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妩歉意地笑了笑,“那我说点儿实在的。我去西夏,发了横财,简单说起来,就是坑蒙拐骗得来的。从十岁之后,不论情愿与否,都杀了不少人。而且,以后可能还会杀人。”停了停,她对上他的视线,“你娶回来的人,是这样的。”
“我知道。”简让微笑,“就是这样的人,在一起才算般配。”
钟离妩开心地微眯了大眼睛,“跟我想的一样。”
简让见她已放松下来,便将她还搂在怀里的衣服拿走,随意放到一边,予以快速辗转的一吻,“昨晚真醉了?”
“嗯。”她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想到了以前一些不开心的事。”顿了顿,有点儿懊恼,“我不是故意的。”
花烛夜,新娘子只记得一些片段,真是个笑话。而对她来说,最多的是遗憾。
可是没法子,昨日不能如常用饭,一整日只吃了几口东西,是为着避免花轿出门到礼成期间闹笑话。胃里空空的,心绪不佳,敬酒时两桌下来,喝的酒也不少,不醉才怪。
她喝醉之后,脸色不变,言行也如常,自己不说,谁都看不出。就是这样才最糟糕。她情愿自己是那种一沾酒就脸红红的体质,不管怎样,任谁看到,都会怀疑或认定她醉了。
简让轻轻地笑起来,“没关系。不是跟你说了,我们照本宣科再来一次。”
“…”
他翻转身形,悬身凝视着她,“好么?”
她微垂了眼睑,继而抬眼看着他,抿了抿唇,“好。”这是与她两情相悦的男子,亦是要与她携手走过余生岁月的夫君,她想要清清醒醒地被他拥有,亦拥有他。
说是照本宣科,过程自然与昨晚不同。
他微微侧头,捕获她的双唇,温柔绵长的吻着她,手势游转,含带无尽柔情。
一点一点的,她血脉骨骼之中似是有星星点点的火苗被点燃,跳跃着的光火形成一股暖流,在她周身流转,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吞噬。
她变得越来越绵软。
他的手覆上那一方幽谷,小心翼翼地摩挲、试探。
她的素手落在他肩头,无意识的用力,扣住他发烫的肌肤。
指尖微湿,他将她安置成敞开的姿势,扶着着纤细娇柔的她,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仿若潜龙入清溪。她闭了闭眼,打心底怀疑自己能否接纳。怪不得,记得的零星片段中,有着疼痛——那时不知缘故,此刻才明白。
但他很耐心,最大限度的缓解她的不适,让她一点点适应,最大限度的克制着,静下心来,一点一滴的细品、享有。
她身形蜷缩起来,搂着他,宛若海中一叶小舟,随着他带来的风波浮浮沉沉。
她在他怀里,而他又被她缠绕。随着一点一点的推进,妙不可言的感受便一点一点融入他的血液,流转到脊椎,再蔓延至周身。
恰如昨夜,花为他开,情为他动,让他一步步撇开束缚,抵达娇蕊。
…
简让的感受是:比昨晚好了很多。
钟离妩的结论是:也就那么回事儿——那些之于她很是新奇的感受,让她完全乱了方寸,无法在当下适应,以后么…她并没信心全然改变。
她并没对他隐瞒。
简让只是一笑,“会越来越好。”
钟离妩保留所有的怀疑。但,这就是成亲之后需要面对并接受、习惯的吧?慢慢往下看吧。
沐浴更衣之后,钟离妩最记挂的是双福,询问过水苏,得知小家伙前天起就被安置在了后园的小楼,当即转去寻它。
远远的,她就望见了坐在二楼窗台上的双福。
双福亦看到了她,立时嗓音清凉的叫了一声,继而便焦虑地在窗台上走来走去,又瞧着下面。到底是反应过来,嗖一下跳到室内的地上。
片刻后,它到了小楼门外,高高的翘着尾巴,连声叫着跑向她。
“双福,快来。”钟离妩留意到了它脏兮兮的爪子、不再油光水滑的毛,打心底心疼起来。小家伙这一定是不叫人给它洗澡,自己也没心情洗脸、打理一身漂亮的毛。
双福到了她近前,叫声转低,似是透着无尽的委屈。她弯腰的时候,它立即跳到了她怀里,大眼睛闪烁出喜悦的光彩,呼噜呼噜的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由着性子起腻。
“好好儿吃饭没有?”钟离妩握住它一只前爪,毫不在意爪子上沾的泥土。
水竹快步跟过来,道:“饭倒是还吃——每次都是公子耐心哄着。就是一直闹脾气,在宅院里跑来跑去,奴婢与凌霄要是不始终跟着,怕早就寻回客栈了。”
“唉,我嫁人,却委屈了我们双福。”钟离妩满脸怜惜,转身回房,“走,带你吃点儿好的,吃完饭洗个澡。”
另一边的四喜,比起双福的情形要好很多。到底是前些日子就跟着简让搬来了,而且相较之下,双福更像是那种极为黏人的犬类的脾性,它倒是没什么。长时间见不到简让的话,发一通火,毁他点儿东西,心情就会缓和很多。
回到房里,钟离妩就忙着伺候双福吃饭、洗澡,直到小家伙恢复成惯有的漂亮、欢喜模样,才转去用饭。
四喜早就吃饱了,看到神气活现的跟在她身边的双福,立刻嗷嗷嗷地叫起来。
这一次,双福径自跳到了坐在饭桌前看账册的简让的椅子上。这两日一夜,对它最好的就是他,而且不难判断,他是这里的主人,更是让四喜束手无策的人。
简让失笑。
四喜坐到他跟前,冲着他叫起来,仿佛是在质问他到底跟谁亲。
钟离妩忍俊不禁,悠然落座,对简让道:“以为你早就吃完了呢。”
“怎么会。等你呢。”简让由着双福坐在一边,放下账册,举筷给她夹了几只水晶虾饺。
钟离妩安之如怡,津津有味的享用,继而讶然,“这么好吃呢。厨子的手艺不错啊。”民以食为天——她大概是最能诠释这句话的人之一,到何处最关心的都是饭菜如何。吃不好就会闹情绪。
简让因此满心愉悦,如实道:“两只小馋猫进门,我怎么敢怠慢,特地给你们找了几个厨子。”
钟离妩斜睇他一眼,随后埋头吃饭。
四喜吵了一阵子,双福也不理它,专心致志地洗脸,简让则一面吃饭一面看账本,它只能偃旗息鼓,气哼哼的坐在那儿。
钟离妩吃得半饱的时候,见简让一心二用,站起身来,探手将他手里的账册抢到手里,“专心吃饭,这时候一心二用,对胃不好。”这是她前世得出的经验。
简让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是她让他等这么久,他才找点儿事情做,这会儿要不是就快看完理清楚了,他也不会一心二用。
钟离妩落座,把账册放在手边,“吃饭。”
这霸道的脾性,该怎么给她板过来呢?他腹诽着,但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与她一起吃饭,看着她像猫一样优雅又满足的样子,实为莫大的享受。
岛上成亲的人,并没认亲的风俗,况且他们也实在没多少关系算得亲近的人。是以,从这一日起,他们就要开始正经过日子。
饭后,钟离妩与简让说起了眼前一些事情:“随我过来的小厮、丫鬟,平日只归我管,你可别把他们当成你的下人。他们虽然住在这里,但是平日只负责我交代的差事,你或你的下人看不惯的话,我就在这条街上给他们安置个住处。”
简让凝了她一眼,颔首,“这是自然。”
钟离妩安心一笑。
简让起身道:“我去外院,知会管家,再与管事对对账。”
“嗯。”
他出门之后,麒麟来见钟离妩,将几封信件、字据交给她,“这是余老板的字迹。”随后又取出两幅图,“这是赌坊、他家里的地形图。”末了奉上一张宣纸,“这是他平日饮食起居的习惯。”
“嗯。”钟离妩接到手里,满意的笑了笑,“没别的事了。”麒麟、秦良办事的效率是越来越高了。
麒麟则问道:“您打算何时动手?”
“看情形。”这一次,钟离妩从最初就打定主意亲力亲为,但并不想让亲信担心,“到时候再告诉你。”
“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钟离妩就笑,“知道了。真啰嗦。在这期间,去查下一个人,尽量快一些。”
“是!”麒麟放下心来,笑着离开。他无从知道,他家大小姐,随时随地都可能骗人,以前只是从没骗过他而已。
而与此同时,简让正吩咐杜衡:“不着痕迹的监视麒麟、小虎等陪嫁过来的人。”
第33章 ??
钟离妩唤水苏到面前,把余老板的信件、字据递给她,“该你了。”水苏的绝技是模仿笔迹、临摹字画,经过她手的东西,真假难辨。
“是吗?”水苏雀跃地笑着,“您总算用到我啦。”
钟离妩哈哈地笑出声来,“真不知我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们都是这样,只怕我不给你们找事做。”
“可不就是怕您用不到。”水苏笑道。
钟离妩又把一张笺纸拿给她,“有把握之后,照着写一遍。”
“是!”水苏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离妩卧在美人榻上,望着映有花树光影的雪白窗纱,思忖着余老板其人。
余老板本姓佘,曾在五军都督府行走,任左军都督。九年前带着妻儿来到岛上,改姓余。
秦良查到的消息是,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倾慕她的姑姑,然而郎有情妾无意。家族覆灭的时候,她姑姑都未寻到意中人,不曾出嫁。
在钟离府化为人间炼狱那一日,余老板趁机强|占了她姑姑。随后,有人效法为之,凌|辱落难的一众女眷。
——季萱也是这样的说法。
钟离妩不能相信的只有余老板钟情姑姑这一点。真爱慕一个人的话,如何能做出这般落井下石的事情。但是,可悲的是,有些人就是能够把贪恋美色、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个女人视为爱慕。这种人,一生都在糟蹋爱慕倾慕之类的字眼,却不觉是错。
一个女子将死之际,他强行施加了最深重的打击、凌|辱。
钟离妩以拇指摩挲着食指中指的指腹,回想着季萱信件中的一言一语。
季萱说,你与你姑姑的样貌相仿,不知余老板先后几次见到你的时候,可曾有异色。
她看到、想起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总会冒火——幸亏是她早就知道,只是不能全然确定,不然呢?
季萱应该在她去赌坊的时候便及时相告,可她不。
她摊上的就是这么混账的一个人。
敛起不悦,她开始琢磨余老板其人。
先后几次相见,他都不曾现出丁点异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出现在赌坊的时候,甚至别的时候,他说不定早就暗中窥视多时,若是这样,见到她的时候,自然神色如常。
但是,余老板有城府是一定的。他有过那般叫人发指的恶行,不可能丝毫悔意、心虚也无。仔细回想这段日子的种种是非,他没有任何举动。
正因为如此,她有一度很怀疑自己得到的消息不实。
在她冠着钟离这姓氏来到岛上的时候,在她与季萱反目正名之后,甚至在他见到她的时候,都应该想到她的姑姑,想到自己做过的孽。
没行动,或许只是因为她之前住在归云客栈——他不会惧怕一个女孩子,他畏惧的是景林。
而如今,她已离开归云客栈,嫁给了简让。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很快就要有所行动。还没有的话,那大概就是做好了血债血偿的准备——只是,这想法未免太乐观。
你如何能指望一个嗜血成性的畜生忽然有了良知。
这种人,只让他一死,委实便宜了他。
她要让他受尽折磨。
这已不是她有没有担负着责任的事,每一个有能力的人知情后都会除掉他,不然会膈应一辈子。
双福无声无息地进门来,坐到美人榻跟前,仰着头怯怯的叫了一声。
钟离妩被惊动,忙抬手揉了揉眉心,又闭了闭眼。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一定是要杀人的样子,不然双福不会这样。
“来。”她对双福笑了笑,拍拍美人靠。
双福这才高兴起来,跳到榻上,在她身上走来走去,片刻后找到一个喜欢的位置,坐下来,喜滋滋的看着她。
它是她的小开心果。
水竹进门来通禀:“夫人,院子里当差的人要给您请安。”
“夫人?”钟离妩对这称谓有点儿讶然。
水竹就笑,“公子是景先生和傅四爷的好友,眼下又置办了诸多产业——人们都说,他手里现有的家当,足以买下半条街了。要什么有什么,谁敢怠慢您?昨日在宴席间,不就有挺多人这样唤您么?”
“…”钟离妩汗颜,她不记得了,“准备好封红。”继而抱着双福起身,坐到厅堂的太师椅上。
简让亲自挑选的仆妇,都是一看就是淳朴、踏实的性情。请安之后,接过封红,俱是千恩万谢。
之后,钟离妩让水竹给她们安排差事,往后各司其职。
**
简让料理完手边的事情,回到内宅。
钟离妩在美人榻上打瞌睡,双福则窝在她怀里,睡着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倒是老实,这大半晌,连这院门都没出。”
钟离妩就笑,“第一天,就算做样子,也得老实点儿,省得你刚成亲就闹着要休妻。”
简让忍俊不禁,凑近她,“带你出去转转。”顿了顿,又自觉地纠正,“陪你出去转转。”
钟离妩笑意更浓,主动亲了他一下,“好啊。”
“再来一下。”他不肯就此出门。
钟离妩搂住他,又在他唇上点了点。
他则趁势捕获她的唇,百般纠缠,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心口。
钟离妩捉住他的手,掐了一下,“少来。”
简让低低地笑,“等天黑再说?”
“…’钟离妩一撇嘴,心说最好是免了,她对那个真没瘾。那些不适、疼就算能忽略,但分明是存在的。
简让换了说辞:“那就现在。”
“去你的。”想累死谁么?换个身娇肉贵的,这会儿怕是早散架了——就她这种底子很好的人,现在都打蔫儿了。
“那就晚上。”他纠缠着她的唇舌,“嗯?”
“…嗯。”她掐了他一下,发现这厮真是自己的冤家。他最会把她往沟里带,不是没法子不跟着走,就是掉沟里才醒觉。
简让唇畔逸出由衷的笑,“走。”
简宅所在的这条街,与赌坊只隔着一条街,因为是在岛中部,街头很是热闹。
这对新婚夫妻闲闲走在街头,双福踩着优雅的步调跟在钟离妩身侧。
简让一袭品月色阔袖锦袍,钟离妩一袭正红色衫裙。双福自是不必说,通体雪白,大眼睛时而眯起,时而睁得大大的,漂亮至极。
行人、商贩纷纷瞩目,对这对男女的眼神,都是存着一份欣赏风景的淡然、和善,对双福则是存着不能掩饰的惊讶、好奇。
跟着主人满大街转的猫,他们没见过——这应该是犬类的习性。
“投错胎了。”简让侧头看着双福,笑微微的道。
钟离妩斜睇他一眼,“你这是妒忌——你的四喜呢?”她的确是把猫养得不像猫,可他却是把狗养的不像狗。四喜矫情起来,双福都比不得。
“…不知道,地方大了,可哪儿疯。”
钟离妩笑起来,“往后它就归我了。”
“这还用说?”他微声道,“我都归你了。”
“…”钟离妩差点儿脸红,斜睨他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这是挺奇怪的一件事:肌肤相亲之后,她不自主地觉得他特别亲,对他愈发的没心没肺,更能够容忍他的揶揄、打趣或调笑。
简让微微一笑,岔开话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往后我们开个银楼。”
“开银楼?”钟离妩讶然,低声道,“天…你做官的时候,到底有多少贪官贿赂过你啊?”开银楼所需的银两太多,可他却是淡淡的语气——根本不把这笔巨大的花销当回事。
“不少。”简让并不瞒她,“况且我那时的俸禄太多,产业也不少,每年的进项颇丰,可好笑的是,我没时间花银子,平时只有去酒楼用饭的丁点开销。至于赌,身手不错的人,在赌桌上算总账的话,都不会输。”有挺长一段时间,挚友萧错总是揶揄他,不是忙成四处乱窜的兔子,就是忙得像个傻子——还是没完没了的随时要玩儿命的那种忙碌。
哪里有没时间花银子的人,只是这人心思太干净,除了吃饭、饮酒、赌几把,不肯涉足别的而已。“用饭的丁点开销?”她不解,“你总不能去小面馆、食肆吃饭吧?”位极人臣,去用饭的地方,定是生意最红火、口碑最好的酒楼。
“每次我都想请萧错或是韩国公,可大多时候都是他们结账。”简让的笑容暖暖的,“没法子,命好。”
钟离妩不自主地笑开来,“嗯,看得出。”韩国公她不大了解,萧错其人,可是在大周乃至几国扬名的名将——与大周皇帝齐名的骁悍名将,那是他的挚友,可不就是命好么?反过来想,愈发能够确定他的过人之处。
路边有卖风车的小贩,大小、颜色不一的风车,随着清风悠然转动。双福的注意力被吸引,一直盯着看。
“给双福四喜买点儿玩具。”钟离妩说着,脚步轻快的走向那个小摊,选了自己瞧着顺眼的几架风车。
双福喵喵的叫着,立起身形,扒着她的裙摆,望着风车。
小贩被引得现出惊喜的笑容,“太讨喜了。”
钟离妩也笑起来,她最喜欢听到别人夸双福,随后去取钱袋子。
简让则睨了她一眼,先一步将一块碎银子递给小贩。
小贩面露难色,“公子,这…找不开啊。”
“没打算让你找。”简让弯腰捞起双福,闲闲地走向别处。
小贩连声道谢。
钟离妩回以一笑,拿着风车追上他和双福,把一架小风车递给他。
简让噙着笑意接过风车,逗着双福,毫不在意路人纷纷瞩目。
他真是到何处都是只随着自己喜乐行事的人。钟离妩走在他身侧,满心喜悦。
这般的人间烟火、尘世喜乐,让她知足、心安。
两个人带着双福在街上游走多时,午间找了个饭馆,在雅间用饭,特地给双福添了一把椅子,点了一道炸虾。因为是在饭馆,钟离妩不好意思让伙计专门给双福准备饭碗,便取出帕子给双福铺上,再跟伙计要了一张油纸,把炸虾放在上面。
双福在外面还是很好说话的,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
伙计进进出出的,总是忍不住多看双福几眼,满目笑意。
吃完饭,钟离妩的结论是饭菜不如家里的可口,随即唤来伙计结账。
简让仍是先一步把银子递出去,睨了她一眼。
钟离妩没察觉到,忙着把帕子拿起来,给双福擦去嘴边粘上的碎屑。
下午,两个人原路慢悠悠地逛回去,给双福四喜添了不少小玩具。钟离妩想结账的毛病一犯再犯,都被他抢了先,并不知道自己挨了他很多记冷眼。
黄昏时分,回到家中,钟离妩问道:“晚间我们去哪儿消遣?”
“你说。”
“嗯…去赌坊吧?”钟离妩笑道,“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们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
“行啊。”简让斟酌片刻,“那条街上的酒楼新换了两个厨子,我们去看看饭菜有没有好一点儿,吃完饭去赌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嗯!”钟离妩欣然点头,随后转到妆台前,拉开一格抽屉,“我今晚照着一百两输。”
“…”简让快对她忍无可忍了,一把将她带进怀里,“小混账,你嫁人了——还不清楚这一点?”
“我怎么不清楚了?”钟离妩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用得着他说?
“嫁给我,就要花我的银子,让我管你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简让低下头去,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你给我记住。”
钟离妩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是么?嫁人还有这个好处呢?”继而用力点头,“好,我记住了。”
“…”简让啼笑皆非。
钟离妩则开始担心别的事情,“刚成亲就跟着你去赌坊,别人不会议论吧?说我倒是没事,说你可就不好了。”
“管那些做什么,只要你高兴。”他啄了啄她的唇,“我想要的,是你每一日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就好,别的事都让我来。”
“别的事…”钟离妩心念一转,自己先笑起来,“包括生孩子么?”
“…”简让抵着她的额头,先是嘴角一抽,继而没辙地笑开来,用力揉了揉她的脸,“这一类的事情,不行。”
钟离妩笑不可支,“还有我们简公子做不到的事情呢?”
简让跟她彻底没脾气了,低低地笑出声来,“你也不看看我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