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青色气息凝成的大翅膀却撑满了牢中甬道的空间。
她以手中的青色气息挡在身前,而在她面前的牢笼里,血色冰剑正在与她角力对峙。
纪云禾没看见牢中的人,但想也知道能弄出这动静的是谁。她没有犹豫,腰间长剑一出,径直往前一掷,长剑附带黑色的妖气,从侧面向顺德杀去。
顺德一咬牙,这方想挡,可显然,对付长意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力量,纪云禾的长剑轻而易举的穿过她的防御,刺过她的肩头,径直将她身体钉在了地牢的墙上。
顺德一声闷哼,身体脱力,静静被钉在墙上,一动未动,好似接连的战斗已经让她丧失了继续的力气。
纪云禾未免万一,又将袖中匕首掷出,匕首正中顺德喉间,鲜血流淌,顺德气息登时消失。
纪云禾这才上前,而面前的一幕,却让纪云禾径直呆怔在当场。
玄铁牢笼之中,血色冰剑之后,长意浑身皆已被寒冰覆盖,宛如被冰封其中,他的脸颊也在薄冰之后,唯有那一双蓝色的眼瞳,让纪云禾方觉他有两分活着的生气。
“长意……”
好似是他们此生见的第一面。他是被囚在牢中的遍体鳞伤的鲛人,她是在牢外的驭妖师。
但这到底不是他们此生所见的第一面了。纪云禾狠狠一咬牙,忍住心头心疼,她手中凝聚术法,变化为剑,她拼尽全力一挥,砍在那玄铁牢笼的大锁之上。
牢笼震颤,玄铁之锁应声而破。纪云禾拉开牢门,立即冲了进去,她奔到长意身边,身后九尾显现,她周身染着狐火,一把将面前被封在冰中的人抱住。
“长意……长意……”
她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狐火将坚冰融化,里面的人终于慢慢从薄冰之中显露出来。纪云禾立即伸手,捂住他的脸颊。
绝美的容颜冷得让狐火围身的纪云禾也有些颤抖,但她没有放手,怎么可以放手,她双手轻轻搓着长意的脸颊:“快点暖和起来,摸摸就好了,摸摸就好了。”
而长意却一直未曾动一下。
直到他浑身的冰都已经融化,他的身体也已经柔软下来,冰蓝色的眼瞳闭了起来,再无其他的力量支持,他整个人便向地上倒去。纪云禾立即将他抱住,她不停的用狐火揉搓他的脸颊,又在他的掌心摩挲。
“长意,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起来了……说好了回北境,我不许你食言。你以前与我说,你们鲛人不说谎的……”
纪云禾将他掌心温暖,却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
纪云禾知道这是什么,长意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于是以血为媒,几乎是赌上自己生命的在与顺德相斗。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消耗,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纪云禾紧紧咬住牙关:“你不许骗我……”再难忍住心头情绪,纪云禾将头埋下,贴着他的脸颊,哽咽着,再难开口吐出一字。
忽然间,一股微凉的呼吸在纪云禾耳边响起。
纪云禾立即抬起头来,却见那苍白至极的嘴唇微微张开,他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缭绕成白雾,虽然微弱细小,但也足以让纪云禾欣喜若狂。
“长意。”她重新找回了希望,“你等着,我带你回北境。”
“你不该……”虚弱的声音宛如蚊吟,但纪云禾将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来涉险……”
纪云禾又帮他搓了搓手,待得感觉他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温度,纪云禾这才将他架在肩头上,“走,回去再说。”
未等纪云禾迈出一步,那方被钉死在墙上的顺德公主倏尔喉间发出了几声怪异至极的桀桀怪笑。宛如是什么诡异的鸟,在日暮之时的啼叫,听得人心疼发寒。
纪云禾望向顺德,她还是被钉在墙上,一把匕首一柄剑,皆是致死之处,但她还活着,阴魂不散。
“就等你来了……”顺德喉间声音嘶哑,“你终于来了,今天你们都将成为我的祭品。”
纪云禾看了一眼长意,心知而今在京城,大国师不知何时和插手此事,她不宜与顺德缠斗,纪云禾手中掐了诀,想要就此御风,但未等她手中术法开启,地牢之上的天花倏尔裂开,纪云禾一怔,但见上方一个青色阵法轮转,接着宛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钟,将她与长意往其间一罩!
整个世界霎时变得漆黑。
阵法之中的纪云禾只觉她与长意忽然下坠,像是地板突然裂开了一样,他们不停的往下坠往下坠,仿似被那桀桀怪笑拉拽着,要坠入这地狱的深渊……
纪云禾什么想法都没有,她只死死的抱住长意,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管天崩地裂亦或命丧于此,她都不会在放开这个鲛人。
不知在黑暗之中下坠了多久,失重感倏尔消失,她抱着长意坐在一片漆黑当中,不见日月,不分东西。
“长意?”
“嗯……我在。”长意声音沙哑虚弱,但还是回答了她。
知道长意暂时没事,纪云禾稍稍放下心来,开始分析自己所处局势。
她知道,顺德抓了长意,便是为了诱自己前来,她布下阵法,想要抓她,这里,便是顺德的阵中。
但很奇怪,照理说,当她找到长意的那一刻,顺德的阵法就该捕捉他们,捕捉到之后,就该动手了。顺德方才说,想让他们两人成为她的祭品,想来,她是想要吞食他们两人的力量,但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这么做。
可以推断出,之前长意与纪云禾给她造成的伤,影响不小,也打破了她本来的计划。
她暂时用阵将他们困住,是想等她身体恢复之后,再来处置他们。
而顺德恢复的时间,便是他们的生机。
“这是局……”长意对纪云禾道,“你本不该来。”
“该不该我心里清楚,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吗。我要有选择的权利,这就是我要的自由。”纪云禾问他,“伤重吗?”
“重。”他倒是给了个诚实的答案,“但还死不了。”
“好。”纪云禾站起身来,“我背着你,我们一起去找阵眼。”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长意背了起来,待得长意在她背上趴好了,纪云禾却在这样的境况下倏尔间笑出了声来,“大尾巴鱼,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
长意趴在纪云禾的背上,闻言,默了一瞬,苍白的唇便也微微勾了起来:“是。”
十方阵中,他鱼尾尚在,行走不便,纪云禾便也是这样背着他,在十方阵中行走,寻找阵眼。
而现在,他开了尾,也还得让她来背。
“十方阵都走出去了,区区一个顺德公主布的阵还能困住你我?”纪云禾道,“待破了这阵,回到北境,你伤好了,我也得让你背我一次。”
“多少次都行。”长意言罢,微微一默,“纪云禾……”他顿了顿,忍住了喉间情绪,“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云禾转头看了长意一眼,本想问告诉什么,但转念一想,长意与顺德相斗,而后对她说这句话,他们之间的隐瞒,还剩下什么,一目了然。
纪云禾心想,当年的事情,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诉长意了,却没想到,竟然是通过顺德这个始作俑者的嘴让长意知道的。
“本来想等你给我拿吃的回来之后,告诉你的。”纪云禾轻巧一笑,这段过往,轻的只是一段茶余饭后的闲谈,“结果不是被截胡了吗……”
黑暗中,长意沉默了半晌,声色压抑,带着懊悔:“我早该想到……”
“长意,你说得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话不该由我来说。”
“不,正是该由你来说。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告诉你,是认为,我这个将死之人,告诉你没有意义,而且我也害怕,怕你知道所有之后,依旧恨我,恨我剥夺了你选择的权利。”
银色的长发落在纪云禾肩头:“我不会。”
“但是我还是害怕,现在告诉你,也依旧怕你怪我。但我并不是将死之人了。我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纪云禾道,“以后的岁月,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或者背着你,亦可。”她笑了笑,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却好似看见了漫山的春花,见到了阳光的模样。
“我想与你之间,再无隐瞒。”
她说得平淡且平静,却在长意湖水一般透蓝的眼瞳里掀起涟漪波浪。
他闭上眼睑,却忽然道:“顺德是个疯狂的人……”
“嗯。”
“她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是把我送去了驭妖谷。”
纪云禾脚步一顿,倏尔思及这些年来,长意所经历的事情,再细想他这一句话,纪云禾一时间,却觉心头钝痛不堪。
顺德把他送去驭妖谷,他被折磨、鞭打、开尾,经历过这么多的苦与难,但他却说,那是顺德公主唯一做对的一件事……
因为他在那里遇见了她……
幽深的黑暗中沉默良久,纪云禾开口的声音,是强做笑意,却隐忍着哭腔的颤抖:
“你这条大尾巴鱼。就喜欢说一些出其不意的话。”
经过这么多事,他看起来好像变了,但还是那一颗赤子之心,简单、美好,善良得让人……
自惭形秽。


第一百零四章 风声
黑暗仿似毫无边界,纪云禾背着长意在黑暗中静静走着,有一瞬间,她几乎觉得,他们就要这样走到天荒地老去,但这四周的黑暗终究是虚妄,四周的气息在黑暗中飘动,无论什么阵法,内里仍旧免不了气息流动,除了十方阵那样的大阵,顺德的阵法依旧逃不脱常理。
纪云禾从气息来去的方向,判断五行方位,辨别生门所在。
很快,纪云禾找到了方位,她背着长意往那方走去:“你看。”她对长意道,“我说这阵法困不了我们多久吧。”她说着身后却没传来回应的声音,纪云禾微微侧过头,却见长意竟然在她肩头昏迷了过去。
纪云禾心头一痛,长意身体的损耗太大……他身上的伤也不能再耽搁了……
纪云禾心头有些急,脚步更快,却正在此时,四周黑暗倏尔一颤。纪云禾眉头一皱,不知道外面出现了什么状况,她立即加快步伐往生门走去。
她每踏一步,四周黑暗的颤抖便越发激烈,她尚未到生门,也未作出任何破阵之举,这阵法的震颤必定不是来自于她的举动。是外面……是顺德公主吗?
她想毁了阵法将他们直接埋葬在阵法之中?
纪云禾心头大急。
忽然间,一片黑暗之中,他们的正前方倏尔打开了一丝缝隙,在黑暗之中,那方透出来的光华显得如此耀目。
光芒之中的人影纪云禾再眼熟不过,但她却没想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来了……
“快。”林昊青在光华之中,低声催促。
纪云禾背着长意,擦过林昊青的身侧,迈步跨出黑暗。而在他们离开黑暗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黑暗霎时消失。
还是在地牢之中,他们脚下踩着一个残破的阵法,阵法尚且还散发着金色的光,只是光华颓败,阵中的阵眼被一人一脚踏在上面,纪云禾看着踩在阵眼上的人,道:
“你怎么来了?”
林昊青也上下打量了纪云禾一眼,但见纪云禾没有大碍,他神色稍缓了片刻,但见纪云禾背后伤重的鲛人,他又是眉头一皱:“先离开京师。”没再犹豫,他引着纪云禾便从破开的玄铁牢笼之中走了出去。
而此时,在玄铁牢笼外的墙上,顺德公主身上被钉上了第三把剑,是林昊青的长剑,剑所杀的位置,正在顺德的内丹之处。
“她死了吗?”纪云禾问。
“要杀她还得费点功夫。”林昊青在前面引路,头也未转的道,“没时间与她耗。”
与林昊青走了两步,纪云禾望着他的背影,道:“你不是说今日没人会来救我?”
林昊青默了一瞬,依旧未曾转过头来看她,只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死得这么快,太可惜。”
纪云禾勾了一下唇角,仰头望着林昊青走在前面的背影,而今这境地,更比他们小时候去的花海蛇窟要危险万倍,如今的林昊青也好似比当年的林昊青要阴狠毒辣万倍,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林沧澜以为改变了他,林昊青也以为自己被改变了。
但他做的选择,还是那个在花海之中的少年,会做的选择。
“多谢……师兄。”
她与林昊青,这一生的命运,都是棋子,他们都无数次想摆脱掉自己的身份与枷锁,但到现在,走到了如今这般年纪,纪云禾早已明白,真正解开枷锁的办法,并不是否认,而是负重前行。
林昊青依旧没有给纪云禾任何回应。
两人带着长意离开了地牢,而踏出地牢的那一瞬,前方却传来一道令纪云禾心头一凛的声音:“兄妹情谊,甚是感人。”
地牢出口,一袭白衣的大国师静静站在那方。他的神色,一如纪云禾那六年所见一般平静冷淡,但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遇见他,却是纪云禾万分不愿的。
以前在牢里,纪云禾不惧死,所以也不惧他。而今,纪云禾却有了牵挂的人,也有了害怕的事。且这个大国师,针对的……恐怕就是她最牵挂的。
果不其然,大国师静静道出下一句话:“鲛人留下,你们可以走。”
他一身素白,在四周脏乱的环境当中,显得那么的突兀,又那么令人胆寒心惊。
“我拖住他。”林昊青悄声与纪云禾道,“你带鲛人走。”
可未等他话音落地,大国师轻轻一抬手,手指一动,一股长风便似龙一般,呼啸一声,径直撞上林昊青的胸膛,将他狠狠击倒在地,而那风却未曾散去,不停的吹在他身上,将他压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大国师站在这片国土的力量巅峰数十年,林昊青在他面前,与其他人或者说与其他蝼蚁,并无二致。
他甚至未将目光再放在林昊青身上片刻,转而盯向了纪云禾。
纪云禾放在身后护住长意身体的手微微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后九条黑色的狐尾转瞬出现,她盯着大国师,那一双看似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与厌倦。
“鲛人留下。”大国师对纪云禾道,“你可以走。”
“我不会把他留下。”纪云禾说着,倏尔心生一计,她忍住心头对面前的人力量最本能的恐惧,将九条尾巴收了起来,盯着大国师道,“若是同样的境况,你保护着宁悉语,你会抛下她,自己离开吗?”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扎进了他淡漠的眼珠里。
大国师看着纪云禾,四周的一切都已经退远,他只盯着她,问:“你从何处,知道这个名字?”
“梦里。”
“梦里?”大国师眉眼倏尔轻轻一眯,身形如风,下一瞬,纪云禾便觉自己喉头一紧,她下意识将长意松开,长意落在一旁的地上,而这方,她不过眨眼的刹那,等再反应过来之时,她自己已经被大国师掐着脖子摁在了身后的青石墙壁上,大国师的力道之大,径直让纪云禾身后撞击的青石墙裂出了数条缝隙。
纪云禾胸口一痛,一口血腥味自胸腔涌上来,但却被大国师掐在了喉头上。
未带任何术法的攻击,简简单单的,便让她反抗不得。她的命就如此轻易的悬在了大国师的五指之间。
及至此时,纪云禾方知,什么寒霜,什么炼人为妖,什么算计谋划,在这人的绝对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他翻云覆手间,便足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哪怕是已经获得了妖狐之力的纪云禾。
“纪云禾。”大国师眸中杀气凛冽,“你有很多小聪明,不要玩错了地方。”
纪云禾周身术法,不管是妖力还是驭妖师的灵力,像是皆被刚才那一撞给撞碎了似的,根本无法凝聚,她只得压住本能的恐惧,嘴角微微颤抖着,勾了起来:
“宁悉语……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云间……”
大国师瞳孔紧缩。
纪云禾继续道:“她说,她在世上的每一阵风中……”
正适时,微风倏起,如丝如缕,轻轻拂过大国师的耳鬓发间,或许清风本无意,但在此时大国师的感触当中,却让他不得不愣神。他指尖的力道微微松开,纪云禾脚尖方能触及地面。她接着道:
“风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你这些年的作为,你的师父,可都看在眼里。”
五指松开,大国师怔愣的看着纪云禾,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好似又透过她在看遥不可及的某个人。
“师父……”低吟而出的两个字,好似能穿透数十年死寂又孤独的岁月。
胸口的血终于从口中呛咳出来,纪云禾捂住胸膛,缓了片刻,止住咳嗽,方继续盯着大国师,道:“青鸾只身前来杀你,是因为宁悉语带我在梦里,看见了你当年做的事。”纪云禾清晰的将这些事一字一句的告诉他。
大国师若像顺德一样,是个完全疯狂的人,那这些话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阵风,毫无伤害,但纪云禾笃定,这个大国师的疯狂,却是因为对一人的求而不得,他生命中所有的死结都系于一人身上。
宁悉语是他的死穴。
他的力量多强大,执念多深沉,正是因为过去的这个死穴,将他扎得有多痛。
“你设计陷害了宁若初,你告诉宁若初,他可以去十方阵中陪伴青鸾,但你却利用他封印青鸾,而后十方阵又将他杀了。青鸾得知此事,前去驭妖谷查探真相,果不其然,你看,她之前就来找你了。你没弄明白吧,为何青鸾如此长的时间也未又动作,却在此时,突然发难……是宁悉语……”纪云禾微笑着看他,轻声道:“想杀你。”
宛如天塌山崩,大国师在纪云禾身前,微微退了一步。
“你想让天下给她陪葬,你想为她办丧,但她唯一想带走的人,只有你。”
大国师神情恍惚,仿佛这一瞬间,人世间的所有也都离他远去了。
在大国师的身后,被纪云禾放下的长意,此时捂着胸口坐起了身来。
长意转头,蓝色的眼瞳将四周扫过,但见纪云禾与大国师战在同一处,长意眸光一愣,指尖冰霜之气微微一动,寒气在他手中化为长剑,又倏尔消失,往复三次,长剑方在他手中凝聚成型。
他以寒剑指地,撑起身子,再次挺直背脊向大国师走去。
纪云禾但见长意毫无畏惧的向自己走来,他一身的伤,气息紊乱,施术过度的反噬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但他还是向她走来。
这样愿以命为她相搏的人,当然也值得她以命守候。
于是,在长意动手之前,纪云禾身后黑色的九条尾巴霎时展开,妖异的黑色气息登时铺天盖地,她将长意隔绝在妖气之外,长意一怔,却见纪云禾手中妖气径直向大国师胸膛杀去!
大国师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躲避与反抗。


第一百零五章 变故
纪云禾手中的妖气重重击中大国师的胸膛,但纪云禾眼瞳却忽然睁大!
她……她的术法竟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一样,力道霎时被分散而去,下一瞬,大国师身上光华一转……
被纪云禾拦在黑色妖气之外的长意瞳孔一缩。
只见大国师身上的光芒猛地凝聚在了他心口,像是将纪云禾方才打出去的那些黑色妖力全部都转化成了白色的光华,眨眼间又重新凝聚在了他的胸口。
“云禾……”
长意的嘶哑至极的呼声尚未来得及传到纪云禾耳朵里,纪云禾便觉得掌心猛地一痛:“护体仙印……”纪云禾不敢置信,在大国师心口,竟然有护体仙印!?
大国师心口处一道反击的力量撞上她的掌心,纪云禾的手臂在这一瞬仿似寸寸筋骨都被这道力量击碎。
纪云禾猛地被推开,再一次重重撞在了身后的青石墙上。
黑色妖气霎时消失,她身后的九条尾巴也消散不见,纪云禾身体犹如没有骨头一般,从墙上无力的滑下,摔倒在地,宛似已经昏死过去。
长意心绪涌动,他手中长剑径直刺向大国师的后背。
大国师依旧丝毫没有躲避,眼见着那长剑便要刺穿他的后背,此时,一个仿佛被血糊透全身的人从斜里冲出,径直挡在大国师身前……
顺德公主……
她挣脱了将她禁锢在墙上的剑,带着一身的血,挡在了大国师身前,长意的剑没入她的肩头,她狠狠一咬牙,手抬起将长意的冰剑握碎,长意手中术法再起,四周的水气凝聚为针杀向顺德与大国师。
顺德立即将宛如失神的大国师往旁边一拉,几个纵身,避开了冰针,那冰针入地三分,却在入地之后立即化为冰水消融。
顺德带着大国师落在一旁,她一身的血,污了大国师素缟的白袍。
“师父……师父……”顺德眼神颤抖,近乎疯狂的看着大国师,“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里,我不会……”
大国师侧过眼眸,看见顺德疤痕仍在的脸,此时她脸上有伤也有血,看起来好不狼狈,又好似触动了大国师记忆深处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画面,他瞳孔微微一颤,抬起手,轻轻落在了顺德的脸上。