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壑瞧见杜若身上的衣裙,松了口气,弯下腰轻唤道:“若若。”
贺玄见状站起来,立在一边。
好像是听到父亲的声音,那么的温和,又好像是久违了,她很着急的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杜云壑的脸在眼前,她一下就抱住了父亲的脖子。
“爹爹!”她叫道。
那样的欣喜。
而杜云壑反倒是一头雾水,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祖母叫你回长安的吗?”
当初为了她们的安全故意哄着去晋县,也是费了他一番口舌,结果杜若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了,幸好没有受伤!
杜若摇摇头:“我偷偷跑出来的。”
“为何?”杜云壑一怔。
她笑起来,不管之前遇到什么,而今她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她紧紧抱住父亲的脖子:“我就想快点看到您,别的我什么都不管!”
这孩子,杜云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种时候应该是要好好教训她一通的,可是她温热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好像小时候才生出来那样的柔弱。他有空总是抱着她,看着她,觉得自己这女儿怎么那么可爱,那么的漂亮,后来她渐渐大了,他们父女两个便没有以前那么亲近。
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爹爹,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吗?”她从床上下来。
这是当然了,总不能让杜若住在雍王府。
“我们便先告辞了。”杜云壑与贺玄道,“明日恐怕还有一番收拾。”
这场战打得很快,很准,但还是伤及了长安,要重新整顿起来,又是要费工夫的,而且,赵坚原是皇帝不可能什么都不交代一下,这长安,这江山还得有个主事者。
其中的繁琐是不能快刀斩乱麻的。
贺玄点点头:“今日也多亏您。”
杜云壑不再多说,带着杜若往外走去。
临到出门,杜若回头瞧了贺玄一眼。
他也正在看着她。
眸色好似月光,温和,又有些眷恋,她而今见到父亲,心情是极为的好,朝他笑一笑转回头,同父亲离开了雍王府。
两人坐车回到府邸,想到刚才她在这里到处寻找杜云壑,生怕打探不出消息时的焦急担心,她靠在父亲手边,轻声道:“爹爹,以后再有事情,您千万不要送我们走,或者哪怕留我一个人也是好的。”
若是不知也便罢了,知道了,那种心情难以形容,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
杜云壑怔了怔。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她大概是知道真相了,他心想这种时候留着她们做什么,都是女眷难道还能跟着一起去杀敌不成,只低头瞧着女儿委屈的样子,他又心软,说道:“是了,是了,下次再不把你们送走!”
反正将来定也不会有这等事情。
杜若哼了一声:“这回母亲晓得,爹爹您也是要被说的。”
这种大事瞒着谢氏,他是应该要被修理的,还有老夫人那里,也要等着他去交代。
杜云壑轻咳声:“小孩子家家尽会胡闹,弄到这么晚,快些去睡着罢。”
杜若也不好真的取笑父亲,只问杜凌:“我刚才听说马将军回来了,那哥哥呢,他有没有一起回来?”
“你当去澜天关全是幌子?自然还是要攻打下来的。”杜云壑摸摸她脑袋,“别担心,你马叔叔说了那里的情形,凭你哥哥兴许拿不下来,但还有别的将军在呢。”
又在看不起自家儿子了,要是杜凌听见,肯定要气得跳脚,不过杜若听说哥哥没有事,便放心的回了卧房。
她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熟悉的帐幔,十分的安心。
这一切终于都过去了。
澜天关外,狂风阵阵。
杜凌藏身在野草间,瞧着远处的关口,心里还在疑惑马将军的事情,明明带了那么多兵马,结果说回去就回去了,而且只剩一万精兵,到底能否把这关口打下来?
身边刘将军正与穆南风争论。
“不多观察几日,贸然行事,将两千兵马给葬送了,可是你一个女人来承担?”刘将军怒气腾腾的瞪着穆南风,“瞧瞧你出的馊主意,事情不到自己身上,说话是不腰疼的!”
那刘将军在来得路上便一直看低她,穆南风眉头挑了一挑:“既然刘将军不肯,便由我领这两千兵马,假使真出了事,自有我承担。”
她并没有一丝的退缩。
一个姑娘家真当自己有什么能耐了,刘将军冷笑道:“你自己请命,往后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穆南风淡淡道:“你只要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就行了。”
她大踏步朝驻扎的军营走去。
刘将军还在不屑:“用两千兵去进攻,就算把别人引下来,自个儿还不是葬身于此,能有什么用呢?我就不信她能成了…“他絮絮叨叨的,杜凌听着眉头拧了起来,他对穆南风一样看不顺眼,但像刘将军这样咬住不放也是少见的,他从草丛中出来往军营走去,遇到穆南风时,只见她正在检查全身的武装,她腰间挂着长剑,背上背着弓,左侧还悬挂了一把腰刀,甚至于连腿上都绑着匕首。
杜凌摸摸鼻子:“你是怎么得罪刘将军的?”
此人不是一无是处,平日里与上级下属打交道颇是游刃有余,偏偏要针对穆南风。
恐怕是有次对敌军首领的悬赏,她抢了刘将军的功劳了,但她并没有回答。
杜凌见她沉默,眉头挑了一挑,伸手牵过一匹马来:“诱敌深入这计策不错,不过我瞧着或者由我领兵更好。”
他第一次打仗,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也对自己很是自信。
穆南风打量他一眼,年轻的男人眉目俊朗,面皮白皙,还不曾经历过战火的淬炼,什么都不知竟然想担这责任,她道:“你假使想立下功劳,便留在这里,假使想送死,便当我没说。”
她对那两千精英下了命令,一呼百应,随即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竟然说他想死,那是瞧不起他的本事了,杜凌面色一沉,差点也想跟着去,但他想到了来时的目的,他是要来立功的,因为只有立了功,才能得到父亲的看重,有了这些资历,积累的越多,他便不会到哪里,都被人当成毛头小子看待。
他忍住了这种冲动。
重新回到原处,他看到穆南风领兵到了关口,搭起弓箭往上射去,只见瞬时那墙头上的一个士兵便中箭从上面掉了下来。
那么远的距离,竟然那么准。
他嘴角扯了扯,果真不像女人!
长安城街道上这几日已经被清理干净,为安抚民心,受到损伤的家庭都得到了抚恤,老百姓这辈子只求安稳,眼见渐渐恢复秩序,一个个便也重新开起了铺子。而赵坚的罪行也被公示于天下,谋害贺时宪,不择手段篡夺原本属于贺家的江山。
在杜云壑,马毓辰等人的支持下,贺玄被拥立为皇,登基的时间定在四月十二。
离今日还有半个月。
虽然杜若对这一日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恍恍惚惚,她不能想象再次看到他时,他穿着龙袍的样子,不知会不会跟梦里一样,眉眼像是覆盖着雪,那样的冷。
而且她还得叫他皇上…
感觉分外的别扭,杜若叹口气从掌心里抓些瓜子放进鸟笼,这时门外有一阵的脚步声传来,得了喜讯的小丫头跑得飞快,来到门口叫道:“姑娘,听说澜天关被打下来了,公子很快就要回来了呢!”
杜若松了口气,又连忙问道:“是吗,那哥哥没有受伤吧?”
“没有,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了,这是八百里加急得的消息。”
这些天,无论是她,还是家人们最挂念的还是杜凌,虽然杜云壑总说不会出事,可见不到人都是假的,这回终于得了确切的消息了。
她把瓜子都放进鸟笼里,擦一擦手就朝上房而去。
祖母,母亲肯定也高兴极了!
第99章 099
还在远处,就已经听到屋内一阵阵的笑声。
今日是休沐日,杜云壑也在,老夫人与他道:“这孩子心心念念要去打仗,而今赢了也算了了他心愿,下回还是让他在长安多待一阵子,别急着又调遣出去,你瞧瞧你媳妇,脸都恨不得瘦了一圈!”
杜云壑听了不以为然,要成为名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有许多的实践才能形成自己的作战风格,这不是在家里看看兵书就能成的,当然,也不能放弃吸取前人的经验,两样都不能轻视。不过老夫人这般说了,他也不想顶嘴,上次杜云岩因他狼狈离开长安城,老夫人虽然不说,心里必定是悲痛的,却不曾在他面前露出一丝的埋怨,作为母亲,她当真是极为开明的了。
他心里也有愧,杜云岩落在这个地步,作为哥哥不是没有责任,而今他这一手便使二房没有掌事的了,只能期许将来杜峥可以撑起来。
他笑一笑道:“便是让他多个见识,是不急的。”
他们说着话,杜若进来了,扑到老夫人身边道:“我就晓得都在祖母这里呢,祖母,您今儿可要多吃半碗饭,还有母亲,这是大喜事啊,你们为哥哥都瘦了!”
“还用你说。”老夫人一戳她额头,“我已经让厨房多准备些饭菜了,你们也在这儿一起吃。”又爱怜的搂她在怀里,“下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到时我们府里也是要大摆宴席的,你喜欢什么,祖母这就给你准备起来。”
杜若噘嘴道:“祖母您逗我玩呢,我这辈子就一次及笄,您的礼物肯定老早老早就想好了的,对不对?”
老夫人哈哈大笑:“还真瞒不过你!”
“就是不知道哥哥来不来得及赶回来。”
“怎么会赶不回。”老夫人道,“在你及笄礼前…”她顿一顿,“长安还有更大的事情呢,你哥哥定然要赶回来的。”
贺玄登基的消息,可是派遣人八百里加急送过去的。
祖孙两个闲话,谢氏听到这里站起来道:“若若你留在这多陪陪你祖母。”
老夫人放手不管,谢氏总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她告辞走了,杜云壑也随之离开。
谢氏径直回了堂屋,刚刚坐下,却见杜云壑也进来了,她假装不知,将案台上的账本拿着翻起来,杜云壑见她不理会自己,面孔有些发红,轻咳声道:“若若及笄是要请哪位夫人来的?”
这种事宜,原先他是不会主动问的,都是要谢氏提醒才会一起好好商议,这回倒是主动了,谢氏淡淡道:“我是要请温夫人的。”
大燕内部战乱,在那一次已经清除了赵坚的部下,而像温大人这种文官,好些都没有参与,等到尘埃落定,也接受了这次政变,毕竟像杜云壑,马毓辰这种开国功臣都拥护贺玄,他们这些将军们又掌握了几乎所有的兵权,又能如何呢?
最重要的是将来,是否能让人信服,故而现多数都是采取观望的态度。
是以温大人仍是任工部尚书的职。
杜云壑道:“温夫人倒是合适,以后我们若若能有她几分的本事都是不错的了。”
谢氏点点头,并不多话。
老夫老妻了,杜云壑哪里不知她在生气,她还在气自己隐瞒太久,以至于现在才知他是早有预谋要造反,只她并没有怎么说出来,就是不太搭理。
然而这种不搭理,在他看来,比骂他还要难受!
他已经忍了一阵子了,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一挥手让下人们退下道:“琰儿,上回的事情是我不对,可你难道就不能理解吗?我怕把事情告诉你让你担心,你瞧瞧,凌儿只是去打仗你就睡不好觉,要知道我造反,你还能…”
“还能活下去吗?”谢氏冷笑一声,“我只晓得,你那日要是死在长安,我是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你说了!”
“可我并没有事,这不是好着呢?”杜云壑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这回就原谅我好不好?你已经晾着我半个月了!”
是不是还掰着手指头数过了?谢氏知道就是不多不少半个月,她不搭理丈夫,其实自己也一样难受,而今看杜云壑放下脸面道歉,她已经是不想跟他计较了,但是他瞒得实在太久,从那时她要把杜若嫁给管家公子开始,他便知道贺时宪被杀的真相,后来又牵扯到贺玄与杜若,他也是只字不提!
他明知道贺玄要当皇帝的。
见谢氏还是不说话,杜云壑实在没辙了,他从来不是擅长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想一想半蹲下来拉住谢氏的手:“那你说怎么办吧,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声音低下来,极为的温柔,这种话他是真的很少说的,谢氏垂眸看到他坚毅的侧脸,微微叹了口气,她自然理解杜云壑的苦心,只是气不过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柔弱的女人,这种事情说与她听,她原本可以跟他风雨同舟,也不至于那天要去晋县。
幸好是成了,可若是失败呢?她无法想象。
“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要瞒着我,尤其是危险的事情。”她道,“有了这次经验,你也别以为再能骗过我。”
“绝不会了。”杜云壑极为认真的道,“我已经吃了苦头。”
听到这话,谢氏又扑哧笑起来。
见妻子露出欢颜,他终于松了口气。
过得十来天,前往澜天关的大军已经行到了城门口,杜家提前得知,杜若早早得起来,用过饭便是要去城门那里迎接杜凌,临行前去给老夫人请安,发现谢月仪也在,她笑道:“你也很早呢!”
“什么早。”老夫人打趣,“这里哪个人不比你早,也就今日你特别早。”
兄妹情深,到底不一样。
杜若很诚实:“我可是要急着去看哥哥呢,祖母,我这就去了,昨日已经同母亲说好,她是准许的,她也要跟我一起去呢。”
快三个月的时间,谢氏觉得自己都要忘记儿子长什么样了,自然是迫不及待。
老夫人摆摆手:“去罢去罢,早点见见这臭小子!”
杜若笑着答应。
她告辞时,谢月仪也跟着出来,欲言又止。
这一阵子,她也很担心杜凌,有回还梦见他受了伤,可是谁也没有告诉,昨日听说他要回来了,她极为欣喜,甚至于晚上都没有睡好,可这会儿主动说要与杜若去,又开不了这个口。
也许因为有了私心,心里就有愧,好像瞒着杜若一样。
杜若却是喜欢热闹的,见到谢月仪,很自然的就道:“你去不去啊?我们在车上可以说说话。”
谢月仪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
两人便去二门那里,谁料路上又遇到杜绣,她看见她们很是高兴的样子,快步上来道:“我听说大哥回来了,是不是?你们是要去迎他吗?我跟你们一起去。这些天,我就生怕大哥受伤呢,毕竟刀剑无眼,而今顺利回来了,真好!”
杜若有些奇怪。
要知道,杜凌跟杜绣一直不合,就上回过年,杜凌还把杜绣气得不得了,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关心杜凌。
她看一眼杜绣,她并没有什么两样,穿着柳黄色绣杏花的襦裙,梳着单螺,戴一支金玲珑簪子,显得娇俏可爱。她不由想到杜云岩,原先以为父亲要出事,她恨透了杜云岩,后来才得知是被宁封利用,她那时极为的震惊,才真正了解人心险恶。
可这样的二叔也是罪无可恕的,幸好被父亲赶出了长安城。
他这一走原是好事,就是可怜二房子女没有父亲了,虽然这父亲原也不配做父亲。
不过杜云岩对杜绣还是挺好的,她眉头拧了拧道:“我们是要去见哥哥,二姐呢?她可好?”
“我来之前与二姐说过,她让我道歉,说这几日没睡好身子欠佳,便不来了。”杜绣笑道,“快些走吧,耽搁了时辰见不到了呢。”
因为杜凌还要去宫里复命的。
三人连忙去二门那里,等到谢氏来了一起坐车去往城门。
将将到,就听见街道上敲锣打鼓的,是在欢迎大军凯旋而归,杜若拉开帘子,看到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维护起了秩序,让百姓们退避在两边。
哥哥马上就要进城了,杜若与谢氏道:“娘,我们快些下车!”
“我出去便是,你们三个小姑娘留在车里。”谢氏自从上回杜若单身匹马的跑回长安,就决定不再纵容她,今年都十五的人了,一点不稳重,往后嫁了人还不知道怎么办,“今日人多,一会儿凌儿出来,我让他过来与你们一见。”
她很严厉,杜若一下泄了气,不敢再要求。
杜凌骑在高头大马上,心情是激动的,他头一回打了胜仗回城,从没有享受过这种荣耀,但他收敛了这样的心情,尽力表现的十分镇定。他可不想输给穆南风,瞧她那样子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他侧眸看看她,穆南风略扬着头骑在马上,单手握着缰绳。
那天作为先头军,她右手受了伤,他原以为她是不能再行打仗的,结果左手挥剑竟然也很自如,她好像察觉不到痛一样。
正想着,马儿进入了城门,周边一片欢呼,他笑起来,转头间看到了谢氏,久违的母亲站在那里好像消瘦了,他一下跳下马,奔到谢氏面前道:“娘,您来了,父亲呢,若若呢?”
儿子终于安全回家了,谢氏凝视着他的脸,见他没有受伤,这段时间的担忧一扫而空,笑道:“在外面可好?你看看你都瘦了!”
她轻抚下他的脸。
“娘您也瘦了,我早叫您不要担心,您怎么就不听话呢。”杜凌叹口气,“不过小小一个关口能有什么事儿?儿子别提多英勇了!”
现在倒是会说大话了,穆南风从他旁边行过去听到,莞尔一笑,她可是记得杜凌对敌时的紧张,他好像是第一次杀人,手抖得厉害,但幸好很快就克服了。
谢氏斜睨他一眼:“你晓得就好,下回看你还去不去打仗,你祖母也为你瘦了,走吧,快去看看若若,她可是要急死了呢。至于你父亲,他的脾气你不知道?他就算再关心你,也不会亲自来迎接你的!”
杜凌笑起来。
父爱如山,他是清楚的。
他几步就走到了马车那里,在外面叫道:“若若,你怎么这么懒,你哥哥回来你也不出来一下?”
“谁说的?”杜若探出头叫道,“是娘不准,不然我早出来了。”她盯着哥哥上上下下的瞧,只见完好无损就松了口气,“我多担心你缺胳膊断腿。”
“你说什么?”杜凌屈指弹上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兄妹两个打闹时,杜绣甜甜的说道:“大哥,好久不见。”
竟然是她,她也来了,杜凌眼眸眯了眯,并不想搭理,倒是看到谢月仪安静的坐在里面,朝她一笑:“月仪表妹,你怎么不说话?”
“我…”谢月仪一下就红了脸,许久不见,她刚才瞧得一眼只觉杜凌好像更为英俊了,心砰砰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离开之前他们还能像兄妹一样说话,可现在她竟然觉得极为的紧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憋住一句,“表哥你回来就好了,姑父与姑母也能放心呢。”
干巴巴的,还不如不说,她说完又觉得很后悔,为什么不说些别的。
杜凌这时想到一件事,低声与杜若道:“贺大哥真要当皇帝了?”
当时听到这消息,他简直不能相信,便是现在,也是满心的怀疑。
杜若轻轻嗯了一声。
是真的,杜凌挠挠头,又笑起来:“也罢,就是以后不能叫他大哥了。”
杜若感同身受,忍不住叹气。
真是个傻子,杜绣在旁看着,实在不明白杜若为什么还会不高兴,她往前觉得杜若没有眼光,现在可好,贺玄竟然要做皇帝了,那她就是皇后啊!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她居然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杜凌也不好一直说下去,同谢氏等人正要告辞,突然有个少年走过来,笑道:“云志,这是你母亲杜夫人罢?”不等他回答,他已经确信了,行礼道,“见过夫人。”
谢氏有些奇怪。
因为杜云壑的关系,长安许多官员她都认得,优秀的年轻人也是,毕竟自家有女儿,都会留意的,可这个公子哥儿,她完全没有印象,记得那日送杜凌出城,也没见有这样的男儿,这是哪家的公子呢?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杜凌道:“娘,这是贺大哥的表弟葛玉城。”
什么,谢氏惊讶极了。
便是杜若也一下子把目光投向了他。
明亮的阳光下,这少年高大挺拔,眉眼是少有的俊美,这让她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贺玄,不由恍然大悟,是不是贺玄生得像他母亲葛氏,而葛家的人都很英俊呢?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很小时就听说贺玄的外祖失去联系了,根本不知在大周的哪处,难道哥哥去澜天关遇到了他们葛家的人吗?
她坐在车里,仰起头惊讶的看着他,露出光洁的额头,湖水般的眼睛。
少年瞥得一眼,极为吃惊,他原以为自己的妹妹已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了,可这一个,竟是毫不逊色。
第100章 100
因为贺玄的关系,谢氏对葛家自然是关心的,笑一笑问道:“葛老爷也来了长安吗?”
葛玉城听到这话,面色黯然。
“祖父五年前染病去世了,我们后来迁移到南召县,住了两年。”
谢氏恍然大悟,难怪因此葛家没了消息,葛家的儿子孙子都要守孝,这三年耽搁下来,那时赵坚的大军早就打到别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