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崇禄沉声一应,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从地上站起,他看着君钰的背影,忽然诧异道:“无心大师,你有没有觉得,尊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无心大师心如明镜,已然将一切看得明白,嘴上却带着几分笑意,不清不楚道:“尊主何曾变过,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崇禄怔在那儿回味他的话,等无心大师已走出很远,他猛地拍了下头,神情激动道:“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妙哉,妙哉啊!”
月升日暮,星汉沉沉,三日时光悄然而过。
无心大师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梧桐花缓缓落下,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这么快便三天了,那丫头不知怎么样了
他沉目微阖,倏尔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双手合十向后山走去。
瑾瑜沉在幽暗的池水中混沌度日,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儿待了多久,身上的力气似乎已经被彻底消磨殆尽了,那圆球还在她头顶悬浮着,她僵硬的抬头看了一眼,嘴中不禁发出一声压抑难忍的痛呼。
这寒冰池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她有灵力护体,只怕真的要冻死在里面了,也不知道君钰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练功就练功,把她扔在这里算几个意思。
正在怔神间,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自水面传来,只见那圆球霎时隐去光芒沉进水底,瑾瑜尚没有看清是什么状况,肩上蓦地覆上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了上去。
“咳”
她跌坐在池边剧烈的咳嗽着,冷水顺着发丝流到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缓缓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不禁惊讶道:“无无心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如今相安无事,可见你已经将那九玄内丹的灵力全部纳入体内为己所用了。”
无心大师看着她愈发明净的双眼,不禁温和一笑。
九玄内丹?那是什么东西?
瑾瑜霎时愣住,想了半天,眼前蓦地浮出那颗墨色的圆球,不禁拍了下脑袋,原来它还是个内丹啊,难怪老在她头顶转。
无心大师见她顿悟,温淡的声音中夹着几分笑意,“施主现在不妨运气试试看体内的灵力是不是比先前更深厚了。”
瑾瑜闻言,深呼一口气开始运功,丹田的气流被运转起来,瞬间通向她的手臂、手腕和掌心,她觉得手中就像存着一团缥缈的气体,注入了灵气和力量一般。
她不禁惊异的看了一眼,忽而伸直胳膊将掌中的气体挥出,只见一团蓝白色的灵气迅疾如风的飞出去,“轰”的一声便将一棵长了数十年的迎客松给拦腰截断。
瑾瑜顿时一惊,有些木讷的看了无心大师一眼,睁大双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才不过几日功夫,她的内力竟然提高了这么多,也太稀奇了吧。历来圣女因为要修炼蛊术,所以自身的武功并不强大,原主姬瑾瑜一样。
无心大师神色不变,仿佛意料之内一般,看着她温声笑道:“修炼圣蛊术须靠深厚的内力支撑,施主虽来自蛊族,但内功尚浅,而九玄内丹可在短时间将人的内力升至最高层,是以也引得无数英雄豪杰趋之若鹜。只是这寒冰池阴冷异常,与他们所修习的至阳之功相克,这么多年来,只有施主一人活着出来了,尊主果然没有看错人。”
瑾瑜闻言,不禁抽了抽嘴角,她这算不算做了次第一呢,第一个从寒冰池里活着出来的人啊,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江湖上的传说呢,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下山暴揍君钰一顿,那个冷心冷肺的家伙,竟然把她扔在这儿受苦,要是她出不了不就死在寒冰池里面了?如今她内力已经增强这么多,她就不信还打不过他。
然而,瑾瑜没有想到,即便遭了一场大罪,她还是被君钰给轻轻松松的秒杀了。
“砰!”
地上发出一道沉重的重物撞击声,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踹倒了,瑾瑜灰头土脸的趴在那儿瞪了一眼那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吼道:“再来!”
崇禄站在旁边一脸不忍的看着她,皱皱眉,不禁劝道:“姬姑娘,还是别打了,你是打不过尊主的,他刚刚只用了一成功力。”
什么!
瑾瑜顿时惊在地上,见鬼似的睁大眸子看了君钰一眼,他不是中了蛊毒吗,不是被蛊虫给控制了吗?都这样了还只是用一成功力就把她给撂翻了?
瑾瑜抚着胸口有些郁结,这混蛋果然不是常人,她不由想起遇到他的第一天晚上还傻不拉几的喊打喊杀,现在想想真是蠢得要死啊,那会儿她的内力还不怎么样呢,他岂不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了。
君钰站在树下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神色,眸中划过一丝暖意,抿唇笑道:“还来不来?”
瑾瑜一怔,唇角霎时惨白,她定定神,踉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不打了,跟你打架真没意思,我困了,要回房睡觉。”
君钰见她明明输了还死撑着面子,莞尔一笑,温声道:“好,那你先睡吧,我们明日再继续。”
继续?
瑾瑜脚步一顿,扭头狐疑的看他一眼,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君钰微微抿唇,负手向院外走去,语气清凉道,“明日卯时,我在达摩堂等你。”
卯时!
瑾瑜顿时瞪大双眼,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不禁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她才刚从寒冰池出来啊喂!
崇禄轻轻摇头,极同情的看她一眼,而后一路小跑着向君钰追去,独留瑾瑜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194章:圣女的恨十六
第二日,当寺院内卯时的钟声响起时,瑾瑜顶着一双乌黑睡眼终于出现在达摩堂,君钰站在佛像前有些不悦的看她一眼,手间飞出小石头,直中瑾瑜的额头。
“痛!”瑾瑜捂着额头瞪他,整个人也全然清醒了。
君钰抿唇一笑,心情不由愉悦起来,负手站在她面前问:“那本修习圣蛊术的书带了吗?”
“嗯,”瑾瑜闷声点头,将书和装着圣雪蚕的小瓶子一并拿出来交给他,“你告诉我怎么练,我自己学就好了,用得着这么亲力亲为吗?”
君钰将书接过,看她一眼,挑眉道:“以你的水平,你确定我告诉你之后你知道该怎么练?”
瑾瑜被他气得一噎,哼哼一声,走到一方蒲团上坐下,没好气道:“不是要练吗,还不赶紧开始。”
君钰瞥她一眼,走到一旁与她对坐下来,而后将书放到中间,自第一页开始慢慢讲起,将养圣雪蚕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出来。
如今圣雪蚕只有一个,他可不能让瑾瑜给养死了。
他的声音温润好听,眸子认真而专注,瑾瑜静静听着,不知不觉竟入了迷,没想到圣雪蚕如此难养,如果单靠自己摸索,还只能说不定一不小心给养死了。
这本书一讲便是一整天,等君钰停下的时候,瑾瑜早已饥肠辘辘。
他看她一眼,淡声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由崇禄带你去山上收集毒物,养圣雪蚕。”
“那你呢?”瑾瑜挑挑眉,问。
君钰不紧不慢的将书阖上,温润的声音缓缓道:“有些事需要处理,我明日出去一趟,大约一个月之后回来。”
出去啊
瑾瑜闻言,微微勾起唇角,结果还没等她笑出声,只听他温和的声音再度轻飘飘的传来。
“你在寒冰池泡了三天,体内只怕已经被侵蚀了,是以每日一到卯时便会疼的钻心刺骨,这圣蛊术恰巧能解了你体内的疼痛,若是不想疼死,我劝你还是废点心思把圣雪蚕给养成。”
他这话像一颗炸弹,顿时把瑾瑜惊得五雷轰顶,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吧!
原以为泡在寒冰池里已经够苦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厉害的,瞧瞧她这是什么命,原主的大仇还没报,她先把自己给折磨个半死。
君钰看着她忽然颓败下去的小脸,启唇一笑,弯着眉眼走出了达摩堂。
等瑾瑜吃完斋饭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禅院时,才发现君钰的房间已经没人了,那屋黑漆漆的,透着一丝寂冷的孤独感,她站在那儿不由抿抿唇,摇着头一脚踹开门便合衣躺到了床上。
之后的日子里,她每日天不亮便起,便上山收集毒物,拿来一头瓮,便把一早准备好用来吸引毒物的药草给放进去,等吸引了足够多的毒物,瑾瑜才把圣雪蚕放进去。
瑾瑜守在一旁,看圣雪蚕在不断吞噬那些毒物,要是圣雪蚕一有什么反吞噬的可能,她便输送灵气助圣雪蚕反击。等瓮里面的毒物都被吞噬的差不多,瑾瑜再割破指头血,滴进去。
如此反复,圣雪蚕靠着她的血被喂养的越来越大,通体的白色也渐渐覆上一层红膜,看起来凶猛的很,只是不知这东西能不能斗得过君钰体内的蛊虫。
但是不得不说,给蛊虫度入灵力的养蛊方法,瑾瑜还是第一次见。
等圣雪蚕养得差不多,再也看不上一般毒物的时候,瑾瑜开始百般无聊了。
瑾瑜躺在一棵树下百无聊赖的晒太阳,崇禄去前厅听无心大师讲佛了,让她一个人玩儿,真是的,她自己怎么玩儿。
这日子过的,没意思透了。
君钰那家伙说他一个月之后回来,这都多久了,三个月有余了吧,也不知道他体内的蛊毒有没有发作。
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嘴里轻晃,突然呆滞一瞬,懊恼的捶了下头,她没事关心他做什么,要不是因为这混蛋,她这几个月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正兀自愣神间,眼前蓦地覆上一道暗影,她怔了怔,不经意的抬眸看去,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君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脸震惊的表情,抿抿唇,不由挑眉道:“怎么,崇禄没告诉你我今日回来?”
“哪有,他一大早就奔佛堂去了,”瑾瑜认真摇头,而后看着他问,“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嗯。”君钰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一张如画的容颜在阳光照耀下愈发流光溢彩。
瑾瑜呆呆看着他,心里忽而有那么一丝小嫉妒,作孽啊,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君钰见她直盯着自己看,抿唇一笑,蓦地伸手揽上她的腰飞起。
瑾瑜面上一惊,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低喝道:“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被你吓死了!”
君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嘴角依旧挂着清浅的笑意,脚下生风,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飞到了山顶。
瑾瑜被他放下后,脚步有些虚浮,恼怒的瞪着他刚要说话,抬眸却瞧见面前忽然多了一树粉嫩的娇花,她鲜少见过这样的花,从树根一直长到树顶,将枝干牢牢包围在中间,硕大的花蕊由几片粉色的小花瓣裹着,微风拂来,那花脱离了枝干,洋洋洒洒的飘落开,鼻尖充斥着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她欣喜的睁大眸子看他,目中不漏痕迹的闪着精光。
“你忘了?”君钰挑挑眉,倏尔轻叹道:“是普雅,百年开一次,今天正好是它的花期。”
瑾瑜想起第一天来这儿时闻到的花香,整个人蓦然一怔,扭头呆呆向那花看去,原来这便是普雅啊,果然很好看呢。
她转念想起君钰突然在今天回来,正巧赶上普雅花的花期,刚想问他是不是专门回来陪她看的,结果方一转过头却看见他紧皱着双眉僵在那儿,脸色苍白的彷如月光。
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她以前连他的气息都察觉不到,这会儿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沉弱了许多,就像将死之人一般。
第195章:圣女的恨十七
“喂,你没事吧?”瑾瑜急急走上前拉起他的手把脉,面上不由一惊,这下坏了,蛊毒竟然发作了!
君钰的意识似乎已经溃散,她来不及细想太多,当即将他放到地上,而后从怀中掏出了圣雪蚕。
还好她一直将这东西带在身上,虽说已经将圣蛊术学会,不过救人还是第一次,人命关天的事,饶是她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现在都不禁有些哆嗦。
眼见君钰的神色越发惨白,她抿抿唇,缓缓打开小瓶子将圣雪蚕放出,靠内力将其引入了他体内。
瑾瑜起身坐到他身后,双手覆在他背上,运出真气追随着圣雪蚕游动的方位向他体内冲去。
“我现在帮助那东西将你的体内的蛊虫给吞噬掉,可能会有些疼,你坚持一下。”
“好。”君钰启唇一笑,平静的眸子未眨半下,这些年来他一直受蛊毒所累,再大的痛苦都承受过,今日若是能将蛊虫给吞噬了,受些苦又有何妨。
自从修成圣蛊术之后,瑾瑜从未动用过内力,现在她只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即便这样她还是受到了阻力,那毒物当真是厉害。
君钰只觉有两股气流在他体内冲撞着,圣雪蚕与那蛊虫已经针锋相对,折磨得他异常难受。
瑾瑜无视他脸上生出的冷汗,凝眉再度运出一丝真气,全身都游走之后,最终来到了他颈部的位置,那里明显鼓起一大块,黑岑岑的,似乎全身的毒气都积攒到了这里,气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
看来就在这儿了。
瑾瑜挑挑眉,神情有些得意,将她体内的全部真气导入他体内,源源不断的内力灌输到圣雪蚕身上,它的身子突然膨胀起来,等达到足够大之后,突然直起上半身向那蛊虫扑去。
瑾瑜暗暗咬牙,气力却在这时有些不支,今日好不容易有了能灭掉那毒物的机会,她不想错过,微一凛神,又运出一力,渐渐地她看到那一团黑色竟慢慢开始消散,不禁抬头诧异的看了君钰一眼。
“喂,你感觉到了吗?那毒物的力量似乎开始变小了。”
“嗯,”君钰的眸中也闪过一丝震惊,不由笑道,“看来你真要做我的恩人了。”
“切,现在知道姑奶奶有用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踹我。”
瑾瑜轻叱一声,心里却不敢懈怠,收回手之后再度给圣雪蚕灌输真气,今天她势必要把那蛊虫给灭了。
君钰听见她的话,忽然笑了,温润的眸中绽开潋滟莲花。
瑾瑜知他此时定然难受的紧,两只虫在体内不相上下的啃噬着,那可比在寒冰池里泡三天痛苦多了,她不由抿了抿唇,看着他汗湿的容颜不再说话,用真气继续在他体内徘徊着。
许久,她看见他颈部的黑团越来越面上不由一喜,一抹得意染上眉梢。
“那东西快不行了,你再坚持一会儿,若是疼就叫出来,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不会笑话你的。”
“好。”君钰点点头,眉眼之上凝聚着一层厚重的冰霜。
瑾瑜见他像是抱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姿态,轻轻一笑,紧抿起唇瓣,她的真气已经不够用了,可那蛊虫的势气也越来越弱,若是就此收手,那蛊虫便会迅速开始反噬他的身体,既然说过要救人的,大不了就拼了这条命,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瑾瑜只感觉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脑中只剩下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断的给圣雪蚕灌输真气,额上的冷汗似乎被风干,她身体在这时摇摇欲坠,渐渐撑不下去。
怔神间,她忽然感觉他体内似乎加入了另一股真气,不是帮圣雪蚕的,而是传到了她身上,她恍然一惊,不解的看了君钰一眼,只觉丹田忽如打开的泉眼一般,更多的真气不断的从那里传出,瞬间游走在她身体各处,而后又聚成一条细流向君钰体内流去,顷刻之间,圣雪蚕崛地而起,一口将还在殊死挣扎的蛊虫咬入腹中。
瑾瑜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了看他已经恢复到正常肤色的颈部,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君钰深呼一口气收回灵力,转过身认真看她,唇角一勾,浅浅笑道:“高兴傻了?”
“我高兴什么,要高兴也是你才对,多年的蛊毒终于解了,怎么样,感觉不错吧?”瑾瑜轻叱一声,眉眼之中带着清浅的笑意。
“嗯,感觉着实不错,”君钰点点头,起身从地上站起,忽然凌空向她伸出一只手,“起来,我背你下山。”
瑾瑜呆愣一瞬,脸蓦地红了,“不不用了吧,我又不是不能走路。”
“你确定你能行?”君钰挑眉一笑,依旧固执的伸着手。
瑾瑜顿时就怒了,他是在藐视她吗,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啊!
她愤愤咬牙,一掌挥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哪知坐了太久,加上又损失不少灵力,身子刚一站起,双腿却酸软的厉害,冷不丁的又向下栽去。
君钰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而后将她往身边一揽,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趴到了他背上。
“女孩子家,怎么这么喜欢逞强。”
“哼,要你管。”
瑾瑜听见他低笑的声音,不由翻了个白眼,念及自己全身无力,倒也老老实实的趴在那儿不动了。
君钰微微一笑,背着她缓缓向山下走去。
瑾瑜体内消耗太多,精神早就撑不住,他的背带给她一种很温厚的舒适感,整个人不由放松下来,头一歪,倒在他肩膀上便睡着了。
君钰明显感觉到左肩上压下一个重物,他瞥头看了一眼,见她毫不设防的闭着眼睛沉沉睡去,心里蓦地一软,一丝难以名状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他不禁把步子放的更缓了一些。
等走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崇禄在禅院内四处寻不见瑾瑜的身影,正提着灯笼急急往外跑,结果刚到门口便看见了君钰。
第196章:圣女的恨十八
崇禄霎时愣在那儿,看看他又看了一眼他背上熟睡的瑾瑜,刚想开口,转瞬又瞧见君钰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华光四射的清明之色,面上不禁一喜,激动笑问:“尊主,您您的毒已经解了?”
“嗯,”君钰淡淡点头,耳边传来瑾瑜不急不缓的呼吸声,眸中忽而浮起一丝笑意,“崇禄,让人做些宵夜端到她的厢房去。”
“是!”崇禄高兴应着,崇拜似的看了瑾瑜一眼,别说宵夜了,如今她救好了尊主,就是她想要金山银山,他也敢去搬。
瑾瑜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过来,她躺在舒适的床上不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走下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吃饭。
有多久没这么安逸过了,这些年为了做任务,每天都累的半死,这种无忧无虑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是太让人留恋了啊。
崇禄站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极不雅观的吃相,皱皱眉,不禁提醒道:“姬姑娘,你慢点儿吃,厨房还有呢。”
瑾瑜嘴里啃着鸡腿,哪顾得上理他,自兀自的又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君钰进来了,见她扔了一桌子的骨头,不由笑道:“你这是被饿死鬼投胎了?”
瑾瑜脸色一青,当即冲他扔过去一只鸡爪,恨声咬牙道:“你三天三夜不吃饭试试!怎么说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儿。”
崇禄闻言,不禁抽了下嘴角,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不禁替自家主子喊冤。
姬姑娘,你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可都是我们尊主安排的。
君钰挑挑眉,似乎在极认真的思考她的话,倏尔笑道:“嗯,看来我对你着实苛刻了些。”
“有这种觉悟就好。”瑾瑜轻嗤一声,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君钰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所以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让崇禄护送你回家。”
“噗!”瑾瑜猝不及防的将未来得及饮下的茶尽数喷出,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君钰似乎无奈的摇摇头,“我说你可以离开这儿了。”
他看着她一脸呆滞的样子,以为她心里对这儿多少是有那么一丝不舍的,哪知刚弯起眉角,却听她嗷的一声叫出来,兴奋地只差手舞足蹈了。
“终于可以走了,谢谢你啊!”瑾瑜无视满手的油腻,喜不自胜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君钰看了一眼被弄脏的衣服,皱皱眉,抬头瞧见她明媚的笑颜,彷如一朵绽放的芙蓉,也不禁勾起唇角,眸中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暖意。
崇禄站在一旁,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柔色,不禁揉揉眼睛,有些惊呆的张开了嘴。
这还是他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尊主吗?姬姑娘的本事也着实大了些,不但解了尊主的蛊毒,倒是将他的性情也一并改变了。
瑾瑜又在禅院内住了两天才离开,回去的路上,她依旧坐着那辆贵的令人发指的马车,只是这次车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她支着下巴坐在车厢里,手中握着一块剔透无瑕的独山玉,那是离开前君钰送给她的,当时他的神色,着实让她捉摸不透呢。
像隐忍着什么,又含着几分期待。
她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不禁烦躁了拍了下脑袋。
崇禄敏锐的听见声音,坐在前面赶马车,慢悠悠道:“姬姑娘别急,再等半天我们便到西南之境了。”
瑾瑜闻言,霎时来了精神,掀开车帘问:“我们居然走这么快啊?”
“嗯,”崇禄点点头,温声笑道:“这马是从蛮夷之地买来的千里良驹,可日行八百里,若不是这路太颠簸,如今我们早就该到蛊族了。”
瑾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那满身红毛的骏马,不由嗤了一声,“你家尊主还真懂得享受。”
崇禄身形一顿,背对着她不禁苦笑起来,这哪算得上享受,她若是知道了尊主送她的那块玉佩可在全国任何一家商户无限制提用银子,岂不是要兴奋的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