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绞了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上官露额头的汗,道:“娘娘且放宽心,不要多想,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臣妾这就出去了。”

上官露点点头,眼睛阖起来。

第67章 阴阳错

凝香和逢春见状,立刻跪下来哭道:“娘娘——娘娘——您听到奴婢说话吗?”

“您且再忍忍,太医就快到了。”

李永邦心急如焚,听见了婢女们此起彼落的哭声,更是心如刀割,一个劲的催促着:“太医怎么还没来?不是说派了十几个人去抬了吗?他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吧!”

福禄也急的不知怎么好,只能又到门口去催人。

李永邦心里想着,上官露不像谦妃、华妃她们,手上破个油皮能哀嚎上半天,变着花样暗示他去安慰,上官露是个死撑的高手,再疼也咬着牙,但她心里其实是怕极的吧?

他这么一想,抬腿就要冲进去安慰她,虽然明知道于她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帮助,但他就是想呆在那儿,安慰她一下也是好的。结果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华妃首当其冲,劝谏道:“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您着急,陛下对皇后主子的这份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相信等皇后主子醒来也必会感激涕零。可是陛下您是九五至尊,没得让血光之事冲撞了您呀。”

李永邦怒道:“朕是天子,这世上还有谁能冲撞得了朕?荒谬!”说着,甩开华妃的手,转进了屏风。

华妃落得个没脸,静贵人不冷不热的慢悠悠道:“华妃娘娘一片好意,陛下会明白的。”

华妃苦笑了一声,瞥了一眼谦妃道:“到底是嫡庶有别,皇后生产和咱们生产,待遇自是大不同的。陛下上心也是应该。”

一句话,深深的戳痛了谦妃的心。

她也小产,可不见皇帝这般着急上火,她产后悲恸,皇帝甚至不曾怜惜安慰过她。说到底,她们不过都是为皇家生孩子的女人,谁和谁都没多少区别。皇后就不同了,都不用她勾勾手指,陛下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难怪皇后自比那条清高的小红鱼,她们却是那群趋之若鹜的庸脂俗粉。

谦妃的头垂的低低的,眼眶有些见红。

仪妃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捏了一把她的手道:“谦妃姐姐,人家那就是说给你听的。别又钻进套里。”

仪妃一提醒,谦妃一下子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自怨自艾,发现自己险些又被别人带到沟里去了。

仪妃道:“皇后与咱们本来就有别,她是妻,咱们是妾,进宫的第一天咱们心里就该有数,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我从前就是被人撺掇的太多,才会吃了那些暗亏。你可别步我的后尘。”

谦妃拿帕子掖了掖眼睛,点了点头。

仪妃回头吩咐几个丫鬟拿了圆凳给诸位妃嫔,又吩咐上茶,不过没人敢碰就是了,都正襟危坐着,使得屏风外的场景看起来像一副优雅的仕女图。

屏风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李永邦一踏进去,便看到上官露睡在那里,显然已经人事不知了。

李永邦蹲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喊道:“露儿……露儿,是我,露儿?”

上官露没反应,脑袋左摇右摆的,似乎很痛苦。

终于在李永邦不懈的喊了数声之后,眼睛缓缓地睁开一条缝,无意识的唤道:“木大哥……”

李永邦闻言,心像沉进了冰水里一般。

上官露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唤过他了?可见是糊涂的厉害。

李永邦用拇指轻轻按着她的手道:“我在。我在这儿。”

上官露没再说话,眼睛是睁着,但无神的看着一处,没有焦距。

说话间,太医姗姗来迟。因为一路上赶,急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看见皇帝在这儿,略怔了一怔,旋即正色道:“陛下,请让微臣为娘娘把脉,陛下您稍事片刻。”

李永邦回过神来,忙道:“快。”

董耀荣手指在上官露的沉、关、尺一按,沉吟半晌道:“来的路上微臣听说娘娘有孕,微臣十分意外,娘娘有了喜事,太医院为何并无建档?”

凝香道:“那一日娘娘觉得心口不适,传了太医过来,是一位叫刘琨的太医当值,说娘娘是喜脉,娘娘心中欢喜,但隔了几日,另外一个太医来请平安脉却说是什么脾胃不健……娘娘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好,只是那姓刘的太医一口咬定了娘娘有喜,同时一直来进安胎药,娘娘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才信他说的,是真有了。至于留没留脉案,奴婢还真不清楚。”

董耀荣道:“怀孕的女子,丰肩,晃腰,外八字……是基本的外相。”

“是,是!”凝香和逢春忙不迭的点头,“咱们娘娘以前走路从来不晃。”

董耀荣示意灵枢检查皇后的身体,灵枢轻轻按了皇后的腹部,随后对太医摇了摇头。

董耀荣道:“从脉象上看,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没错。只是……”董耀荣深深一叹,向李永邦道:“微臣无能,娘娘腹部受到重击,小产了。”

李永邦难过的问:“董卿,当真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董耀荣道:“女子有了身孕之后腹部厚实,血海充盈,是为孕相。而今女医官已确定娘娘腹部平软,微臣又从娘娘脉象里探得娘娘丹田中空,血海受损,足见孩子已经没了……”

李永邦喉间一苦:“那皇后如何?”

董耀荣蹙眉道:“皇后娘娘本就体弱,当要紧的静养着,不宜有一点风吹草动,否则母体便驼不住孩子。”

说着,众人听见上官露重重喘气的声音,越喘越急,凝香哭着跪求董耀荣道:“董大人,请您救救我们娘娘。娘娘有心悸病的,这会子又一口气缓不过来呢,您快给瞧瞧!”

董耀荣想起来道:“是了,记得陛下御极时,娘娘住在庆祥宫,是微臣去给娘娘诊治的。适时娘娘便有轻微的心悸症状,你似乎提过……”董耀荣狐疑道,“是陈年旧患?”

凝香眼皮朝李永邦的方向抬了一下才道:“是。数年前在别苑的时候,娘娘偶感风寒,毒气攻心,请了大夫来看,足足养了一年多才好。进宫的时候,想是教繁文缛节给累着了,便旧病复发。”

董耀荣无奈道:“所以此时也并非是娘娘受孕的最佳时机,最重要的是,等娘娘醒来,怎么跟她说才能令她情绪平稳不受刺激尤为重要。娘娘这病,得来容易,根治却难,一旦动气,亦或者伤心,特别是大悲至哀,最动摇身体根本。”说到这儿,董耀荣之前吩咐丫鬟煎煮的汤药送来了,董耀容道,“微臣要为娘娘清楚体内的积淤,若不清干净,娘娘将来就艰难了。微臣还请陛下在外头耐心候着。”

李永邦只得背着手走到外头,沉着脸在罗汉床上一座。

山雨欲来。众人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李永邦才开口道:“你们谁来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

倒是瑰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跟着捏住自己的耳垂对李永邦跪了下来,求饶道:“都是瑰阳不好,都是瑰阳的错,才害得皇嫂没了小娃娃……”

李永邦气的大手一拍桌案:“你是皮疯了你!”

仪妃想想心里不落忍,出列道:“陛下明鉴,此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瑰阳公主。”

“是啊。”静贵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道:“臣妾记得当时在公主身边的除了皇后就是仪妃娘娘了。”

仪妃脸色一白,立刻跪下道:“陛下,臣妾是奉了皇后之命前去找瑰阳公主的,臣妾刚到公主的身边,把公主拉了起来,说了几句话,皇后主子也到了,但不知怎么的,皇后主子突然脚下一拐,就跌到了,臣妾那时候伸出手去已经够不着。”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那也就是说……”静贵人狐疑的看着她,“当时仪妃姐姐是有机会能够着皇后主子的?”

这话有陷阱,仪妃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瑰阳是个分得清楚好歹的,当下不忿的看着静贵人,大声道:“够不着!”

“仪妃娘娘是来找我的,又不会分。身术。”

“你还有理了!”李永邦怒视着瑰阳,“要不是你多事,到处乱跑,你皇嫂至于着急的去寻你吗?”

瑰阳又哭了起来:“我也知道是我的错。”

外头正审着案,凝香却急匆匆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向皇帝道:“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李永邦抬了抬手,凝香于是呈上一只鞋子道:“这是刚才女医官灵枢姑姑为娘娘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娘娘的下半身几乎都没了知觉,一双脚也浸泡在血水里,奴婢看着实在是……”凝香哽咽了一下,继续道,“险些就错过这个了。”

福禄从凝香手里把东西接过来,低头一看,不由的‘呀’了一声,回禀道:“陛下,娘娘的鞋子里头都是血。”

一股难以言语的情感在他胸口激荡。

适才董太医说到上官露在庆祥宫的病情,他便十分的内疚。

那一次,是他害的她旧病复发。养了那么许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而今为了孩子又流那么多的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时候他已经不去想什么孩子不孩子了,他只想她能好好的。

在没理清楚自身的感情之前,他就算多心疼她,都会理智的拦住自己去关心她,去打听她的近况,就像三年前,他只会在她的府前徘徊。假如那时候上官露死了,他与她便会缘悭一面,不知道到了今时今日他会不会有这般清晰的锥心之痛?

在他弄明白对她的感情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不希望她有一点点痛苦,恨不得能代她承受所有苦难。

感情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而他又是个情感激烈的人,所以进一步和退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凝香道:“娘娘方才醒了一下子,直道脚疼的厉害,奴婢们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还是女医官细心,褪下了娘娘的鞋子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根针。”

“针?”李永邦气的脸色铁青,“鞋子里有针你们居然到现在才发现?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是死的不成!传朕的旨意,长乐宫的所有下人都发配到浣衣库去。”

“陛下。”仪妃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那么轻易的发落……”

“臣妾知道,您是为了皇后主子心痛、着急。”仪妃认真道,“可是陛下想过没有,这行凶的人在长乐宫也就罢了,若不在,错怪了好人不算,那凶手还逍遥法外,一想到这么阴险歹毒的人还呆在宫里,臣妾心里就不踏实,相信诸位姐妹们想的也是一样的。”

凝香道:“仪妃娘娘说的有理。陛下,不是奴才要狡辩,娘娘的鞋是内侍局特制的,娘娘很喜欢这双莲花底蜀锦镶珍珠的凤履。平时都有宫女们看着,今天也一样,并无何不妥之处。要不是出了这样的事,还真发现不了……想想就毛骨悚然!这根针,手指那么长,头发丝那么细,是斜□□足底的,一时半会的走几步路根本不会显山露水,只有等时间长了,那根针被踩的越来越往里,才能刺中娘娘的玉足。娘娘想必就是那时候脚上一疼才身子一拐,歪了出去。”

“娘娘疼爱公主,在里面听见陛下为了此事责罚公主,可心疼了……奴婢于是赶忙出来把东西呈交给陛下。”凝香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李永邦的脸色后道,“娘娘的意思是,此事当与瑰阳公主和仪妃娘娘无关。”

第68章 乌夜啼

瑰阳闻言,顿时放声大哭起来:“都是我害了皇后嫂嫂——皇后嫂嫂心疼我,我知道。可终究还是我的过失,我若是不去湖边就没事了。皇帝哥哥罚我是对的。”

李永邦捏了捏额角道:“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枉你皇嫂白疼你一场。但你平时实在是太过顽劣,今次就当是收收性子,到奉先殿去跪着吧,好好的静思己过。”

李永定由始至终一直没吭声,此刻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乐意的把头往别处一撇。

同一时间,里间蓦地传来了上官露痛苦的□□声,屏风外的人听的简直肝胆俱裂。

关才人年纪最小,躲在金美人身后瑟缩道:“我以后才不要生孩子,根本是从鬼门关里过,太可怕了。”

金美人竖起手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胡说。

李永邦担心的坐不住了,喉咙都要烧起来,直问:“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董耀荣出来回话道:“陛下,唉,刺中娘娘脚心的这根针当真非同凡响,一记切中了娘娘的经脉,眼下微臣必须令女医官将娘娘的抻直了,否则……”

李永邦忙道:“她幼时受过腿伤,折过一次。”

董耀荣道:“原来如此。娘娘的筋脉紧实,怎么都打不开,想来是前有旧伤,眼下又是新伤叠加,只是若不把腿抻直了,将来只怕不良于行。”

愣生生把腿掰直了,岂不是很疼?

李永邦急的又转进屏风里,握住上官露的手道:“露儿。”

上官露醒过来了,是活活被疼醒的,居然还朝他笑了一下,自嘲道:“我可能要做自古以来第一个跛子皇后了。”

“胡说什么呢。”

“陛下……”上官露正色道。

“嗯?”

“我要是真的瘸了,你就废了我吧。”

李永邦用手捋了把她额头的湿汗,颤声道:“祸害遗千年,你以前跛不了,进了宫,董大人妙手仁心,更跛不了。”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董耀荣终于出来了,向皇帝道:“娘娘已无大碍,不过眼下昏睡了过去,要静养,臣的意思是,这几日都不宜挪动。”

李永邦‘嗯’了一声,道:“那这几日就有劳仪妃照看皇后了。”

仪妃道:“是,只要是为皇后主子好,臣妾自当义不容辞。”

皇帝郁郁的点头,发现还在一旁杵着的赵青雷:“赵统领这次护驾有功,鉴于目前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朕实在是不放心皇后,就由赵统领随侍在皇后娘娘身边吧,不知赵统领可愿意?”

赵青雷拱手道:“蒙皇上器重,卑职万死不辞。”

李永邦交待完便挥了挥手,疲惫道:“都散了吧。”

众妃于是各自回宫,在御花园分道扬镳的时候,丽贵人对静贵人道:“以后姐姐做好事记得要抢在别人前头,否则好处可都被别人给捞走了。”

昭贵人垂着头,也小声嘀咕道:“就是。那个仪妃从前不觉得她有那么乖觉,而今皇后歇在她那里,陛下自然也在她那里。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静贵人瞪了她一眼,昭贵人立刻噤声,又对丽贵人道:“妹妹有心了,正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因由果报,自有定数。姐姐做事向来不求回报,谈什么好处不好处的?”

丽贵人斜睨了她们一眼,‘嗤’的一声,跟着华妃走了。

静贵人埋怨的望了昭贵人一眼道:“你也是的,在长春宫外面浑说什么,被人听见怎么想?皇后主子小产,陛下还能召仪妃侍寝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说谁的是非?”

昭贵人郁闷道:“是,我说的都是错的,您说的都是对的。”

言毕,怏怏不乐的在侍女的搀扶下先走了一步。

上官露在长春宫歇了三日,李永邦便同样呆了三日,她在里间睡着,他便在外间处理政务。仪妃则搬到了偏殿去住。

看着李永邦日渐消瘦的脸庞,仪妃忍不住劝慰道:“陛下,您好歹进些东西吧,不然等娘娘醒了,便是臣妾的不是了。”

李永邦不答反问:“太皇太后那头瞒的住吗?”

仪妃点头道:“已教了下人们绝口不提,暂时是没什么风声漏过去,就是有些流言蜚语,太医院无档,太皇太后也不会信。怕只怕那位董太医……他常出入慈宁宫,太后若是问起他来……”

李永邦道:“这你不用担心,朕已叮嘱过他。太皇太后年事高了,好不容易身子较之前有了起色,他自有分寸的。”说着,望了一眼内室,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道:“朕去看看皇后。”

仪妃起身恭送,这几日,她看的很清楚,帝后之间的谈话从来不像他们那样拘谨,他们夫妻从来都是你啊我啊的……毫不忌讳。

仪妃觉得,自己从前还是低估了帝后的感情,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真相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

上官露幽幽转醒的时候,就见到李永邦忐忑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像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开口道:“露儿,咱们还年轻,以后会有的。”

上官露眼睛眨了一下,一滴泪从眼角滑了下来,李永邦看的心都揪起来,信誓旦旦道:“你信我!我一定会查出究竟是谁在你的鞋子里放了那根针的……”

上官露在凝香的搀扶下支起半个身子,靠在那儿,恹恹道:“查了也白查,没用的。宫里那么多人,难不成一个个的严刑拷打?下人们也是人,伤及无辜以后就再难找到忠心的了。这鞋又是内侍局供的,从制底到绣工,再经由零零杂杂的宫人们转手,就像谦妃的那盒胭脂一样,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李永邦现在听到‘内侍局’三个字就烦,一肚子的火,偏偏内侍局又交待不出个所以然来,按照张德全的记录,鞋子至少从内侍局出来之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德全都拿项上人头担保了。

皇后宫里的宫女也调查过,威逼利诱的恐吓过一番,一个个的都声称与己无关。

总不能因为一双鞋子,就把所有人都下了大狱吧?!

李永邦头疼的很。

但他突然想到,滑胎这件事,还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便是刘琨,他为什么没有建档?

不过怕上官露再度失望,李永邦这次没声张,打算查出事情的始末来再告诉她,岂料,抓了刘琨过来没多久就全招了。

刘琨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求饶道:“陛下,陛下饶命!微臣不敢欺君,不建档那是娘娘的意思,微臣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办,否则即便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至于那安胎的药方,也是娘娘给的。”

“胡言乱语!”李永邦愤而一拍桌案,“照你的意思,皇后是算计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目的是什么?”

“微臣也不知道啊……”刘琨哭的涕泪横流,“微臣一家子的性命都在娘娘手上,微臣不敢有所违抗。”说着,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胸口掏出来道,“陛下,证据!臣有证据!臣有证据!”

李永邦狐疑:“你有证据?”

福禄去接那张纸的时候,手不由的发抖。只见上面写的安胎方里居然有大黄。

就算是个不通医理的人也知道大黄具有清热解毒,泻火凉血的功效。

孕妇用及,十之有八滑胎。

除此之外,更别提还有其他几味重药。

李永邦看到了险些昏过去,因为字迹确实是上官露的无疑。

刘琨不住的磕头道:“陛下明鉴,微臣有罪,微臣不敢为自己辩解半句,但是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恳请陛下念在微臣坦白的份上,放过微臣的一家老小吧。”

李永邦道:“你再想想,皇后还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为什么要那么做?想清楚了,朕考虑可以饶过你一家的性命。”

刘琨点头道:“是,是,谢陛下开恩。”说着冥思苦想起来,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啊’了一声道,“臣想起来了,彼时臣恳请娘娘收回成命,臣是个大夫,是救人性命的,不是害人性命的,更何况是娘娘的亲生骨肉啊!微臣于心不忍。可是娘娘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微臣只得坦言怕陛下会查出来,不肯就范,娘娘道,只要微臣届时向陛下说是内侍局的缘故就成了。”

“内侍局?”李永邦纳闷,旋即脑中电光火石。

刘琨接着道:“是,娘娘说,陛下若问起为什么不建档,微臣就说‘其实是建了档的,但交由内侍局保管之后便不翼而飞了’。”

李永邦气的将手中的纸张捏成一团,道:“刘琨即日起革职查办。滚!”说着,让太医院和内侍局的人把他带走,投入大牢。

第69章 痴心苦

接着,李永邦便摆驾去了皇后那里。

上官露已回到永乐宫,正卧床休息,知道李永邦来了,从他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气声就料到该是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她的嘴角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望着挡在窗前的李永邦,抬了抬眼皮道:“陛下不在前朝忙,又来看我?”语气里还有嗔意,“你挡着我的太阳光了。”

李永邦挥了挥手,所有人立时退下,上官露不解的看着他,他的面目从阳光的背影里一点一点展露出来,满是痛心的神色,继而把那张药方丢在她跟前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