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笑道:“想,自然是想得很。快坐下。”又连忙吩咐鸳鸯,“别给夫人上茶,将燕窝莲子羹做一碗来。”

“谢谢娘。”叶昔昭笑着落座,取出平安符交给太夫人。

太夫人命人妥当的收起来,之后笑眯眯问道:“别院的梅花开得怎样?”

“煞是喜人。来年娘与我一起去吧。”

“好,来年得空的话,你陪我去。”

忻姐儿和虞绍衡腻了好一会儿,又跑去玩儿了一会儿玩具,这才去找叶昔昭,一手拎着个小小的荷包,扬起来让叶昔昭看,“娘亲。”

叶昔昭掂了掂,问:“里面是什么啊?”

“嗯…”忻姐儿的大眼睛转了转,“红包,给娘亲红包。”说着话,将荷包打开,现出里面的一枚小金锞子。

“这是给我的?”叶昔昭为之动容,低声问道,“要把你的红包给娘亲?”

“嗯!”忻姐儿认真地回答,将荷包放到叶昔昭手里。

叶昔昭觉得心都要化了,低头吻了吻忻姐儿的额头。

太夫人笑着解释道:“这是井家那孩子派人给忻姐儿送来的大红包,有十几个小金锞子呢,我让夏荷收到正房去了。只留了一个,让忻姐儿拿着玩儿。”

叶昔昭将忻姐儿搂到怀里,吻了吻女儿的小脸儿,又对虞绍衡挑眉一笑,“看到没有?”

虞绍衡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轻轻一笑,“本该如此。”

太夫人却是忍不住笑开,拍了拍叶昔昭肩头,“母女连心,越大越和你亲,你只管放心。”

叶昔昭撒娇道:“娘,您就不能忍着不拆穿我么?”

太夫人与虞绍衡同时笑起来。

之后,太夫人说起了这几日府里的事情:“除了皇上曾命人过来了一趟,没别的事。府里的大事小情,绍桓和四娘得空就帮衬着。又过了一年,都更懂事了。”

晚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罢晚饭,叶昔昭服侍着太夫人歇下的时候,说了想去宫里看看虞绍筠的事情。

“也好,你去吧。”太夫人道,“她有什么事也不敢与我说,怕我多思多虑。你陪她去说说话,能宽慰就宽慰几句。”

叶昔昭称是。

而到了第二日上午,蔚公公一早就过来了,为的自然是虞绍筠要见叶昔昭,又说忻姐儿若是宜出门的话,也可入宫。

叶昔昭更衣后走到院中,见忻姐儿正拿着一把小铲子在挖花圃里的土,不由无奈,“你就不能玩儿些文雅的东西?”

忻姐儿站起来,用沾着尘土的小手擦了擦脸,白皙的小脸儿上就多了一道污痕。

叶昔昭抚额,“快去洗脸,换身衣服,我带你进宫去见姑姑,好不好?”

忻姐儿迟疑片刻,嘟了小嘴儿,“不好。”

“那——”叶昔昭无奈地看着女儿,“你和 玩儿,过一会儿去找祖母,或者去外院找爹爹。我自己去看姑姑。”

忻姐儿毫不迟疑地道:“不。”

“那我带你去洗把脸,换身好看的衣服,好不好?”

“不好。”

叶昔昭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没功夫跟你说车轱辘话。说,你到底要怎样?跟不跟我去?”

忻姐儿蹙了眉,“不去!”

“那我走了。”叶昔昭是从来不奢望女儿依赖自己胜于太夫人的,又叮嘱一旁的 ,“别总让她玩儿这些。”

 称是。

叶昔昭换上风岚、新竹,走向院外。

“娘亲!”忻姐儿在她身后唤道。

叶昔昭嘀咕着:“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说着话,加快步子。

忻姐儿的语声却分明伤心起来,连声唤着娘亲。

叶昔昭不由顿足回眸,就见女儿正快步追向自己,小脸儿上竟已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她愣怔在原地。

“娘亲…”忻姐儿扁了小嘴儿,步子更快了。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小身子栽倒在地上,嘴里却还在呜咽着,“娘亲,我要娘亲…”

叶昔昭立时湿了眼眶,心疼得无法言喻,慌忙快步跑到忻姐儿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毫无章法地安慰着:“不哭,忻姐儿不哭,娘亲不走,你别哭啊…”

忻姐儿并没因此而止住哭泣,分外委屈地抽噎着,“娘亲,不走。不让娘亲走。”

叶昔昭立刻变得毫无原则毫无立场了:“好好好,娘亲不走,便是去哪儿也带上你。”

忻姐儿吸了吸鼻子,小手揉了揉眼睛。

叶昔昭抱着忻姐儿回到室内,哄着她洗了脸,又换了一身干净漂亮的缂丝衣服。

夏荷在一旁笑道:“大小姐这是怕了夫人不在府中吧?——小孩子的心思,大人反倒看不明白,大小姐也没法子说清楚。”

“是么?”叶昔昭便又想到了昨日女儿给自己的小金锞子,再想想方才情形,不由暗骂自己后知后觉了。之后,她挂着温柔的笑脸,询问忻姐儿:“娘亲带你去个很美很有趣的地方,要不要去?”

忻姐儿还挂着晶莹的小小泪珠的睫毛忽闪着,仍是有些犹豫。

叶昔昭握住忻姐儿胖乎乎的小手,“你陪娘亲去吧,很快就回来,回来后整日陪着你,好不好?”

忻姐儿犹豫之色渐缓。

“就听我的吧。”叶昔昭笑着拿过忻姐儿的大氅,抱着她出门。

忻姐儿见到虞绍筠的时候,已是喜笑颜开。叶昔昭让她唤姑姑的时候,也很痛快地应声唤了。

虞绍筠欣喜不已,命宫女将皇子平时的玩具拿给忻姐儿,又对叶昔昭笑道:“原以为你不会带她来的,便只是让人提了一句。”

叶昔昭解释道:“以往也不是不想,是她不愿意跟着我,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虞绍筠笑着颔首,“倒是提过几句。”之后又道,“让两个孩子一起去暖阁玩儿,我们说说话。”

叶昔昭点一点头,留下两个人说话时,不可避免地提起了淑妃小产之事。

虞绍筠笑得冷凛,“她千方百计寻机会要加害我,我便让她自食其果。”

“只是如此?”叶昔昭捕捉到了虞绍筠眼底的迷惘、失望,觉得这与皇上息息相关。

虞绍筠也不隐瞒,“自然不是。这事情也有别的解决的法子,我也是要赌一口气。”

“你高兴一些最重要。”叶昔昭瞥过虞绍筠的腹部,“为着孩子,千万别因为忧思过度损了身体的根本。”

虞绍筠感激一笑,“大哥怎么说?”

叶昔昭语声温和又缓慢,“他说,你一直不肯要他相助;他说,他只希望你过得如意一些,虞家荣辱,不会让你一力承当。”

虞绍筠依然在笑,眼中却闪烁出泪光,别转脸看向别处,半晌才又看向叶昔昭,“以前是我任性,不肯让你们帮我,也不肯与你们细说悲喜。”

叶昔昭理解地一笑,之后问道:“以后不会了吧?”

“不会了。再得意再失意的事,都会实言相告。”虞绍筠温缓一笑,“日后你要常来宫里看看我。”

“一定。”

姑嫂间有了这次相聚、这次谈话之后,虞绍筠心里敞亮了很多,每日除了打理宫中诸事,心情、胃口都好了不少。

正月十三夜间,钟离烨返回,去见过太后,便来了正宫。

虞绍筠倚坐在美人榻上看书,左侧高几上摆着果馔、一杯美酒,右侧是燃得正旺的炭炉。见礼之后,有宫女给钟离烨搬来了座椅,又送来了一壶美酒、一个金樽。

虞绍筠重新坐回到美人榻上,翻动书页时,偶尔瞥他一眼。他神色已没了离宫前的那份急躁恼火,他双眼又变回了让人无从窥探情绪的幽深平静。

钟离烨连喝了三杯酒之后,才对她道:“母后已与我说了淑妃之事,说淑妃是自作孽,是她宫里的宫女给她服用了堕胎药。”

虞绍筠也回以平静的目光、语声:“臣妾已知晓。”

“可是——”钟离烨笑得意味深长,“我却是半信半疑。”

虞绍筠却是漾出了发自心底的笑,“皇上彻查便是。”

“那倒不必。”钟离烨苦笑,“不要说我已浪费了几日,便是当即彻查,也是无从知晓真相。教训淑妃之人,是她自己的话,我觉得她没那么聪明,更没那份劣性;是别人的话,那个人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任谁也抓不到把柄。”

“哦?”虞绍筠轻轻挑眉,“竟还有这等人?”

“自然。这倒让我觉得,后宫有些意思了。”

“皇上这么一说,臣妾亦有同感。”

钟离烨起身到了她身侧,俯身,手缓缓落到她腹部,慢慢游转,“你希望这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

“臣妾顺其自然。”

“我希望是皇子。”钟离烨的手又落在了她脸颊,托起她尖尖的小下巴,“眼前的皇子,是你为了给你家族锦上添花,那时你对我并无真心。而这孩子却是不同,你是在与我情投意合时有了喜脉。”他笑意深沉,“子嗣若是经由谋取算计得来,总是让人心里不痛快,你说是么?”

虞绍筠毫不回避他视线,平静应道:“皇上若是猜忌臣妾,便是欲加之罪,臣妾无话可说。”她素来就明白,他的直觉很多时候都到了吓人的地步;她也明白,方才言语不过是他依着直觉与一点点线索得来——他在试探她,她若现出一丝慌张,便会让他的猜测得到证实。

钟离烨凝视她良久,终是无奈一笑,“以往对我低眉顺目的虞绍筠去了哪里?”

虞绍筠失笑,“臣妾怎么敢一成不变。”

钟离烨站起身形,看了看她手边的酒,“这酒不是用来喝的——你每年今日都会摆上一杯酒——是在祭谁?”

“拜月。”虞绍筠答得流利,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观察入微。

“好雅兴。”钟离烨踱步向外,“淑妃毫无可取之处,朕听说她家中姐妹不少。”

“皇上有意,帅选几个便是。”之后,虞绍筠起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钟离烨却是止步回首,“你对这种事,倒是大方得很。”

虞绍筠没压抑情绪,带着轻嘲,笑了起来。

 


第120章


钟离烨问道:“笑什么?”

虞绍筠笑容中的嘲讽更重,“在笑妒妇易为,贤妻难做。”她真正在笑的是,到此时终于发现,这男人不是任何女子能够忍受的,即便是以家族荣辱为前提,也不能忍受。


“你做得很好,面面俱到。”丢下这一句话,钟离烨离开,背影透着冷漠。

面面俱到——妒妇与贤妻都面面俱到么?

虞绍筠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你倒是看得起自己。”

她端起了那杯酒,手势翻转,琥珀色的酒液撒入炭火之中。

火苗蹭一下蹿了上来,呼呼作响。

那瞬间耀目而温暖的光火,映照着她幽深漆黑的眸子、冷若冰霜的容颜。

**

元宵节之前,叶昔昭思忖着新竹、夏荷的婚事。如今长安在侯府外过得风生水起,新竹、夏荷的夫婿也就不能太过平庸。

自去年冬日开始,她就开始给两个人留心了。前世新竹嫁的那名小厮永鑫,如今已是府里的二等管事。对于夏荷的婚事,则是少不得与太夫人商量,太夫人相信她能给夏荷找个好人家,也便撒手不管。她最终选定的是外院同为二等管事的杨阔。

对于这种事,叶昔昭的打算也只能是此一时彼一时。虽说舍不得两名丫鬟,可如果将两个人分别指给侯府之外的人,有了什么事她也不能及时出手相助,远不如近在眼前的更安稳。只因为不舍,便耽误了于她们而言最好的婚事,便是得不偿失了。

初时给夏荷定下人选之后,叶昔昭先去请示太夫人。

杨阔是家生子,再没有谁比太夫人更清楚他的底细以及父辈人品。听叶昔昭说了,老人家就从心里笑了,“好,这桩婚事再好不过。”

“娘也认可就好了。”叶昔昭长舒一口气,之后又央求道,“日后我少不得让夏荷到府中说说话,带她来给娘请安——还有新竹,也是一样,到时候您可不许训我。”

太夫人哈哈地笑,“这鬼机灵!你这份念旧的 ,其实再好不过,我怎么会说你什么。”

叶昔昭就此完全放下心来,到了元宵节这一日,吩咐风岚去给两个人张罗,借着元宵节观灯的由头,让新竹、夏荷分别去会会永鑫、杨阔。两个丫鬟若是认可这两个人,再好不过,不认可的话,她就再帮她们悉心挑选。毕竟,姻缘这回事,不是谁都看着好就能证明真的有缘分。

太夫人听说了,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媒人倒是做得仁至义尽。”

叶昔昭笑道:“长安、芷兰就是相识之后我才帮他们张罗的,夏荷、新竹也该先看看自己要嫁的人合不合眼缘。”

“也是这个理。”

新竹、夏荷分别与永鑫、杨阔见面之后,叶昔昭让风岚去探了几次口风,两个人都无异议,这才做主将亲事定了下来。

在这件事之后,风岚与正房其余的二等丫鬟、小丫鬟当差愈发尽心竭力,是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只要自己心无他念,夫人就不会亏待自己的。

年节期间,三夫人双亲的病情就已起色不少,她也就不需要再婆家娘家两头跑了,到年节过去,她双亲已无恙,自此安心留在侯府。

这一日,三夫人特地拿了亲手给忻姐儿做的一套春裳,去了正房,落座后道:“我这次娘家出事,多亏了太夫人与大嫂不弃,更让我时时兼顾娘家诸事,关府这才得以有惊无险。我心里一直感激,却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致谢。方才给太夫人送去了求来的一串开过光的念珠,这套给忻姐儿做的春裳,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叶昔昭笑盈盈将衣物收下,诚声致谢,又道:“一家人,本该如此。你好好儿的,也是三爷的福气。”

三夫人称是。这么久了,虞绍桓都是每日必到关府,对她父母嘘寒问暖,便是只出于为人·夫君的责任,他也已做到了极限——更何况,没有谁比她更明白她值不值得他如此相待。

除去这些事,叶昔昭如今最享受的是女儿对自己的依赖,每日尽可能地腾出时间,用来陪伴忻姐儿。

虞绍衡过了元宵节之后,便开始如常上大早朝,却已不甚忙碌,午间、晚间总是能及时回府用饭。

这日黄昏,回正房时,听风岚说叶昔昭正在东次间哄着忻姐儿,他不由随之微笑,缓步过去。

叶昔昭歪在大炕上,在教忻姐儿怎样将七巧板拼凑成原样。

小小的忻姐儿穿着一袭鹅黄色绣云纹的小袄棉裙,双肘与双膝着地,一双小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叶昔昭摆弄七巧板的一双手,似是一只神色专注、憨态可掬的小鸭子。

叶昔昭将拼好的七巧板放在忻姐儿面前,“学会没有?”

“没有。”忻姐儿很诚实地答完,沮丧地鼓了小腮帮。

“没事,慢慢就学会了。”如今的叶昔昭对女儿的耐心无限,“等你长大些就会了,以后不准为这等事闹脾气。”

“嗯!”忻姐儿乖巧地点一点头。

叶昔昭语声愈发温柔:“娘亲讲故事给你听,好么?”

忻姐儿甜甜应声:“好!”

虞绍衡眉目愈发舒展,缓步退至外间,不打扰她们。

在往年,过了正月十六,便是过了最繁忙的时候,在今年却是不同。

二夫人已是大腹便便,医婆、稳婆、 都要提前找下。

虞绍筠也在此时想到了这件事,是入宫前就知道叶昔昭与二夫人关系亲近,对这件事必然不会马虎,再加上与虞绍谦的兄妹情分,便亲自选了两名医婆、两名稳婆让人送到了侯府。

叶昔昭特地去了趟宫里,以谢恩为名与虞绍筠说了半晌的话。

至于 ,便不是叶昔昭与虞绍筠能够帮忙挑选的了,只是从j□j局选了几个样貌秀丽的,让二夫人自己斟酌着挑选。

二夫人对此满腹感激,太夫人对此也是满腹欣慰。

到了正月末,先是忻姐儿两周岁的生辰,之后是萧旬之子瑜哥儿的满月,二十九便是虞绍衡的生辰。

忻姐儿的生辰,这一次虞绍衡与太夫人依着叶昔昭的心思,只请了亲朋好友来府中。

萧旬与乔安那边,叶昔昭不便经常过去走动,却是经常命人将一些精巧有趣的玩具送到萧府。知道乔安产后身子有些虚弱,又命人将府中存着的珍贵难寻的药材、补品送去,这样就不需萧旬再命人去搜寻了。

到了瑜哥儿满月这一日,叶昔昭去了萧府,因着满堂形形j□j的宾客,更有不少人借着这机会让人引荐,试图和侯府攀交情。她面上温和应对,心里却是啼笑皆非,是由此想到了乔安闲时要经常应付这些人,真不知是怎么耐着性子做到的。

乔安抽空将叶昔昭请到房里说话。终究是自幼习武之人,将养了这一个月之后,脸色白里透红,已经恢复如常。

叶昔昭安心地笑着,转而将瑜哥儿抱起来,细细地打量。因着府里处处洋溢着喜悦喧闹的氛围,瑜哥儿便是贪睡也被扰得睡不成,乌黑透亮的眸子转来转去,煞是讨喜。她柔声道:“真好看,眉宇和他爹爹一样,鼻子和嘴随了你。”

乔安则是道:“整日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不舒坦就嚎啕大哭——怎么和忻姐儿一点儿都不一样?”

“孩子怎么会一个样呢?”叶昔昭失笑,“哭也耗力气,瑜哥儿这是急着长大呢。”

乔安随之笑起来,“你倒是会宽慰我。”

“本就如此。”叶昔昭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忻姐儿刚出生时瘦瘦小小的,哪儿动辄就哭的力气?”之后又问道,“侯爷喜欢得不得了吧?”

乔安眼波变得柔和许多,“是啊。他喜欢小孩子,对忻姐儿不就一直喜欢得不得了。”说着话笑意更浓,“平日里说过几次,说瑜哥儿早两年出生就好了,这样他也能盼着我们两家的孩子有一桩好姻缘——他是太闲了,总是想些没头没脑的事。”之后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这么想,忻姐儿长大了,出落得怕是比你还要好看,哪个人不希望有个那样的儿媳妇?”

叶昔昭打趣道:“你们倒是想得远,刚满月的孩子,就开始给他谋划终身大事了。”

“你自然是不怕,不过你与侯爷过些年可就有的烦了,提亲的人少不得要踏破侯府门槛。”

两女子说了一阵子话,才又回转花厅。用罢饭,乔安见那些无孔不入的巴结人的女眷仍然围绕在叶昔昭近前,索性偷空告诉叶昔昭:“得了空我们再好好说话,今日你先回去,别和她们浪费 了。”

叶昔昭也就顺势道辞,行至垂花门外,遇到了萧旬。

萧旬笑问道:“你命管家买宝马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叶昔昭看着显得格外神清气爽的萧旬,笑着反问,“居然还有闲心理会府外的事?”

“那是自然。”萧旬道,“你要的宝马,我也看中了。”

“那怎么行?”叶昔昭挑眉,“你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么?”

萧旬忍着笑,逗她,“你一个小女子,买下宝马也不是暴殄天物么?”

叶昔昭气道:“你管得太宽了。”

萧旬这才笑道:“逗你呢,已经命人从中说合,帮你府中的管家将宝马买下了。”

叶昔昭释然一笑,“这还差不多。”

她命管家寻找、买下的宝马,是送给虞绍衡的。他喜欢宝马名剑美酒,是无人不知的事,侯府马厩里面养着一群当世名马,命专人精心照料驯养着。近一年来,他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家人、政务上面,没再为自己的喜好付诸哪怕一点精力。她听管家说起了京城一名雅士养着一匹追风宝马,连忙拿出梯己银两让管家去看看原主能否割爱。因着虞绍衡的名头,事情自然就好办许多,眼下又加上萧旬帮衬,便如愿以偿。

由此,第二日,管家请虞绍衡去马厩相看,说了由来。

虞绍衡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真是再好没有了。回房见到叶昔昭,却是故意板了脸,“谁教你这么乱花钱的?”

叶昔昭岂会看不出他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笑道:“你不喜欢的话,我就转送给别人好了,二爷、三爷,或是大哥、二哥都可。”

“想也别想。”虞绍衡笑开来,当着忻姐儿的面也没忍住,将叶昔昭拥到怀里,狠狠地吻了吻她脸颊。

忻姐儿却颠颠儿地走到他身边,拽了拽他衣摆。

“怎么了?”虞绍衡弯腰问道。

忻姐儿抬手,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脸儿,“爹爹,要亲亲。”

虞绍衡逸出清朗的笑声,将女儿抱起来,吻了吻她的小脸儿。

叶昔昭在一旁看着,也是笑不可支。

太夫人听说叶昔昭赠宝马的事情后,欣慰不已,对鸳鸯慨叹道:“我这长子是真的开始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