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姐妹的提议下,如莲决定一起同如玉到镇子上去转一圈。如玉也欣然同意了: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古典小镇,去看看也不错。
如玉一行五人穿过长长的小巷,巷子两边都是民居,有土墙的也有青砖灰瓦的,出了巷子便是落石镇的正街。
正街上人并不多,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开着但没有多少顾客。如玉从几个小姑娘口中得知,落石镇平时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赶路的,只有在逢年过节时镇子上才热闹。
如玉早从杨氏口中知道落石镇的特殊位置,因此对街道两边几乎占了一半比例的客栈和饭馆也不觉得奇怪——从落石镇出发不管到哪边都要大半天时间才有集镇,赶路的人只要不是太紧急的事都不会冒险赶夜路,要在落石镇休息一晚后才再出发。
如莲和几个小姐妹边走边说,如玉静静地听着,不时问一两句。经过的地方,街道两边铺子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她们。如莲她们对路人的目光毫无知觉,而如玉明显的感觉到了盯着她们的目光,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目光。
如玉瞟了一眼:居然还有人走出铺子来看,甚至还在她们背后指指点点。如玉无语:自己不就是比别人胖点吗,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在别人背后指指点点,太不厚道了!
其实如玉自己也知道,像她这么胖的人太少了——她比别人胖的可不只是那么一点点。尽管如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作自若的走着,可还是被路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如莲几人被一个卖小玩意儿的货摊吸引,如玉也跟着走了过去。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货摊旁边已经围了两三个小孩子,如玉她们一过去更是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老大爷手里还在雕刻着什么,任由一群孩子在摊子前把玩观看——这些孩子多半都只是看看,没有钱买。平时也没多少生意,也不怕他们围着不买影响自己的生意。
如玉也觉得摊子上的小玩意儿有趣,一扫刚才的不自在和如莲她们一起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
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跟在一个身子微胖的妇人身后走来,经过货摊时小男孩不走了:“娘,那里在干什么?我要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么多人小心把你挤到。”妇人拉着小男孩就要走。
“不,我就要去看。”
小男孩一下挣脱手跑了过来。可是因为围着的人太多,小男孩怎么也看不到货摊,他还是没法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
小男孩站在人群后面踮了踮脚尖,透过两个稍小孩子间的缝隙看到了货摊,但他还是没法看清楚。于是小男孩使劲往人群里面挤,嘴里嚷道:“让开,都给我让开,你们挡住我了。”
如莲她们看到小男孩过来,本来想给他让个位置,可一听到他如此无礼的叫嚷又都不动了,只有如玉往一边让了让身子。
小男孩一边用手扒着前面人一边更大声的嚷着:“都给我让开,你们听到没有?”
前面的人靠得更紧,还甩开了小男孩伸上来的手。如玉虽然觉得这个小孩子太过无礼,可想想人家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用不着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如玉正要叫如莲让一让小男孩,小男孩的母亲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小男孩。妇人瞟了一眼人群里面:不过就是一个小货摊。
妇人一把拽住小男孩:“哎哟!我的宝贝,你挤什么挤呀?不过就是一个卖破烂玩意儿的小摊子,有什么好看的?”
如玉几人扭头看了眼说话的妇人,摊主也直直的看向妇人,不过说话的妇人正在理着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她没有看到几人对她的“关注”。
妇人理了理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继续旁若无人的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些穷鬼在一起,你还非要挤过去。看看,才做的新衣服也挤得皱巴巴的了。这些小摊子上的破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等过两天娘托人从县城里给你带些真正好玩的回来,那些东西可不是这小镇子上会有的。”
如玉他们还没有收回的目光都直直的定在了妇人身上,摊主也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不买东西就算了,怎么还这样作践人?
妇人整理好小男孩的衣服,抬头看到了聚到她身上的齐刷刷充满愤怒的目光。妇人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轻蔑的对上几人的视线:“看什么看?穷鬼!”
“你······”如莲气愤不已,双拳握得紧紧的。
如玉心里更是郁闷:自己第一次出门居然就遇到这种人,不过是比别人穿得好一点罢了,就算是家里真是有钱也用不着这样子侮辱人吧。
如玉打量着眼前的妇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五官端正,只是脸上擦了厚厚的一层粉,一张脸被弄得惨白惨白的,偏偏又在两腮抹了红红的胭脂看上去不但没有增添半分美感反而让人感觉像戏台上的小丑。妇人略显臃肿的身上穿着绿色绸缎衣裙,衣裙上绣着一朵朵红的黄的盛开的牡丹花,手上戴了两个金戒指,双耳垂上一副金耳环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头上两朵橙色头花旁插了好几根金的银的发钗、簪子什么的。
俗!看样子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顶多只能算暴发户那类的。
如玉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多计较,她拿起货摊上的一个小布偶问如莲:“莲儿,你看这个好看吗?”
如莲还没有说话,妇人又先开口了。她上下看了如玉几遍,然后咋咋舌:“哎呦呦!这是谁呀?长这么胖也好意思出门?长这么丑还敢到街上来,也不怕吓着人?换做是我长成这副样子早就羞都羞死了!啧、啧、啧,你们家里把你当猪养的吧?”
如玉忽的瞪向妇人,那眼神让妇人一阵心虚不敢看如玉的眼睛。如莲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打人——太可恶了,居然如此侮辱姐姐和爹娘。
如玉一把拉住如莲,冷笑一声:“莲儿,别脏了你的手。”
如莲恨恨的看着妇人说:“姐,她这样侮辱人,如果不打她一顿我难以解气。”
妇人往后退了半步:这两个小丫头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不过妇人嘴上可没有让步:“怎么,还想打人呀?有本事你打呀!打呀!”
妇人双手卡腰把下巴高高抬起得意的看着如莲:“你倒是打呀?谅你也不敢,哼,没教养的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居然小小年纪就会打人了。”妇人被如玉刚才的那句话惹怒了,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
如莲恨不得一口吞了眼前的妇人,她一边想要挣脱如玉的双手一边说:“姐,你放开我,今天我就打定她了。”
妇人还在那里不停的说着难听的话,摊主也听不下去了。摊主认识这个妇人,她家里开了两间铺子,在镇子上算是中等人家,不过这个妇人却是镇子上有名的泼妇,平时除了卖弄显摆就是到处搬弄是非,与人说话言辞刻薄,稍不合意便是恶语相向,镇子上的人都不愿与她来往甚至唯恐避之而不及,倒是她的丈夫穆老板为人憨厚老实、明事知理。也因为她的夫家姓穆,而她又是这么一副德性,所以镇子上的人背地里都叫她“母老虎“。
因为知道妇人的德行,所以摊主再听不下去也只是劝如莲冷静不要生气,他不敢劝妇人半句更不敢说妇人的不是——他怕母老虎到时候把矛头指向自己,到时候自己也要遭殃了。
听着妇人越来越难听的话,一群小姑娘一个个都只有怒目相向说不出一句话来。如玉虽然上一世也活了三十来岁,可她从来不曾和人吵过架更不要说和这样的泼妇当街对峙了。
看着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如玉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多待,她拉着如莲转身就走,口里劝着如莲:“如莲,咱们走,今天就当是被疯狗咬了。”
如莲小脸都气白了,被人这样当街侮辱她还是第一次,可是姐姐居然就这么就算了。如莲不满的看着如玉:“姐,不能就这么就算了。”
如玉斜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母老虎,她淡淡的问如莲:“如莲,疯狗当街乱吠咬了你,可是又不能打,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如莲稍愣便反应过来,于是她主动拉着如玉和小红几人往回走:“姐姐说得对,我们怎么能和一条疯狗较劲呢?”
母老虎正骂得起劲,旁边已围了五六个看热闹的人。听到姐妹俩的话,旁边的人哄笑了起来。而母老虎根本没想到两个小丫头居然不理她丢下这么两句话转身走了,还让她被众人取笑一番。
母老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更不会让如玉姐妹就这么走掉。
第十一章 泼妇
母老虎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已走出去七八步远的如玉大声的叫着:“喂,你们说谁是疯狗呢?”
如玉头也不回,拉着如莲几人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母老虎见几个小姑娘居然不理她,又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气急败坏道:“前面的两个臭丫头,你们给我站住。”
如玉还是没有停脚。看热闹的人又小声的笑起来,母老虎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狠狠瞪了围观的人群一眼然后近乎咆哮的叫道:“死胖子,说你呢,你给我站住。”
如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母老虎拉着小男孩跟过来几步,指着如玉和如莲气势汹汹的质问着:“你们给我说清楚,谁是疯狗?”
如莲没有说话只看着如玉:怎么办?
如玉也没有开口,皱着眉头:这人怎么这么难缠,还不许人走了?这样的人还是躲她远远的好,如果躲也躲不了就只好碰碰看了。
母老虎还是没有转身,她冲着如莲眨眨眼故意大声的问:“如莲,你有没有听到刚才咬人的疯狗好像还在叫个不停?”
“姐,我听到了,一直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好像比刚才还叫的厉害。”
“那咱们可要走快点,要是一会儿被它再咬一口可就更不妙了。”
母老虎气极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如玉的衣袖咬牙切齿的说:“死胖子,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如玉一甩手把衣袖从母老虎手里挣脱出来,母老虎被甩开后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母老虎愣了一下:这个死胖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看来一会儿还不能跟她们动手,不然自己只怕要吃亏。
如玉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轻轻松松就把妇人给甩开了。如玉看着眼前正在发愣的妇人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说我们刚才被一条在街上乱吠的疯狗给咬了,那疯狗还在一直叫个不停,我们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疯狗咬到,现在准备回家去。”
母老虎回过神来,她也狠狠瞪着如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谁是疯狗?”
如玉轻轻一笑:“我没说谁是疯狗,疯狗就是疯狗。那在街上到处乱叫乱咬人的不是疯狗是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如玉的话后还有人附和起如玉来——他们可早就对这个妇人看不顺眼了,要是有人能教训一下这个母老虎让她以后知道收敛收敛就好了。
母老虎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如玉没有直接说她是疯狗,可是众人都明白了她说的疯狗就是自己。而且自己就如玉现在所说的话和行为也不好发作她们——自己发作她们就等于自认是疯狗乱咬人;可不发作她们,自己也一样被自动代入“疯狗”了,而且自己如果在大街上这么多人面前和两个小孩子吵个不可开交,就算是自己得了便宜也只会是别人的笑柄,如果传到孩子他爹那里去,自己的耳根又不清净了。
就在妇人暗自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围观人群的说话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那个胖丫头是谁家的,怎么以前没有看见过?”
“不知道,看那样子长得傻傻的,没想到口齿如此伶俐。”
“旁边那个俏丫头也是伶牙俐齿,伶俐得很。”
“那个丫头我倒是知道是谁家的。”
“谁家的?谁家的?”
“那是山脚郑猎户家的小女儿。”
“是吗,听她叫那个胖丫头姐姐,她家里还有姐姐吗?”
“听说郑猎户家里是有两个女儿,不过大女儿听说是个傻子。”
“是吗?傻子啊!”
······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两个丫头怎么会惹到了她?”
“我看八成是母老虎去招惹了别人吧,谁不知道她一直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
“这两个小姑娘只怕是不知道她,不然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唉,惹到这只母老虎可有得她们受的。”
······
众人都为如玉姐妹俩捏了把汗:依母老虎的性子,只怕不把两个小姑娘骂得不敢出门是不会罢休的。她那副恶毒的唇舌在落石镇可是无人能及,这两个小姑娘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是母老虎的对手。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母老虎虽然一向不怕别人说什么,可在大街上与两个黄毛丫头吵起来,说起来确实太失体面。正在她转着眼珠子想着怎么让两个丫头知道自己的厉害又不过于失自己脸面时,母老虎听到了旁人的话。
傻子?好呀,我看你一会儿还怎么笑得出来?母老虎心里冷笑,她打好了主意,拉过跟在身后的小男孩附耳嘀咕了几句,然后小男孩钻出人群走开了。
母老虎看着如玉脸上淡淡的笑容实在刺眼,她更灿烂的笑着大声说:“傻子,哈哈哈,原来是傻子。我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人长成这副德行。”母老虎环视一圈围观的人,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傻子是什么模样。大家快看啊,这就是傻子。快来看傻子呀,错过了可就看不着了。”
母老虎的声音又细又尖,在她一阵吆喝后,又围上来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也想看看让母老虎这么卖力吆喝的傻子是副什么样子,而且这么多人围着看的有母老虎的热闹肯定是精彩绝伦,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看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有嚷嚷个不停的妇人,如玉姐妹俩也怔住了——她们也听到了旁边人的议论,可没想到妇人竟然借此发挥引来这么多人围观,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坏心眼。
看着怔怔立着没有说话的姐妹俩,母老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人来得越多越好,今天不便和你们两个小孩子计较,不过不代表你们就会好过。
小红三人现在有点被吓到了,她们怯怯的看了几眼正在向众人“介绍傻子”的妇人,悄悄拉了拉如玉和如莲的衣角示意两人早走为妙。不料姐妹两个居然都不走。
如莲看了一眼围观的人:除了年节时候,在落石镇大街上还很难得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如莲现在只想冲上去打得那个妇人开不得口,可是她现在又不能那么做,围观的众人都不知道刚才的情况,而且不管如何只要自己先动了手,众人绝对只会认为是自己无礼而不会有人谴责那个泼妇的。
如莲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双手捏得紧紧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可是她不过一个未经世事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把这个以撒泼出名的母老虎怎么样。
如玉也是气得不轻: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指着鼻子骂傻子、遭人取笑,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她一向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现在是别人寻事到自己身上还如此欺人,要让她就这么低头走了她是万万做不到——她只忍能忍之事。
就算自己没有那撒泼耍赖的本事,也不能就这么小丑一样的站在这里让人“观看”,而且就只有自己一个“主角”也太对不住旁边的观众了。大家既然是来看热闹的,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喽。
如玉看着眼前手指着她不停说着“傻子”的妇人:怎么也不能让她落到观众席里去——她可是这出好戏里的第一主角,自己被她捧得这么“红”,怎么能忘恩呢?好戏要大家一起演才好看。
如玉拍拍如莲的肩,轻松的对着如莲一笑:“如莲,这么生气干嘛?为这种人气着了自己可是太不值了,你被气到了别人反而更高兴了。
如莲看到如玉脸上有些坏坏的笑容,于是慢慢放松了拳头,身子也不像刚才那般气得发抖了。她看着如玉不知道如玉又有了什么主意,自己的姐姐可不是真傻——就算以前是傻子,可现在不是了,而且姐姐笑得这么轻松,肯定是她想到了对付这个泼妇的好办法。
就在如玉坏坏的笑着的时候,人群里已经有人为她们言论了。
在人群的外围,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要往人群里挤,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拉住了他:“少爷,不可。我们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多事,这些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少年不满的看着男子:“齐伯,我知道。我只是看那个恶妇实在可恶,居然为难几个女孩子。而且我不会生事的,我只是想上前说句公道话。”
齐伯摇摇头:“我们是出来做事,还要赶时间争取天黑前过了前面的山谷,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琐事耽搁了。”
少年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齐伯,爹不是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虽然现在咱们是生意人了不能多沾惹是非,可是看见一个大人欺负几个小孩子而出口帮帮也不是多大的事,更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的。”
齐伯沉吟了一会儿:刚才他们就在小货摊旁边的饭馆里吃饭,从妇人和小男孩过来到现在发生的事他们全都看见了。那个妇人的言行确实可恶,不过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呀: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又不是来评理的,看这妇人也是个不要脸的人,就算要和她讲理也是讲不清的。
不过自家少爷的脾气他也是很清楚,今天要他就这么毫不过问的走开是不可能的了。少爷第一次跟路跑生意,可不能有任何闪失。齐伯想到这里看着少年说:“少爷,您在一旁休息,这里人太多了。您就是要出面说句公道话是吧?就让齐伯我代少爷您出面去,少爷觉得怎么样?不过可得说好,咱们说完话就赶路,不管这里是什么场面都不插手。”
想想自己年幼言轻,能由齐伯出面当然更好,齐伯老道稳重,说出来的话自然更有分量。少年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不过他并没有在一边休息而是跟在齐伯身后挤进了人群。没有人吩咐,齐伯身旁的另外两个精壮的男子一左一右护在了少年身旁。
齐伯和少年他们挤进人群,母老虎还在得意的指着如玉取笑。齐伯看着妇人,他虽然是个老江湖了,可现在也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不过自己答应了少爷要出面来确实怎么也得说两句才行的。
齐伯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母老虎:“这位夫人,可否容老夫说两句?”
母老虎看了看齐伯,声音一下子柔和了许多:“老伯,你说吧。你是不是也没有看到过傻子,没见过长这副模样的傻子还到街上到处乱跑?”母老虎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夫人”,心里自是喜滋滋的。刚才让两姐妹出丑的得意再加上此时心里的高兴,母老虎说话的声音自然就不像刚才那样尖锐了,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买那么张狂了。
众人都看着齐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如玉几个小姑娘也诧异的看着齐伯,她们没想到现在会有人出头来说话。
齐伯又轻轻咳了一声,少年和身旁的两个男子都奇怪的看着齐伯,不明白齐伯怎么一下子这么忸怩了,平时他可是豪迈得很。
齐伯终于开口了:“这位夫人,现在日头也高了,你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累了渴了吧?刚才看到一个小男孩从你身边跑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令公子?小公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看夫人还是赶紧去找找,带着小公子回家吧。”
母老虎多看了两眼齐伯:身上的衣料虽不是多华丽但也算是好料子,至少比那些穷鬼穿的好,他倒是好心怕我家儿子走丢。
齐伯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得母老虎心里那个高兴,再开口时说话也斯文了许多:“多谢老伯关心,小儿只是贪玩耍去了,一会儿自会回来。他一会儿还想再看看傻子长什么样呢!”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妇人:他们认识这个母老虎不是一年两年了,却是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客气的说话。
一旁的少年心里却不痛快:齐伯不是说要说公道话吗?那就该把妇人的不是说给众人知道,怎么倒替妇人着想起来了,又怕妇人渴了、热了,还担心人家的小孩丢了。这么个泼妇,齐伯居然还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说话还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哪像平时的齐伯?
少年心里有些埋怨齐伯,不过他哪里知道齐伯现在心里也是不自在得很:让他跟这样一个妇人讲理是讲不清的,原想着劝劝妇人转移一下她的注意,让她不要再纠缠几个小姑娘让两个小姑娘趁机脱身——自己真要是讲什么公道话,那两个小姑娘说不定更脱不了身,而且自己怕也要脱不了身了。这个妇人的“本事”他刚刚可是见识到了,到时候她缠上自己可就麻烦了——虽然自己不怕这个妇人,可要是她寻着自己呱噪个不停毕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