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看到女儿就忍不住伸手,是了,她的女儿叫妙妙,光听名字便觉得可爱,当时祁徽告知,她立刻就喜欢上了。
祁徽拦住她:“坐月子呢,抱什么?太医说了,不能受力。”
陈韫玉无言:“这才几斤重啊?”
虽然是有这个说法,可宋嬷嬷还是准许她抱一会会儿的,到他这里,分毫不让。
“反正不行。”祁徽伸手将两孩子接在怀里,朝他们现在穿得衣服看了看…为了分清楚,他早前吩咐过,女儿必须穿粉红,水红,杏红,带红一类的颜色,而儿子不准穿红的,这样就不会头疼了。
现在果然一目了然。
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女儿,他忍不住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对龙凤胎,也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还是一个模样。
陈韫玉没得抱,趴在旁边,拿手指摸儿子女儿嫩乎乎的脸占点便宜。
“过几日满月,朕请了你娘家的人过来。”祁徽道,“你记得吩咐膳房,除了他们,四叔四婶,周王都会来。”
“这么热闹!”陈韫玉高兴极了,抬起头就在祁徽脸上吧唧了下,“好,我等会儿就准备。”
太随意了,祁徽不满:“你就这么谢朕?”
陈韫玉道:“那皇上要妾身如何?”
祁徽眯起眼眸:“你往前怎么亲的不记得了吗?”
“两孩子在…”陈韫玉暗道,当着他们的面,多不好啊,“皇上不是要看孩子吗?”
“已经看好了,你瞧,又在睡了,而今太小,没什么看头,好像两只小猪似的,光是吃和睡。”他凝视着她,“还是阿玉好看。”
陈韫玉心一跳,可马上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有瘦下来呢!”
十分懊恼。
祁徽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带出去,把她搂在怀里:“这样也挺好,毕竟不是时常见到的,等真的瘦了,我说不定还会想念你胖的时候。”
可陈韫玉全然没发现她胖着,有什么可留念的地方。
他低声笑,在她耳边道:“你最近身上的奶香味前所未有的浓。”
陈韫玉的脸腾地红了,想到晚上他经常啜她的样子,身子都有些麻麻的,咬着唇道:“皇上,您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那你喜欢朕正经还是不正经?”
陈韫玉毫不犹豫:“正经。”
“口不对心。”祁徽道,“分明不正经的时候,才叫皇帝哥哥。”
陈韫玉恼得想下床,刚刚背过身,就被他压在了身下:“朕今日早上给你父亲升了官,任工部左侍郎,你说,刚才那个吻像话吗?”
她惊讶:“父亲升官了?”
“是,高兴吗?”他对着她眼眸,哑声道,“快亲朕。”
她被他勾得心跳一阵快,慢慢低下头,在他唇上舔了舔,拿舌尖画圈圈,将它轻轻的吮吸,男人看出她的诚意,反攻向了她。
吻得越来越是激烈了,陈韫玉脸颊通红,颤声道:“皇上,还不行呢,再说…我脏脏的。”她都不能洗澡,只是擦,自己都嫌弃。
他道:“没事,朕不嫌弃。”
为他受苦生得孩子,这坐月子也是他连累的,他怎么好嫌弃?
陈韫玉见他在自己身上亲,心里感动,要不是真的不行,她这会儿得主动给他…
看出她的想法,祁徽笑道:“阿玉,你别担心,我不做别的。”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他已经慢慢学会这种忍耐。
两情相悦又岂在这一件事?
他果然停了手,抱着她入眠。
孩子满月那天,陈韫玉已经可以正常走动了,不过听宋嬷嬷的意思,最好再休息一个月,这样更安全,故而仍没有出去,怕吹到风。
成王妃先来这里陪她,送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金锁:“我一直担心你呢,看娘娘如此娇弱,怕受不得这苦,幸好平安。”
“托您的福。”陈韫玉笑道,“也多谢四叔与您送的一车东西。”
“那是应该的,我们淮安如今有这样的势头,都是得皇上庇护,相公天天念叨,说大梁有如此明君,真是大幸。淮安如今也越来越好了,匪徒贼寇除尽,百姓们得以安宁,今年必是个大丰收!”
夸赞祁徽的话,她听了一点不嫌多,陈韫玉笑容满面。
过得会儿,陈家的人也一起过来了,其实不止陈敏中升了官,陈敏安也升了一级,甚至连远在岷县的许家,祁徽也有调回来的意思。
故而老夫人高兴坏了,拉着陈韫玉的手恨不得哭起来。
罗氏跟陈敏中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看,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整个宫里都洋溢着欢喜之意。
日子风平浪静得过去,陈韫玉很快便出了月子。
为了让自己瘦下来,除了服用太医开的方子,她没事儿也按照宋嬷嬷教的法子刻苦锻炼,半个月内终于颇有成效。
这一日,祁徽邀她去狩猎。
陈韫玉笑盈盈跟宋嬷嬷道:“幸好瘦了,不然骑射服都不能穿!”
那多难看?
宋嬷嬷瞄她一眼:“娘娘,您怎么就没想到,您不瘦,皇上未必会请您去打猎,”说罢拿来一套骑射服,“瞧瞧,皇上钦点的。”
陈韫玉一看,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是那套玉色宽边的杏黄色骑射服,那时候她穿着去学骑马,他说只能穿给他看…陈韫玉拿起来,去里面换上。
祁徽这时候走了进来,听说陈韫玉在穿衣,心里便是升出了几分遐想,等待的时候耐不住将两孩子抱了过来,拿个小鼓逗他们玩。
只可惜太小了,反应不大,昀儿还会甩两下手,妙妙只眨眨眼睛,祁徽暗想,许是像陈韫玉,瞧瞧这懒样子,刚来宫里也是又吃又睡的,倒不知怎么没成个胖子呢。可看着又喜欢,低下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亲。亲完了,又拿起他们的小手握在掌中。
陈韫玉出来的时候,男人甚至在亲儿子的小手,看样子恨不得放在嘴里咬一口了,她由不得想到当初这孩子在肚子里时,他是怎么一口兔崽子,混小子的,然而生下来,却极为疼爱。
“皇上。”她叫他。
祁徽轻咳声,将儿子的手放回去:“你穿好了?”
“嗯。”她微微一笑,“现在就走吗?”
还是以前那骑射服,但因她身段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样子,简直是绷得更紧了,胸前波涛汹涌,祁徽看一眼,身上就有些热。
“走吧。”他拉住她的手,走去外面一早停着的马车上。
并不想惊动旁人,那马车也是普普通通的。
不像龙辇这般大,陈韫玉见马车出了宫门,想看一看京都街道而今的样子,便是想将车帘拉开来,谁想到手指刚刚搭上,就觉腰间一紧,男人搂住了贴上来,一句话不说,便在她脖颈上亲吻。
为了骑马,她头发都高高的束起来,毫无遮拦,立时被他亲得浑身发颤。
“皇上…”她求饶。
他呼吸略重的解开她腰带。
陈韫玉耳朵发烫:“皇上,我好不容易穿上的!”
这么紧的骑射服,要不是为了穿给他看,她何苦拼命裹在身上呢,差点都透不过气了。
“让你穿,不就是为脱吗?”祁徽咬她耳朵,手指不停着,“阿玉,我忍了好久…”
“胡说,前日才做过的。”陈韫玉恼,她又不是才出月子,也记得这不要脸的男人说趁着还没瘦下来,要多多益善。
祁徽挺身而入,哑声道:“我是说许久不在外面,你又穿成这样,”他真的忍不住,“谁让朕的阿玉这么好看呢。”
百看不腻。
“阿玉,我喜欢死你了。”
陈韫玉原本还想抵抗两下,听到这句,登时觉得自己被劈头盖脸的海浪给淹没了,心跳得杂乱无章,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在他的热情之下,只剩下哼叫的份儿,还有满心的喜悦。
他是第一次说喜欢她呢,而且还是喜欢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完结哦^_^
第63章
马车行到平苑时,祁徽将将折腾完。
陈韫玉手忙脚乱的收拾骑射服。
看她惊慌的样子, 祁徽道:“别怕, 朕扔得远远的, 没有弄皱。”
这难道也是好事儿?陈韫玉咬牙:“我的头发呢,也乱了。”
刚才被他甜言蜜语哄骗, 一时就晕了头, 忘了等会儿还要出马车, 这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乱七八糟的。
“都是黄门,有什么?”祁徽是不在乎的, 但见陈韫玉这样, 便是挪过来给她束头发, “朕给你整理好。”
结果女人头发太滑, 将他弄得额头上冒出了汗, 第一次发现竟是比批阅奏疏还要麻烦,可他许下的承诺自会做到, 祁徽继续梳理。
陈韫玉噗嗤一声:“晓得难了罢?”
“再难,朕也给你弄好。”祁徽笑一笑,“熟能生巧,以后我多梳几回,就能经常给你梳头了,阿玉,你说好不好?”
“好…”陈韫玉刚刚说了一个字,才发觉落入陷阱, 什么情况他会梳头,就是今日这种,她忍不住啐他一口。
祁徽哈哈大笑。
花费了许久,终于整理好,两人走下马车。
因提早知道帝后要来平原狩猎,故而在此任职的官员一早就将猎物都圈在一个地方,见到他们来了,便是打开一处木门,那些小东西蜂拥而出,扬起一阵阵的烟尘。
祁徽跟陈韫玉一人骑了一匹马,追过去。
不过陈韫玉对骑术尚且生疏,祁徽不敢太快,幸好此处水草丰盛,许多狍子,野兔出来之后,便是停下来在地上觅食。
祁徽将弓箭取下来,先不急着射,而是朝陈韫玉看了眼,示意他要射箭了。
陈韫玉聚精会神,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男人坐在马背上的身姿十分挺拔,宽肩窄腰,骑射服穿在身上,很显英气,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刚才男人压在她身上的样子。似乎比起以前,他结实多了,也长肉了,胸膛都厚实了!
看来他没有少练身体。
陈韫玉忍不住笑,这样才好呀,能长寿!
祁徽这时手一松,羽箭飞一样得窜了出去,瞬间就射中了一只狍子。
“真准!”陈韫玉道,“这么远都能射中啊!”
这是他一直期待的夸奖,祁徽听了更是得劲了,道:“你在这儿等着…”他打马而去,那些动物们受到惊吓,纷纷逃窜。
他边策马,边射箭,竟也一下打中了好几只。
男人在风中驰骋,那一刻,十分英武。
陈韫玉的目光追随着他,完全不舍得移开来。
好一会儿,祁徽满载而归,身后跟着的黄门推着辆小车,放满了野味,上面都插着羽箭,几乎支支都是一箭戳心。
陈韫玉笑道:“皇上这般厉害都能去打仗了!”
听到这句,祁徽心花怒放。
他练这骑射功夫足足练了整一年,而今确实是颇有成果,但自己的这种满足,比起让陈韫玉欣赏,似乎还是差了些。
而今她都觉得他像个将军了,那在她眼中自然是很厉害。
祁徽在马背上就凑过来,亲在她唇角。
不满足,又索性将她直接抱在自己身前,低下头表达自己的喜悦。
阳光照在身上有点热辣辣的,但也抵不上男人在口中的索取,感觉到风儿从耳边吹过,陈韫玉有种要融化在天地间的感觉。
许久,男人才放开她,给她理一理发间的乌发。
陈韫玉道:“好热呀!”
祁徽一笑,策马行到棵大树下,浓密的枝叶挡住阳光,洒下阴凉。
“阿玉,你刚才是不是说朕可以去打仗了?”他抱住陈韫玉的腰,“朕是像大将军吗?”
“嗯,寻常将军也未必能百步穿杨的,皇上这等箭法自然当得上了。”
祁徽将下颌抵在她肩头,柔声道:“阿玉,朕下个月打算亲征金国,粮草都已经运到太原了,只等朕领兵过去…”
陈韫玉浑身一僵,听到亲征两个字,后面的都听不太清楚了。
“阿玉。”祁徽见她没个反应,摇一摇她的身子,“你睡着了不成?”
陈韫玉感觉自己在做梦,叫道:“皇上,这是假的吧?您好端端的为何要亲征,我们大梁有那么多的将军…”
她声音有些颤抖,祁徽手更紧了些:“别怕,朕都已经部署好了,亲征是为振奋士气,再说,金国一直以来都是大梁的隐患,朕希望能亲手打败他们,这是朕的心愿。阿玉,你不用担心的,朕会带魏国公,陈贤,周王他们一起去。”
“可是,”陈韫玉忍不住哭了,“刀剑无眼,皇上。”
他让她侧过来坐,笑道:“哭什么,就算刀剑无眼,那也不会戳到朕的身上,你以为魏国公他们会让朕身先士卒不成?”
陈韫玉哭得更厉害了,偎在他怀里:“还以为今日是带我来玩的,结果原来是要说这件事儿。”
“那也不是,是你提到打仗,朕就想反正早晚要说的,不如提早告诉你。”他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给她抹眼泪,“还没出发呢就哭,那等朕走的那天,你岂不是要哭死了?”
“那皇上能不去吗?”陈韫玉抓着他,抬起头,“我都哭了!”
祁徽扑哧一笑,揉揉她头发:“那么不希望朕去?”
陈韫玉点点头。
他微微叹了声,没有说话。
见男人看着远处,似乎在犹豫不决,陈韫玉又觉得自己过分了,祁徽刚才分明说了是他的心愿,他很想打这一场仗,可自己却因为担心,不愿意他去。然而之前,他又完成了自己的多少心愿呢?
陈韫玉莫名的想到了那日放孔明灯,他说,“无论写几个,都会成的。”
原以为老天会保佑。
事实上,是他,都是他实现了她的愿望。
陈韫玉伸出手环住了祁徽的腰:“皇上,我想明白了,既然您早就做下了决定,而且筹谋已久,那是应该前去的,不过…”
看她难过,他是不太忍心,但见陈韫玉突然转变了态度,祁徽惊喜道:“不过什么?”
“皇上不是答应过我,我要什么,给什么吗?”她凝视着他。
“是。”
“那我要皇上平安归来。”陈韫玉说着又有些想哭,忍住了道,“我如今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件事情,跟皇上白头偕老。”
听到这句,祁徽心头一震,这似乎是他听见过的,最好听的话了,他低下头,磨蹭了下陈韫玉的鼻子,柔声道:“朕答应你,绝不食言。”
他拥住她,用所有的力气。
………
六月底,祁徽在午门点兵,将将出来,兵士们就发出了山呼海啸的声音:“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国公,陈贤,杨凌,周王都整装待发,穿着盔甲,威风凛凛。
八队禁军们围在祁徽左右,更远处的,是等待检阅的三万军士,他们都是其中的精英,而城外,还有二十万兵马,只等着祁徽一声令下,便是要行往金国的。
祁徽站在最高处,戴着紫金的头盔,龙纹软甲,里面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腰间束着镶嵌了红宝石的腰带,他俯视三军,手掌按在佩剑上,高声道:“金国贼子野心,五十年来,兼并附近部族,勾结鲁思国,侵犯我中原,杀我子民,扰乱边界。朕今次统帅三军,以二十万兵马讨伐金国,不灭此贼,誓不还朝!”说着,取出背后羽箭,猛地折为两段,“临阵逃脱,不听军令者,有如此箭!”
听皇上说出这番话,由魏国公带领,全都单膝跪了下来,高声道:“不灭金国,誓不还朝!”
声音一波波传出去,如雷涌动。
号角声同时间也响了起来,龙旗飘扬。
礼部官员使人送来美酒,祁徽举起酒盅一饮而尽,眼见众将士也都喝下了酒,便是一挥手道:“出发!”
他走下高楼,但在中途的时候停了停,下意识往宫内看去。
远处,似乎有几道人影站在那里,他想到了刚才,陈韫玉相送他时的表情,儿女情长,但他不想英雄气短。
他要凭着这一股勃发的气势,将金国打败,凯旋而归!
他大踏步走下了楼,迎着烈日翻身上马。
众人跟随。
周王也骑在了马上,带领着他亲自训练的鸟铳军。
那瞬间,想起沈静的话,“望殿下能让这鸟铳发挥最大作用,歼灭金国,不过有一件事殿下定要记得,决不能淋雨。”
这姑娘很有天赋,小小年纪竟能改良鸟铳,他这一个大男人更不能叫人失望了,他嘴角挑了挑,策马而去。
大军陆续离开城门,马蹄声响了许久,好像地震似的,地面都有些发抖,陈韫玉坐在殿内,轻声道:“你们爹爹去打仗了,而今只有我看着你们。你们早点学会说话才好,等爹爹回来,就可以叫他了,他定然很高兴的。”
二个月大的孩子什么都不知,天真地看着她。
宋嬷嬷笑起来:“什么说话不说话的,没说话才好呢,那说明皇上很快就回了,等说话,不得要六七个月之后?”
陈韫玉一想对啊,连忙道:“那皇上还得在不说话之前就回好了。”
她抱着两个孩子:“跟我一起求菩萨哦,保佑皇上早点归来!”
那日之后,陆策便代祁徽监国了。
她妻子苏沅前不久也生下了一个儿子,等到出月子,陈韫玉常会请她过来坐坐,陆策也会在宫里待一会儿,他可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太师,如无意外,便是这昀儿的师傅。
至于陈家人,祁徽不在,陈韫玉自是肆无忌惮,随时都能见家人,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不像祁徽,顶着酷日,终于在七月到达了太原。
那时候天气总算凉快些了。
不过这么大阵势,金国当然也得知了,大为震惊,因原本以为大梁正焦头烂额,根本无力对付他们,故而越来越是嚣张,结果,对方打上门来了。
感觉受到了愚弄,也想让他们尝一下金国铁骑的厉害,金国立刻派出兵马对战。
来的时候,祁徽就命陈贤领一支三万的兵马绕道去往金国西边,因那里地方宽阔,金国不敌,势必就要往此处逃遁,他甚至还让陈贤运过去了二十座火炮。
而今金国迎战正中下怀。
杨凌领兵上前,交战于两国中间名为伏虎丘的地方,不过十几个来回,他掉头而逃,做了丧家之犬。
金国以为大梁不堪一击,便是将一支精锐骑兵派了出去追击,周王此时便率领了鸟铳军齐声发枪,几乎弹无虚发,全数击中了骑兵,瞬时躺倒一地,那些骏马受到惊吓,纷纷嘶叫着跑远了,要么轰然倒下,砸在地上。
因为狂妄,金国输掉了第一局,士气大受影响,相反大梁,人人兴高采烈,声势震天。
随后的一个月,祁徽同魏国公等人,领兵直接打到了金国的境内。
怕陈韫玉担心,每赢得一次胜利,祁徽就会使人去告诉陈韫玉,陈韫玉见到随从,便写信与他带给祁徽,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倒是互相写了十几封。
到得初冬,听闻火炮轰击了金国的都城,完颜烈震怒,率领军队倾囊而出,打算与祁徽决一死战。
只不过祁徽有备而来,并不惧怕,两军追追打打,厮杀了十来日,终于金军兵败,完颜烈逃遁而去。
自此之后,便没有消息了。
也不知怎么了,照理说该赢了罢?陈韫玉做着祁徽的中衣问宋嬷嬷:“还没有信来吗?”
“娘娘不用担心的,我们大梁听说粮草备了许多,便是打上一整年都没有问题,再说,金国的都城都拿下了,怕什么?”
陈韫玉叹口气:“就是没收到信,不习惯。”
“再等等吧,娘娘。”
陈韫玉点点头,做了会儿针线,又去看孩子。
比起之前一动不动,而今两个孩子开始调皮了,会坐着玩,拍打小玩意儿,有时候两个人碰到,互相盯着瞅,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话。尤其是昀儿,声音特别大,妙妙就安静多了,喜欢笑。
陈韫玉把儿子抱起来,给他换衣服:“昀儿,今儿有没有求菩萨?爹爹好久没写信了呢!”
“爹…”昀儿拿小手拍她脸。
“你说什么?”陈韫玉瞪圆了眼睛,“昀儿,你会叫爹爹了吗?”
小家子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两个孩子的眼睛都像祁徽,鼻子看不出来,宋嬷嬷说会变的,陈韫玉捏捏他的脸:“昀儿,你刚才是不是叫了爹了”
“地!”昀儿又叫了声。
陈韫玉高兴极了,正要叫宋嬷嬷来听,却见桂心飞快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娘娘,皇,皇上…奴婢刚才去膳房,看到皇上…”
“皇上,他回来了?”
“是的!”桂心拼命点头。
陈韫玉把孩子交给奶娘,急忙忙就冲了出去,临到门口回头道:“孩子也抱出来!”
她这一生,都没有跑得这样快过。
裙衫飘舞。
好像一只蝴蝶飞来,祁徽站在远处,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她朝自己飞过来,好像只色彩斑斓,背上生着翅膀的蝴蝶。
她越来越近,等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时,跑得更快了,一头扎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腰。
在梦里,她无数次想要这样做的动作。
每个没有他的夜晚,她都这样想他。
她在他怀里哭起来:“皇上,我想死你了!”
娇柔的声音,响在耳边,连空气都是甜的,祁徽也紧紧抱住了她:“我也想你,阿玉,想死你了。”
所以等活擒了完颜烈,他一刻都没有休息,披星戴月得赶回了京都,只花了十天时间,此刻,他风尘仆仆,浑身疲累,但看到陈韫玉的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累都没有了,心里满是安宁之感。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陈韫玉才抬起头,欢喜道:“皇上,昀儿会叫爹爹了!”
“是吗,这么快,我记得只有七个多月吧?”祁徽看向两个孩子。
在远处的奶娘连忙过来,把皇子给祁徽抱,陈韫玉则抱了小公主。
“昀儿,叫声爹给我听听。”
昀儿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这男人,好像有点陌生,一直看个不停,陈韫玉:“昀儿,这是你爹!你爹回来了,快点叫他。”
“我天天在教他呢。”她笑。
“乖。”祁徽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这一发又不可收拾,亲得她气喘吁吁的,这时怀里的儿子突然叫道,“爹!”
“啊!”祁徽惊喜,“真的叫了!”
他的儿子,真聪明!
他又去看女儿。
女儿咯咯的笑,瞧着长大了就是会像陈韫玉这般,可爱,温和,善良。
“他们现在可会动了,经常会爬呢,还会打脸。”陈韫玉道,“皇上可要小心点,一不注意就会被拍到脸上。”
“哦?”
“妙妙喜欢赏花,喜欢看河里的鱼…”
“嗯。”祁徽安静的听着。
陈韫玉说着说着,突然想到现在是十二月了,侧头笑道:“皇上回得真好,我们可以一起过年节了!”
“是啊,今年叫他们多放些炮仗,还有烟花。”祁徽捏捏她的脸,“在宫里到处挂满灯笼,或者,朕上元节带你出去看花灯?”
“真的吗?那太好了。”陈韫玉道,“我还要看皇上猜灯谜。”
“只怕人家摊子要倒了。”
陈韫玉噗嗤笑起来。
“真好。”她依偎在祁徽怀里,“皇上,再不会去打仗了罢?”
“不会,朕不会再离开你了。”祁徽柔声道,“朕要完成你的心愿,跟你白头偕老。”
陈韫玉脸红红的,心里像装满了蜜一样,她知道自己,再没有任何可求得了。祁徽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揽着陈韫玉的腰,她抱着女儿,两人并肩,往前而行。
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深冬的寒意,驱散这人世间的寒意。
春意满堂。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还有一个番外^_^
第64章
十年后。
重阳节到了,陈韫玉把自己酿制的菊花酒拿出来, 闻得一下, 忍不住自夸:“真香, 外面卖得肯定没有我这做得好,嬷嬷, 你送一坛去陈家。”
宋嬷嬷笑着应了。
“还有刘家, 刘大人酒量不错, 这一坛怕他喝不了几日。”
刘茂这些年颇得祁徽器重,已经升至侍郎,而刘月离开皇宫后, 在沈谦的悉心照料下, 四年前身子颇有好转, 两人如同神仙眷侣, 不问世事。
也不知, 往后可有机会再见到了,陈韫玉正想着, 裙角被三皇子祁焕拉住:“母后,这是什么?”
“菊花酒,”她弯下腰,抱起儿子看,“我们院子不是种了很多菊花吗,是用那种花酿得酒。”
“那我能喝吗?”祁焕眨眨眼睛。
“不行,你喝了会醉的。”陈韫玉笑道,“这东西啊, 只有长大了才能喝。”
“我还不够大吗?”
陈韫玉扑哧一笑:“你才五岁,大什么?就算昀儿也不能喝的。”
“娘,我,我…”三岁的小女儿祁媛也来拉她裙角,“抱抱,娘,抱!”
陈韫玉真是忙不过来了,叫道:“妙妙!”
祁妙应声而来,眼见妹妹正缠着娘不放,连忙牵住她的手,哄道:“媛媛,我带你去外面看花,好不好?我们还去看鱼,给鱼喂食!”
“不,要娘抱。”
听到这句话,祁焕却是紧紧搂住了陈韫玉的脖子不放。
看哥哥在娘怀里,探头盯着她,祁媛小嘴一扁就想哭,更是牢牢揪住陈韫玉的裙角,大叫道:“我不要看花,不要喂鱼,我要娘,要娘。”
祁妙无奈的瞅一眼陈韫玉,表示自己帮不了什么忙。
祁徽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一副景象。
小儿子死不撒手,小女儿哇哇大哭。
“焕儿,你给朕下来!”他一声厉喝,“你比媛媛大两岁,不知道让着吗,哪里有男儿像你这般,整日缠着娘亲的?昀儿五岁的时候,早已经去春晖阁念书了。”
祁焕吓得险些从陈韫玉身上掉下。
看男人发脾气,陈韫玉道:“你会吓到儿子的。”
“还不下来?”祁徽挑眉。
祁焕赶紧落了地。
祁媛瞅见空子,便是抱住了陈韫玉的手臂。
一个个像猴子似的,见到她就往身上爬,不说这一个五岁的,一个三岁的,就是八岁的二儿子,从春晖阁回来,铁定也喜欢黏在陈韫玉身上。
祁徽上去,把祁媛抱过来:“娘累了,爹爹抱你。”
祁媛转过头,看了父亲一眼,心里不太肯,可父亲忽然朝她一笑,俊秀出尘,祁媛又乖乖得待着不动了。祁徽道:“这是你一直说的菊花酒?给朕倒一些尝尝。”
陈韫玉听从,见祁徽喝了几口,问道:“如何?”
满脸的期待。
祁徽道:“你自己尝过没有?”
“不曾呢,才开封。”
“过来。”祁徽道,“朕喂你尝尝。”
陈韫玉脸腾地红了,左右看一眼,哪里理他,倒是身侧的祁妙扑哧发笑,十一岁的小姑娘知道很多事情了,古灵精怪的,将陈韫玉笑得脸更红了。
确实他们亲热的时候,总是被孩子们撞见,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故而祁徽都觉得烦,叫她生完这个之后再不准生了,说五个足够了。
祁徽朝祁妙看去,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立时绷起了脸,眼观鼻鼻观心。
“母后…”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太子祁昀与二皇子祁昭双双走了进来,见到祁徽在,忙躬身给父皇请安。
祁徽问了些太傅教导的事情,两个儿子正色回答。
真正是严父。
别看儿子小的时候他好像很疼爱,一旦到念书的年纪,祁徽就露出真面目了,要求十分严格,倒是对女儿,从来不这样。为此陈韫玉颇是心疼儿子,对儿子们格外好,以至于他们个个都喜欢粘着她。
问完了,两位皇子才松口气。
祁昀是长子,也是太子,在祁徽面前胆子大一些,说道:“父皇,今年孩儿们能出去登山吗?孩儿记得,六岁时去过,枫叶极艳,但弟弟,妹妹都没去看过。”
祁昭很想出宫玩玩,竖起了耳朵。
“等明年再说吧。”祁徽道,“急什么,你们把功课学好,朕自然会奖赏你们,到时去何处都成。”
祁昭很失望,朝祁昀挤眉弄眼。
可祁昀也没胆子再说了。
等祁徽走了,陈韫玉安慰他们:“不要伤心,等明年我会劝皇上,让你们出去走走的。”
“母后真好!”祁昭抱住陈韫玉的手臂,“到时候,母后跟我们一起去。”
“怎么,不要你们父皇去吗?”
祁昭支吾。
可他们怕祁徽,她一点不怕啊,因为祁徽在她面前,从来都不会严厉的,陈韫玉笑:“你们父皇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你们满怀期望,所以才会颇多要求,但他很疼你们。昭儿,你不记得你出痘时,皇上是如何担心的吗,一晚上都没有睡,还有昀儿,你幼时学写字,皇上不厌其烦,亲手拿着你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导。别看皇上经常考问,可背地里却叮嘱太师,太傅,说循序渐进,不要累着你们。”
两位皇子都不知此事,闻言默然,半响都笑起来。
等到午时,众人坐在一起用了午膳。
祁徽道:“都各做各的去吧,朕有事同你母后商量,你们都不要打搅,今日不用再来请安了。”
陈韫玉狐疑。
儿子女儿倒是都纷纷告退。
“出了什么大事吗?”陈韫玉担心,“这重阳节,皇上要跟我商量什么?”
祁徽却拉住她的手,牵着朝外走去。
陈韫玉便是看到了一辆马车。
“要出宫?可皇上刚才分明是说…”
“我是不让他们去,没说我们不去。”祁徽将她塞入马车,自己也坐了进来,“我们去小园山登高,别的山人多,省得麻烦,朕使人去看过,小园山的枫叶也不错,便是叫他们封山了,就我们两个人。”
陈韫玉莞尔:“那为何不让昀儿他们一起去?”
一家子多热闹啊!
是啊,热闹是热闹,但也热闹的够了,每天他回延福宫,就是看到几个孩子缠着陈韫玉,他偶尔也想清净一下。祁徽将她搂在怀里:“朕今儿就想跟你两个人,阿玉。”
男人吻下来,温柔又深情。
陈韫玉沉溺其中,抱住他的脖子。
不一会儿,好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祁徽身上。
少不得又重温一回旧梦。
祁徽给她梳理头发:“看,朕现在熟能生巧了。”
陈韫玉咬唇。
女人垂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肌肤仍如以前那样柔嫩,祁徽看着,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还是怕痒,登时缩成一团,惹得他发笑不止。
等到小园山,二人下了马车。
山如其名,不高,但山上满是枫树,从远处看去,好像燃烧的火焰山一般,红彤彤的,陈韫玉立时很有兴致,踩着石阶往上爬去。
秋风徐徐,山野清新,祁徽牵着她的手,心头满溢着喜悦。
十年,不算短,可回头看去,好像快如闪电,一转眼,他就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他笑着道:“阿玉,等下个十年,我们再来小园山,以后每十年来一次。”
“啊,那我要十年才能来登高吗?”
“当然不是,只是小园山。”祁徽捏捏她的手,“我们能一起来十次就好了。”
那他们要活到一百多岁了呢!
要是这样就好了,陈韫玉连连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祁徽沿路摘了些枫叶下来:“带回去给孩子们看看。”
“那他们要生气了,皇上跟我偷偷来登高,不带他们去。”
“有枫叶看不错了,朕亲自摘的,他们敢嫌不好?”祁徽冷哼一声,“你看他们敢不敢说!”说着又摘了几片最红的下来,放入袖中。
这会儿简直像个少年,陈韫玉莞尔。
快走到山顶的时候,女子体力差,她到底走不动了,停下来歇息。
看她香汗淋漓的,祁徽抬头看看石阶,微微弯下腰道:“来,朕背你。”
陈韫玉一愣。
“快上来,又不是没背过。”祁徽道,“朕背你去山顶。”
男人一直没有疏懒,骑射功夫不曾落下的,后背很是宽阔,陈韫玉慢慢趴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皇上要是累了,说一声。”
“不累,你那么轻。”祁徽把她往上托了一托,“你得吃胖点儿。”
“不行,胖了就不好看了!”陈韫玉决定要一直保持自己的美貌。
早些年,有大臣曾建议他广纳后宫,被他严厉斥骂了,外出时,也有姑娘投怀送抱,可他全无兴趣,陈韫玉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看的,她是他世界里的太阳,再不需要别的光芒。
不过陈韫玉似乎还有些担忧,总是会注意自己的样貌。
就让她这样罢,为自己永远盛开着。
祁徽嘴角一翘,往上而行。
男人走得稳当,手托着她,她趴在他背上,下颌贴着男人的脖颈,暖烘烘的,觉得心头无限喜悦,轻声道:“皇上,我要再给你多生几个孩子。”
祁徽:…
“不用了。”他轻咳声,“真的够了。”
“可你不是喜欢宫里热闹吗?再说,我也喜欢孩子,喜欢我跟你生的孩子。”
“不许生了。”其实她每一回生,祁徽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次真的不准了,就五个,“够了,朕知道你对朕的心意,而且,现在真的很热闹。”
陈韫玉道:“真的够了?”
“真的!”祁徽捏捏她的臀,“朕从来没这么满足过,再生,怕教不过来,你希望朕累死吗?光昀儿,昭儿,焕儿,朕都忙不过来,还要处理朝政大事。”
他确实对孩子很花心思,陈韫玉虽然遗憾,但实在不舍得祁徽劳累,她要他长命百岁呢,终于点点头:“那好吧。”
祁徽松了口气。
到得山顶,他把她放下来,周围都是枫树,红火红火的,他揽着她的腰,指给她看。
两人轻声细语,陈韫玉依偎在他怀里,透过枫树看着更远处,广阔的天地,笑着道:“皇上,明年带孩子们一起出来吧,我们一起看枫树,看风景,好吗?”
她充满期待。
祁徽唔了一声:“好。”
明年,他们七个人一起出来,不过那时候不是来小园山,而是去别的山了。
祁徽闭上眼睛遐想。
五个孩子定是活蹦乱跳的,大的带着小的,四处玩耍,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就跟现在一样。等到再久远些,孩子们都成了家,五个就得变十个了,再往后,变成几十个。
他笑起来。
真是热闹啊。
然而那时,他们真的该白头了罢?
不过他还是会牵着她的小手,跟她一起看太阳升,看太阳落,看花儿开,花儿谢,看尽这人间繁华。他低下头,发现陈韫玉也在笑着,她许是跟自己想的一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