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邦气的七窍生烟。这个臭小子,让他抓到,非扒掉一层皮不可!
亲卫们领命,立即展开行动。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皇帝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他们自当用尽全力,大规模的调查李永定的去向,当然,是私下里的;要是放到台面上,外人指不定以为他们兄弟阋墙,引起朝堂争端也不一定。
经过一番周密的调查,亲卫们回禀皇帝搜集到的关于这六年来李永定的行踪,第一年游山玩水,第二年游山玩水,第三年还是游山玩水,但不再是毫无目的的了,而是集中在江南一带,第四年干脆就赖在那里不走了,之后更是一离开京城就直奔扬州。
李永邦的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那就对了!父母一定在扬州。
他记得上官明楼刚好被他外放到江南做官来了,便对上官露道:“咱们先不着急回京,陪我去一趟江南。”
“江南?”上官露不解,“江南出事了吗?”说着,掀开帘子往外一瞧,马车的确不是往京城的方向去。
李永邦道:“江南好的很,才不会出事。只不过就是有两只野兔逃窜到那里,我要去抓回来。”
“哦?野兔?”上官露挑眉,“陛下这般兴师动众的去江南就为了抓野兔?那这两只野兔想必很不一般,敢问抓回来以后,陛下要怎么处置?”
皇帝摸着下巴:“碳烤还是白煮,暂时还没想好。”顿了一顿,“哦,对了,意柳兄也在江南任上,你们好久不见了,正好可以借机叙叙旧。”
皇帝似乎在试探她,上官露失笑道:“这还没到江南呢,怎么我已经闻见镇江老陈醋的味道了?”
“终归是数年不见了,你不想他吗?”李永邦调侃道,“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是轻易可以取代的啊。”
“是啊。”上官露附和,“要看青梅竹马的典型,看太后对陛下有多眷恋就知道了!”
李永邦嘴角抽了一抽,上官露忍不住勾起唇角。
马车轱辘着前行,时不时颠簸,李永邦握着她的手,捏了一下道:“嘴巴坏的不得了,心眼儿也很小。”
“谁说我心眼小。”上官露不服,“我若是心眼儿小,你后宫那些个花花草草我早就给你拔干净了!哪里还留到今朝,任由她们生的那么茂盛!还含辛茹苦的替你带孩子,谁都能说我心眼小,就你不能。”她撅着嘴,气哼哼抽出手道:“嫌弃我的话,休了我呀。”
这种话是没有妃嫔敢和皇帝说的,即便是皇后也不能。
但假如是夫妻,就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李永邦知道她撒娇,有心拿捏他,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出奇的受用,他记得朝中百官,罕有畏妻的,大多都是三妻四妾,只是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就会沦为京中笑柄,但当事人似乎并不以为意,估计其中乐趣只有本人能体会。李永邦以前是不懂,现在却突然觉得做夫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旁人指手画脚的,关他们何事?再一深想,那两个有畏妻之名的官员,的确官阶是不高,但一直过得很平和,安乐,也没听说闹出什么家宅不宁的纠纷。
坐车坐的时间久了,身体容易不舒服,他将她按倒自己腿上,替她轻轻揉了几下腰道:“谁敢休你啊!你那么厉害,你不休我就是给面子的了。好了,是我心眼小,我嘴巴坏,我给你赔不是。行了吧?别老拿太后挤兑我了,太后又不是我什么人,至于嘛。”
“至于啊。”上官露侧过脸来仰视他,“就是喜欢看她对你发、情的样子。”她捂嘴偷笑,“还有你尴尬的要命,不知道要怎么办,如坐针毡的样子。笑死人了。比看话本子还带劲。真的,你要是同意,我让彤史专门为你俩写一则故事,保准感人肺腑,可歌可泣。”
李永邦无语,这个皇后,拿他打趣最开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他的机会。看她笑的促狭,他却笑不出来,上官露很敏感的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
李永邦觉得此行去江南还是很有必要和她交待清楚的,当即道:“我想,我……父皇和母亲可能还在世。”
上官露本来漫不经心的,听了这话:“啊?”
“你说什么?”
这种事都有?老皇帝和孝睿皇后竟然假死跑路?!!!
她是很聪明的人,眨眼的功夫,立刻想通很多关节。比如说六年前永定和瑰阳还小,瑰阳甚至不比如今的明宣大,夫妻俩若是假死的话,一定会带上孩子们一起上路,也就是说,先帝假死的时候,永定奉旨送棺木入皇陵其实是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之前,孝睿皇后肯定在宫外的某个地方等着皇帝,等时机成熟。
这样一想,李永邦由头至尾被瞒在鼓里其实……还挺可怜的。
没错,先帝貌似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他,一张龙椅。
这在很多人眼里意味着先帝应该是很偏爱这个长子的。可‘他的死’对李永邦的打击也很大,他活着的消息却只让永定和瑰阳知道,这六年来,他陪伴的也是永定和瑰阳。大儿子就替他背锅,所以很难说,他不偏爱永定。起码相比起来,永定和父母共处的时间更长。试想一下,老皇帝就算对永定再严格,也不会像对永邦那样到严苛的地步。而也许正是这种严苛造成了李永邦性格上的反弹,父皇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而永定生长在比较公平的环境里,跟父母撒娇不会被说没规矩,到处去玩也不会被指责玩物丧志,永定开心的时候,永邦则很孤独。这种感觉,别的人也许不懂,上官露却很清楚,李永邦心底未必乐意老皇帝的安排,按照他的性格,他可能更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好过被绑在龙椅上接受朝臣叩拜。他对权力并不热衷。相反,永定倒是可造之材,有勇有谋,但老皇帝金蝉脱壳之日,他年纪尚小,也难怪老皇帝要大儿子背锅。上官露有点郁闷,老皇帝把她也给诓了,这黑心的老皇帝!亏得她当初还纳闷,怎么老皇帝死了,永定和瑰阳对于父皇的死好像没有那么悲恸?难道是平时的关系淡漠?现在才回味过来,哦!!!这俩蔫坏的熊孩子根本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详情的,瑰阳还挺会做戏,灵堂前哭的跟真的一样,转过头去就把永邦给卖了,她觑了一眼身边神色落寞的李永邦,唉,当皇帝果然是孤家寡人啊!
她不由的伸出手来摸了摸皇帝的头,感慨道:“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家里不受疼爱的那个孩子。”
皇帝蹙眉,正想开口问什么意思,外面大臣便来请旨,此次涉案相关人等具体要如何处置?
坦白说,犯下此等滔天大罪的,全杀了都可以,问题是其中有一个陆耀,陆家要是抄家灭族,实施起来那是有一定的困难的,因为又没有宫变,总不能冲进宫里绑了太后也一道杀了吧?为此,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不得不来探皇帝的口风。
皇帝人虽然没有回京,在去扬州的路上,但是立即拟了一道旨,工部尚书陆耀罪大恶极,玩忽职守致使皇陵漏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念在其年事已高,便改杀头为流放,陆家在朝中为官的男丁一律革职,不得再启用。另外涉事的工部官员二十六名,吏部两名的和户部的五名,也全部抄家斩首,无一幸免,只是祸不涉及高堂妻儿罢了。
御史台认为事关先帝,皇帝的处罚的似乎有些轻描淡写了,毕竟他们中饱私囊的那些钱,难道他们的家人就没有份一起享受吗?
皇帝当然知道处罚的有些轻,可问题是,要不是皇陵漏水,他就不会前去查看,不去查看,就不会知道棺中的秘密,不会发现父母还在世,他原先是怒火冲天,想将陆氏一门抄家灭族的心都有了,但事情峰回路转,坏事一下变成了好事,对皇帝来说,贪赃枉法理法上是不容,但他的情感上已经没有很大的愤怒了,便不想连坐那些涉事官员的家人。
御史台见上了几次折子都不奏效,特别是皇帝还不在京中,便只有作罢了。反正皇帝惩治了贪官,博了贤名,又亲赴皇陵,身负孝名,如今手下留情,再博得了一个‘仁’名,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为什么不喜欢痴情的上官明楼,跳楼也不要嫁给他,是有原因滴。。。这章过渡,下张妈妈们应该要出来了。。。
第125章 金凤簪
皇帝当然是没什么不好,太后却是非常的不好。
她住在永寿宫本就是消息闭塞,等她知道事情始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被投入大牢,家中的男丁悉数革职,再加上受到上次事情的牵累,银楼关张,陆碧君这个空有其名的安溪公主又生死未卜,可以说,现在的陆家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顿。没有生计,没有财路,没有权势。要不是很久以前,陆家还颇有先见之明的安排了几个暗桩在宫中,估计她连这点微末的消息都收不到了。
陆家连番受挫,不但太后受到打击,陆家人也倍感煎熬,陆燕的哥哥陆宗庆本就是个病秧子,如今眼看着陆家的主心骨陆耀垮台,陆宗庆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子就病倒了,镇日里缠绵病榻,延医问药。陆燕知悉的时候,只觉得四面楚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求太皇太后,可她没有皇帝和皇后的允许,压根不能随意出入永寿宫,她不由的悲从中来,正要让侍女去慈宁宫请太皇太后的旨意,就听绯月匆匆的奔进来说:“太后,大事不好了,太后,陆大人他……陆大人故去了。”
“你说什么?”太后跌坐在身后的罗汉榻上,紧张的问,“哪个陆大人,你说清楚?”
绯月为难道:“是……是安溪公主的父亲,陆宗庆陆大人。”
“哥哥……”太后的目色怔忡,眼神空洞,半晌,喉中泛起一股腥甜,霎那间,一口鲜血‘噗’的喷出来,绯月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淑兰嘴边挂着冷笑,但还是赶紧上前,搀扶住太后,面露关切道:“太后,您怎么了,您保重身体啊!”继而回头叱责绯月,“怎么不打听清楚了再来回话,这些不尽不实的消息休要在太后跟前胡说。”
绯月喏喏道‘是’,垂头退了出去。
太后捉牢了淑兰的手,紧紧捉着,疼的淑兰倒抽一口冷气,片刻后,太后仰天大笑起来:“好,很好!上官露,你手段高明,是我技不如人。但你等着,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会跟你斗到底。这笔账,我一定要你悉数奉还!”
淑兰赶忙端来了参茶,好言相劝道:“太后,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眼下,身子是顶重要的,要是连您都垮了,太后的家人可就连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太后深深吸了口气,用帕子抹去嘴角的点点猩红,抿了一口参茶,道:“是,如今陆家群龙无首,哀家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了,哀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陆家就是一盘散沙,再无翻身的机会。”她意味深长的望了淑兰一眼,“没想到,今时今日,肯留在哀家身边为我尽忠的人竟只有你一个了。往日,我只当你资历最深,最难收服,轻易不肯交心,而今看来是我错了,那些个小的,一个比一个的不济事。”
淑兰知道,太后这是被逼得穷途末路了,择到篮子里的都是菜,不过,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她忙跪下道:“奴婢听凭太后差遣,太后有什么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太后摆摆手道:“哀家没什么吩咐,只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即可。”
淑兰狐疑的凑上前去,太后道:“去华妃那里搞点小动作,务必令她与哀家连成一线。”
淑兰点头道‘是’:“奴婢会安排妥当的,太后就请放心。”
随后仔细叮嘱身边的下人,太后气急呕血的消息便被封锁的严严实实,外人眼里瞧见的无非是这个节骨眼上,太后居然还有闲心听戏。
绯月如今早已是华妃的人了,她不会往外说,但还是小心的往重华宫递了消息。
华妃知悉后,拨弄着手里的珍珠道:“气的呕血还强挺着身子看戏,嗬!太后折戟沉沙,看来是有更大的图谋,只是不管什么图谋,都要好好‘韬光养晦’一阵子了。”
“什么韬光养晦。”绿珠笑道:“依奴婢看,太后根本就是醉生梦死,谁不知道太后宫里的奴才和下人个个生的貌美。她这是要效仿敦敬太后?”
华妃道:“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她醉生梦死,这样她的对手才不会提防她,以为她被重重一击,再也爬不起来了。也是让太皇太后安心,因为她若是为娘家的事痛心疾首,便表示她对陛下的处置不满,太皇太后会觉得她心生怨怼。”
绿珠长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娘娘,咱们——就不去探望一下?”绿珠小心翼翼的问,“皇后主子不在,由您代掌六宫事务,就算咱们要与太后划清界限,也不能任由她自生自灭啊……毕竟陛下明面上是处置了陆家,可太后只要一天还当着太后,咱们就得供着她老人家,要不然等陛下和皇后回来了,知道她是在娘娘您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反倒怪起娘娘来。”
“是啊。”华妃喟叹道,“太后就是个烫手山芋。皇后真是好算计,坐享其成的好事从来就轮不到本宫,但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活儿,从来都是由本宫出头。说的好听赞一句‘能者多劳’,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若是与太后走到太近,让陛下知晓了,回头又要疑心我与太后勾结。我若是对太后不闻不问,礼法孝义上又过不去,真是一步好棋。什么代为执掌六宫!”华妃气的咬牙,“根本就是任由她上官露摆弄的傀儡。”
“不过本宫也不是傻得。”华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这不还有一个太皇太后吗,绿珠,你替本宫去慈宁宫走一趟,去请了老祖宗的意思,看太后那头要怎么办。”
绿珠应声道‘是’,微一福身,便干活去了。
待她人走的远了,如眉才一个闪身进了如意堂,对华妃道:“娘娘,瑞秋带到了。”
华妃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如眉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瑞秋于是紧着身子,目不斜视的进了大殿,跪下朝华妃磕头道:“奴婢瑞秋,见过娘娘。奴婢知道自己笨嘴拙舌,娘娘不喜奴婢在娘娘跟前侍奉,这些时日,奴婢一直在后头洒扫后院,不敢在娘娘跟前碍眼,只是有几句话,奴婢实在是不得不对娘娘说。是真,是假,奴婢也不敢判断,但这事儿透着古怪,奴婢只得来禀告娘娘,请娘娘您定夺。”
“说吧。”华妃无所谓道,“能说出什么大不了的。”
瑞秋小心翼翼的问:“娘娘,您可还记得紫鹃吗?”
华妃轻轻蹙眉,紫鹃?那个口没遮拦,叫她给绞了舌头的丫鬟?
“她怎么了?”华妃沉声问。
瑞秋答道:“因为上回的事,紫鹃挨了教训,但托娘娘的洪福,手下留情,紫鹃总算留下半条命来,而今一直和奴婢一起洒扫庭院,在一处当差。绿珠姐姐看她可怜,时不时的捎一些果点来看她,顺便开解一下她,说娘娘您总有一日会想起她的好来,到时候她就又能回娘娘您的身边伺候,紫鹃的心情也较从前好了许多。可紫鹃等了又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绿珠姐姐身上,却毫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奴婢干完活回来,正巧听见绿珠和紫鹃讲话,紫鹃是哑了的,便是绿珠姐姐一直在说,她说……”瑞秋斟酌着怯怯道,“她说‘我知道你是气我抢了你的差事,觉得娘娘信我不信你,才要与我置气,可我真没有要与你分庭抗礼的意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的。华妃娘娘心狠,连你这样打小在她身边侍候的都如此对待,我瞧着也心疼,可见在她跟前当差,我也不松快。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只怕有一天落得与你一般的下场,谁让你我都知道,娘娘就是这样的人呢。紫鹃,咱们不妨再寻个去处?你若信得过我,我还有一条生路,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说到这里,华妃的脸色暗的能滴出墨汁来,瑞秋继续道:“绿珠姐姐之后和紫鹃咬耳朵,奴婢就没能听清她们说什么了,但当奴婢问起紫鹃的时候,紫鹃在奴婢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华妃探出身询问。
瑞秋迎向华妃的双目:“皇后。”
华妃轻笑一声,复又缓缓靠向身后的软垫,让人提了紫鹃过来,紫鹃现如今不能说话,所以不管她们说什么,她只管点头。她是答应了绿珠要投靠皇后没错,谁知被瑞秋发现了,瑞秋要拿来做文章,她没理由拆穿,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华妃了,与其拆穿瑞秋,使得华妃可能怀疑自己真的跟绿珠结党投靠了皇后,倒不如彻底装傻,反正在别人眼里,她没什么杀伤力,左右不了大势,但透过她,华妃能发现谁忠心,谁背主,自然不会放过。至于绿珠嘛……熬不熬得过去,端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没多久,绿珠从慈宁宫回来了,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格外的压抑,不似往常,但她佯装无所察觉,道:“回禀娘娘,太皇太后知悉了太后的病情,已经着了太医去永寿宫为太后诊治,还夸娘娘您思虑周全,办事妥帖呢。”
华妃却恍若未闻,只兀自从发间抽出一支七尾凤簪,丢到绿珠的脚下道:“绿珠啊,自打我执掌重华宫,最信赖和倚重的人就是你了,你跟了我也有六年了吧?”
“是。”绿珠笑眯眯道,“全托赖娘娘的提携。”一边蹲下身去拾起簪子,拿帕子擦拭干净道:“娘娘不要这簪子了吗?这可是内侍局特地为娘娘您打造的七尾凤簪,精致无比,宫里只有娘娘能戴。”
华妃自然知道,九尾凤簪是专属于皇后的,接下去的妃嫔按数递减,贵妃戴七尾,妃位戴五尾,至于妃子以下,身上和头上不能有任何凤凰图案,否则便视为大不敬。她目前仅仅是妃位,按照规制,是不能戴七尾凤簪的,且又无子嗣,但由于她向来是诸妃之首,皇后不在更让她代为执掌六宫,这七尾的簪子便算是皇后赏给华妃的特权了。
华妃道:“那你倒是好运气,今日就让这簪子成全了你,只是可惜啊,你身为皇后的人,为皇后办事,要死,也该由皇后赐死,本宫的七尾凤簪赐死你,想来还是委屈了。”
绿珠瞪大双眼:“娘娘您在说什么?”
“本宫说什么你不懂?”华妃冷笑着,吩咐人把瑞秋和紫鹃提上来与她当面对质。本以为绿珠会惊慌失措或者哑口无言,谁知绿珠听后竟是眼中含泪,语带幽怨的指着她们两人道:“我待你二人真心实意,知道你们从娘娘身边调走了心里难受,时不时的去接济你们。谁知好心没好报,无端被反咬一口,是我枉做好人!”
绿珠苦笑着朝华妃跪下道:“娘娘,奴婢知道,今日无论奴婢说什么,都没法让娘娘相信奴婢了。可奴婢也有肺腑之言,必须要说与娘娘您听。也许在娘娘您眼里,她们是跟了您很久的奴仆,绝对不会背叛于您,哪怕您对她们施以重刑,她们都不会离开您。而奴婢是内侍局指派来的,不是您亲自□□的,并非知根知底的家奴,娘娘用着总觉得不踏实。可请娘娘明白一点,在这宫里求生存,往往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婢即便当真对娘娘有异心,在他处也无用武之地,因为阖宫的人都知道奴婢是重华宫的人,其他宫房的娘娘不会愿意相信我,接纳我,甚至重用我,奴婢既然到哪里去都讨不着好,为何还要做这种扯自己后腿的事?奴婢此生唯一的盼头就是希望娘娘您一直在这位置上牢牢地坐着,奴婢会竭尽全力的帮您,只有这样,奴婢才能保住自个儿,这是奴婢的心里话。”
“奴婢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千方百计的往奴婢身上泼脏水是没用的,苍天可见,奴婢行的正坐的直。但是众口烁金,奴婢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但是奴婢在死之前——”绿珠指着瑞秋和紫鹃道,“娘娘,奴婢死了之后,您身边该用什么人,该信赖什么人,您可得自己想好了,奴婢再不能为您把关了。但是她们两个——这两个贱婢绝对不是忠于娘娘的,这一点奴婢万分的肯定。”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拿起那支凤簪朝自己的喉咙戳下去。
华妃眯眼瞧着,绿珠是她见过最伶俐,最稳妥,最会办事的奴才,稍稍点拨就能明白她的心意,因此她一进宫,绿珠就成为了她的心腹。如果是别人的眼线那真是太可惜了。瑞秋她们也许是嫉妒她,但也有可能是说了真话,这一切华妃心里有数,但她不敢赌这个万一,特别是她进宫以后就没有赢过上官露一次,哪怕是和太后联手,都一样输的溃不成军,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边是不是被人安插了奸细。所以今日之事,只是对绿珠的试探。哪里知道她会那么干脆的自尽!
华妃见惯了各种奴才的嘴脸,基本上到了这种节骨眼,只要是奸细,为了保命,怎么都该要吐露实情,现形了。
眼下看来,绿珠变节的可能性很低,倒是瑞秋和紫鹃……华妃的眼尾扫过她们俩,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绯月早前来传话时就说过,太后安排了人手打算要在重华宫里动作,逼迫自己与太后连成一线,很明显,瑞秋和紫鹃就是受了指使的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