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银杏树绿叶茂密,只零星的有一些叶子呈黄绿色,这些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格外高大。偶尔有几辆豪华轿车从旁驶过,大多数时候,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的。
若尔适应了坐在后面的位置,便尝试着松开抱着他腰的手,用手去拂风,感受温热的风从指间穿过的感觉,玩的不亦乐乎。
颜佑之感受到身后的安静,开口问她:“若尔,在想什么?”
若尔正看着自己的指尖怔忪地发呆,闻言疑惑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论从哪个方向骑都会有风?它是风吗?还是我们撞上了空气?为什么是不是在穿越破开层层叠叠的空气前进?如何以最近最快的方式破开这些空气?”
颜佑之停下车,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立在柏油路面上,回眸看她:“为什么会想这些?”
若尔眨了眨眼,面露不解:“那想什么?”
在想什么?颜佑之的目光有一瞬间黑沉沉的,像是整个人都陇上了一层阴影,不过瞬间,他便笑开,像是阳光破开了黑压压的云层,明净耀眼:“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是和若尔想的不一样。”
若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始用手专心地捞着感受着在她指间穿梭的空气,秀气精致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这个时候颜佑之也不打扰她,轻轻地跨上车,缓缓在前面骑着。
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路上遇到岔路口时,问了若尔两次该往哪里走,见若尔摇头,他无奈地笑了笑,不再问她,径直将她送到了家。
若尔在学校打架的事,还是让方家人都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人说什么,只是陶颖母女用淡淡的眼刀子讽刺地看着她罢了,方若华则从来都是无视她,当这个人不存在,就连刘嫂都是冷冷的透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意味。
周围人的目光在若尔眼里还比不上她指间的空气来的重要,她像个小傻子一样,在刘嫂鄙视的眼神中,一路上不断地重复着捞空气的动作,呆呆地往楼上走。
楼上叮叮咚咚地传来好听的音乐声,断断续续。
小张见她停下,便笑开对她说:“那是若华小姐在练琴呢,从若华小姐五岁学琴开始,四年来她每天都会练习两个小时,从来不曾停过呢!”神情也是掩不住的佩服。
勤奋的人总是值得令人尊敬。
透过窗户上轻柔的白色纱帘,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方若华娉婷地坐在一架白色三脚架钢琴前,认真专注地弹着。从若尔所在的方向,只能看到她美好的背影和纤秀如天鹅般优雅的颈脖。
小张微笑着轻声说:“其实表小姐也很用功呐,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做作业做到很晚。”
她是想告诉若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陶颖也是个优秀的小姑娘,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若尔听在耳里的意思就变成了,她每天做作业到很晚,所以能欺负你的时间就会很少呐!
于是若尔满意地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小提琴慢慢练习着。
若尔小提琴学了三年了,同样风雨无阻不曾停止过练习。周父听说音乐可以打开自闭儿童的心扉,不论到底有没有效果,她总算是坚持下来了。
实际上,除了对写字和阅读,她对其它事物的领悟力向来很强。
只是,在天朝的教育系统中,武术也好,音乐也罢,这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阅读和写字才是根本。
进入加仑小学正式开始上课之后,若尔才感受到学习的困难。
她的日常表述没有问题,日常用句用词也都认识,可一旦学习到新的生词,她学习起来就格外吃力。
尤其是从小学开始,就要正式学习生字、生词、组词、造句、偏旁、成语、诗歌。
这些简直是若尔的噩梦,也是老师的噩梦,因为老师发现,不论教若尔多少遍,她都记不住。
对于其他孩子,实在不会就让她一遍一遍的念,一遍一遍的写。一遍记不住就读十遍,十遍不行就二十遍。
再笨的孩子,在刚开始接受教育期间,他们对知识的接受能力差别都不会太大,只要是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最多五遍,一定能记住。
可若尔不行,你说一遍她就能将一首五言绝句记住,可她一不解其意,二不识其字,知识因为记忆力出众过耳不忘才记住的,可她偏偏不认识新学的生字。
开始的时候,老师以为她是故意捣乱,不由的很是恼火,便罚她抄写生字。
等她把抄写的生字交上去给老师的时候,老师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脸色,作业本上一片鬼画符,完全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每个字也不在格子中间,跑出来都是小事了,有时候是一撇从作业本这头撇到作业本的那头,每个字的比划都成了一条条乱七八糟的线,密密麻麻的连在一起,里面还掺杂着许多长方形的小方框和看着像画又不像画的东西。
老师看到后整个都崩溃了。
加仑学校的老师能被高薪聘请过来,每个老师的能力都十分出众。
开始的时候她还想,这么多学生一起上课你学不会,下课我单独给你补课你总能学会吧?
单独补课的结果就是若尔和老师都崩溃了。
若尔在很小的时候也遭遇过学习困难的事,不过很快便被老师发现,并告诉了周父,带她去看了医生,后来更是找方法手把手的教,一直都是鼓励为主,是以她虽然有读写障碍,但由于成长的环境和周父耐心的教导,她一直是很快乐的长大。
直到离开了家,离开了周父,独自进入人群中,和大家在一起学习时,她才知道学习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而老师崩溃的情绪和偶尔露出的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若尔的身上。
老师们以为孩子小,自己偶尔暴露出来的情绪他们感受不到,其实孩子比你想象的还要敏感。
因为经历过人贩子事件,若尔本身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学习起来十分认真卖力。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自己认真卖力就可以的。
就好像她听不懂老师说的话一样,她的想法老是也不懂。
在老师看来,这是一个笨到极点的怪孩子。
对于其他孩子,遇到生字,不认识可以教她查字典。可是对若尔,完全行不通。
二十六个拼音字母,分开念,她每一个都认识,可组在一起,她就完全不认识。教她用偏旁部首查字典,可在她眼里,完全分不清提手旁的‘扌’和反犬旁的‘犭’、牛字旁的‘牜’有什么区别。
在她眼里,这些偏旁部首不仅长的一模一样,还会动,它们像爸爸笔下的图画一样,会自己跑出来,然后伸长了线连在一起,组成一幅神奇的电路图。
她沉浸在这神奇的世界里时,却常常被老师崩溃的神情和声音给惊醒。
第22章
老师看不到她眼中的世界,她也听不懂老师想让她知道的世界。
老师们不明白,为什么拼音这样简单的东西,这个小姑娘无论怎么教都教不会,她的脑袋就像一块正方形的砖头,无论你往她脑子里塞什么东西,通通塞不进去。
崩溃的不仅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也很崩溃。
在其他孩子都在认真听课学习的时候,只有方若尔注意力无法集中,她的神情百无聊赖,椅子上像是长了刺一样,一直动来动去坐不住。
开始的一两节课她还能忍耐着等待下课,到后来,常常他上课上着上课,回头一看,若尔的座位已经空了。老师急忙寻找,却见若尔一个人蹲在角落里,观察蜘蛛结网。
数学老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眼前的小孩儿家超级有钱,你打不起骂不起,然后耐着性子问她:“若尔,你上课不坐在座位上,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方若尔一张粉嫩如桃花的小脸上表情格外认真,眼神十分清澈地看着他指着角落里的蛛网,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地说:“老师,你看蜘蛛网的形状!”
数学老师崩溃地问:“蛛网形状怎么了?”
她便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蜘蛛网:“它以这里为中心点向四周…(不会用词,断),在这里有个着力点,当其中一根蛛丝断开…”
她断断续续地想要表达自己要说的东西,却又因为她的词汇量有限,很多东西难以表达清晰,数学老师有时候能够大致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有时候完全听不懂,这时候其他孩子全部跑到这边来好奇地看着,一堂课就这么被若尔给搅和了。
一次两次还可以忍受,当每一次上课都要格外注意若尔什么时候就跑出去了之后,再好脾气的老师也爆发了。
因为她不仅浪费了老师整堂课的教学时间,不管她还忧心她跑出去的安全问题。
在他上课期间出了事,他担待不起。
老师们不是没有找过她私底下单独谈话,单独教育。
这个时候她总是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你,眼神明净又懵懂。
面对这样一双澄澈如溪的眼睛,再多的话,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老师们的业绩是和工资挂钩的,若说之前老师们还能忍的话,在若尔考了加仑建校后的第一个零蛋之后,大家就彻底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像她的班主任那样有耐心,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为了爱才当老师的,很多老师来到加仑,是为了那丰厚的工资,如果她已经影响到自己的利益,那么这些老师会舍弃对方保全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况且不止一个老师这样认为,好几个老师都快被若尔弄崩溃了,平时给她补习,他们都尽力了,可以说对这孩子已经仁尽意至。如果这孩子还在他们班,影响他们的业绩的话,他们恐怕要考虑调换班级了。
不过很快,老师就找到了对待她的‘正确’方法。
若尔并不是对每个课程都是这样‘朽木不可雕’,至少她的手工老师和实验老师对她印象还不错,最后几个老师交流了一下经验,让她上语文、数学的时候,允许她在上课期间,带手工作品回到班级继续做,前提是不可以打扰其他孩子上课。等下课后,老师再单独辅导她这节课的内容,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成绩。
若尔原本就是个极度敏感又敏锐的孩子,老师的特殊对待她哪能不知?
老师的态度在很多时候都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态度,在老师如此区别对待她之后,同学们也跟着孤立起她。
她自小便有自闭症,周父的努力让她逐渐开始接受外界的事物,人贩子事件让她再度有龟缩黑屋的迹象,而老师和同学们的态度就像是彻底将她推向黑暗的深渊一样,让她整个人都沉默安静的同时,脾气也越发的暴躁,在班里,除了秦馨和颜佑之之外,几乎和每个同学都打过架,偏偏她除了读写障碍之外,其它的例如手工、武术课程都学的极好,班里孩子全都被她打的哭爹喊娘,就连班主任都没有办法。
一时间,方若尔成为学校最大的问题学生,也是老师们最头疼的学生。
方若尔有暴力倾向!
这个说法继她是弱智之后,再度席卷了校园。就连原本高年级不认识她的学生们都知道了她。之前她的绑架事件更是让她迅速地为人所知,学生们谈论到她,几乎不用说别的,只要说出是‘小小年纪就把别人头打的稀巴烂的那个小孩’,别人就知道她是谁。
无论她走到何处,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用异样排斥的眼光看着她,更甚者,还有小孩看到她就逃的远远的,胆小者更是看到她就吓得哇哇大哭。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旁人越是如此,若尔便越是自闭,脾气越发暴躁,简直达到除了颜佑之和秦馨外,无差别攻击的缘故。
学校生活给了若尔从未有过的压力,就连被人贩子抓走也从有过如此绝望黑暗的时候,她的世界简直一片灰暗,再没有了半点色彩。
整片天空都是黑压压的沉重的弥补的乌云。
不仅在学校如此,回到方家同样如此。
方家人的冷暴力,和周妍的漠不关心,让原本就心理自闭的孩子越发的沉默孤僻,唯一还算得上能让她愿意说两句话的,也就只剩下每天风雨无阻的接她上学放学的颜佑之。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不是在方家,也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学校到方家的那段路程,或是方家到学校的那段路。
很多次,在自行车一点一点的靠近这两个地方时,心底的阴影都笼罩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情愿慢慢地走出去,将很长的时间花在行走的路上,也不愿靠近这两个地方。
很多次,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蹲在梧桐树下,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各种线图,沉默而安静。
颜佑之便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他总觉得,这是她唯一不再紧绷的时候。
在画别人看不懂的图案的时候,她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其中,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紧绷的小脸上慢慢绽出一抹浅笑。
那笑容极浅极浅,浅到若不是他每天都陪着她,熟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无法获悉的程度。
这些天上课,她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做着从手工课上带回来的材料,自顾自地做着手工,老师见她摆弄着几根牙刷、打火机、牙签、金属丝线等,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就不再管她。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与她无关,她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离了。
她原本就瘦小,此刻双手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整个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这个世界的小角落里,渺小柔弱的令人吃惊。
可他不想打扰她此时难得的放松,即使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已呈鸦青色。
昏黄的路灯逐渐的亮起。
因为她蹲在梧桐下,天色渐暗的时候,暮色几乎将整个图画笼罩,她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目光孤独地看着星空。
那样的眼神让他的心蓦然心痛,只想过去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在她身边。
他真的这样做了,牵着她的手,眸光温暖的浅浅笑着,弯弯的眉眼中像是也洒满了细碎的星子。
已经很久没有笑过的她忽然也抬头朝他抿唇一笑。
她不笑的时候有些阴沉严肃的,可笑的时候像是有金色光芒拨开云雾,明媚清朗。
这一刻颜佑之有种离开她落荒而逃的冲动,却又停下脚步留在她身边,再也不愿离开的感觉。
若尔至始至终抬头仰望着星空,颜佑之则凝视着她脸上不曾散去的纯真笑容。
他上前牵着她的手,小小少年单薄的身体将她抱起,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背对着她在前面推着车,头也不回地说:“天太晚了,该回去了!”
若尔并没有出声,她像一个雕塑一样坐在后面,始终固执地仰着头望着星空。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没有人想过,她能冲破厚重的乌云,向世人展现她夺目的光芒。
第23章
打破她童年最黑暗的一段时光的契机是一个意外,可后来很多人在了解若尔童年事情的时候,又觉得这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
若尔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拿出一把造型简陋的弓弩,对准教室前方的黑板,扣动扳机,弓弩上的铅笔急速离线而去,啪一声牢牢扎在木质黑板上。
因为老师是站在讲台前上课的,那根笔芯就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内心的惊悸。
若尔的这一举动彻底崩断了老师对她忍耐的最后一根弦。
她简直就不是个正常孩子,她是一个可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
哪个孩子会在上课的时候制作出一个弓弩来对着老师射?
虽然若尔说了,不是对着老师射,可老师不这么认为,她就是觉得这孩子心理不正常,再这么下去她恐怕就要成长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
校方了解到之后先是不以为意,一个七岁小孩子制作出来的玩具,能有什么杀伤力,这个老师也太会夸大其实了。
老师都快疯了,她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铅笔从她身边疾射而过她也不相信好么?
当老师将那个简陋的弓弩放到校长室,并且射出来的箭只差点扎进校长办公室的墙壁后,校长沉默了。
这个弓弩,或者说它是‘诸葛连弩’更合适。
它的制作材料普通到手工室里随随便便哪里都有,十几根普通的塑料牙刷用透明胶带和金属漆包线给困在一起做成的翼(扁擔),坏掉的椅子腿做成的身,更夸张的是,她居然省去了背部扳机,用打火机和注油器结合着现代枪支的形状,做了个单手可操作的小扳机,用削尖的铅笔为箭矢。
而它的射程,居然有十二米!
这还是一个孩子么?简直不能用凶残能够形容!
校长觉得老师说的一点不错,这简直就是个活动的人形杀伤性武器啊,将这样一个有杀伤性的小孩儿放在一群天真懵懂没有武力值的小孩子中间,简直是把一个毫无是非观念却有强大杀伤力的狼放入了羊群。
校长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校长毕竟是校长,再蠢也不至于认为若尔是个白痴弱智,如果白痴弱智都像这孩子这么凶残的话,世上还有白痴弱智吗?
他第一个想到的,同样,这是一个特殊的孩子。
对待特殊的孩子自然不能用特殊的方法,多少人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一个活的天才,他们学校居然有了一个,校长简直惊喜莫名好么?
除了校长之外,一直关注着她的叶慎之也接收到了消息。
在听到叶尔上课突然拿出一把杀伤性武器对着老师(黑板)射的时候,叶慎之便笑了,让人去小学部校长那里,拿了她做的那个‘玩具’来把玩。
试了效果之后还笑着评价说:“改良的还不错,如果不是材质所限,杀伤力还可增加几倍。”
下面的人听了简直囧囧有神,果然只有疯子和疯子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
阅读性障碍这种病症在所有有学习障碍的人当中占有的比例为五分之四。也就是说,有五分之四的学习障碍者都是因为阅读障碍症。
但由于这种病症的不普遍性,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孩子还有这种病症,这就会导致一些有阅读性障碍症的孩子在年幼时得不到一个好的教育和引导,甚至被认为是白痴、弱智。
这种认知很容易给心智还不成熟处于幼年时段的孩子蒙上心理阴影,甚至让他们步入歧途,毁其一生。
世界上有很多有阅读障碍症的患者,比较出名的:爱迪生、爱因斯坦、达芬奇、肯迪尼、乔布斯等。
他们在年幼的时候,都被老师们认为是白痴、弱智。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有阅读障碍症的人,在某些方面会格外的出类拔萃。
前提是,他们能顺利走过最初的黑暗时期。
如同现在的若尔。
叶慎之决定,给她个机会。
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直的梦想,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所有加仑学校中,唯有S市的加仑学院里面建造的那个实验室。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去做他梦想做的事情,那他就自己扶持一个起来,一点一点看着她成长,完成自己的梦想。
那个过程一点很有趣。
向来老成的少年脸上浮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原本沉寂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带了几分少年的锐气,对下面的人道:“去把方若尔叫来。”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迈开大长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还是我亲自去吧。
他很少对什么事感兴趣,又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想到马上就去做。
若尔身在小学部,叶慎之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食堂里吃饭,同桌的只有颜佑之和秦馨两人,周围如同存在细菌一样空出了偌大一个空地。
叶慎之的到来让小食堂内很多孩子都好奇地向他看了过去,毕竟孩子们也喜欢看养眼事物的,叶慎之虽然少年老成了些,可那张脸却是耀目之极。
他走到若尔面前停下,并没有打扰到她的用餐,一直等她用餐完毕,棱角分明的薄唇才轻轻一扬,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你好,我是叶慎之,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方若尔沉默地看了他好半响,才默然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才七岁,眼里的光就像是熄灭了一样,没有半点神采,就连盘中的饭食都没有怎么动过。
看到这样的她,叶慎之仿佛看到两年前被迫放弃梦想的自己。
他不由放缓了声调,“我在加仑初中部,是你的学长,有点事要和单独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虽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不庸置疑。
至始至终,颜佑之和秦馨在他眼里就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从进来到说话,没有正眼看过两人一眼。
若尔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起身离开。
颜佑之对叶慎之歉意地点点头,立刻追了上去。
若尔走的并不快,在她向外走的时候,周围就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叶慎之变声期特有的粗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底有个CQ竞赛,相信你会感兴趣。”
方若尔的脚步果然停下,她回头,“可以不用上课吗?”
叶慎之唇角微扬:“可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只要能脱离这个地方,她会连去死都愿意。
她再也不像过去那样,走路抬头挺胸,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面,始终不曾抬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向下塌着。
叶慎之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满身是血地拿着大扳手站在血泊当中,一双眼睛却像是燃烧着火焰一样明亮,倔强而不屈。
他几乎是立刻被那一双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所吸进去,在那样的场面下,他首先记住的居然是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