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订传说中的川藏火车票,神奇的是任何时间去看,剩余票数都为零。无奈飞机前往拉萨。登机时,外面黑云压城,随着飞机上升,天渐渐明朗。当看到刚刚那密布的乌云已在飞机下,前方一片清朗,不免感慨,明明自己刚刚还在乌云笼罩中,和即将到来的雷电风雨对抗,如今却在它之上围观,云朗天青。想起一句话:所有的烦恼都源于不够抽离。
到了拉萨,天边的云总是低得让你觉得自己伸手就能够着,早上会被狗吠声吵醒,下午的阳光能将人的影子拉到两米多长。空气如此清新,我的高原反应也不明显。我瞎琢磨:是不是这里的氧气含量其实和北京差不多,只是拉萨是因为空气稀薄,北京是因为杂物太多。
在拉萨,最让我有感触的不是布达拉宫虔诚的藏民,不是大昭寺布道的高僧,不是蹲下来耐心喂流浪狗的环卫工人,而是一个老农。有一天,我心爱的手链突然找不到了,正跟路上遇到的朋友抱怨这事,说自己有多喜欢这手链,同行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老农突然回头说了句:“你又不是不会死!”是啊,人艰要拆啊。
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加紧行程去尼泊尔。整理时发现,这一个月,也就一个旅行箱一个小背包;一间房,一张床;一天几杯水,几碗米饭几个菜。人真正需要的真的好少。
进入尼泊尔,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免心生害怕,但第一天我就打消了这个担忧。在尼泊尔登记住旅馆,不需要收护照,你甚至不用把护照给她们,只需要拿个单子自己写上护照号,她们也不会进行核对,房卡就是你的了。第二天,因为当天没能刷卡,前台直接让我明天再刷。我很好奇她们就不怕我填假的护照号“私奔”么。
第二天出去借自行车,我问要交押金么?姑娘说:“你告诉我你旅馆名字吧!”我说:“你不怕我告诉你假的么?”她惊讶地看着我,说应该不会吧。我记不住旅馆名,找了旅馆WIFI名给她看了眼,骑车走了。尼泊尔被称为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也许就是这么来的吧!
回来之后,总有人问有啥收获,回头看整个旅途,最大的变化是自己:更贪生,但是更不怕死了。在布达拉宫顶上发呆的时候,在拉萨去往樟木遇到山顶落大块沙石的时候,在尼泊尔滑翔在空中,被晒得快口吐白沫的时候,我想,生活太美了,让我多待会吧!一直以来我都用心生活,直到去年学了儿时一直想学的绘画,没画出个所以然来,我却突然不怕死了,我觉得我做了这阶段想做的一切,而这趟旅行更像是多出来的礼物。
贪生但是不怕死。转念一想,生和死,本来就不是对立的。每天的睡眠就是一次“小死”,只有死得够彻底,第二天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我开始纠结某件事要不要做的时候,我都会问自己:如果一年以后我就会死去,这件事我还做不做?向死而生,往往能让自己活得更好,而真正好好生活了,也就不怕死。
当然,不怕死,不能说了无牵挂,因为还有家人;不能说完全死而无憾,我会想如果能有个人和我分享这一切有多好!女人都向往爱情,只是我愿意承认而已,如今看过这些,走过一路,一不小心,更加向往爱情了。不过,以前是希望有个人来丰富我的生活,行走之后,现在更多的是希望能有个人来一起分享和创造,正如李健唱的:“多想你在我身旁,看生命变化无常。”一起贪生,一起不怕死。
☆León'sDream——九夜茴
莱昂,西班牙西北部的一个小城镇,距离首都马德里三百多公里,距离北京四千多公里。
栩栩没到西班牙留学之前,莱昂对她来说是画册上的二维图,越清晰越觉得遥远。而入学马德里建筑学院之后,莱昂便成了她手中西班牙地图上涂鸦的一枚五角星,虽然潦草但感觉触手可及。
建筑学院的补助很丰厚,作为交流学生,每月一千欧元。同去的同学有的省吃俭用都攒下来,而栩栩则全部花了,她想来都来了,挣欧元的时候花欧元,总比挣人民币花欧元要划算。
因而每到周末,栩栩就会背上她的相机四处游历。看到那些图片上的建筑一一展现在她眼前时,她总会有种梦想成真的奇妙快感,连呼吸都酣畅起来。当然,毕竟荷包不满,像莱昂这样远距离的目的地,便被她安排在了旅途的最后。
行者或许无疆,但也注定,有些风景一生终只能见到一次。
学建筑的人来到莱昂,一定会去看看鬼斧神工的莱昂剧院。这是曼西亚图侬的作品,设计感极强,充满了灵气。
栩栩抵达莱昂那天,天气并不那么晴朗,她依旧兴致勃勃地直奔莱昂剧院,冬日中的它依然美丽,带着一丝隐晦的妖娆。栩栩对这所白色的房子很着迷,她举着相机,尽可能地去记录它,一次次地往返剧院旁的小巷,紧贴着另一侧的墙壁,希望能多拍进来一些风景。就在这时,哈维闯进了她的镜头,随即以最宿命的方式进入了她的世界。
栩栩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头发乱蓬蓬的西班牙男人。因为在她的取景框里,她率先发现了他头发的不服帖。于是她放下了相机,想等着他走过自己身旁再继续拍摄,就像她遇见的无数次过路人一样,踏着与她无关的节奏从她身边走过去。可是哈维停了下来,他摘下耳机,歪着头看着栩栩,问她:“你想进去看看吗?”
这对栩栩来说是意外的惊喜,他显然是剧院内部的人,能走入这个建筑一窥内核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她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哈维笑了,用手抓了抓自己黑色的卷发。之前并不柔顺的头发一下子平整了,栩栩这才发现,他是个挺好看的男人,眼睛很迷人。
绕到剧场旁门的路上,他们相互介绍了自己,栩栩是来自神秘东方的建筑朝圣者,哈维是正在追逐梦想的灯光师。“你爱它的身体,而我爱它的心。”哈维指着莱昂剧院这么形容,栩栩笑着点头,被视作冰冷水泥块的现代建筑,其实可以容纳很多爱,远比有血有肉的人们大方很多。
哈维是个热情的向导,他的确带着栩栩走入了莱昂剧院的心,任她拍照,给她讲关于这里的一些有趣的事儿。他们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莱昂剧院的后台控制室,那里是哈维的工作间,他显得格外兴奋,转开门把手的时候甚至拧错了方向。
“从这里看到的舞台很美妙,它让我有了作为上帝的感觉,那里是很多人的人生,而我站在这儿,静静注视着他们,给予这个舞台光明或是黑暗。他们热闹上场,或哭或笑,或诉或歌,然后安静闭幕。他们都在流动,而我似时间的弃儿,凝固在这里。”哈维指着那一方舞台说。他的描述深深吸引了栩栩,这间小房子仿佛充满了不可知的魔力,令她跃跃欲试。所以当哈维邀请她试试由他操纵灯光的舞台时,她毫不犹豫地、期待地、欢快地答应了。
栩栩站在舞台中央,有一点局促,哈维通过控制室温柔地安慰她。
“亲爱的,抬起你的右手。”
栩栩眨巴着眼睛,战战兢兢地举起右手。一束光打了过来,先包围住她,魔幻地变换着颜色和形状,如灵魂般随性而动,忽大忽小,最终收缩成一点星芒,凝聚在栩栩手心。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摸到了光,她惊喜地抬头,哈维在控制室向她挥手,她笃定,他一定笑了。
“哈维吗?你干什么呢!”门突然开了,另一位工作人员狐疑地走了进来,栩栩有点惊慌,但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切就都消失在了黑暗里。
“嘿,你这个小子要干什么!”怒吼声淹没在咚咚的脚步声里,栩栩的双手被紧紧拉住,哈维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们快溜!”
从莱昂剧院跑出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好像很恼火。”栩栩捂着胸口喘气。
“那位大叔拿我没办法,我能瞬间让他找不到我!”哈维摊摊手。
栩栩又笑起来,而当笑声结束,谈话似乎也进行不下去了。相机早已被她遗忘在背包里,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相遇,应该在意料之内说拜拜,可栩栩却突然不知要怎么吐出这简单的西班牙单词。
“我…”栩栩指指自己,“要…”她接着指指外面。
“要走吗?”哈维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挠了挠头,头发又重新乱起来。
“是啊。”栩栩微微颔首。
“你在这儿有其他朋友?”
“没呀。”
“晚上有别的安排?”
“暂时也没。”
“那么我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哈维对她的回答满意极了,他雀跃地发出邀请。
“好呀。”这丝毫不违背栩栩的内心,也许正是她隐隐期待的。
他们不甘心就这样分别,但又似乎忘记,离开是迟早的事。
哈维带栩栩去了个热闹的餐厅,他点了当地特色的菜,这和栩栩之前在网上搜索的菜单并不相同,但显然要好得多。他告诉栩栩,自己的父亲是商人,母亲是珠宝设计师,没有兄弟姐妹,但有一只非常忠诚的狗。他并不打算继承父母衣钵,所以跑到莱昂居住,对他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家深深爱着彼此。栩栩也对他讲起她的生活,因为看到美丽的图纸而选择学建筑,结果几次因熬夜画图而欲哭无泪,比起梦想她背负更多的是父母的期待,她的母亲在三十五岁生下了她,高龄得子令家人对她格外疼爱,只不过中国的家庭都爱得太严密而不自由。
他们不停地重复“真的吗?”“天啊!”这样的感叹词,一边惊异着彼此的不同,一边靠得更近。哈维几乎要贴着栩栩的耳朵说话了,他说了很多笑话,他自曝自己小时候做的糗事,可刚说到小学四年级,餐厅已经要打烊了。
“要不要再去喝一杯?”在街边的车里,哈维不舍地问栩栩。
“算了,我还是回宾馆吧!我定了青年旅店。”栩栩摇了摇头,外面下起了小雨,她已经意识到,那句拖到现在的“再见”,还是要说。
“那么…可不可以陪我听完这支歌?”找不到更多借口的哈维有点沮丧,他寄希望于CD里的曲子,虽然那首歌只有五分多钟。
“好吧。”栩栩也希望这歌能再长点儿,可是明天傍晚到马德里的大巴提醒着她,即使长得像一部歌剧,她也最终会走。
曲子是哈维在某次演唱会录下的,也许是位置不同,区别于现场的各种喧嚣,歌有种静静的、娓娓道来的感觉。哈维跟着哼唱,轻轻地用手在栩栩的手背上打拍子。细密的雨水击打在车前窗上,令世界潮湿、模糊起来。当歌词唱到“where…whereismygypsywifetonight”时,哈维低头吻了栩栩。
“让青年旅店见鬼去吧!”
哈维说出了栩栩同样想说的话。
他们回到哈维家里做爱,虔诚地对待彼此的身体,并忠于这种感觉。
清晨,栩栩比哈维先醒来一会儿,她看着睡在身边的男孩,没有预期的罪恶感。她惊讶地与自己内心对话:栩栩,一个因来之不易而被父母更加亲密爱护、严格管教的女孩,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一直排名前三的女孩,凭借苦读考上国内最好的研究生并屡屡获奖的乖孩子,以最优厚待遇被送到西班牙交流的优秀学生,从没有过惊世骇俗的经历的人,现在,在异国他乡,躺在一个昨天才认识的人身边,发生了一夜情,但并不沮丧。
栩栩丝毫不觉得她和哈维是坏人,他们喜欢对方,然后伴随着荷尔蒙的刺激,结合在一起。唯一惆怅的是,相遇与离别那么的近。
想到这里时,哈维醒了,他说他爱她,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后来哈维又开车带栩栩去了海边,她敢说这是她出生以来数得过来的最开心的日子之一。他们对着冬天里略显深沉的大海大声喊叫。哈维兴奋地叮嘱她八月份一定再过来,那时的西班牙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到处都是欢乐,全国会放假一个月,并打趣说那时工作的都是勤劳的中国人。
说到这里,栩栩才想起,自己并没告诉他,从莱昂回到马德里三周之后,她就要回中国了。当她对哈维说出这个事实后,两天里不停说话的他,沉默了下来。
把栩栩送到大巴车站时,哈维把昨晚听的那盘CD和一小枚银戒指送给了她。栩栩什么都没带,只好把挂在书包上的一个劣质中国结解下来送他,但哈维很开心,立刻就挂在了车上。
栩栩即将登上大巴,哈维一把拉住她,认真地说:“在西班牙语里,再见有两种说法,细分起来‘Hastaluego’是以后再见的意思,而‘Adiós’是再也不见。我永远不会对你说Adiós,栩栩,我等着你回来。”
栩栩看着他,坚强地做出了微笑的表情,如他所愿的以标准西班牙语说出了:“Hastaluego。”
哈维笑送大巴离开,他没看见在车里栩栩流下的泪水,也不知道说着“Hastaluego”的栩栩在想:莱昂,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周后,栩栩再次回到莱昂。
爱情这东西发生之后,往往会超出所有预期,逃离理智控制。尽管栩栩对自己说了一千次,这是偶然的事,是没结果的消耗,是不现实的放纵,但到第一千零一次,她还是战胜不了内心的渴望和哈维深情的召唤。
这一次哈维不再与她谈是否再来莱昂,而是试图劝说她留下来。
“我爱你,你也爱我,你喜欢西班牙,在这里你会过得轻松快乐!”
“我的家人在中国,我不能离开他们。”
“他们也会希望你能生活得开心点儿。”
“但那不该以伤害他们为前提,我应该回到我的国家,陪在他们身边。”
“为什么你总说应该做什么,而不是想要做什么呢?”
“shouldtodo”和“wanttodo”令这段对话停止,哈维认真地看着栩栩,栩栩抱住他,深吸了口气说:“哈维,并不是每一刻我们都清楚自己想做什么,而我们总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想做的事也许会变,但该做的事不会变。”
哈维叹了口气,抱紧栩栩说:“你是我不懂却又迷恋的中国女孩。”
这一次离开莱昂时,哈维仍旧要栩栩说“Hastaluego”,栩栩说了,与他挥手再见,心里仍然想:莱昂,我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周后,栩栩结束了一年的西班牙交流学习生涯。哈维开了四个多小时车从莱昂赶来送她,两人只相处了四十分钟,栩栩就要上飞机了。他们都哭了,哈维仍试图说服她留下,但他自己已经能感觉到深深的绝望。他不再请求她说“Hastaluego”了,栩栩却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那么,夏天的时候回来莱昂好吗?”
“好呀。”
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就像做了场太美的梦,在梦醒时忍不住会疼。栩栩想老了的时候也许会给自己的子孙讲个故事,告诉他们莱昂是个好地方,有个很帅的男孩曾经在那里等过她。又想,食言的人会不会被记得更牢,反正,她是不会忘了。
飞机越飞越高,栩栩闭上了眼睛。
Hastaluego,西班牙。
Hastaluego,莱昂。
Adiós,哈维。
☆我就是那个心有猛虎的姑娘——老妖
“hi!”
要怎么称呼你呢?
我想了很久,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只对着键盘敲上了这个最简单的英文单词。
下午三点半,准备好开例会需要的所有资料,在等待会议开始的间隙,刷新了一下朋友圈,你和她的结婚照,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戳进我的眼睛里。
九宫格排列的那些照片,你们亲吻相拥,笑容甜蜜,眼睛里溢满幸福。我看着这条状态下密密麻麻的点赞,共同朋友之间纷纷送上的祝福语,一瞬间,恍惚窒息。
我放下手机,走进会议室,讨论接连而来的选题、策划和文案,跟同事们争论、吐槽,为一个好的想法而鼓掌尖叫。
会议结束已经九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站在拥挤而闷热的地铁里,脑海里又浮起你的结婚照片。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有一天,站在那些精致美好照片里的你身旁的那个人,是我。
谢谢你,从我的青春里呼啸而过
我们认识整整十二年,做了六年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你知晓我所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知道我沉默背后的那些辛酸和难过,知道我傲娇背后的那些不安和恐惧。我们相互陪伴走过青春里璀璨也最荒芜的时刻,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夏日里,我们正像兄弟一样打闹,你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走了很久很久的一段路。
我面红耳赤地偷瞄你,你的侧脸那么好看,我一下子就没舍得挣扎出来。
我想,或许,我一直喜欢你吧,我想,我早就习惯了依赖你。
我想,我只是一直在等着你牵起我的手的那一天。
那一年,我们十八岁。
暑假后,我们去了两个不同的城市,中间隔着好几个省份。
一开始是满满的浓情蜜意和发不完的短信,我时时刻刻用最敏锐的神经感受着手机的震动,收到你的寥寥几个字都会眉开眼笑,仿佛从哪里偷了一块糖捂在心口,浑身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我们经常通话到凌晨,在昏暗的宿舍楼道的尽头,小小的玻璃窗下,穿着睡裙光着脚冻得浑身冰凉的我,因为想要贪图跟你多说一刻钟电话,固执地不肯乖乖回宿舍睡觉。
你一次次笑我,语气带着宠溺:小孩子。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我以为,我会一直是你眼中的那个孩子,拥有你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是青春岁月中,隔着好几千公里的一场恋爱,有太多的未知和变数。年华正好的我们,可以因为热血和冲动谈一场无所顾忌的恋爱,也同样可以因为热血和冲动在一次次争吵中消耗完彼此的耐心。
我们结束得匆忙而潦草,你像是一阵风,从我的青春里呼啸而过,让我感受到花的香甜、草的清新、春天的心动和期盼,然后,留我一人在回忆里醉生梦死,辗转反侧。
即使重逢,也过不了生活那一关
此后我过了一段颠倒而混乱的日子,但幸运的是自己没有一直颠倒混乱下去。
你有了新的女友,我有了新的男友,我们之间的联系仅仅是各种社交网络上刷新的状态。
一直到毕业后,我回家,你恰好也回家。你身边没有旁人,我身边恰好也没有旁人。
仿佛一切又回到起点,你还是如同当年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某个突然的时刻,再次牵起了我的手。
你说:这一次,再也不要放开了好不好?
你是个温柔有耐心的男生,会做好吃的饭,恋家,不热衷与人交往,话不多,笑起来仿佛是春江水一圈圈的涟漪散开,仿佛是五月的花团锦簇。
我以为,这一次,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只是还是永无止境的争吵,从前种种可以包容下的小矛盾此时被一个个揭开,你指责我生活能力差,总是丢三落四没个正经,只知道工作不问闲事,我不满你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每天只知道买菜做饭侍弄花草赚钱不多。
曾经的依赖和温柔相待,在刻薄的叫嚣里,就变成了懒惰和没志气。
曾经的古灵精怪和活泼可爱,在生气时候的怒吼里,就变成了不靠谱和无理取闹。
我以为,我们在兜兜转转之后的重逢是命中注定,却不曾想,到底,还是过不了生活那一关。
你说,你是个心有猛虎的姑娘,我留不住你。
后来,你有了更靠谱的女友,你说她很好,你很喜欢她,她也很依赖你。
我说,很好。
你说,你也赶紧找人嫁了,不要总是一个人。
我说,我想要去更远的地方。
你劝说,你又身无所长,又不懂得照顾自己,去哪里?又能做什么?
我固执,我会混得不错,你等着。
三月底的时候,你在我家楼下等我,斜靠着墙壁,点着一支烟,还是我熟悉的样子,还是我熟悉的姿势,只是,你再也不是我的了。
我说,我要去北京了。
你掐灭烟头。我知道。
你说,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你说,不要总是冒冒失失丢三落四,不要总是横冲直撞得罪人,对人对事都留个心眼。
你说,赚到钱要多存着,不要总是大手大脚,在外面用钱的时候多。你顿了顿,又说,缺钱了给我打电话。
…
你看,你知道我所有的缺点和软弱的地方。
你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一一点头,然后你转身走向街头,我转身上楼。
我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