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今天就先给你们做个红烧兔肉,肉兔焖笋,再做个冷兔肉给你们当零食,剩下的兔肉我后天正好要去县城里送菜,给你们大哥和县尊送一些去。”
甄香君犹豫地了一下:“阿娘,这兔子估计都死了好些天了,我们自家吃也就罢了,送给县尊……会不会不太好?”
慕清倒是没想到这个。
其实这些兔子都是刚从交易空间里交易过来的,新鲜着呢。
一个谎言果然要无数个谎言才能圆的过来。
没想到甄香草也说:“阿娘,家里的秋葵都制成了香菜,没秋葵送了。”
慕清:……“送菘菜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换几个铜板就换几个铜板吧。”
主要是这正月十五一过,蔬菜就不值钱了,尤其是菘菜和秋葵。
当然,生菜还是很值钱的。
四个兔子着实不少,又都是近十斤重的肥兔子,慕清家吃不完,县尊那里不能送,慕清干脆让甄二郎给甄大伯家送了一只,又给村长家送了半只兔子,里正家送了一只兔腿。
马上开春了,春播开始,要用牛的地方很多,到时候肯定要借村长家的牛。
甄大伯看到这只足足有九、十斤中的兔子,真以为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之前弟妹就给自家四郎送过药丸子,现在又送了一整只兔子,连兔皮都没扒。
兔子的肉价比猪肉还高,主要就是这兔皮值钱,在这个棉花尚未普及的年代,兔皮可是人冬天难得的保暖好物,这么大一张兔皮,足足可以给当家的做个温暖的夹袄了。
甄大伯家也没什么好东西,真大伯娘看着这只肥硕的兔子,实在不舍得还回去,犹豫地说:“听说弟妹家去年买了几百斤的甘拓,不然我们今年多种一分地的甘拓,给弟妹送过去?”
不然这礼太重了,甄大伯家除了甘拓,还真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甄大伯望着这只肥硕的兔子,点头说,“今年博文考发解试了吧?到时候若是盘缠不够,送些去吧,都是我甄家人,我做大伯的,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
甄大伯娘和甄家大郎们听到这话,以为二婶突然大方起来,为的就是甄博文考试的盘缠呢,都找到理由了。
“这只兔子加兔皮,怎么也能卖上两三百文了,到时候……”甄大伯十分心疼地说:“凑个二两银子。”
甄大伯娘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我们吃她一只两三百文的兔子,就要给她二两银子?你们父子几个一整年也才存了这么点!”
“要不是她的药丸子,四郎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她又是送药丸子,又是送兔肉,现在她家要用钱,你能一点都不给?究竟是银钱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甄大伯娘不说话了。
这年头挣钱太难了,一下子要给出去二两银子,甄大伯娘真如割肉一般。
“我说甄慕氏怎么变大方了,敢情还是这么奸诈呢!”要是没这兔肉,他这个做大伯的,最多赞助一两银钱也就差不多了,后面再要就必须是借了。
现在又是兔子又是药丸子的,又是自家亲侄子,她来要钱,要的不多的话,你好意思要她还?
“这些读过书的,心眼子就是多!”这句话说的甄慕氏。
甄大伯娘现在对甄慕氏真是腻歪死了,亏她以为这个弟妹变好了,哪知道是藏得更深了。
慕清要是知道甄大伯一家的想法,估计要冤死了。
不过她也无所谓,毕竟原主甄慕氏在这里活了三十多年,泼辣刻薄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并不是她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掉人们既定印象的。
正月十五的前夕,慕清又给清风楼送了次菜,同时将做好的冷兔肉给甄博文及席瑞安送去。
她这几天,每天都领着甄香草甄香君一起晚上涂抹修真牌美肤霜,皮肤又好了不少,状态越发向三年前的甄慕氏靠拢。
三年前的甄慕氏都三十岁了,还能怀孕,这在古代算是体质很好的了,可见三年前甄大山还没死的时候,甄慕氏外表是不差的,至少没有慕清过来时看的那么苍老。
此时在甄博文眼里,就是县尊收了他为弟子后,阿娘精神越来越好了,人也逐渐从爹去世的伤痛中走出来。
对于阿娘的这种变化甄博文只会高兴。
若是他不是十日就能见到慕清一次,而是时隔数月乍一见到他娘变化如此之大,定要起疑心。
去给席瑞安送冷兔肉的时候,慕清难免问席瑞安一些关于农作物播种的各种详细信息,席瑞安也给慕清科普了一下大致的常识。
在气候学中,春季一般是指连续五天日平均气温能达到10到22度,以他们所处的长江流域气候来看,他们这个地方的春季大概是在三月末到四月初。
“现在虽已立春,但日常平均温度估计只有四五度,还不适合种植,你不是说去年种了小麦和油菜籽吗?回去可以让甄二郎将麦田清沟沥水防渍,油菜追肥排水,中耕除草,重施迎苔肥。”
慕清觉得,她身上的种植系统真该给席瑞安,在她身上毫无用处,都浪费了。
之后就各种农作物和种子的事情,她和席瑞安又商量了一阵,席瑞安那边会做些安排,让慕清再找到游商,买几份种子混淆视听,到时候若有人问起,就说种子是他给的,也有从游商那里买的。
“稻种呢?你要怎么办?”
席瑞安又和慕清细细将计划说了一遍,两人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不好单独相处太久,席瑞安给了慕清一百两银子,让她先把家里的环境改善一下。
慕清也没推辞,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
这次给清风楼送生菜的时候,掌柜也在,不过掌柜告诉她,出了正月之后,生菜就没有这个价格了,到时候最多只有一百五十文钱一斤,再过段时间,等其它蔬菜开始大面积上市,生菜的价格还要再降。
“无论怎么降,我可以向你保证,生菜价格不会跌落一百文每斤,你要是愿意,可以继续种,种多少我清风楼都收。”清风楼掌柜道。
猪肉羊肉平时也就十五文左右一斤,有着千金菜之称的菠菜在平时蔬菜上市的季节也就八十文钱一斤,生菜一百文一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清风楼掌柜不信这老妪会放过这大好的经济来源。
不出他所料,慕清果然答应继续种植生菜。
对于慕清来说,种植生菜可是目前为止,甄家最合理的银钱来源之一了。
现在虽卖了霜糖方子,说好有分红,可甘拓才刚种下地,哪来的霜糖?没有霜糖,自然也就没有分红。
这次慕清回去带了许多的种子:“这是清风楼的掌柜让我种的,听说都是京城贵人们吃的菜,要是种出来,他们愿意出一百多文钱一斤来收。还有这些,是我从县尊那里要来的种子,还有一些都是我从游商那里买的,具体能种出什么我也不知,瞎种吧,花不了几分地,种出来后去清风楼看能不能卖,多少是个出息。”
这些种子中,有棉花种子、辣椒种子、土豆、玉米、西红柿等等。
反正她已经提前打好预防针,和席瑞安也商量好种子来源,她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能种出个什么来,种出没见过的,就说是席瑞安给的呗,要是席镶怀疑,就说是游商给的种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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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
孙友贵听着他娘的话,在家里左等右等,甄香君一直没有回来。
他实在是等不了,拿着包袱要去丈母娘家去接甄香君和女儿回来,却被孙钱氏叫住:“你急什么?左右这冬日无事,她愿意在娘家住着就住着呗,还能省下几碗粥来,给你们补补身体,那甄家愿意免费养着青青,也就让他们养着,你媳妇是不能生了,除了我们老孙家会要她,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孙钱氏倒是悠哉悠哉:“要是她真不愿意回来,那正好,阿娘就帮你再续娶一个,省的整天拿个不下蛋的母鸡当宝。”
“阿娘!”孙友贵怒叫了一声。
“我说错了吗?哪个媳妇在娘家待到快正月十五了还不回来?非得要人去接是吧?要不要我抬个八抬大轿把她抬回来供起来啊?”孙钱氏越说越气:“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去接,大不了我们孙家就当没这个媳妇,我倒是要看看,她甄香君有几分能耐,有本事就死在娘家别回来了!”
孙钱氏是笃定这个大儿媳不能生,只能待在他们孙家,可了劲的磋磨她。
她也不怕这媳妇跑了,甄家那老虔婆她是知道的,当初敢要他们家五两银子的彩礼,谁知道嫁过来竟是个不生蛋的母鸡,可把孙钱氏呕坏了,越想越觉得吃亏。
偏偏还不能休,她又不是只有老大一个孩子,这要休了,再娶一个少说也得两三两银子,她后面还有两个儿子要娶妻呢,哪里有那么多银钱给老大糟蹋。
一说甄香君不能生,自己可能要绝后,孙友贵就像全身力气都抽干净了似的,什么指望都没了。
而在甄家等待孙友贵接她回去的甄香君,也是一天比一天焦虑,一天比一天心凉。
她甚至觉得,如果阿娘真的将她卖了……不,不行,她还有青青,她要有什么事,她的青青可怎么办?
慕清也很生气,擦,孙家都什么人啊,还有她那大女婿,他过来她非得抽他一顿信不信?媳妇孩子在娘家待了这么多天,孙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清特别看不了女人上杆子给人糟蹋伤害的事情,更别说甄香君还是她名义上的大女儿,这几天相处,她还挺喜欢甄香君这个便宜女儿,就越发生气。
拉着她:“给我好好住着!你以为回去就能对青青好?你这一次妥协了,以后孙家只会变本加厉!”
慕清也看出她的焦虑了,这是时代给女性的思维局限,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改变的,“你也别着急,女人只要手里有钱了,靠着自己嫁妆也能过日子,我正好得了些种子,要种生菜,你这些天就跟在我后面学种生菜吧,这生菜清风楼收一百文钱一斤,你要是学会了,还可以给青青攒个嫁妆。”
甄香君本身就不是笨的,不过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罢了,况且她还不迷,只是被思维局限住了,又因为原主甄慕氏靠不住,不然她哪里需要如此委屈求全?
她深深的看着她阿娘,不论她阿娘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她都想相信她一次,毕竟她是她阿娘。
而这段时日的相处,又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阿娘真的不一样了。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去相信,阿娘真的不会再将她卖了。
可是夜深人静,她躺在炕上的时候,又会无比的清醒,她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博文,她阿娘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想到毫无希望的希望的未来,甄香君深夜里忍不住泪水滚落。
她现在居然在指望着阿娘能对她们姐妹生出些母爱来。
这就好比……这就好比指望着豺狼的良心。
甄香君心中无比悲凉。
慕清本身算不上特别细致的人,白日里甄香君除了性子沉静一些,也看不出别的,她还未甄香君沉得住气感到高兴呢。
她就怕遇到那种那种懦弱无争的人来,那种人你想帮她,她自己都立不住。
她哪里知道甄香君内心的凄苦,每日里换着花样给家里孩子们各种补,看着他们经过她一个冬天的喂养,一个个都白嫩起来,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就连甄香君和小孙青,在甄家这半个月来的喂养下,都肉眼可见的丰润起来,小脸上开始长了些肉。
***
地里的秋葵和萝卜都全部收完后,地整出来,甄家用这块地种了甘拓。
甄大伯听说了弟妹家居然在正月里种甘拓,还种了整整一亩地的甘拓后,都以为她疯了,连忙跑到甄家来,“你没种过甘拓可以先问问我,问问你嫂子,怎么闷不吭声就让二郎把甘拓给种了?甘拓要八月才开始种植,你现在种太早了啊!”
甄大伯指着慕清:“唉,你这妇人不懂农事,就不要瞎指挥!”
慕清:……
想到二弟去世后,弟妹就开始乱来,不仅种了一亩地的甘拓,还种了一亩地的芸苔(油菜籽),但因之前是冬天,地慌着也是慌着,弟妹想种就种吧,现在开春了,马上地就要春播,弟妹家地里都是芸苔,且一时半会儿还收割不了,这可怎么办?
“你这妇人!你这妇人!”甄大伯也是个老实人,根本就不善言辞,来来去去除了这么几句,也说不出别的来。
慕清赶忙解释道:“这是博文从县尊家的神农书里看到的法子,听说是可以增产,芸苔榨油过后出来的油饼是肥田的上好肥料,可以肥田哩!”
“你还拿博文说事,博文过年才被县尊收为弟子,你这芸苔去年秋季就种了,还说是什么神农书里看的?”甄大伯也不傻,反而因为甄慕氏撒谎越发生气。
慕清道:“大伯有所不知,博文确实是过年才被县尊收为弟子,可博文与县尊之子席镶席公子却是同窗,早早就已经相识,不然县尊是如何知道博文,还愿意收博文为弟子的?这必然是平常已经考察过,并且考量过博文的人品与学识,才能收为弟子啊!”
甄大伯满脸狐疑:“当真?”
慕清面不改色:“千真万确!”
居然把甄大伯说服了。
主要是慕清的话太有说服力。
不然如何解释县尊好好的怎么会看中甄博文,还突然要收他为弟子?若说是甄博文和县尊之子早已相识,也被县尊考核过,再被收下,就说得通了。
“这芸苔榨油过后的油饼确能肥田?”
慕清用力点头:“能!”
菜籽的油饼能肥田的事,在农家不算秘密,只因此时的菜籽油里有毒,古人没找到去除菜籽油内毒素的办法,才没有大面积种植菜籽油,自然也就没有油饼,没有油饼何来菜籽油油饼肥田?
甄大伯道:“那你就先种种看吧。”
他并没有盲目的跟着慕清种甘拓和芸苔,这年头土地珍贵无比,产量又少,他们半点风险都冒不起。
但甄大伯并不放心,他还是带着自家大郎二郎一起,跑去地里,指导甄二郎如何种甘拓。
剩下的半亩地,慕清开出三分田种生菜,剩下的两分地,都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种了辣椒、土豆等这个时代没有的蔬菜。
第81章
出了正月后,慕清家种的小麦已经进入抽穗期,芸苔(油菜籽)也进入生长关键期,全都追肥。
开春慕清就已经让甄二郎沤肥,一般八到十天就能沤好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甄二郎在地里忙碌,女眷们在家里也没有闲着,每天在家里缝制春装,一人两套。
春装,阿娘称呼这个薄衫为春装。
过去他们哪有春装夏装冬装之分啊,每人能够有两套蔽体的衣服穿,出门不至于光着腚,就已经很不错了。
首先便是甄博文和席瑞安的。
甄博文的春装由家里针线活最好的甄香君做,席瑞安的由慕清做,家里其他人的则由甄香草做。
慕清觉得,自她来到古代,真的长进了很多,不光是厨艺,生活技能,就连这缝纫的技术,都已经达到了能够初步制衣的程度了。
可见前世这个不会,那个不会,是没有被生活逼到那份上。
甄香君在甄家住了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她的心里从焦急、寒凉、迷茫,到现在的平静。
在娘家的日子实在太过美好,这里没有公公婆婆顶在头上,让她从早到晚的操劳,每天做不完的活,不会有人时时刻刻的看到她就要骂她两句不下蛋的母鸡,不会挨饿,她的女儿脸上露出天真又开心的笑容。
她们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一日三餐。
她的阿娘从博文被县尊收为弟子后,就像从过去自怨自艾的生活中走出来了似的,换了个人般,整日里想尽办法给他们做好吃的,每七天就带着甄二郎去挖一次竹笋,再去陷阱里找猎物,每次多多少少都有点收获。
除此外,山上的蕨菜也都出苗了,她和甄香草,还有村里的很多妇人们都带着篮子上山采蕨菜,挖野菜。
人一多,狼群就不敢靠近。
他们也不敢往深山里去,都是在山的边沿处采一些,还有很多人学着甄家在山上设陷阱,还有专门早早去甄家陷阱那里守猎物的,可奇怪的是,甄慕氏运气就是好,人家每次都空手,她不空手。
抓到的猎物阿娘也不卖,就是给他们吃。
“你们都有兔皮袄子了,这兔子皮鞣制好了后,就给香君和小青青做一身皮袄吧。”慕清望着正在鞣制兔皮放甄二郎说。
甄香君都嫁人了,不好意思多要,抱着小孙青问慕清:“那阿娘呢?阿娘还没有,阿娘先做吧。”
“冬天离的还早呢,这一年中总会还有兔子的,现在这几张兔皮就先给你和青青做,等日后还有了兔子,就再给们兄弟姐妹们一人做一对兔皮的护腿,尤其是你和香草,女人的腿可要保护好,不然以后得老寒腿,等老了后有的受罪,你阿娘我这腿啊!”慕清捶了捶腿。
甄慕氏大概是因为甄大山的去世,生小甄香时月子也没做好,身体很不好,腿也不好,不然那时候也不会被甄香草气一下,就把自己气过了气去。
修真界那女修不知道是不是闭关去了,她给她发了求购洗髓丹和回春丹的信息,也一直没有人回。
甄香君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治,一个女人在古代,若是不能生,确实比较艰难,她自己也感到自卑。
其实别人的语言都不算什么,主要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觉得自己没了指望,只能任人欺凌。
这年头真是奇怪,有些女人什么都没有,只因生了个儿子,从此后腰板就停止,可以在婆家作威作福,而婆家人也因为她生的这个带把的,就真的对她容忍三分。
而这还不是个别现象。
就好比原主本身,当年她头胎就生了一对龙凤胎,龙凤呈祥固然是好兆头,可重要的还是长子甄博文,从此开启了她在甄家作威作福的人生。
“过些天你和我去趟县里,去县里打听一下哪个大夫医术高明,找县里的大夫看看你这身体到底怎么样,看还能不能治,你现在还年轻,有什么问题趁早治,别拖到后面小毛病拖成了大问题。”
甄香君手指一颤,低着头应了一声。
慕清就很不高兴了:“你什么时候把你妹妹那坏习惯学到了?没事总是低着头,现在你妹妹倒是不低头了,你来了。”慕清特别受不了地说:“给我把头抬起来!”
甄香君抬起头,望着阿娘,特别无奈地笑了一下,甄香草看到也轻轻抿唇笑了。
雨水时节到了,春季总是阴雨绵绵,好不容易有了个晴好的天气,慕清赶紧带着甄香君去县城里看病。
其实这一路上甄香君都十分紧张,心里想了很多,或许阿娘是带她出去想看,或许阿娘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卖掉,然而到了县城,见阿娘将篮子里的菘菜给掌柜,掌柜看这次的菜品相差了很多,只能收五文钱一斤,十斤菘菜也有五十文了。
慕清告诉清风楼掌柜,生菜种子刚刚种下,等长成了,她再送过来。
之后她真的向清风楼掌柜打听这县城哪个医馆的大夫医术好,哪个医馆的大夫擅治妇人病的时候,甄香草还是有些眼眶发热,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慕清问清医馆的位置,带着甄香草去医馆。
医馆人不少,坐堂的大夫却没几位,慕清自然要找医术最好的大夫,拉着甄香君去,大夫号脉之后,没有说一定不能生,只说三五年内是不易有孕的,还是要好好养,开了方子抓了药。
就这么几服药,就花了慕清三两银子,以后还是要吃。
甄香君看到阿娘眼也不眨的拿出三锭银子交了去。
当年她出嫁,收了孙家五两彩礼,眼下阿娘眼也不眨的就花去三两,这个冬天光是给她做的两套冬衣,两套春衫,给小孙青做的两套冬衣和两套春衫,还有每天各种吃食,加在一起,都快有五两了吧?
阿娘还说要给她和青青做兔皮袄子和兔皮护腿。
况且姑娘出嫁,哪家不曾收彩礼?
她走在后面,默默的看着阿娘的背影,心里酸胀极了,心头原本的猜测不由自主的散了很多。
慕清将昨天做的兔肉焖笋给甄博文送去。
席镶和甄博文的同窗们早已知道慕清每隔十天就过来给甄博文送好吃的了,一见甄博文下课后往门口去,就连忙问:“博文,是不是咱阿娘又来给你送兔肉了?”
甄博文淡淡的瞥他一眼:“那是我阿娘。”
“是是是,你阿娘!”他忍不住舔了舔嘴,“你阿娘手艺怎么这么好,烧的兔肉里面都放了什么?像是茱萸,比茱萸辣味儿重,像是花椒,又没有花椒的辛辣。”
说话的人叫赵钰,不仅是甄博文的同窗,还是他的室友,两人同住一屋,甄博文有什么好吃的自然也不会避着他。
他商户出身,家境殷实,平日里吃些甄博文的食物,平日也会带给他,算是礼尚往来。
原本两人在县学并不算多亲近的,这半年来倒是因为甄博文阿娘送的食物,让两人关系越发亲近。
席镶也是。
他年龄小,又是刚来县学不久就取代甄博文,成为县学里每次考试的头名,自是有人不服,他和甄博文原本也只是淡淡之交,在甄博文莫名的成为他爹的入室弟子后,两人迅速的熟悉起来,每次慕清送来好吃的,自然是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