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睡不着,就起来坐在炕上继续做衣服。
现在家里每人都有一套新衣,但阿娘的意思是,没人都要有两套,一洗一换。
想到阿娘凶巴巴的说她浪费柴火,让她不要起那么早的样子,她不禁唇角微抿,露出一抹笑来。
慕清见甄香草房门紧闭,厨房内没人,可还是警惕的将厨房门掩上,才将两桶水倒进水缸。
真跟做贼没两样啊,古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要是没种植空间在,慕清真不知道在古代能不能熬的下去,古人底层人民的生活太难了。
水挑完慕清也睡不着了,吃完早饭去甄香草房间的炕上窝着,继续做衣服。
现在只有甄博文甄二郎的两套换洗衣服做好,其他人的衣服都只有一套可以穿着出门的。
甄三郎每天要放羊,所以甄香草的衣服做好后,先坐的甄三郎的,甄四郎和小甄香两人干不了什么活,就留到最后做,两个小家伙每天都窝在炕上,不许他们下炕。
等到所有衣服都做完,已经是好几天之后,慕清将剩下的粗麻布,剪成和现代毛巾差不多的大小,分别给甄香草他们,嘱咐甄香草:“这是你的洗脸巾,洗脚巾,洗下~身的巾子。”
就连小甄香的都有单独的。
慕清自己也是,她可真受不了这时候什么东西都混用,可是没办法,古代资源匮乏,他们就从来没有意识过,这些物品需要分开使用,也没有那个条件讲究这些。
慕清是在一个文明发达的世界待过两世,早已养成属于自己的卫生习惯,只要有条件,她是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的。
让慕清欣慰的是,从交易系统交易来的除虱药还挺好用,经过这么多天的除虱,家里的虱子终于被消灭干净,甄香草和甄香头上也只剩下一些干瘪的死的虱子卵,再多勤洗几次,就能洗干净。
甄三郎甄四郎头上的虱子也没了。
尤其是甄三郎,他从小放羊,早已习惯冬季趴在羊身上取暖,虽然有了兔毛夹袄,身上暖和一些,但也只是相对往年的冬天而言,实际上该冷的时候,还是冷。
他身上的虱子特别顽固,杀完了又在沾染上,杀完了又沾染上,他染上了,甄四郎头上也就染上了,如此反复。
开始慕清还没发现问题在哪儿,后来偶然一次,慕清看到他趴在羊身上取暖才知道,羊身上也有虱子,还是大虱子,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那种。
慕清赶紧又买了除虱药,给羊和羊圈除虱。
除了除虱,慕清也就没有其它事做了,便想着做手工皂。
她空间的几块香皂,经过这段时间甄家全家人用来洗头洗澡,已经没剩两块了,还有洗衣皂,总共就两块半,光是第一天洗被子洗衣服,就用掉半块,剩下的两块也因为除虱大计,全家总动员,用的也没有多少了。
这东西是生活必需品,没有肥皂,慕清简直无法忍受。
做手工皂,主要需要的物品,一个是动物油,一个烧碱。
动物油好找,上次炼制了一大陶钵在厨房呢,难搞的是烧碱。
这个烧碱不是慕清在空间交易的食用烧碱,而是要强碱,纯碱。
食用烧碱碱性太小。
但是空间交易系统是无法交易纯碱和强碱的,只能用食用烧碱。
学过化学的都知道,食用碱是碳酸钠和碳酸氢钠的混合,而能够使油脂皂化的,只有氢氧化钠和氢氧化钾。
但慕清实在是找不到纯碱和强碱,没办法,只能用食用烧碱试,结果当然是不行。
这让慕清很泄气。
这时候她就分外想念席瑞安了,如果是他在,他一定知道如何提纯强碱。
她当年学过的化学知识,大多数都已经还给老师了,现在知道的不过是一点皮毛和常识而已。
说到常识,用食用烧碱做手工皂失败后的慕清,单手托着下巴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在很古早的时候,森林发生火灾,动物死后,体内的油脂和草木灰混在一起,不知为何,居然形成具有去污效果的皂类,后来人们就通过这个试验,研制出了最早的皂。
这是慕清前世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个小故事,具体内容已经不记得了,大致只记得,似乎动物油和草木灰混在一起,可以形成皂。
草木灰和豆腐浆都有去污效果,这里面含有氢氧化钠是一定的了,问题就是,它含有的氢氧化钠有多少。
如果和食用烧碱一样,只是弱碱,也很难皂化。
但那个故事当中,动物油既然能够和草木灰结合皂化,那么说明草木灰是具有使油脂造化的强碱的,问题在于如何将草木灰中的氢氧化钾提纯出来。
除了草木灰,皂荚和皂角应该也可以,还有大豆,既然豆腐浆能够去污,大豆里面肯定也含有氢氧化钠或氢氧化钾。
不过现在都已经是冬季了,皂荚和皂角都已下市,只能从草木灰和大豆上想办法。
大豆是不行了,甄二郎不在家,连个磨大豆的人都没有,她和甄香草一个老一个弱,甄大伯家也是一个壮劳力都不在家,肯定不行。
最简单的就是草木灰。
慕清家别的没有,就草木灰最多。
说干就干。
这时候已经到了她和清风楼酒店的掌柜约定送货的时间,刚好家里也没有泡草木灰的工具,慕清想到县城里买一口大缸回来,顺便把生菜给掌柜的送去。
去之前她先去镇子上买了十斤排骨和五花肉,回来做了红烧肉和糖醋子排。
她自己是甜口的,做的红烧肉和仔排也都是酸甜口味,家里甄香草甄四郎他们都爱吃,剩下的给甄博文装了一钵,给甄二郎装了一钵。
她装模作样的在自家菜园子里铲了两颗菘菜和秋葵,剩下的全都是空间里摘种的,包括生菜。
和上次一样,依然是五斤菘菜,五斤秋葵,五斤生菜。
不是慕清不想多弄一点,一来冬季种菜本就不易,慕清可以说烧了暖炉,但肯定不会太多,多了就要惹人生疑了,或许也会像白糖一样,人家以为你有什么秘诀,那就不是挣钱,而是引来麻烦了。
二来,生菜不易存放,最多三天,叶子就要干瘪。
清风楼酒店有新鲜生菜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可惜只提供了三天,且都是天价,它本身就是这个时代的星级酒店,价格高昂,能够吃得起清风楼的客人,都是这个县城一等一的富贵人。
好不容易等到清风楼的掌柜的给那些富贵人家发出邀请,说生菜到了,早已吃腻了冬季大鱼大肉的富豪贵人们,都赶紧上门,就为吃一口青嫩爽口的生菜。
实在是这个年代,冬季的蔬菜太少了,不光是冬季,就是其它季节,蔬菜都很稀少,除了菘菜就是秋葵,早吃腻了。
而生菜,别说他们这个小县城,就是京城的人家,冬日也是难吃到,都是紧着宫里和达官贵人家呢。
所以清风楼的生菜让清风楼多了很多富贵人家的客人,原本这些客人都是清风楼和张家酒楼均分的,现在很多张家酒楼的客人都到清风楼来了。
张家酒楼也知道清风楼有了生菜,可清风楼那边传出的消息是,他们自己家的庄子上种出来的,张家酒楼即使想找货源都找不到,只好叫自家庄子上的农户也试着种别的蔬菜。
不是他们不想种生菜,作为比有‘千金菜’之称的菠菜价格还要贵的蔬菜,生菜在古代底层人家别说种,种子都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客人全都流失到清风楼去,心里盘算着要么也能种出生菜来,要么自己研制新菜。
可冬天人家就是不想吃大鱼大肉,你新菜的原料还是大鱼大肉啊。
清风楼很高兴,还多给了慕清一百文钱。
慕清拿到这次没要银子,直接是一贯半的钱。(因民间短陌现象,此处七百文为一贯)
慕清拿了银子,买了些糕点,又拎了二十斤米给甄博文送去,又给他塞了两百文钱。
她本来是想给他塞感冒药和退烧药的,怕被甄博文看出来什么,只能多给钱。
她可不想一场意外,原身这个大儿子就这么没了。
和上次一样,慕清只叮嘱他吃好喝好,注意保暖,照顾好自己,打听了甄二郎所在的地方后,就挥挥手走了,没有多停留,怕露馅,又给甄二郎送去。
面对甄二郎,慕清就自在多了,“这是阿娘给你做的红烧肉和排骨,红烧肉热着吃,排骨饿了当零食吃,阿娘做的多,给你大伯和大堂哥他们分一点,都是一家人,在外面别太拼命,你还年轻,正长身体呢,伤了身子就划不来了。”
把甄二郎又给感动的眼泪汪汪。
慕清实在受不了甄二郎这种水汪汪的狗狗眼,心软的不行,伸手正想摸摸他的狗头,就发现……我去,又有虱子了!
慕清连忙嫌弃地收回手,决定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好好除虱!
虱子在这时代真是一种顽固的难以根除的玩意儿,你这边除干净了,那边又给你传染上。
回到家,她整个人都很郁闷,越发想要把手工皂做出来,当天晚上就把草木灰装到她新买的大缸里,用水泡上。
连泡了一周,再将草木灰泡出来的水放在锅里熬煮。
这个时候最好是戴上橡胶手套和墨镜的,慕清空间里没有橡胶手套,交易了一副皮手套,戴墨镜的时候也把甄香草赶出了厨房,关上厨房门自己在里面熬。
古时候很多技艺都是传男不传女,生怕被女儿带到婆家去了,所以甄香草并不会偷看。
慕清好不容易把碱水熬出来,交易系统里面甘油和植物油的求购信息也终于有了回复,有甘油、山茶油,还有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花的精油,听说对方位面的特产,当地这样的花非常多,他们当地人会用这样的花炼制成精油做各种护肤品。
之前那次失败的实验,已经让慕清用掉了一些猪油,剩下的猪油是用来吃的,可不能再浪费了,便用甘油混着羊奶,制了一款羊奶皂。
可惜,还是失败。
没有现代的皂基,想要做成手工皂实在太难了。
好在她时间多,一次两次不成,她就多实验几次,第三次她将烧碱和提纯过后的草木灰相结合。
十多天之后,羊奶皂终于皂化成功,谢天谢地。
第69章
现代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在古代却要一次一次的实验,费多少功夫才能做成啊。
因为手工皂试验失败多次,为了节省材料,慕清每次都不敢多做,这次也一样,手工皂皂化完成后,慕清用刀子将手工皂切成一块一块,放在屋里晾晒,严禁家中几个小孩触碰,尤其是调皮好动的甄四郎。
慕清打算年后赚了钱,将甄三郎甄四郎都一起打包送到学堂里读书去。
甄三郎过年也才十一岁,识字总要比不识字好。
至于他养的这些羊,现在年底了,除了两只怀孕的母羊,和几只今年刚出生的小羊,留了一只羊自家吃之外,其余都要拿去卖了,给甄博文凑明年的束脩和考试的费用。
甄大山去世后,甄博文之所以还能有钱教束脩,靠的就是这些羊。哪怕甄三郎不舍也没用,这几年他早已习惯了。
这批羊慕清没有照往年一样卖给羊贩子,而是再送完菜后去问了清风楼酒店的掌柜要不要,如果清风楼不要,她肯定是要去问张家酒楼的。
清风楼自然也是有自己固定的羊肉渠道的,但多一些新鲜的羊也不是不可以,尤其是酒楼里因为冬日多了生菜,清风楼的菘菜和秋葵相比较张家酒楼,口感更鲜嫩,品相也更好,使得清风楼生意大涨,需要的食材也就更多了。
掌柜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含笑问道:“不知有多少只羊?”
“除了小羊崽和怀孕的母羊,有八只羊要卖。”
目前一只羊的市场价格是五百文钱,也就是半两银子,这还是因为年底,价格高了一些的缘故,平日里大概只能卖到四百文多一点。
掌柜道:“这样,看羊的肥硕程度,我给你每只羊五百五十文到六百五十文的价格如何?”
来问清风楼掌柜之前,慕清早已打听过羊肉的市场行情,羊肉单独卖的话,是十七文一斤,比上好的肥猪肉还要便宜一文钱。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猪肉是低贱的,只有穷人才吃的,羊肉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肉食吗?怎么猪肉卖的比羊肉还贵?这不科学。
慕清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粮食有限,人们给煮吃的食物大多是草和糠,就连糠,有时候都是人吃的食物,不舍得给猪吃,所以这个时代的猪肉不仅肉味特别骚,还瘦。
像慕清挑的那种肥肉的肉囊特别厚的,那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最上好的猪肉了,当然贵。
像猪骨,猪排骨,猪内脏这些没有油水的,价格都十分便宜。
尤其是猪骨、猪排骨,里面都是骨头,人们情愿多花几文钱买全是肉的纯肉,也不愿意买骨头,毕竟纯肉还能带油,骨头,那就是骨头啊,又不能吃。
谈好价格后,清风楼掌柜原本是要派人去乡下收羊的,慕清说她可以送来,掌柜的也没让她送到县城,而是送到清风楼下面的一个庄子上,他提前就与庄子上的庄头说好了,按照之前讲的价格,给了大多都是五百五十文一只,只有两只分别卖了六百文和六百五十文。
看来清风楼的掌柜也不是冤大头,对市场价格心里都有数着呢。
八只羊,慕清又得了四两并四百五十文银钱,加上这个冬天陆陆续续送来蔬菜赚的,慕清现在手里已经有十三两银钱了,这在很多农家,是存好几年都存不到的巨款,可对慕清来说,这笔钱少的可怜。
甄博文读书要钱,考试要钱,成亲要钱,盖房子要钱,甄二郎成亲要钱,慕清还想给家里打个井,毕竟每天去村尾的老井里面挑水太不方便了。
感觉处处都要钱,钱根本就不够使。
加上慕清在日常生活中就不是个省的,三天两头的割肉回来炖。
她自己卖羊,反而去镇子上买羊肉回去炖。
冬季吃羊肉大补的季节,这个时代的猪肉味道太骚,哪怕她每次炖猪肉的时候加了很多调料,又是放醋,又是放酒,还是去不掉那股难闻的肉骚味,慕清实在吃不下去,就用羊肉炖萝卜吃。
买个红泥小火炉回来,在炕上支桌子,一家人就着煮的热气腾腾的羊肉炖萝卜,吃的满口留香。
都说冬季萝卜赛人参,赛不赛人参不知道,反正经过一个冬天的养膘,甄三郎甄四郎甄香草小甄香他们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润了起来,尤其是甄香草,正处在发育期,原本像停止生长的个子蹭蹭蹭的往外冒,这个冬天才做的新衣服,不过两个月就短了两寸。
还好在做衣服的时候就预留了几寸,用针线将预留的部分放出来就好了。
但慕清觉得还不够,甄香草还是太矮,得补。
她不光给家里的孩子们补,没到去县城送菜的日子,她还给甄博文和甄二郎送些羊肉炖萝卜和糖醋子排。
这时代的猪肉慕清虽然不喜欢吃,但对甄二郎甄博文他们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她在交易系统求购的棉被也到了,慕清一共求购了六床棉被,还有一些粗制的纯色棉布,多是以灰色藏青色为主,还有一匹是红色的,慕清打算用来给甄香草做嫁衣用,平时也可以做两身穿穿。
她就喜欢看小姑娘穿的鲜亮,年纪轻轻穿的灰突突的,看着就伤眼。
有了棉被,她又买了一批麻布,做了两床被套,给甄博文和甄二郎一人送了一床。
甄博文看到还奇怪,慕清道:“之前我让人帮我留意西域那边的菜种,想种点菜卖,补贴家里,你明年就要考发解试了,家里可不能拖累你。正好听说游商从什么两广的地方带回来很多棉花,我看着东西比芦花暖和,就赶紧全要了,这是棉花做的被,这大冷天的,你别亏待了自己。”
在甄博文面前,慕清扮演的永远都是慈母的角色。
经过一个冬天使用护肤霜,慕清的脸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干那么老了,眉目舒展了许多,看着也年轻了一些,只是变化不明显,不会引人怀疑。
她并没有用修真位面女修的护肤霜。
随着修真位面女修筑基成功,她调制出的护肤霜效果越发出众,已经不单单是对凡人和炼气期修士有效果,对筑基期修士同样效果绝佳。
这么明显的护肤霜要是抹在脸上,怕是一个冬天就有改头换面的效果,甄香草他们与她朝夕相处可能尚且不觉的,甄博文半年才回来一趟,乍一眼看到慕清从三旬老妪变成青春貌美大姑娘,还不得把她当妖怪给烧了?
倒是甄香草沾了慕清的光,慕清不能给自己涂抹高效的护肤品,就在甄香草的面脂中掺了一些,冬天甄香草不需要下田干活,慕清隔三差五的就做点肉菜,伙食好了,加上掺了美肤霜的面脂的功效,甄香草现在不说脱胎换骨,但已经明显露出少女的姿容,皮肤白里透红,身高也蹿了一截,加上慕清只要见到她缩头驼背就要说她,现在她走路不自觉的会挺直腰杆,抬头挺胸,两肩后张,身姿如同小竹子般秀丽挺拔。
慕清对她的改变还是很满意的。
慕清将被子给甄二郎送去后,甄二郎感动坏了,过年都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了,一双虎目还泪眼汪汪的,然后慕清就被甄大伯给训了一顿。
“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留在家里,还送到这地方来,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明年博文就十八了,把这什么棉被放在博文房间成亲的时候看着多体面!”
说的甄二郎垂着头不语。
他虽然舍不得,但内心也和甄大伯一样的想法,这么好的棉被,给他送到工地上来盖,糟蹋了。
“阿娘,儿已经有了你给儿做的夹袄和棉裤,儿不冷。”突然,他眼睛一亮:“阿娘,儿的棉裤也是这棉花做的吧?难怪这样暖和。”
说着,他精神振奋了起来:“阿娘,这棉被你还是给大哥送去吧,大哥整日在县学读书,定冷的很,儿有夹袄和棉裤就够了!”
他一双溜圆的虎目里还有尚未褪去的泪光呢,眼睛清澈又明亮,简直要闪瞎她的眼。
这少年怎么这个老实呢。
真是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唉,要是他头上没虱子就好了,她可以抬手摸摸头。
想到他不仅又被传染了一头虱子,这头发还一个冬天都没洗过了,慕清就什么摸头的欲望都没了。
在古代,摸头也是一种奢望啊。
“你放心吧,我买了六床,你大哥那里也有。”
“那……那阿娘你给儿收着,等、等儿娶媳妇的时候用。”说着,甄二郎一张黑脸已经红透。
慕清:……
甄大伯和他几个儿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甄家只比甄二郎小一岁的小堂弟勾住甄二郎的脖子,笑的一脸揶揄,两个年轻慕少艾的少年害羞的打打闹闹。
慕清原本担心冬季寒冷,甄博文和甄二郎冬日生病,才在每十日一次的送菜那天,给甄博文和甄二郎送吃的,没想到被慕清送了棉被夹袄棉裤的甄博文甄二郎都没事,甄大伯家的四郎倒下了。
原本甄家没分家的时候,家里男孩子都放在一起排名,甄博文本该是四郎,甄二郎是五郎的,分家后就各论各的了。
原主的丈夫甄大山就是冬日里一场风寒没了的,没想到甄大伯家的四郎也感染了风寒,夜里发起了热,连看了大夫都不管用,原本就已经四十岁的甄大伯,头发一下子白了大半,抹着泪喊:“怎么染风寒的不是我,怎么不是我啊!”
他都四十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年了,没几年好活了,而甄六郎才十四岁,是甄大伯最小的儿子,本还有大好的年华的。
看着和他最要好的堂弟一直高烧不退,甄二郎也是急的团团转。
他突然想到临来县城前,阿娘给他的几粒药,其中有三粒说是发烧的时候吃,甄二郎病急乱投医,也不管有没有用,对甄大伯说:“大伯,我娘之前给了我一些药丸子,说是让我发热的时候吃,可以退热,我也不知管不管用……”
甄大伯此时哪里还管有没有用?就像落水的人攀到一根浮木似的,“给他吃,给他吃,药丸子在哪儿?”
甄二郎连忙拿出慕清给他的白色药丸子,很小很小的一粒,总共只有三粒。
甄大伯看到那么小的药丸子的时候,整个人就失望了,这么小的药丸子,就是三粒一起喂下去,又能起个什么用?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问甄二郎:“二郎,这要怎么吃?”
“我阿娘说,一天一粒,温水送服。”
甄大伯和他家几个儿子不敢耽搁,连忙找了温水来,捻了一粒白色小药丸子,用温水给他灌了下去。
小药丸子那么小,甄大伯恨不得三粒一起喂给儿子吃了。
甄大伯整个人都憔悴不已,其他人也都不好过。
尤其是甄大伯其他几个儿子,这年头人命轻贱,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去,他们也不知道那小药丸子有没有用,不过病急乱投医罢了。
夜里几个人都睡不着,全都挤在稻草堆里,身上只盖着一床破旧的芦花被,挤在一起取暖。
大家都担心的睡不着,直到早上才睡着。
甄二郎睡得熟,只听甄大郎的一声:“四弟好像没那么热了!”
甄大伯猛地惊醒,连忙扑到小儿子窗前摸了摸他额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是没那么烫了!”
其他人也都来摸了小弟的额头,全都惊喜的笑了起来,甄大伯更是高兴的落泪,“快快快,那药丸子呢,再给四郎吃一粒。”
甄二郎不敢耽搁,又给小堂弟喂了一粒。等三粒退烧药都用完,堂弟身上的热量总算降了许多,甄六郎也醒了,头还是昏沉沉的,甄二郎将另外两粒感冒药也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