儿,问谢彰,“爹爹到底要不要紧?那曹大人为何要上吊呢,莫非真的是有冤屈不成?”
说来可是话长了,杜云壑原是在审一件户部贪墨的案子,曹大人是经手的,许多证据都指向他,故而杜云壑便是找来审问了几句,谁想曹大人回去就上吊了,此人性子耿直比杜云壑更甚,太过清高了!谢彰道:“是那曹大人做得过头,历来衙门审案鲜少有一堂就清的,并没有定案,这是曹家故意闹事情。”
偏偏杜云壑又处在极为敏感的位置,他珍惜名声,便是退了下来。
杜若眉头拧了拧,心想这事情也是有些凑巧,怎么贺玄在的时候就不曾有呢,他一走,父亲监国才月余就遇到麻烦了。
然而,这麻烦一直过去半个月都没有结束。
便是谢彰这样相助也有些不太好了,杜云壑又脱不开身,朝堂中就有些异议出来,想是要推选个官员来监国,但这种声音不大,毕竟杜家是皇亲国戚,没有多少人敢得罪的,只不过仍有些老臣颇为胆大,这日甚至来文德殿面见杜若。
杜若倒是没有想到竟是陈大人,工部尚书,还有一位大人是李大人,乃三品官员,他们都是颇有政绩的,她连忙请两位大人坐下说话。
虽是瞧着已要当娘的人了,可这皇后生就一张白嫩的脸蛋,乍一看只以为是个小姑娘,陈大人道:“娘娘,前几日关乎秦州旱灾,娘娘是不是批阅错了,原是那知县偷奸耍滑,贪污了钱财,其实前一久是已经告知过皇上了的,赈灾是应当,但更先是要罢了秦州知县的官,流放出去。”
杜若一怔,她怎么会知道,便是谢彰只怕也不知的。
她脸色有些发红,轻咳声道:“应是皇上忘了交代,急于亲征了,既如此,我这便罢他的官。”
可这种事情多得数不清了,陈大人笑一笑:“娘娘往前不曾参政,自是不知的,这错误也不该算在娘娘的头上,微臣斗胆进言,既然杜大人暂时不能监国,便请娘娘另择一位官员来替代罢,而今兵荒马乱,要是长安再有什么,可是不能承受。”
要她选,杜若心想,她自然是要选谢彰的,但只问:“不知陈大人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呢?”
陈大人道:“原先杜大人乃皇上的岳父,可见皇上更是相信皇亲的,杜大人又不负重托,清正严明,甚至以身作则,实在令人动容,微臣看,不如便皇上的舅父葛大人暂代罢…”
正说着,元逢来禀告,说是葛石经入宫了。
他走得极快,很快便是到宫里了,耳边听得陈大人还在劝说杜若,急着便道:“这万万使不得,还不如陈大人呢,再说,杜老弟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么,他做事向来有章程,绝不会冤枉别人,不过三两天便是水落石出了,我们不妨再等等!”
“可而今是半个月了,曹家说有证据…”
“有什么证据。”
“说杜大人深夜见过曹大人,威胁过他。”李大人捻一捻胡须,“微臣是不信的,只奈何有人证,又不知得查到什么时候了,群龙无首啊!”
葛石经还是推辞。
要是葛石经往前得贺玄重用也便罢了,可杜若是瞧见的,贺玄并不喜欢用葛石经,只是陈大人,李大人句句捧他,又是她的舅父,要论常理,她是该主动请葛石经了任职,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排斥,贺玄走的时候不曾提过一句葛石经的话,又将玉玺交与他,他是有着很深的用意的。
他若是在,会怎么做呢?
杜若深呼吸了几口气,忽地道:“皇上让杜大人监国,便是要监国到底的,而今虽然出了一点意外,可我绝不会再起用任何人。至于奏疏一事儿,我虽是有疏漏,通政司也责无旁贷,往后在呈奏疏,必得请各大衙门将早先禀告皇上,但皇上还未曾做下决定的事情都一一重呈。”她看向那三位大人,“此事不用再行商议,还请三位大人回去罢。”
声音极为的坚定,陈大人与李大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有料到杜若会拒绝。
半响,还是葛石经开的口:“既然娘娘有决定,臣等就不打搅了。”他笑一笑,“娘娘要是觉得有些困难,还是多多请教谢大人吧,微臣原先也觉得谢大人更是适合些。”
可分明,刚才那一刹他的脸色是有些发僵的。
杜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三位大人告退而去。
瞧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杜若又长吁了一口气,她感觉额头都有些湿了,过得一会儿,她便让元逢请谢彰速速入宫。
第160章 160
刚才两位臣子以及葛石经的到来,让她有些不安, 他们还提到了父亲, 看来父亲这次的麻烦不小, 怎么刑部还没有查清楚呢?
等到谢彰一来, 杜若就问起曹家的事情。
毕竟都那么长时间了, 怎么也该有个结论才是!
“曹家的人也真是过分了, 还弄出什么人证,说父亲逼得曹大人寻死, 舅父,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有人诬陷父亲, 或者曹家以前是与父亲有什么私怨不成?”她走过来拉住谢彰的袖子, “舅父,刑部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不如您去查吧,我升您为刑部尚书!”
那样曹家只怕闹得更欢腾了, 会说杜若仗着皇后的身份,杜家仗着皇亲国戚欺辱曹家,甚至趁着贺玄不在把控朝政,这样一来,别的官员也会看不过眼。
毕竟他的资历不可能担这重负,谢彰朝杜若看一眼,见她挺着肚子都不曾坐下,心知她是太过着急了,刚才听闻有两位大臣入宫,想必是还对她施过压。
印象里,她永远都是自己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外甥女,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是会慌张的,谢彰将她按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柔声道:“昨日姐姐还同我说,叫我照看好你,不要让你累着,哪怕是拖延一阵子不看奏疏也不要紧的,还说姐夫不会有事儿,刑部的几位官员都与姐夫有些交情…”
“有交情那还无法彻查?”杜若恼道,“那曹家是翻天了,就不能压制下去?”
“谁让姐夫是辅国大臣呢,底下多少眼睛看着,眼红着?”
贺玄对杜家太过重用,是会招来嫉恨的,而杜云壑平日里偏偏又是油盐不吃,任何人想要巴结,都被他严厉拒绝,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这回遇到此事,那些小人趁机落井下石,刑部更是要慎重,不落人把柄的解决了,杜云壑也希望能光明正大些,才越拖越久。
要是真个不顾别的官员的眼光,只怕曹家早就没好果子吃了。
而这曹家就一个曹大人是入仕的,死了这一个曹家就没落了,便是抓着不放,谢彰眉头拧了拧,不过兴许也是有人推波助澜,曹家的胆子才那么大。
只可惜并没有查出来。
“你刚才是如何应对的?”谢彰问杜若。
杜若道:“他们想让葛大人来替代父亲,不过我没有答应,我便是说,一定要父亲监国,父亲没空,便由我,他们倒也没说什么了。”
葛石经…谢彰心想,要论到与贺玄的亲疏,葛石经是个人选,且听闻往前在周国也颇有政绩,能力应是不错,不过这两位臣子平日并不显山露水,突然举荐葛石经往好处想是为长安的周全,往坏处想,可是有点儿奇怪了。
难道葛石经其实与他们是有私交的?
谢彰笑一笑,与杜若道:“娘娘做得很好。”
得到舅父夸赞,杜若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没有做错的,可是父亲不脱身的话她总觉得那些臣子还得有什么想法。
等到谢彰走之后,她又召见元贞。
比起元逢,元贞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曾经帮着贺玄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事情,后来领禁军统领的职,而今邓卫跟随贺玄去新郑,锦衣卫指挥使的官位也是由元贞暂代的,可见这个人十分的厉害,杜若心想,她那时让元贞去看着父亲,兴许已经查到什么了呢。
元贞果然是不负重望,大踏步进来行一礼道:“娘娘,曹家一事儿是有猫腻!”
杜若眼睛一亮:“是吗?”
“是,微臣敢断定,此事是故意针对杜大人,曹兴之死也颇有疑点,还请娘娘给微臣一些时间。”
既然是这样明确的,可刑部怎么就不清不楚到现在呢,她拧眉道:“是不是刑部的衙门也有官员针对父亲呢?”
元贞一笑:“倒不是,只是衙门按章办事不似微臣,微臣前日还派人夜探曹家的。”
原来如此!
难怪元贞一直给人的印象就是鬼鬼祟祟的,他寻常看来也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贺玄鲜少留他在身边,杜若突然有些明白贺玄将元贞放在她身边的意义了。
他还说但凡有作乱之人,杀无赦,是不是长安本来就潜藏了这样危险的人?
也许是的,所以他走之后,父亲就遇到事情了,她忽然想到那个梦,她一个人在山顶上面对凶手,贺玄便是不在身边的,是不是那日,他也是去打仗了呢?他毕竟不是寻常的男人,不会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杜若心头升起一阵惊惧。
她忽然问元贞:“我身边到底有没有暗卫?”
元贞看出她有些害怕,忙道:“娘娘放心,娘娘身边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靠近的,只要娘娘喊一声,便有数十高手保护娘娘,再者,只要娘娘不离开皇宫,微臣敢拿人头担保,娘娘绝不会有事。”
那她是死也不会出宫了!
杜若思忖片刻:“曹家的事情你尽快查出来,但凡有对父亲不利的人,即可抓捕,勿论是哪位官员。是了,城内外我们还有许多兵马的罢?我们城内还有哪几位将军手里是掌有人马的?”
她可是看着贺玄造反的,当时便是突袭了城内,又有父亲相助,那么要是别人也用一样的办法呢?真是不堪设想。
元贞笑笑:“皇上绝不会在此时让城内任何将军掌有兵权,娘娘,城内外的兵马是只有微臣可以调遣的。”
“好,你快去查曹家罢。”杜若大松一口气,催促他。
元贞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