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盛世独宠 作者:久岚【完结】

她本是天之骄女,如今做了窦二姑娘,虽有貌有才,家世却不显,原想着过几年,嫁给视她为女神的小竹马,日子简简单单也挺好。
谁想生得太抢眼,半条腿儿还差点踏入宫门。
为避开那穿龙袍的中年大叔,窦妙决定立马嫁人。
宋泽:快到碗里来。
窦妙:去你的…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欢喜冤家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窦妙 ┃ 配角:宋泽,王韶之 ┃ 其它:


001

春日已深。
到得未时,阳光越是炽烈,透过天青色窗纱涌进来,照得青石板上一片金亮。
香茹看时辰到了,忙上去唤窦妙。
姑娘一早吩咐过,这个点儿得起来写字。
可看秋香色绣仙草的薄被里,姑娘正睡得香,乌黑的头发铺在枕头上好似绸缎,那小小的莹白的脸,安静又好看,她都不忍心叫醒她。
香附道:“还不喊呢,一会儿姑娘看你误了时辰,一准儿说你。”
香茹忙轻声道:“姑娘,未时到了。”
耳边有小心翼翼的声音,窦妙慢慢睁开眼睛,瞧了香茹一眼。
她这一双眼睛生得极是漂亮,又大又圆,眼珠又黑,仿若沉在水底的宝石,香茹见了就喜欢,上前把帐幔拿银钩挂了,柔声笑道:“姑娘醒了呀?奴婢已经把纸笔准备好了。”
窦妙下床来。
十四岁的姑娘身材高挑,细腰盈盈一握,长发直垂到腰间。
她坐在椅子上,香附给她梳头发。
镜子里,那一张脸宜喜宜嗔,便是无甚表情,光是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间就有欲说还休,叫人着迷的味道。
只可惜有着这般容貌的姑娘,性子却古怪。
假使有一些野心,早该在京都扬名了,然她从扬州到京城,也有快两年的时间,好些夫人都尚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终究是到出嫁的年龄,恐夫人也不会再放任姑娘。
女儿家,又岂能不嫁人呢?
她梳得好一会儿,窦妙已有些不耐烦,又不出门,弄这般复杂作什么呢?她惯不喜欢头上压着发髻,那么长的头发重不说,一出汗,容易有味道,在屋里就该简便些。
她秀眉微颦,香附服侍她许久,心领神会,忙给她只梳了个垂髻。
清爽明朗,脂粉未沾,恰似出水芙蓉。
窦妙现在才漱口,又喝了一盏茶,便坐去书案前。
拿了常年相伴的笔,她心静如水,眉眼含笑,在略微泛黄的宣纸上,慢慢写了几行字出来。
秀雅文静,空灵绝俗。
写完一编寿春堂记,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张氏这时掐了时间点儿过来,一入屋内,就觉热气腾腾,看到女儿窈窕身影临着窗边,她眼睛不由一热。
说起来,还是因他们是二房,相公还是庶子,大房住的院子就好,不似他们,被挤到这处逼仄的地方,女儿这处厢房很是西晒,一到夏日,热得叫人透不过气。
不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相公得了座主刘大人提携,指不定将来就青云直上,不定以后怎么样呢。
张氏暗地里咬咬牙,本是要说两句,只想起明儿一事,探手从袖中摸出两方墨锭放于书案。
窦妙看到了,像见到宝一样,把这黑漆漆一团,瞧着并不出奇的墨锭抓在手里,惊喜道:“这是桐油做的呀!”
这傻孩子,墨锭又不是世上闪耀的珠宝,也不是昂贵的首饰,她竟那么喜欢。可也因这性子,她打小就是个雅人儿,唯独喜欢笔墨纸砚,故而琴棋书画,没有她学不好的,连女夫子都夸她一点就通,这让张氏在公婆,在大房那儿,多了不少底气。
她也越发喜欢这女儿,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有一样,叫她不悦,女儿任性,不爱见客。
张氏笑道:“你不就喜欢这个,嫌松烟的颜色不够深,这回给你寻着桐油的了,我倒是瞧不出来哪儿好。”
窦妙眉飞色舞的解释:“桐油的颜色浑厚,不似松烟的只合适写字,这墨用来画画都很合适的,味道也好闻,娘真好!”
张氏知道她心情愉悦了,说道:“你喜欢就好,也不枉费娘多花些功夫。”
窦妙道:“喜欢,喜欢极了。”
她喜滋滋叫香附收起来。
张氏开始说正事儿了:“明儿上午那些就不要练了,你得去一趟雍王府,才送来的帖子。”
女儿很有计划,总是提早就把事情安排好,故而因她这等认真,才能一日千里。
窦妙听了一怔,皱眉道:“哥哥不是才认识雍王世子?”
雍王世子名宋泽,听说十三岁就随北军去历练了,今年才回京都。这事儿,她父亲曾提过,当时窦妙并不感兴趣,谁想到,没过多久,她哥哥就在狩猎时结识了宋泽。
张氏笑道:“好似世子很赏识你哥哥,说与他妹妹云和郡主听,这便请了你,不过也只你一个。”
窦妙脸色有些复杂。
张氏一看便感觉坏了,她拿来墨锭讨好窦妙,就为哄得她去雍王府,别说指不定是条康庄大道,就算不是,那雍王世子身份摆在这儿,谁敢得罪?
怎么着,都得去,就是老夫人也这么说,其实张氏当时还有些炫耀之意,毕竟这雍王府权势滔天。
可窦妙不听话起来,那些个聚会,只要她不喜,就不去,理由简单的很,叫张氏说她身体不适。
张氏宠她,老夫人又不太管,故而每回都得用。
今日见她又是如此,张氏不能再纵着她,沉声道:“不去都不成,那世子与郡主何等身份,你不去,难道要连累家里?妙妙,这回你怎么也得听话。”
其实窦妙是真不想去。
京都众多权贵,勿论是男人,女人,总有些高高在上,喜欢颐指气使,而她又不惯低声下气的,故而最是讨厌这种见面。
可这雍王是越国唯一的异姓王,当年随越国开国皇帝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无人匹敌,等到建立新国后,皇帝头一个便赏了他亲王的封号,且还是世袭罔替的。
要说这是无上的荣耀,却也有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年除了这雍王,还有不少人被封了公爵,只经历六十余年,抄家的有,爵位被剥夺的有,可见也并不是好事。
只唯独雍王府一直屹立不倒。
这当然都得归功于历代雍王的处世手段,如今这代雍王也是一样,手握大权不说,还深得皇上信任,雍王府那是炙手可热。
实在不好得罪。
窦妙拿起手边纨扇摇摇,无奈道:“那就去罢,只那云和郡主若不好相处,别怪女儿晕在地上,被人抬回来。”
张氏本来在着急,一听这话,扑哧笑起来:“古灵精怪的,那好歹是郡主,能如何为难你?不过走一趟罢了。”
窦妙心里仍是不乐,嘟起菱角似的嘴,低头把玩案上的葫芦镇纸。
这葫芦镇纸胖乎乎的,一个藤蔓连着七个,极是可爱。
张氏瞧一眼,目光又落到窦妙脸上,只见这光亮里,她肌肤白里透红,细腻光滑,像是汝窑出的瓷器一般,找不到任何瑕疵,忍不住就叹一声,心里越发的堵起来。
论起样貌,窦家大姑娘窦慧必得输女儿一筹,论起才学,女儿也不差,可提亲的人家却不知道高了几阶!
都是他们做爹做娘的连累她,张氏心酸,忽地拔了头上一支红宝珠钗给窦妙:“为娘瞧你戴着更好看。”
这珠钗是张氏极为贵重的首饰之一,还是父亲升官时打了送与她的,窦妙吃惊地看着张氏:“我不要,我也戴不着啊。”
“怎么戴不着,出门都能用上,咱们妙妙戴了这个,更像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子了。”对自己女儿,她什么夸赞的词都说得出来。
窦妙眼见她要把珠钗插在她头上,忙道:“这珠钗瞧着老气,我不喜欢。”
“老气?”张氏一怔,仔细瞧了瞧,果然是有些老气,还是双如意的样式,现在京都时兴的可不是这样,“改日娘熔了给你打个更漂亮的。”
听到这话,窦妙压力更大,她垂眸拿起桌上的笔。
张氏见她要忙,笑着叫她别太劳累,快步便出去了。
父爱是山,母爱也是。
窦妙知道母亲希望她得到什么,可是,这又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心里忽地有些烦躁,什么字也写不好。
傍晚窦余祐从书院回来,窦妙正歪在美人榻上看书,见到哥哥,拉一拉薄巾盖住腿,精神萎靡的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妙妙?”窦余祐惊讶,很少看到她倦怠的样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因明儿要出门。”窦妙叹口气。
窦余祐噗嗤笑起来:“别的姑娘成天都盼着出去玩呢,唯独你喜欢在家里。”
“要是游山玩水,我日日都去。”窦妙轻哼一声,不服气。
“去做客又不是让你上刑场。”窦余祐坐到榻旁,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来,“今儿我在路上见到的,买来送与你,你定会喜欢。”
窦妙好奇,有礼物自然要看。
只她没想到,竟是个这么稀奇的玩意儿——鸟屋!
树桩子做得,中间一个小树洞,下头一个木柄,一摇,从那树洞就探出一只花色的小鸟儿来,在面前转一个圈又缩回去。
挺有意思!
窦妙摇了好几下问:“这是从海上过来的罢?”
瞧着像是西洋玩意儿。
窦余祐挠挠脑袋:“我也不知,想着你喜欢就买来了。”
“多少钱?”
“这个…”窦余祐下意识顿了顿,“五十文钱。”
窦妙柳眉一扬,盯着他瞧,这东西五十文,她出钱,他给她买一百个来,她倒卖出去都能挣好多呢。
窦余祐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妹妹虽然只比他小两岁,可这骨子里的聪慧他拍马也及不上。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喜欢就收着!”窦余祐耍赖,不提钱了。
窦妙把丫环屏退,一针见血的道:“王韶之叫你送得罢?哥哥!这东西定是挺贵的,我一早就说我不收这些。”
窦余祐见她猜出来了,忙道:“妙妙,这真不是他买的,他家里有一个,他自己拆了,这个是他亲手照着做的,就这样还怕你不要,我只好说是我买的。你知道他做了几日?一个月呢!”
王韶之是他们家老早就认识的,与窦余祐乃好友,二人青梅竹马。
那时在扬州的园子里,王韶之每回来,总是在月牙门那里探头探脑的,想来看她又不敢。有回还爬在树上,被马蜂蛰了,一跤摔下来,跌在她脚前。
他抬起头,笑容如阳光般的灿烂,又带着几分羞涩。
情窦初开的少年好像一缕春风,不知不觉便吹进心里。


002

窦妙微微垂下眼眸:“恐是又没好好念书,他这秀才何时能考上呢?”
听到这话,窦余祐也很忧愁。
王韶之一日考不上,一日就娶不成窦妙。
哪怕王家富甲天下,哪怕他哥哥王韶应做了朝廷官员,可王韶之在念书一事上资质普通,十七岁还没有考上秀才,偏偏窦家又是簪缨世族,如何看得上他?
可窦余祐不肯放弃,坚定的道:“早晚会考上,只是个秀才嘛,他多下点儿功夫,还有考不成的?他们王家人脑子不笨。”
脑子笨自然挣不了大钱,而王家老祖宗却是商人中的楚翘,才几十余年就积攒了大量财富,在京都都有好十几处宅院,别说旁处的良田商铺了。
王韶之便是不念书,十几辈子都用不完。
可为了妹妹,他很用功的在考童生试。
窦余祐想到这天天为此头疼的好友,忍不住为他掬一把伤心泪,也不忍把鸟屋还回去:“我收着了,你要是喜欢,来我那儿玩。”
窦妙点点头,又摇了几下才还给他,不过心情竟真的好多了。
她对明日的事有疑惑,这会儿便问窦余祐:“那世子与郡主为何会突然请咱们去?你与他也不过几面之缘罢。”
窦余祐笑道:“世子说他就一个同胞妹妹,他与我结识了,便想让妹妹与你也成为朋友,说云和郡主在家中也颇是冷清。”
“你怎么没告诉他,我这人最不擅长哄人了,便是去,又哪里会热闹?”窦妙暗地里道,他妹妹冷清管她何事呀?
窦余祐拿她没法子,赔礼道:“就这一回了,我当时不便拒绝。”
看他无奈的样子,窦妙也不好再说,伸脚轻轻一踢他:“我看书了。”
莲足露出来,雪白-粉嫩,窦余祐脸一红:“怎得也不穿个袜子?你这样…幸好我是你哥哥。”
窦妙斜睨他一眼:“不是我哥哥,我会踢你?”
窦余祐心想也是,站起来告辞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张氏就来催窦妙,从头到尾盯着香附香茹给她打扮,满意了这才带着去上房拜见老夫人。
大夫人赵氏,少夫人廖氏都在。
老夫人见到窦妙,面上便露出笑容来:“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难怪你表祖母见过一次便惦记上,我见她一回,她都提一回呢,这次大寿,非得带着你。”
“是啊,周老夫人得六十了罢?”张氏也才想起来。
老夫人道:“可不是,时光催人老,一眨眼的功夫。”
“母亲打算怎么给老夫人庆贺呢?”张氏问。
“一应交给琴儿管了,只几个姑娘另外准备一份。”老夫人看着窦妙,“你这表祖母啊,就喜欢四君子,不管穿得盖得用得,多是这图案,等你回来,与慧儿她们商量下,一人画一幅,早些画好了裱起来送过去。”
窦妙笑道:“好。”
张氏一听也高兴。
这周老夫人啊,乃老夫人的表姐,从小与老夫人一起长大的,各自嫁人后,也没断了往来,旁人都戏称她二人情比金坚,二人当时嫁的夫家,也是家世相当。
只现在窦家仍在原地踏步,那周家却是飞黄腾达,因周老夫人生了个皇后出来,周家老爷子封侯拜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泼天的富贵。
当日大寿,定会有好些人去拜寿的,家中姑娘画了四君子图,到时一展示出来总会引来注目。
为这个,她都忽略了赵氏全权管事的不快。
老夫人道:“早些去罢,妙妙,莫在王府失礼了。”
窦妙应一声,在门口遇到窦余祐,原来窦余祐起得更早,已经在等着她,张氏上来又是叮嘱了好一通,二人才前往雍王府。
窦妙坐了轿子,窦余祐骑马。
比起窦家,雍王府自是气派的多,三间朱红色大门宽敞高大,青铜虎头铺首衔环,门前蹲着两座石狮,八名护卫立于门前,威风凛凛。
窦余祐下马报了名字,立时便有人去通报。
王府小厮很快前来迎接,一个牵了窦余祐的马儿去马厩,一个领着窦余祐往里走,而窦妙是姑娘家,不便随行。
眼见要与窦余祐分开,窦妙忽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想叫窦余祐,可一想,如今都来王府了,难不成还能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罢。
她到二门处下了轿子。
面前便是一座影壁,后面直通内宅,原本这时候,定是有奴婢相迎,谁料窦妙一抬头,竟看到一位年轻男子。
清晨的柔光里,他站在刻有松竹图案的影壁旁,丰神如玉,似天空灼灼烈日,亮的耀眼,只消看一眼,眼里便没有旁的东西,好像连带着这一片暗色都鲜活起来。
窦妙没想到会遇到男人,愣神之间,听到有奴婢称呼世子。
郡主派来的丫环现在才来。
她低下头行礼。
若柳叶一般的秀眉忍不住微微一拧。
看起来对他不满,大概是觉得他出现的突然?宋泽嘴角挑了挑道:“窦姑娘,我妹妹正等着你。”
他一开口,窦妙不由动容。
因他那声音异常动听,叫她忍不住忆起那年在扬州,她曾听过一人说话。
这二人声音相似,只扬州那人清脆些,这世子却是带了点儿沙哑,却更有致命的吸引力,好似敲在心头的琴音,叫人欲罢不能。
她有些疑惑,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腰间。
他穿了青莲色的衣袍,腰间除了束着玉带,还在左侧挂了一支玉笛。
那笛子通体似雪,白玉无瑕,只这样漂亮的玉笛,中间竟然镶了手臂粗的一圈银,窦妙差点没忍住发出惊呼。
她紧紧抿住嘴唇,快步往前走了。
宋泽看着她背影,满是玩味。
她幼时便生得玉雪可爱,时隔六年,大差不差,这容貌至少没有叫他失望。
至于性子,倒是学会忍耐了。
他眸色微沉,伸手轻抚玉笛,当年年少,虽是戏言,他把这当作定情信物送与窦妙,可她毫不犹豫就摔了它。到现在,他这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要不是父亲来信,须得回京都,他恐怕不会放过她。
如今再次相逢,可得算算这笔旧账了。
他从垂花门走出去。
窦妙脚步匆匆,心神有些不宁,连王府景致都没有看。
“姑娘,好似那便是云和郡主呢。”香附轻声告知,她也瞧出来窦妙不妥,不过刚才那世子虽是昙花一现,可谪仙似的容貌叫人难以忘怀。
姑娘甚少见过年轻公子,恐是被惊到也不一定。
窦妙被她提醒,收起心思。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不信他现在还来同她计较,便是计较,她也来个死不承认。
窦妙打定了主意,上前见过宋云珠。
作为雍王府的嫡长女,也是等同金枝玉叶般的人物,宋云珠在出生时便被封了郡主的称号,可见皇上对雍王的看重。
她声音如黄莺出谷:“不必拘束,坐罢。”
态度很随意,但眼睛却很仔细的看了窦妙一道,心里暗暗吃惊,因京都美人儿不少,她几都见过,可不曾想到这名不经传的窦二姑娘竟有这般好的皮囊,难怪哥哥会要自己请她做客。
“也不知你爱不爱喝,这铁观音是安溪来的。”她叫人上茶。
窦妙道:“祖母甚爱喝茶,我虽不觉难喝,可要我说个子丑寅卯来,却不行。”
宋云珠笑一笑:“你倒是直率。”
“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然有人问起来,我说不出,只怕更是丢脸呢。”窦妙看王府丫环端了茶具上来。
茶盏薄如纸片,天空蓝色,轻盈透亮,像是一碰就能碎掉似的。
窦妙心知这必定极为昂贵。
宋云珠像是瞧出她心思:“这是我常用的,除了这套,还有套梅花映雪,比这个更漂亮,咱们府里都用官窑出来的瓷器,寻常是不太见。”
她微微笑着看窦妙。
哥哥兴许对她有些意思,可窦家这样的家世如何配得上?
于他们,稀松平常的东西,想必她见都没见过。
窦妙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暗道她也就来这一回了,摆什么臭架子?要不是哥哥答应了宋泽,她才不来。
不过这些年,她的性子已是收敛许多。
假装不曾听出,称赞道:“难怪呢,原是官窑出来的,我说怎么这般好看。”
她眉眼弯弯的,天真娇憨。
宋云珠秀眉微颦。
正当这时,雍王府二姑娘宋云秀来了,轻声一笑:“姐姐,怎得请了客人,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是谁呀?”
宋云珠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紧。
窦妙瞧出她的不悦,想起哥哥说的,宋云珠是宋泽唯一的同胞妹妹,那这称呼她姐姐的人,莫非是个庶女?
可她瞧一眼宋云秀,容貌秀美,不比宋云珠差,头上戴着垂珠钗,两颗南珠大如拇指,又圆又亮,穿得也是绫罗锦缎,极为华贵。

这一点儿不像是庶女的派头。


003

宋云珠回道:“这是窦家二姑娘。”
宋云秀奇怪,凑过来瞧窦妙,嘻嘻笑道:“你长得真漂亮!”又回头看宋云珠,“咱们家何时与窦家有来往了?”
宋云珠默不作声。
她并不想让宋云秀知道宋泽的心思。
见她避而不答,宋云秀眼睛一转,问窦妙:“姐姐还神神秘秘的,你来说。”
宋云珠暗地里恼火,淡淡道:“你问这些作甚,咱们平常聚会甚多,便是我认识窦家姑娘又如何呢。”
她仍是不细说,宋云秀坐下来,拿了茶盏在手里把玩。
白皙的手指纤长,眼见好几次都要把茶盏弄得摔下来。
窦妙看得都担心。
若是坏了一个,便不成套了。
美的东西谁都喜欢,不忍心毁掉。
宋云珠咬着嘴唇,却忍住了。
窦妙越发奇怪,这嫡长女倒是隐忍,莫非云和郡主在外风光,其实在王府,也未必过得如意?
宋云珠站起来道:“二姑娘,光是喝茶也无甚意思,今儿府里海棠开了,咱们不妨学学文人吟诗作画,不然辜负春光呢。”
转变的有点儿快,可在别人家的地盘,窦妙客随主便。
二人走去赏花,宋云秀不曾跟来。
待过了一个时辰,她才离开王府。
照旧坐了轿子回去,张氏等不及,竟在二门处迎她,张口就问:“与云和郡主做什么了?她为人可好?”
“光叫我画画写字。”窦妙专拣着坏的说,“还摆架子,好似请我,是给咱们家多大的面子一般,我手都酸了,也不好说休息。”
她露出疲倦之态。
张氏有些吃惊,忙给她揉手,她手掌小小的,柔若无骨,当娘的越发心疼,咬牙道:“没想到云和郡主竟是这种人!你又不是画师,叫你画什么,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