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雪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她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处处小心在意还是没有保住腹中的孩子,三年前她已经经受了一次这样的打击,为什么三年后还要再让她受此磨难。月景在床边紧紧握着妻子苍白的小手,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妻子,月景无声的流着泪,他的心痛得让他无法呼吸,自己不仅再一次失去了还没有见面的孩子,更是险些失去了心爱的妻子;月景觉得这些都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妻子所致,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整个月家笼罩在一种怪异的寂静之中,即便是几个幸灾乐祸的人也感到一丝不安。
月枫自从寄香园回来后便一直不说话,用饭的时候也只是不停的喝着闷酒,连筷子也没有动一下,不管谁和他说话也不理;那天晚上,如玉第一次看到月枫在她面前喝醉,醉得人事不知。在丫鬟帮助下,如玉把月枫扶到了床上又亲自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天快放亮时,月枫才沉沉睡着不再呕吐,如玉也才得到软榻上稍微休息,这是如玉进月家后第一次睡这个软榻,因为太胖,如玉躺在上面不敢轻易翻身生怕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月枫也是在两人婚后第一次睡到了床上,只是他是喝得烂醉如泥时被抬到床上的。月枫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来,醒来后他依然什么东西也不吃,还是一个人不停的喝闷酒,如玉和几个丫鬟都担心的看着月枫,可是没有一个人劝得了月枫,柳絮也只得在一边兀自担心。
月枫一连几天没有去铺子里,每日睡醒之后也不梳洗,只是不停的喝酒再一次的把自己灌醉。如玉看着衣衫凌乱、憔悴不堪的月枫,只觉得隐隐有些心疼,可是月枫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如玉只能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他醉酒然后再默默的照顾他,为了不让月枫醉酒的丑态被丫鬟们看到,如玉总是一个人照顾他。
三天后,月枫再次醒来时终于没有再叫拿酒,他就那么一个人呆呆的在床上直坐到下午,如玉亲自把熬好的米粥端到跟前,可月枫却只是看一眼,仍然是水米不进;傍晚的时候,月枫又喝起酒来,如玉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了月枫手里的酒杯,桌上的酒壶也被如玉拿到手中。
“把酒给我。”月枫有气无力的说着,耷拉着头,手无力的伸向如玉。
如玉知道,月枫心里一定痛苦至极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月枫到底在痛苦什么,是因为韩梦雪吗?想起听到的关于月枫的种种流言,如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管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枫消沉下去,月枫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连命都弄丢了。
如玉莫名心痛的看着月枫,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喝酒是吗?”
月枫头也不抬的说道:“酒!酒拿来!”如玉没有说话,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枫,然后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如玉端着一碗粥进来,她把粥放到桌上说:“好,你要喝酒可以,只要你先把这碗粥喝了,随便你要多少酒我都给你。”
月枫抬头看着如玉,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垂下眼睑说道:“你凭什么管我喝酒?快把酒拿来。”
如玉看着月枫说道:“凭我是你的娘子。”话说出口,如玉才觉得不对,她一下住嘴看着月枫。
月枫讥讽的笑道:“娘子?哈哈哈,什么是娘子?你这个娘子管不着我。”
如玉看着突然大笑的月枫,心里为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懊悔不已,同时还有些生气,只是她也不知道是生气自己说错了话还是生气月枫的嘲笑。月枫停住了笑,再次伸手向如玉要酒喝。如玉满脸坚决的看着月枫说道:“你要是不把这碗粥喝了,我一滴酒也不会给你,今天我就管定了你,你要是不服就去找人理论,看看谁会帮着你?”
月枫奇怪的看着如玉,半晌才泄气的说道:“我把这碗粥喝了,你真把酒给我?”如玉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月枫二话不说端起碗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过由于他几天水米未进,这几天又一直醉酒,所以碗里的粥才喝了一小半,月枫的胃便难受得让他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月枫终于没有得到酒喝,不过晚上的时候,如玉还是让虚弱的月枫睡在了床上,她自己依然卧在软榻上。睡前,如玉提醒月枫他还欠着一碗粥,两人再次达成协议,只要月枫一日三餐照吃,如玉就满足他喝酒的要求。
不过是一碗粥,月枫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吃下那么多,中午的时候,老夫人找如玉过去说了好半天的话,到晚上时,月枫看起来有了些精神。如玉把酒拿到屋里,摒退丫鬟后如玉把酒杯斟满说道:“我一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月大哥把答应的一碗粥喝完了,我也把酒给月大哥满上。”如玉把倒满的酒杯递到月枫跟前,然后又倒了满满一杯。如玉端起酒杯说道:“月大哥,一个人喝酒很无趣,这杯酒我敬你。”
“你?”月枫疑惑的看着如玉,如玉笑了笑道:“我只能喝一点点,月大哥尽兴。只是不要再喝得到处乱吐,不然我又要一晚上睡不好了。”说完,如玉先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皱着眉头把酒咽下的如玉,月枫眼神闪烁,然后端起杯一饮而尽。如玉再次把月枫的酒杯斟满,她一边陪月枫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的和月枫说着话,虽然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她也不知道月枫有没有在听,但她毫不介意。不知不觉中,月枫已有些醉意朦胧,如玉也不再为月枫倒酒,她把酒壶放到一边说道:“月大哥,今天差不多了,改天再喝吧。”
“我还没醉,怎么就不让喝了?”月枫醉眼迷离的看着如玉。如玉摇头叹道:“我知道月大哥没醉,就是怕你喝醉了才不让你继续喝。你今天晚上就让我睡个安生觉吧。”
月枫愣愣的看着如玉,似乎他没有听明白如玉的话是什么意思,如玉也没有再解释。愣了好一会儿,月枫把头埋入双手掌近似乞求的说道:“如玉,我心里烦,难受,你就让我喝吧。喝醉了就不会难受了,这里就不会痛了。”月枫说着拍了拍胸前。
“月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有说不出的苦衷。可是喝醉了就真的不会难受了吗?你醉了这么几天,为什么没有好一点点?”如玉看着月枫,继续说道:“老夫人今天找我说了很多话,月大哥以前的很多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可是很多事已经无法改变,月大哥再为了过去的事伤心难过又有什么意义?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大家怎么想?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尤其是感情这东西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说是谁对谁错,只有两情相悦在一起才可能幸福。即便你现在依然深爱着她,可是你们已经是没有任何可能在一起,你现在这样不过是让另外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受心灵的折磨罢了。”
月枫没想到如玉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听着,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如玉轻轻叹息一声:“月大哥,忘了过去吧,忘掉那个不该爱的人。”说完,如玉起身收拾酒杯酒壶。
月枫突然哭了,压抑的哭声让如玉吓一跳,不过随即她就镇定下来。如玉拍了拍月枫的肩说道:“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别憋着。有什么委屈难过都让它随眼泪流走。”
月枫突然抱住如玉,把头埋在如玉腰间痛哭出声。如玉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随着月枫的痛哭如玉似乎也被影响,她觉得心里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如玉放下酒壶,轻轻环住月枫的头任由月枫抱着自己哭了个痛快淋漓。
许久过后,月枫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半醉的他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得到了她又不好好的怜惜她,他为什么不照顾好她,让她受此磨难还险些丧命?玉儿,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既然爱她就不该让她涉险,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玉儿,你说是不是这样?”
“月大哥都说得对,我相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的。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如玉顺着月枫的话安慰着他。
月枫就那样喃喃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如玉也轻声安慰着直到月枫沉稳的鼻息声传来。如玉知道月枫已经睡着了,可她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熟睡的月枫,生怕一动就惊醒了他。过了许久,如玉才再次用自己的蛮力把月枫抱到了床上。
月枫没有再呕吐,可如玉还是没法入眠,她躺在榻上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昏昏睡去。如玉以为很快就要雨过天晴,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只是开始,韩梦雪的流产只是月家的不幸的开始,而月枫所承受的还不是最重的伤痛。


第七十八章 迷乱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月枫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常的洗脸吃饭,他没有提头一天晚上的事,如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月枫开始回到铺子里做事,随着韩梦雪身体渐渐好转,月家似乎又回复了平静。
然而就在月枫生日的那天早上,月家短暂的平静再次被打破——月老爷突然中风了,还没有起床的月老爷醒来时发现自己除了能说话外,四肢不能动弹。请了大夫看过后说是中风,至于能不能恢复还不得而知。月家陷入一片忙乱之中,而如玉想要给月枫好好过一个生日的计划也落空。月家请了好几个名医为月老爷诊视,希望月老爷能够重新站起来,然而请来的大夫看过月老爷后一个个都摇头离开了月家——他们对月老爷的病症都束手无策。所有为月老爷看过的大夫都认定月老爷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月老爷再无恢复的希望时,月枫突然想到了如玉家里面三个懂医术的人,于是月枫在月家众人面前提议去请开医馆的如峰为月老爷诊治。月枫的话刚说出口,如玉便第一个反对;月家人刚听月枫说的时候也想反对——如峰实在太年轻,这么些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束手无策,如峰又能如何?只是因为如峰是如玉的二哥,他们说出不相信如峰的话来便是扫了如玉的颜面;当听到如玉反对并说出和他们想的一样的理由时,这才委婉的表示同意如玉的想法。
不过月枫却很坚持,直夸如峰的医术如何了得,竭力说服家人请如峰来试一试。月枫对如峰的夸奖倒让如玉不好再坚持阻拦,以免月家人认为她是不希望月老爷康复。最终老夫人一句话做了决定——月老爷已是如此模样,不如就按月枫的意思请如峰来试试,要是医好了当然高兴,就算医不好也没有什么损失。
因为如峰是月枫的舅兄,又是月枫提出要请如峰来治病,所以请月枫的事便由月枫亲自前去。月枫没用多少时间便把如峰请到了月家,同来的还有如玉的外公金守志。月家对金守志的到来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金守志懂医,而且还是有名的神医;如玉看到金守志和如峰一起前来,她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也明白了为什么月枫坚持要请如峰前来——金守志的医术当然比之前月家请的那些大夫要高明得多,要是连金守志都没有办法让月老爷好转起来,如玉也不奢望还有人能治得了月老爷这病。
如峰为月老爷把脉、开方、扎针,金守志一直在旁边看着并不时提点着。从月老爷屋里出来后如峰告诉大家,他也没有办法让月老爷再站起来,不过可以坚持扎一段时间的针看看能不能比现在有点起色。月家人本来就不对如峰抱任何希望,请他来不过是因为两家之间的关系罢了,所以对他们来说如峰的话说与不说都一样,不过,月枫和如玉听了如峰的话后都暗暗欣喜——如峰(金守志)并不是对月老爷的病毫无办法。月枫当即激动的恳请如峰为父亲施治,不管要多长时间,只要有一丝让父亲好起来的可能他都要试试。
金守志和如峰在月家用过饭后又到听风苑和如玉说了会儿话才离开,离去前金守志又给了如玉一瓶解毒丸并当着月枫的面说了药丸的作用。月枫很好奇,金守志为什么要给如玉解毒药丸?如玉为什么要服用这能解百毒的东西?就在月枫还在好奇的时候,金守志的下一句话让他更不明白——金守志让月枫也服用一段时间药丸。金守志并没有多做解释。
金守志和如峰离开后,月枫把心中的疑惑对如玉说了出来。如玉告诉月枫,她之所以要服用药丸是因为她以前的病还有遗留,而据她猜测,金守志一定是因为看到月枫精神太差才让他服用的。月枫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从韩梦雪流产到父亲突发中风,他的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此时的月枫看起来确实有些萎靡不振。
“外公让你吃你就吃吧,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吃过。”如玉说道,然后像突然想起,问道:“对了,我一直没有问你,你那次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哪次有人要杀我?”月枫看着如玉,好像不知道如玉说的什么事,不过他的身子却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如玉睨了月枫一眼:“忘恩负义的家伙!我说的是去年你半夜被人砍了的那次,要不是我刚好那晚上睡不着,听到院外有动静以为是小偷而出去查看,你就被那些人找到送你上西天了。”月枫恍然大悟的样子,如玉继续说道:“你当时昏迷不醒的,可又不好吵醒其他人,我就只好自己给你清理伤口,看到你伤口的情况我也没有其他药便将就给你吃了几颗这药丸,想着要是第二天还不行的话再说。没想到你这家伙醒了之后不但不辞而别,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听到你说过一句感谢的话,我再提起的时候你居然把我对你的救命之恩给忘了,你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辞而别。我现在向你赔不是,感谢玉儿妹妹救命之恩,行了吧?”月枫生怕如玉又发作他,虽然她生气的时候是有些可爱而且也好一段时间没有在他面前生气了,不过月枫可不想因为想看如玉生气的样子而重提他被人追杀的事。
“你看,道歉、道谢都是不情不愿的,好像是谁逼你一样。不情愿就算了,又不是谁稀罕听你那声谢。”如玉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撇了撇嘴:“可惜了我的那些药丸,我一个月也只吃一颗,那次一下子就给你吃了好几颗。好几颗诶,那可是我好几个月的量,让我心疼了好久。”
月枫看到如玉满脸心疼可惜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别说了。不就是想要我弥补一下吗?说吧,玉儿妹妹想要我怎样感谢你才算是有诚意?我是真的想要谢谢你,不管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看到月枫脸上久违的笑容,如玉也开心的笑了:“好啊,既然你真想要表示你的诚意,那你以后不许再愁眉苦脸的,那样子丑死了,每天愁着个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像是我欠了你钱不还一样。”
月枫笑着拍了拍如玉的头说道:“知道了,我的大恩人,以后我不高兴的时候不在你面前出现总行了吧?”
“不行。你以后不许不高兴,你要不高兴就是成心惹我不高兴——我这个人最容易受感染了,看不得别人难过。”如玉有些蛮不讲理的说道,说完后她不怎么敢看月枫,这句冲口而出的话不是她原来准备要说的,不知道月枫会怎么样想自己,一定认为我是个蛮横的家伙吧。如玉心里打起鼓来,同时暗骂自己没出息,管月枫是如何想如何看呢!
月枫眉眼里全是笑,有些溺爱的说道:“依你,我以后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出现在你面前。”月枫的反应让如玉有些不敢相信,他既没有反感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借此和自己斗嘴,而是包容、顺着自己。如玉睁大眼睛看着月枫,想要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月枫刮了一下如玉的鼻子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睡,你要不睡我就去睡床上了——床上睡着可比软榻舒服多了。”月枫突然亲昵的举动让如玉怔了一下,月枫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不对。
“睡你的软榻去吧。”如玉说着,几步走到床边然后快速的上了床放下了帐幔。如玉坐在床上没有说话,她只觉得心里有些乱不敢再和月枫说话。难道月大哥突然不和自己斗嘴了,自己反而不习惯?如玉问着自己。如玉认为一定是那样的,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又和月枫说笑起来。
如峰每天都要来给月老爷施针,半个月过去了,月老爷本来毫无知觉的双手慢慢感觉到了疼痛,一个月后双手竟然可以拿东西了,到腊月时,月老爷终于坐了起来。治疗结束了,月老爷的双脚仍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能站起来,但对月家来说已经是惊喜了,他们原以为要在床上躺一辈子的月老爷终于又坐起来了。月家对如峰的感激自不用说。
在老夫人主持下,月家大大的庆贺了一番,下人们不但得赏了银子还得赐了宴席与主子们同庆。宴席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如玉先带着杏儿和红苋回了听风苑,留下蓝烟和蓝云等着还在喝酒的月枫。听风苑里除了几个守门的婆子,其他人都还在那边热闹,如玉让杏儿把带回来的酒菜给婆子们摆上,让她们关了门趁热吃着。
月枫兄弟几个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平时互相之间并不怎么亲热的几个人因为月老爷的事也好像一下子近了许多,就是一向不说话的月枫和月景也不时的笑着对饮起来,其他人渐渐散去的时候他们都有了几分醉意,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要离去。
又是几杯酒下肚,身为大哥的月华看看大家都有些醉了,再喝只怕都走不了路,于是提议大家改日再喝。其他几个都起身离开,只有月枫坐着不起来,而且还拉着月景也不让他走,月枫说有话要和月景说,月华担忧的看着半醉的月枫。月枫和月景之间的事在月家来说算不上多大的秘密,只是因为事情过去久了便没有人再提,但月华还是不放心想要留下来陪着。月枫一再保证他只是很久没有和月景说话,不会有什么其他事,让月华放心的回去;月景虽然也有几分醉意可比月枫好一些,他看着月枫沉默了片刻也让月华放心,看到月华还不走,月枫踉跄着起来把他推出了门外。
月枫送走月华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一边等着他的蓝烟和蓝云,他挥了挥手让两个丫鬟也回去了,还让蓝烟和蓝云告诉如玉,他今晚在书房睡,不然喝醉酒的他回去后又要让如玉休息不好。在月枫的坚持下,蓝烟和蓝云只得先回听风苑,回去的时候两人在大花园的亭子旁遇到了还在和青梅说话的柳絮。这个亭子是往各个院子去的必经之路,不管哪个院子的人都可能在这里碰到,也有些不在一个院子又比较谈得来的丫头们常常趁办事的时候约在这里说几句话。
当然柳絮和青梅不是在亭子这里遇到的,她们是在宴席上遇到的,因为好久没有一起说话,两人才这么晚都没有回去。柳絮看到只有蓝烟、蓝云两人一起,便问道:“两位姐姐也是才从宴席上下来吗?怎么不见二少爷和少奶奶?”
蓝烟告诉柳絮,如玉让她们等月枫,可是月枫又让她们先回去,说他今晚就在书房歇息。蓝烟和蓝云问柳絮要不要一起回听风苑,可是柳絮说她还要再和青梅聊一会儿才走。蓝烟和蓝云摇着头走开了——这么大冷天,这两人有什么话说不完非要在这里挨冻受冷。
月枫和月景终于说完话出来了。侯在门外的月景的两个丫鬟看到酩酊大醉的两个少爷搂着肩说笑着一起从屋里出来时都有些吃惊——以前这两个少爷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给对方,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勾肩搭背的在一起。月景没有要两个丫鬟搀扶,他和月枫互相扶着直到分路出的亭子那里才分开。月枫放开月景刚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还在说话的柳絮和青梅看到后赶忙过来把他扶起来径直向书房走去。
月枫的书房离听风苑不远,因为月枫到那里的时间少,所以平时也没有安排专门的人在那里伺候。青梅和柳絮把月枫扶到书房里间的床上,青梅看着醉得在那里喃喃说个不停的月枫,她对着柳絮轻轻一笑道:“柳絮妹妹,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儿你们少奶奶知道你照顾了二少爷一晚上,她一定会重赏你的。”说完,青梅便转身出去留下局促不安的柳絮独自在书房陪着月枫。
柳絮站在床前看着月枫,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呆立了半天后,柳絮慢慢向月枫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月枫的脸:“二少爷!二少爷!”月枫闭着双眼轻轻哼了一声,柳絮想了想,然后费力的把月枫扶了坐起来面向着她。柳絮用力的摇了摇昏睡着的月枫:“二少爷,你醒醒。”在柳絮的用力摇晃下,月枫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眯着眼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容颜。
“二少爷。”柳絮温柔的叫道,脸上的笑容妩媚迷人。月枫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着柳絮,半晌才喃喃的道:“梦雪!我是在做梦吗?”
柳絮怔了怔,然后笑得更加的妩媚:“你不是在做梦。”月枫迷蒙的看着柳絮,慢慢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柳絮轻轻拉住月枫的手说道:“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说着,柳絮放开扶着月枫的手,转身要走开。
月枫紧紧拉住柳絮的手痴痴的说道:“不要,梦雪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只是梦,难道你在梦中也不愿意多陪我一会儿?求求你在这虚幻之中多陪我一会儿,不要这么快就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